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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的想法,大致是想让某些人感觉刺激,又不会真的让外人发现。

甚至房间另一角,摆着各种一次性的玩具,还有一个黑色的铁制大笼子……

进入房间的两个人很快就红了脸,时既迟将房卡随手放在桌面,便拿了浴袍去泡澡。

玻璃门在时礼面前合上,他才发现,时既迟的影子被白炽灯光映在磨砂玻璃上,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眼中。只有黑影,在身上轻抚,反而更能勾动人心里某个隐隐发烫的地方。

时礼挪开了視線,再看下去,他真的会憋得爆炸……

时既迟出来时,发梢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下掉,沿着足迹滴落一路,在地毯上洇染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欣赏着玩具的时礼手指一顿,将它放回原处,脚步声被地毯吸走,他站在桌边,某处鼓得很高。

手里拿着吹风机,对着时既迟拍了拍椅背。

半裸的弟弟視线下移,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时礼前面。后颈的信息素比香水还浓,却习惯性地用木质沐浴露和洗发水来掩盖味道。

时礼指缝里抓着弟弟的头发,吹风机的呼呼声响在房间里。动作轻柔,却忍不住心猿意马。

头发吹干,时礼背后出了层薄汗。

时既迟脸上泛着红润的水光,双眼湿湿漉漉漾着清波,胸前极少被阳光照射的肌肤更显白净,吸引着人的目光。

念叨着“非礼勿视”的时礼仓促转眼,对弟弟露出个宽慰的长者笑容,揉揉时既迟柔滑弹润的头发,低声哄道:“安心睡吧,我冲个澡来。”

时既迟点头,跪在床沿抖落掉脚上的拖鞋。结实的臀高高翘起,脚踝抖动时,整条腿肉都在震颤,像冲上沙滩边的陣陣细浪。

时礼见过这个场景,在两个月前,在昏暗拥挤的寝室。彼时他跪在时既迟身后,掐着对方的腰,而今他只能干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时既迟毫无所察地挪到床头靠里,侧身蜷进被子里,把剩下的大片面积留给时礼。

“……”时礼略显无奈心疼地看向那个背影,明明是坚毅挺拔的军部上将,却因为躲着他,委屈自己缩进角落。

他好像……曾经把人逼得太紧了。好不容易打消对方的戒心,又被暧昧的环境勾起,让时既迟再一次开始构筑起防线。

他冲了个冷水澡,把站起来的邪念强压下去,走出浴室,墙角的Alpha已经睡熟,匀长的呼吸挑动身上被子的轮廓。

时礼轻声上了床,把时既迟从角落抱出来,柔軟地放在床的正中。他则把人搂进怀里,吻了吻对方软香的发顶,安心地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眼的时候,怀里的人睫毛轻颤,盯着他胸口的一片昏暗。

在确定他没有做出带有欲念的行为后,时既迟在他胸口蹭了蹭,才重新闭上双眼。

*

开幕式在第八區最大的场馆里举行,万把人聚在嘈杂的区域,鼎沸人声像是能把穹顶掀开。

主席台上的Omega主持人杏眼顾盼,甜美的笑容俘获猛男芳心。软腻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沸腾已久的人群爆发出又一阵追捧的欢呼,随后奇迹般地静了下去。

主持人眉眼弯弯地对大家表示赞许,接下来开始介绍参赛队伍,对应的队伍则排成方块阵,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台下齐步走过。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第一军校的战队,带队长官是特聘教授时既迟和指挥系教授时礼。值得一提的是,在十一年前的那届比赛中,这两位选手相互配合,夺得了比赛的冠军……”Omega按照既定的台词解说,见到对面光屏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张俊脸,眼中闪动的钦羡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盛大比赛在星网上同步直播,参赛人员在此前一直是保密状态,直到现在才正式揭晓。

守在直播前无聊地嗑瓜子儿的观眾,听到这两个名字时,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

谁?

时既迟和时礼?!

说好的恩断义绝兄弟反目呢??!

弹幕实时飘在现场两侧的光屏上,密密麻麻一片符号。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眾人,七嘴八舌地按着键盘开始讨论:

【谁能告诉我这俩又是什么情况?】

【我好像在看台看到了某个人,但是不太确定……】

【前面的,我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我有点不敢看了,总觉得下一秒就是腥风血雨】

【第一军校都踏马一群变态!以前就把其他队伍虐着打,现在还来了往届冠军?打个鸡毛啊】

目不斜视的方块队伍并不知道他们掀起了多大的浪潮,官方直播间人数爆满,被卡出去的网民只好挤进其他直播间。

一一介绍完参赛队伍后,Omega切换到下一个环节,他微怔的双眸无比清晰地映入全星际人的眼里,却算不上是舞台事故。

因为当他念出另一个名字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跟他一样的反应。

“……本次特邀颁奖嘉宾、联邦军事部长时永贤,为大家讲话。”

【组委会疯了吧?】

【两个时凑在一起就够王炸了,再来一个……链式反应吗?】

【王炸没炸我不知道,我炸掉了/惊愕】

亮完相按照组委会划分的区域入座后,时礼挥扇子给时既迟扇了扇。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愣。

有种搞地下恋被家长发现的错觉。

摄影师特会来事地分给兄弟两个镜头,结果。

时礼暗戳戳的小动作被一个特写捕捉到,反手伸到时既迟面前的扇子,被全星际的观众看见,无所循形。

【???他拿扇子是行刺还是单纯扇风?】

好问题。

目睹对面弹幕的时永贤不动声色,嘴角勾起的笑意却看得人浑身发冷。

他威严地开口,内容是提前写好的讲稿,仿佛对这场小插曲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发言的末尾,他临时起意,加了几句:“最后,如大家所见,我的两个儿子,时既迟和时礼,也参加了比赛。”

“但请各位放心,有诸位观众的监督,组委会的评委一定实事求是,不会偏袒任何人。谢谢。”

他交还话筒,冷厉的眸光从坐席里的某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抬脚走入后台。

旁人也许无法察觉,但兄弟两个对父亲何其熟悉,都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几个明显的重音:儿子、观众监督、不会偏袒任何人。

言下之意是警告时礼,你是时既迟的哥哥,敢对弟弟做任何不该做的事,老子处理你绝不手软。

第37章 18 “醒来骂骂哥哥”

骚包组委会在开幕式后安排了表演环节, 不强制观看,于是一些人等到主持人宣布“开幕式圆满结束”后, 便从看台离开,安心养神准备之后的比赛。

第一军校的首场比赛被安排在两天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整,因此不少队员留在现场,挥舞着官方放在座椅下的荧光棒,给台上的嘉宾欢呼應援。

时既迟跟他哥在餐厅坐了会儿,應付一个挑衅的对手, 起身欲走时,被他爹派来的人叫了去。

兄弟二人暂时分别,时禮回了房间, 时既迟则乘悬浮梯上了顶層,沿着华贵的走廊, 按照父親给的房号,立在豪华套房的沉重红木门前。

父親的顶層权限只给时既迟一个人打开了, 走廊往远处延伸进角落的一片黑暗里, 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骨肉相连, 时既迟当然能猜到时永贤找他是为了什么。

调整好呼吸,他抬起细瘦的手, 指节“笃笃”扣了扣房门。

开门的时永贤脸色铁青,并没有对他发作,而是等时既迟进入房间后, 朝外警惕地左右打量,随后关上门。

Alph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里,淡淡的西柚味道从桌邊散开。

桌邊坐着的Omega扣好散乱的衣襟,整理无误后, 才转身朝时既迟走来。

“爸爸。”时既迟得体地唤了一声父親,对待Omega的语气却親近許多。

清朗溫潤的面容一如往昔地对他笑着,夏繁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帶到椅子旁坐下。

桌上有軟糯的茶点和沏好的茶水,宽大的袖口从雪色的雙手上垂落,夏繁提起白瓷茶具,倒了三杯熱茶,分别放在对应的人前。

Omega父亲和儿子融洽地叙旧,时永贤落座后,端起茶杯几口下肚,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他对小儿子溺爱到纵容的程度,即使在气头上说出几句重话,撑不过两天就会别别扭扭地想办法哄人。

时既迟觉得好笑,向来说一不二的长官,居然会在儿子身上栽了跟头,把儿子骄纵成现在这样。

“父亲找我过来,应该不是只想请我喝杯茶吧?”时既迟抬手帮父亲把茶杯满上,雙手捧起瓷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既迟和……”时永贤嫌憎地别眼微蹙眉头,像是对即将出口的称呼难以启齿,最终把什么情绪强压下去,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关心道,“和你哥哥,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果然。

时既迟神色不變,像从前一样松弛地笑着,“挺好,”他佯装一无所知,眼角漫出的亲昵帶了些許对亲生父父的依赖,“我和哥从小到大都很好不是嗎?”

称得上烂漫的笑,无端讓时永贤生出一种小儿子被猪拱了却还要问人家好不好吃的惋惜。

他扼腕,不相信十年前连亲吻都忍不了的养子,十年后竟然能忍住自己的邪念,而且是在整间寝室只有兄弟两个人的情况下。

他想从时既迟的脸上看出破绽,可小儿子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只好不死心地旁敲侧击道:“哥哥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做一些奇怪的事?”

纤长的手指抚过杯沿,时既迟不解挑眉:“父亲说的‘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比如,你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哥哥……”话音戛然而止。

身边的Omega似乎不愿自己的丈夫问得这么直白,軟白的手肘碰了碰丈夫的胸膛,眼波微漾,溫潤而泽,并没有妖艳的魅惑感。

“这么说,好像确实——”时既迟拖长声调,长辈两人脸色一僵,他才缓缓补充说,“哥哥会给我盖毯子,跟以前一样细心。”

他说着眼尾弯起,就像一个想起哥哥的好,洋溢在幸福里的小孩。

……

东轨星的自转速度偏快,一天只有18个小时。

当时既迟从顶层乘梯下楼,已经16点了,正是睡觉时候。行走在红金配色的地毯上,脚步声几不可闻。

他撒谎瞒过两位父亲,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会凭他一面之词就放下芥蒂?

可是比起眼看着时禮因为他的事情再次被父亲惩戒,他宁愿替时禮辩解,尽量掩饰得久一点。

毕竟第一次仅仅是赶出家门,第二次就没那么心慈了。

“滴——”时既迟刷了房卡,抬脚走进房间。

暖黄朦胧的氛围灯被时礼关掉,屋内的陈设被夜色侵袭,从角角落落晕染开来。

落地窗外的零星灯火映照床面,他只能看清床上的Alpha,在外侧的枕头上睡着,脊背绷得笔直,没有占一点时既迟的位置,像是划清楚河汉界。

时既迟暗自松气,草草洗个澡,越过他哥,从床尾爬到床头,掀开被子,躺在时禮身边。

暗夜笼罩下,时既迟背对着时礼,面前是高楼中零散的灯火,同头顶的苍穹星河一起,窥视着各自安睡的人类。

他眼里的星光一点点黯淡,最后眼皮搭下,沉沉地进入睡眠。

在梦里,他感觉到自己變成一瓣橘子,外衣被人用指尖剥下,露出内里汁水四溢的软肉。

他的嘴唇则变成果肉,被人吮吸啃咬。

这感觉太熟悉了。

熟悉得他在潜意识里就知道,他又被时礼按着亲吻。

却没有反抗。

从两个月前开始,时礼这样做的每一次,他是有感觉的。

从一开始亲吻额头,隔着拇指印上他的唇;到后来越发大膽,得寸进尺地吻住他的唇,撬开齿关深吻,掠夺他呼吸的氧气;乃至锁骨尖上的小痣被人含住,脖颈间莫名多出几枚明显却可以藏在衣领下的痕迹;甚至更过分的……某些滴在他身上的咸涩。

他都知道。

他不敢打扰,因为时礼再膽大妄为,也学会了适可而止,会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自己解决掉那些念头。

但如果他醒来喝止,或许会激起时礼的反对,就像第一次那样,不仅不会停,反而会按着他要他臣服。

所以他忍下来了,任由时礼在他身上偷香,就这样纵容对方一切不那么极端的行径。

而这次,他破了功。

“既迟……”滚烫的唇沿他的脖颈一路吻下去,锁骨尖上的小痣被咬得红肿。胸口被糙厚的双手安抚片刻,时礼低头咬了下去,“哥哥好喜欢你。”

时既迟喉间轻颤出声,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着,不敢睁眼。仿佛只是梦里遭受着什么,对其表示抗议。

他以为时礼会就此收手,可是微眯的眼缝里,他看见时礼肩头抖动,以极快的频率。

低哑的嗓音里,喊的是他的名字:“怎么这么乖?醒来骂骂哥哥,嗯?”

然后,时既迟被抵住,困在床面和时礼身下的空间里,挣脱不得。

他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在时礼对他说荤话的时候睁开了眼。

跟他一起苏醒的,还有腹前那一团沉睡已久的熱火。

“哥……”他滞涩开口,无力的手向下找寻,抓住了时礼粗壮的手臂。他想把人推开,但刚睡醒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力气,抓一下像小动物挠似的,构不成任何威力。

感觉到对方更近了一些,时既迟红着眼摇头,不知什么时候就湿了眼眶:“不要这样。”

“既迟,你的眼睛怎么哭了?”时礼伸手替他抹了一把,把指尖的湿痕递给他看,在窗外灯光的照耀下,像层晶莹的花蜜,浓稠地包裹住两个指头。

时礼把手覆在鼻尖,侧头细嗅,阖眸沉醉道:“像这里一样。”!!!

他怎么……这样啊?

时既迟羞得没脸看他,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

可时礼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拨开时既迟横在眼前的手臂,意有所指地说:“哥哥帮你擦擦。”

“不,”时既迟撑着身子后退,却被托着腰肢往下带。他哥真的在努力擦着,把他哭出来的水痕尽数裹到自己身上。

Alpha沉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低垂的眼底烧灼着讓人胆战心惊的颜色,只看一眼,时既迟就脑袋空白,拼命在脑海里搜寻什么办法,能让面前这个人冷静下来。

对方阴狠地压下来,把他生生掰开的时候,时既迟忽然出声:“你说过不会逼我了。”

时礼闻言一顿,像是走火入魔的邪修被正派叫住,勾起往日的回忆。

时既迟见他眸中恢复些许清明,自觉有效,便继续哄劝道:“哥,你说过的,不要让我恨你。”

“……恨我嗎?”时礼退了出去,垂着头跪在他身侧。东轨星没有月亮,只有对面苦命的社畜,用灯光照亮房间。

时礼无措地扭头,逼自己不去看时既迟,落寞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颓丧。

“不恨,”时既迟安慰,“哥没有逼我到那一步,我不恨你。”

他本想给时礼一个拥抱,起身才发现,自己早已□□,只是因为忙着推开时礼,竟然将它忘在脑后。

他匆忙弯腰赶去浴室,以为自己可以解决问题。

时礼背靠落地窗,盯着玻璃上的那片影子。可以看出,时既迟业务并不熟练,也许是头一次尝试自己一个人去浴室。

时既迟打开花洒闭上双眼,一心只想快点结束。但他渐渐发现,似乎没有用。

从前很多次,他都是被郁淞或者时礼……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能靠……了吗?

脸颊漫上热意,时既迟犹豫片刻,在花洒下沾湿双手,顺着腰际向后抹去。

第38章 19 “哥……帮帮我”

时既迟一脚颤颤巍巍地踩在置物架上, 扶着洗漱台的邊缘,另一只手绕在身后。

镜子里的Alpha雙眸迷离, 眼尾的薄红像水墨一样晕染开,末端坠着剔透的泪珠。他嘴唇微张,艰难的喘息像条搁浅的鲸鱼。

足以颠倒众生的臉,被逐漸漫上的热雾掩盖,如朦胧薄云将月色私藏。

Alpha眼眸不自覺地眯起,喉间溢出一声浅吟。扣在洗漱台邊沿的指节陡然抓紧,整个人都透着一层莹润的粉色。

搭在置物架上的小腿猛然颤动, 将上面摆放的瓶瓶罐罐推了下去,砸在地面发出热闹的響声。

时既迟下意识伸手去抓,不料脚下湿滑, 他绊倒了置物架,自己则扒紧台面, 堪堪稳住身形。

浴室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从门下传出,进入贤者模式的时禮骤然站起, 听到时既迟不算大声的呼叫。

影子的手不知在前面还是后面, 他早被那欲盖弥彰的玻璃门挡得心烦。

去他的非禮勿视。

他就是“禮”!

他快步走至浴室门前, 叩響玻璃,低哑的嗓音里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关切:“既迟, 怎么了?”

“哥……”门内的Alpha声音同样低沉,裹着浓重的欲,以及一小点不易察覺的委屈。

影子从洗漱台边撤离, 郁闷地踢开地面上碍事的东西,随后踩在置物架上,恢复了原先的动作。

时禮喉结微滚,目光炽烈地望着那人扇动的手臂。

时既迟能感受到身后灼人的视線, 但这种情况下被人盯着,居然讓他心跳加速,生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还是不够。

时既迟仰着头,下唇被咬出深陷的牙印,力道加重时,眉头蹙得更紧。

不行……

他像是喝醉了酒的男人,只能看着那麻烦的事情涌上大脑,却解决不掉。

只剩一面玻璃之隔,这次时礼看清了。时既迟细长的手指被藏了起来,等他找到时,曲起的指节挂着粘稠的透明血液,和花洒里汩汩冒出的热水一起滴落。

花洒下的Alpha似乎有些茫然,盯着手指一动不动。影子上微颤的雙腿却出卖了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站不住倒下来。

时礼的手放在门把上,转动小半圈,弄出动靜。

时既迟闻声一颤,立即回头。

如果弟弟不想讓他进浴室,一定会开口阻止的。

可是等时礼緩緩旋开门锁,再把玻璃门推出一条缝,时既迟都没有说话。

直到四目相对。

一个炽热,一个无措。

时既迟紧张地看着他,被热气和泪液浸染得亮晶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渴求。

对视片刻后,时既迟耳根通红地转开眼珠,盯着地面的瓶瓶罐罐:“哥……我弄不出来。”他没有捡起来,仿佛有什么脏污覆在表面。

时礼心跳一滞。

那个拒绝他无数遍的弟弟,居然在向他求助。

他越过地上的东西,把时既迟横抱起来。

时既迟难得没有反抗,安安靜静地躺在他怀里,还伸出两臂环住他的脖子,任他抱到落地窗边的床榻里。

相贴的皮肤軟腻溫凉,像块洁净凝滑的玉,信息素的淡香萦绕在鼻尖。

怀里的人乖順地讓他放下去,腰部垫在弹軟的枕头上,两条手臂順着他的脖颈滑落。

不是乖顺,大概是被自己只能求助于人的事实吓怕了,到现在还没缓得过来。

时礼倾身,将时既迟壓在自己的阴影里。

在夜色中,时既迟的眼眸映着窗外投落的光,泫然欲滴地望着他。

而当他朝时既迟贴近,将要碰上对方溫軟的唇时。

失神许久的弟弟终于恢复片刻清醒,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把时礼推开:“哥……我们不行。”

明明忍着难受,明明软下来接受时礼,他就可以不那么感到折磨。

但他还是选择拒绝。

时礼顿了顿,垂眸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行为,随即扣住时既迟的两只手腕,更强势地壓了下来。

烟灰色的双眼苦涩地弯起,他抚摸着时既迟的臉庞,看向对方的眼神只有珍重。紧涩地开口,声線都在輕颤:“既迟,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时既迟眸光像是被逃跑的小鱼惊扰的潭水,一圈圈泛起涟漪。

时礼则变成催眠师,拇指擦着时既迟的眼角,低沉蛊惑的声音,温柔道:“我不是你哥哥。”

对接的视线偏转些许,时既迟挣扎的动作停滞下来。手骨被时礼并到一起,硌得生疼。

时礼默契地松开了他。

死一般的寂静中,时既迟凝然良久,顺着时礼的语句:“……你不是我哥。”

“对,我不是你哥。”时礼神色放松几分,重复道。

时礼坐起,掐着时既迟的两条腿,向他贴近几寸,輕声诱哄道:“我只是从小住在你隔壁的邻居,你叫我哥哥,是因为我比你大,我们不是家人。”

时既迟视线微抬,应该是在想象时礼说的画面。

米白色的独栋别墅,青浅的草地,凉爽的绿荫。幼时的时礼总是和颜悦色,清晰的眉眼弯出温润好看的弧度。

是受了Omega父亲夏繁的影响。

“不是有很多人叫你时哥吗,你叫我哥哥,就跟他们一样,”时礼说,“我们没有亲缘关系,更没有血缘关系。”

他最后俯身下来,跟时既迟贴在一起。

“我们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怕把人又吓跑,他弯眼笑着,却没有拉开距离:“既迟,哥哥话说到这儿,怎么选,是你的决定。”

他言不由心道:“哥哥都支持你。”

他安分地等着时既迟的答案,给足了尊重。

时既迟心中则天人交战。

一面是亟待纾解的念头,另一面是自小养成的亲情。

时礼一直知道自己只是养子,所以从不哗众取宠,只是按父父的要求成长,细心地照顾弟弟,时刻保持恰如其分的界限。

时既迟也知道时礼不是亲哥,但从小到大亲密无间,对方在他心里的位置早就比亲哥还亲。

刚才在顶层,父亲还问过他,有没有被哥哥威胁着做什么事。

他叛逆地否认了。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时礼的行为十恶不赦,哥哥喜欢弟弟有多恶心。

连家里的仆从都能无所忌惮地在主人面前议论时礼的不对。

可是,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时既迟握着茶杯,嘴上云淡风輕地揭过去,却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一次一次的拒绝。

他对时礼的躲避,在对方眼里,算不算是二次伤害?

甚至因为时礼喜欢他,所以他抗拒的反应让对方受伤更深更痛。

时既迟望着身前的男人。

时礼耐心地等着他,即使眼底强烈的妄念呼之欲出。

忽然就泄了气。

深知跨过这一步,他们再也不能回头。

时既迟抬起双臂,环住时礼坚实有力的后背,主动将唇送了上去。

也许从他最初松口的那一次起,就注定了自己会在对方手段用尽的攻势下心软。

“哥……”他青涩地在时礼唇上轻啄,毫无技巧可言,撑起上身的力气很快就耗尽,炽热的气息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缠绕,“帮帮我。”

时礼缓缓下压,让时既迟的脊背慢慢躺回柔软的纤维里。

时既迟的吻技实在不好,没让时礼被他取悦,反而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时礼勾唇笑了笑,掌握回主动权,沉溺在时既迟的温柔乡里,勾着甜软的舌轻咬。

清醒时的吻跟睡着时完全不一样。

睡着的时既迟不会回应,发出的哼哼声也轻微难辨,那种偷偷摸摸怕人突然醒来,又隐隐期待对方发现的感觉,让他心如擂鼓,却也沉醉于此。

而清醒的弟弟会有很多小动作,先是抗拒地推他,然后反抗不掉地任他亲吻,漸渐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学会仰头回应,在他侵入的时候自发伸出舌尖,喘不过气时,又过河拆桥地把手抵在他胸口或者肩膀。

滋滋的水声在空荡荡房间里响动,时既迟紧闭双眸,翘长的眼睫轻颤,指甲在时礼背后印出几条红色的掐痕。

他的舌根被舔得发麻,呼吸被时礼掠夺,混合着两种信息素味道的涎液多到包不住,从他嘴角蜿蜒而下。

他像个待宰的羔羊,被猎人满足地舔舐,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被他哥吃下去。

“说清楚,”时礼在暧昧上头的边缘生生止住,强大的意志力让人叹为观止。他搂着时既迟的脑袋,恶趣味地蹭了蹭,不解问道,“帮你什么?”

怀里的人呜咽一声,耻得把脸埋进枕头里,软软的嗓音含含糊糊地传出来,顺着他的意,把那句话补全。

时礼颇觉好笑地想把人从枕头里拔出来,那人却抓着枕巾不肯露脸,像是宁愿憋死也不从。

他只好暂时松开,让时既迟翻身跪着,随后掐着时既迟的后颈,把人更深地按进枕头里。

他像是想起什么,在时既迟依兰花味的信息素泄洪一样释放出来的时候停下,贴在时既迟耳边,似笑非笑道:“既迟,这是你自己选的,醒来不要不认账,再躲着哥哥。”

第39章 20 被捉奸的错觉

时既迟捂着酸胀的腰醒来, 睁眼发现自己还在时禮懷里。

昨夜记忆一段一段地闪现,明明没有喝酒, 却闪出了斷片的效果。

換到从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勾着时禮的腰,讓哥哥帮他……

踏入房间时的想法得到验证,罩在床顶的纱幔真的会随节奏扰动,偶尔垂落拂过他的臉,讓时禮性感潮湿的神情变得朦胧。

时禮还会拨开纱幔, 讓它垂在时既迟的心口,扫过两道帶着牙印的咬痕,微弱却突兀的触感, 像是湖笔在宣纸上着墨。

心脏如同被蚁群噬咬,他紧抓着脑后的枕头, 没一会儿就向时礼抛出白旗。

吸音材质的地毯帶来某种安全感,让他格外放得开, Alpha粗哑的声音阻隔在厚重的门板里, 与紧贴床沿的落地窗的震动声相和。

玻璃的震颤像是提醒了某人, 时既迟被他哥抓着两只手,贴在冰冷的窗户上, 潮热的手心很快就在上面留了掌印。

他跪在窗前,烧红的眼底湿润,映着林立高楼里散落的星光, 在晃动的视野里,像流星降落,又如霓虹下斜织的雨丝。

最后他看见天边吐白,自己也终于撑不住困意, 塌着腰轉头吻住时礼,让对方愣神之际不自觉就交代给他。

反应过来的时礼有些愠恼,按着他想重来一次证明自己。时既迟却实在累了,往前挪了几寸,轉过来勾着时礼的脖子,灌铅一般沉重的眼皮搭下来,把臉埋进时礼懷里,模糊不清地喃喃:“哥……不要了,我好困。”

后来时礼做了什么,他就记不清了。好像抱着他去清理,然后给他換了件睡衣,拍着他的背把他哄睡。

但时既迟在梦里感觉腰上的手臂撤开,他不满地醒了几秒,那个黑影站在某張桌子前,低头看着各式各样的……玩意。

他当时没多想,困意上头的时候脾气不好,冲黑影喊了一声,没大没小地命令道:“时礼!来抱我——”

“……”想起这些事的上将大人难得无地自容,撑着身子逃離时礼的怀抱。

抱着他的人不知醒了多久,看到他耳根微红輕手輕脚逃跑的动作,饶有趣味地哼笑一声。

*

洗漱过后,时既迟选了件高领的制服,把脖颈间的红痕遮盖住,和时礼在组委会提供的高级餐厅里吃了午饭后,結伴去总场馆里抽签。

纯白的建筑,透过玻璃窗能看清投影到光屏上正在进行的比赛。

大家都穿着轻薄的春衫,唯有时既迟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張威风凛凛的面庞露在外面,显得神秘又凌厉。

这轮的对手已经在沙发旁等着他们,三四十个人气势汹汹地目光对峙。

带隊长官还算是老冤家,学生时代就結过仇。昨天在餐厅里,这个冤家还来挑衅过时既迟。

组委会的人姗姗来迟,凝滞的气氛松动些许,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抽签筒,让他们商议由哪一方抽取。

对手和比赛时间都确定了,需要抽签的内容是比赛地图。

这是项不太讨好的工作,抽到简单的地图,雙方都会觉得太过便宜,输了丢脸,赢了也不够炫耀。

但若是抽到困难地图,比如今年新开发的那一块区域,只会让雙方都叫苦不迭。

众人沉默之际,时既迟一身轻松无所畏惧,他率先站了出来,手伸进抽签筒的瞬间,对面的长官忽然吱声。

“诶,”秦亮扬声道,三七分的油腻刘海挡住左眼,另一只眼睛怀着浓烈的好胜心,“我来吧,前·上将大人。”

“前”字念得很重,提醒时既迟早已不复曾经的高高在上,而秦亮如今是联邦中校,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

时既迟干脆地抽出手,双臂环抱,置身事外地朝抽签筒抬了抬下巴。

区区中校,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秦亮眼神里的得意劲儿整个垮掉,被时既迟噎了一句,不服气地冷嗤一声,探入抽签筒,随便抽了一颗电子球。

球体在空气中漂浮起来,颇有仪式感地转了两圈,顶部破开一个小洞,光亮从中撒出,呈扇形展开。

小球彻底破裂,光影变幻间,显示出一片绿茵场,左下角的小字是场景编号“01号比赛地图”。

这是初代地图,那时的比赛还不需要复杂的侦查战术,只靠近战对抗的实力。

可以说,这场比赛几乎毫无悬念。

秦亮面色不悦,强撑着面子对时既迟放出狠话:“八年不见,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你按着没有还手之力的垃圾了。”

时既迟懒洋洋地站在隊伍最前,连一个眼神都没兴趣分给对方,随口敷衍一句:“那你好棒哦。”

当年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垃圾,今年只会是被秒杀的废物。

工作人员递出光脑,时既迟用自己的终端对着它触动几下,确认好参赛信息后,便带领一众隊员,借了个空的休息室,开了个不太正式的赛前会议。

“秦亮,B级Alpha,优势是力量强、出手重,缺点是暴躁易怒,骄傲自大,到时候不用我和时礼教授指挥,你们敞开了打。”时既迟站在光屏前,秦亮那张磕碜的脸映在上面,时既迟连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脏了。

按照时既迟的意思,他和时礼甚至不需要上场,只靠十个机甲师就能把对方击溃。

他讥诮勾唇,金色臂章映亮他的双眸,意气风发:“他要脸,我们偏偏不给,不仅不给,要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地踩,让他自己都捡不起来。”

队员们面面相觑,01号地图已经连續七八年没有被选手抽到过,在关注这场赛事的论坛里,大家都猜测它早就因为过于简单而被取消,谁知今年竟被抽了出来。

这个秦亮也不完全算是无名之辈,否则坐不上中校的位置,因此队员们抱有些许忌惮。听时既迟毫不在意的说法,他们惊异于上将大人实力的同时,对自己的判斷没有信心。

时既迟看出他们的顾虑:“放心,荣逊军校的人从上到下都跟他们招牌一样虚荣又逊,只会点花拳绣腿。”

“就按我们普通训练的强度去打,他们都招架不住。”

队员们恍然大悟,钦佩地望着站在众人之前的长官大人,时既迟便多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

时既迟神色严肃,有种军人的坚定感,张合不停的双唇却染上前一晚的艳色,让離他最近的时礼挪不开眼。

声线也略带沙哑,他叫了一整晚,说话时都能感觉到喉间轻微的撕裂。

队员听不出来,只觉他今日声音低沉。时礼却听出他断断續续的颗粒感,起身倒了杯温水,趁时既迟换气的刹那,把水递给他。

讲话被打断,时既迟垂眼看了一眼,自然地接了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喉间刺痛的痒意缓和些许。

最后剩下杯底浅浅的一层,他喝不下,随手放在桌面,便继续他的演说。

热气在杯壁凝结的薄雾里,时既迟的唇印尤为明显。时礼盯了片刻,忽觉喉间干涩,长官冷淡的语句进入他的耳朵,在他心里却留不下半点印象。

交叉平放在桌面的双手分离,时礼指尖微蜷,伸手拿起了那个杯子。

时既迟声音一顿,并没有阻止他。

唇印转了半圈,时礼抬手,将杯底的热水一饮而尽。

这个行为太过刻意,神经大条的队员们都看出端倪,互相转着脑袋,饶有深意地对视一眼。

开幕式上“扇子事件”后,星网上就有人高举竹马组CP大旗,宿敌、竹马、伪骨、因爱生恨,要素齐全,嗑得不亦乐乎,还把未婚夫遛出来对比。

但是私底下嗑CP嗑得再嗨,作为队员的他们也不敢舞到正主面前,只能靠偷偷摸摸的眼神来互相确认想法。

结果下一秒,时既迟身后的投影画面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彈窗,某人给时既迟发来一条消息:【老公,好想你 o(╥﹏╥)o 】

时既迟给对方的备注是“郁淞”。

但对方好像并不满意这个备注,彈窗像中了病毒一样自己跳转,在设置备注页面,把“郁淞”两字删掉,改成“帅气多金的亲亲未婚夫~”,还郑重其事地点击保存。

时既迟、时礼:……

学生:(=°Д°=)

震惊过后,学生们“咳咳咳”地清起嗓子,相接的视线里多了几分八卦欲。这可比竹马组空穴来风的嗑点真实多了,正主亲口承认、他们亲眼看见……

时既迟下意识看了时礼一眼,有种莫名的心虚。

不对啊,他心虚个什么劲?

时既迟正色,关掉弹窗接着讲,没过几分钟,那弹窗密密麻麻弹了好几层,一样的内容,大有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的意味。

某人纠缠不休的做派,跟最初进军团的时候有些相似。

时既迟反手把人拉黑。

直到战前会议结束,兄弟两人回房间休整的时候,才把人从小黑屋拉出来。

郁淞像是一直盯着聊天框,在讯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视频通讯就发了过来。

彼时时既迟正躺在他哥怀里,总有种偷·情被原配捉奸的错觉,打算找借口拒绝通话。

然而身后的Alpha按住他的手,先他一步点了“允许接通”,两人亲昵交叠的身影便出现在未婚夫眼前。

脊背与时礼的胸膛相贴,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狗子意想不到地愣神之际,时礼下巴抵在时既迟的颈窝里,眉梢挂着欠揍的炫耀,对另一端的人抬手,挑衅笑道:“Hi~”

第40章 21 “婚外情人应该藏起来”

郁淞怔愣良久, 终于见到时既迟的喜悦被对方身后的男人打断,眉眼飞扬的弧度垮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画面看了几秒,才扯着嘴角苦涩地笑。

他能奢望什么呢?

离开之前,他分明亲口说过,时既迟再怎么乱来,只要别不要他,他都能接受。

自己硬装大度,落得这个局面, 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郁淞尽量忽視掉那个多出的男人,黏黏糊糊地对时既迟问:“有没有想我?”

“有事说事。”时既迟被人抱在懷里,时禮温熱的气息环绕在脖颈间, 讓他进退两难。

说不想,郁淞马上就会耷拉下嘴角,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他心软;说想,当着哥哥的面跟未婚夫调情, 太腻歪了……

如他所想, 没有得到回應的未婚夫惨兮兮地盯着他, 夹着嗓音瘪嘴道:“你难道不想我吗?”

耳邊传来一声冷笑,时禮圈在他腰间的双臂搂得更緊, 他整个人都差点倒在对方懷里。

“想想想,”时既迟被逼无奈,给未婚夫把毛捋顺, “说正事。”

听见满意答复的郁淞又被哄好,喜滋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既迟算了算,按照弥顿的时间,如今是十一月底, 赛程一个月左右,回去再上十来天课就临近春节。

这个属于华夏星的节日,慢慢被星际人所熟知,成了法定节假日。

“打完比赛很快就放假,”时既迟答,“安心等着。”

郁淞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是说春节之前就会回军团。自以为等不了多久了,郁淞喜笑颜开地扯起其他话题。

时既迟一邊顺口回應,一邊注意着时间。他跟隊友们约了要去看下午場的比赛,此刻时间接近,他看郁淞展示完花园里新移栽的花花草草后,委婉地提了一句自己有安排。

郁淞恋恋不舍地止住话头,通讯挂断前,他状若随意地说道:“议会提了反强制标记法的新提案,按照你当时的处理思路,无论主观上是否存在过错,强制标记他人包括Alpha、Beta、Omega,一律从重处罚。”

“处罚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强制佩戴止咬器、切除腺体、物理阉割等。”

处罚适度严格,对受害者的保护会更加到位。没人想在公众場合佩戴标志性的止咬器,更不想被阉。

时既迟点头:“这是好事。”

“嗯,”郁淞配合地上下摇晃脑袋,眉飞色舞地为未婚夫感到骄傲,“公众都说你上次处理得大快人心,还希望你官复原职。不过大家现在注意力被比赛分散,联邦也在压熱度,所以知道的人少。”

时既迟倒是不急于一时,联邦的决议总要听取公民的意见,总会人尽皆知的:“到公示的时候再说。”

通讯挂断,时既迟侧头看了一眼时禮。他方才为了不讓郁淞看到情敌,一直歪着光脑在说话,讓时禮的脸不会出现在虚拟投影里。

时礼没有多说,但是含弄着时既迟的腺体,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被对方张嘴輕咬一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尾瞬间漾出绯色的清波。

他勾人的嗔怼落入时礼眼里,反而更引人情动。

时礼松开他的腺体,但身子向前挪动,全身都跟时既迟緊贴在一起,时既迟的后腰甚至能感受到他哥的形状。

时礼向上抬起腰腹,在时既迟身上蹭了蹭:“怎么,我拿不出手?需要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藏着?”

怀里的人被他的动作激得震颤仰起脖子,眼尾蓄着的春水映着破碎的光。

不等时既迟答话,他像是自己理解过来,弯着眼,温润輕缓的语气里帶着淡淡的调笑:“还是说,婚外情人應该藏起来?”

“……”又是婚外情人。

时既迟躲开他无厘头的取闹,换了休闲的衣服,领着学生坐进战場旁邊的观众席观战。

这是第八区的萨沭山谷,地形多变,有溶洞可以令機甲或侦察兵藏身。算是常规地图,赛事开发的多数場景,难度与之相当。

画面右上角红蓝两种颜色的小点代表两个隊伍成员的实时位置,其中红色隊伍比较分散,另一隊分成几波,结伴行动。

两分钟后,某个红队成员迎面撞上蓝队,展开一场厮杀。光屏上的投影里,橙黄的火花随機甲的碰撞而迸溅,四个蓝队的機甲师将落单的侦察兵包围,没多久就击败敌方,积一分。

随后几人在附近摸索,抢占一个据点,积三分。

时既迟一边緊盯比赛现场,一边压低声音跟队友交代:“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是这两队之间的勝方,好好分析他们的作战风格,最好能精确到每一位选手。”

队员们愣愣点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比赛,生怕一不留神就漏掉什么细节。

“……”时既迟看着他们出奇统一的反应,欲言又止,用胳膊肘拐了拐身侧的Alpha。

时礼会意,替他补充:“放轻松,官方平台上会有回放,多看几遍就是,没必要这么紧张。”

“但是记住,回放要在明天比完赛之后看,免得影响发揮。”他说完,向时既迟挑眉,试图得到时既迟的认同。

时既迟只是颔首,并不想理他。

因为他换衣服之前,被某人拽回床上,握着他的手,放低姿态地乞求:“既迟,你撩的火,帮帮哥哥。”

时既迟冤:“……”他好像只是出现在时礼眼前,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被扣上“撩火”的帽子。

想到这里,时既迟按了按手心,目光含怨地朝右边瞪了一眼,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什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味道。

时礼佯作不知时既迟的意思,在旁人的視野盲区里垂下手,拉住时既迟,与他十指相扣。

学生们却无暇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氛围。

两个教授都这么说,其实是默认他们会在明天的比赛中获勝,否则拿不到下场比赛的资格。

被教授们极度的自信鼓舞,学生们郑重地点头,眼底畏缩的神色转而变成必勝的坚定决心。

*

第一场比赛在早上八点开始,时姓兄弟当真如他们所说,完全放手地坐在场外,气定神闲地让队友们在无指揮的情况下自由发挥。

这在实战模拟赛的历史上都是头一遭。

平坦的绿茵场視野开阔,队友们把手交叠在一起,气势十足地互相道声加油,便各自坐上機甲,等候裁判发令。

场馆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唯有中央的绿茵场一如既往地亮着,照在场边的观众眼里。

随着三秒计时结束,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军校战队的队员们操纵着机甲的摇杆,与敌方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电光火石,刺眼的红光伴着机甲爆炸的巨响,粉尘扑腾。

滔天的火光中,几架机甲缓步走出,是迷雾中归来的胜者。纯白的战甲上不可避免地沾上烧焦的黑色,少年人神采飞扬的面庞被投影到场馆中心的大屏上。

第一军校战队的十个机甲师,零人伤亡,就连机甲的损毁程度加起来也不过10%。

画面上的计时器定格——

1′43″。

裁判员举起牌子,主持人当即激动地宣布比赛结果:“恭喜第一军校战队!”

场馆内随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掌声雷动。

在无指挥且队员都是首次参赛的情况下,胜过一个多次打进四强的老战队,无疑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身着驾驶服的荣逊军校队员稀稀拉拉地从硝烟里走出,一个个低垂着脸。领头的秦亮反应更甚,气得浑身发抖,后槽牙都要咬碎。

他目光阴毒地望向坐席最前排的Alpha。那人懒散地翘着腿,倚在椅背上,察觉到他的视线,时既迟缓慢抬眼,仿佛只是在看不起眼的劣质笑话。

但时既迟连唇角都懒得勾起,他只对自己有兴趣的东西,才会展现出一丝注意

赛后会跟对手一一敬礼,秦亮阴沉着脸,敬礼的手臂绷得颤抖,礼毕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奇耻大辱。

他堂堂陆军上校,居然被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废物打得无法招架。

胸膛激烈地起伏,却没有人在意他的情绪。

时既迟拍着维林的肩膀,冲队员们勾唇輕笑:“不错,继续保持。”

得到上将大人夸奖的学生们喜不自胜,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长官身后,进入总馆内去抽下场比赛的地图,之后分开休整,为之后的比赛做准备。

就这么连胜七场,难度越来越高,士气也越来越振奋,大家都相信自己一定会赢。

观众席的众人手心攥着熱汗,紧张期盼地盯着场景内迸射火花的机甲。

“维林帶小队从西侧山脊包抄,时礼率主力攻打据点,其他人回防。”时既迟坐在临时指挥处,一身黑金的军服挺括,眉眼严肃地低沉,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

转播画面被全星际的人观战。

绚丽的光效看得人头晕眼花,战队打入敌营,一举摧毁敌方的指挥点,计时结束。

两个小时的战斗落下帷幕。

时既迟抬起劲瘦的小臂,摘下耳中的通讯耳机,将其收入掌心。

时礼脸上被硝烟蒙上一层黑灰,从山頂吊着滑降绳,摩擦着脚下的山石,几息间便滑到时既迟身旁。

“恭喜第一军校战队成功晋级总决赛!”场外的喝彩声排山倒海,主持人激动颤抖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而战场上的人听不见这些声音。

时既迟掀帘走出营帐,没等众人看清他的样貌,便被时礼拥抱住,脖颈相贴。

镜头偏移到时既迟的脸上,蹭了一层时礼的灰,他怔愣片刻,眼底的冰霜化为春水,含笑回抱住兄长。

直播间里的CP粉都嗑疯了。

酒店的頂层豪华包间里,某个Alpha蹙眉,抬手拍了一下桌面,瓷杯里的茶水受惊地荡漾。

军团的住所里,原先充盈着依兰香的房间,被香草的味道侵占。郁淞看着弹幕上刷屏的“啊啊啊”、“kswl”和“时骨是真的”,眼底的自豪被翻涌的酸意侵染。

学生们姗姗来迟,相拥的兄弟两人才放开彼此。

难得遇上能过两招的对手,这一战打得时既迟心情极佳,跟对方战队敬礼致意后,帶领学生们走出赛场。

离开镜头的队友不再绷着脸,眉梢染着毫不掩藏的喜悦,围着两位教授打闹嬉笑。

时礼丝毫不避讳地牵着弟弟的手,看着队友们年轻鲜活的脸,久违地生出一种自己也朝气蓬勃的错觉。

总决赛还有五天时间,他们要等另外两个入围的队伍产生,所以这段时间里,稍微放松一下无甚大碍。

“克斯约餐厅,”时礼报出某个名字,揽着时既迟的肩,朝队友们笑道,“庆功宴,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队友兴奋片刻,意识到时既迟还站在旁边,气氛顷刻间凝滞下来,十多双眼睛眼巴巴对时既迟眨啊眨。

时既迟忍俊不禁,依着他们的意,点头:“嗯。”

“呜呼——”一群人欢呼雀跃,追逐着回去准备。

时既迟朝他哥嗔望一眼,先行一步回到房间。脸上被时礼蹭了灰,他洗干净后,把自己泡进热气腾腾的浴缸。

结果某人挤了进来,垫在他身下,手掌不安分地在他软滑的皮肤上乱动。

“动归动,你再对着我□,”时既迟抓住对方作乱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转过来坐在时礼腿上,侧着脸趴在对方肩头,享受地闭上双眼,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威胁之意,“哥哥,我可不帮你。”

一直叫的单字,偶尔叫一声“哥哥”,让时礼听得心痒痒。他委屈地把肩头的人抱起来:“既迟,你对哥哥好残忍。”

时既迟蓦地笑了,在胸前捧出一捧热水,泼到时礼脸上。

水流顺着对方硬朗的脸滑落,睫毛梢头挂着很大一颗水珠,底下的眼睛却清朗地亮着,掐着他的腰爱不释手。

时既迟软下腰,凸出的锁骨贴在对方肩头,被热水泡着,他睡了个舒服的午觉。

最后在床上被时礼叫醒,换上压迫感不那么强的衣服后,两人并肩前往克斯约餐厅。

不少刚淘汰的战队在举行最后的狂欢,他们订了頂级包厢,灯红酒绿。

队友们都已经等着他们,眼前的食物摆盘精致,酒闻着也醇香醉人。长官举杯前,学生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时礼失笑:“今天没有长辈,大家都是队友,放开了喝。”

他牵着时既迟在留下来的位置入座,暖黄的灯光从头顶洒落,映照出的两张面庞,竟然有几分相似。

侍者端上最后一道菜品,为众人点燃熏香后,识趣地鞠躬离开,候在门外。

时既迟率先动筷,时礼次之,给时既迟夹菜。学生们见状,才敢拿着筷子。

时礼拿着白玉酒壶,斟满酒,一杯一杯递到队员手里。

学生受宠若惊地起身双手接酒。

在军校里,酒是违禁品,他们都好久没有闻过酒香。

此时见到酒杯,早就眼馋的学生一齐碰杯,仰头灌进嘴里。

酒过三巡,有胆子肥的眼神呆滞,拖着嗓音:“小时教授,我嗝、我敬一杯。谢谢教授选中我们,还、还带我们走上总决赛,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时既迟今晚没怎么参与他们的互动,只是坐在位置上,偶尔跟时礼有些交流,他面前的酒杯一直空着,时礼特意没给他倒酒。

想起联谊会上时既迟说过自己酒精过敏,维林十分有眼力见地拉住那位同学。

一只小麦色的粗壮手臂从他眼前伸过去,瘦长的手指提起酒壶,把他面前的酒杯倒满。

维林:??!

时既迟唇角微勾,端起酒杯,举在桌子正空中:“不想应酬而已,今天破例喝两杯。”

恹恹欲睡的几个酒量不怎么样的学生都惊醒了,接过时礼给他们满上的酒杯。

“小时教授可以说句感想吗?”

“对啊,说两句吧。”

一群人不知天高地厚地起哄。

时既迟轻微点头,惯常冷硬的眉眼柔和些许,眸光被睫毛落下的阴影半掩着,让他周身的气质跟温润的时礼教授更像了。

他开口:“还是那句话,我们必胜。”

“必胜!”学生们应和道。

酒杯磕碰出脆响,温凉的液体滑入喉间,微辣,香气萦绕在包厢里,呼吸间都仿佛吐出温厚的醇香。

庆功宴结束后,几个尚且清醒的学生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队友拖进房间,时既迟没喝几杯,除了脸上漫起的薄薄绯色之外,如常的神色看不出他喝过酒。

时礼喝得多,学生敬一杯,他就喝一杯。酒量再好都有些顶不住,在时既迟的搀扶下回了房。

时既迟把人送到床上,给他脱了衣裤打算换身干净的,还没等他把时礼的头从领口穿过去,手腕就被一把握住。

“既迟……”时礼喃喃,涣散的眼神飘忽不清,手上的力道却不小,让时既迟挣脱不开。

他把碍事的衣服扔到床尾,翻身把时既迟压住,扣着时既迟的手腕按在头顶,俯身吻了下去。

醉酒的男人□不起来,左右不会发生过火的事,时既迟便任他亲吻,甚至时礼捏住他下巴的时候,他配合地张嘴,让时礼的舌尖轻而易举地闯进他的口中。

酒精的醇厚香气被时礼灌进时既迟的嘴里,他仰头接受着时礼喂给他的涎液,好像自己也喝多了酒,清醒的头脑染上微弱的醉意。

时礼的手指下滑,解开他胸口的纽扣,炽热的吻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印在时既迟锁骨尖的红痣上。

时既迟抬起腰背,把此地无银的衣服扔开,滑腻的手臂勾着时礼的脖子,仰头回应。

日夜不停地训练了两个月,他身前的肌肉都被练得更健壮了些。

拿准了时礼除了接吻之外做不了别的事,时既迟丝毫不怕地拱火,咬着他哥的舌尖,把自己完全交到时礼嘴边。

“哥,你好像不太行啊。”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身上的男人哼笑一声,低哑的嗓音贴在他的耳边,耳膜都被震得酥麻:“故意勾我?”

时礼珍视地抚摸着他的肌肤,像在品尝可口的糕点,闭眼轻啄。

时既迟仰着头,把时礼的脑袋揉进怀里,嘴唇被自己咬出牙印,轻哼出声。

“哥……”他难以自抑地阖眸,勾着时礼的腰,“咬一下我的腺体。”

时礼松开了他。

时既迟坐起,跪在时礼身前,把脖颈送到时礼眼前,转头捧着时礼的脸接吻。

“……”时礼胸腔急促地起伏,侵占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视片刻,用力地扣着他的后脑,像是想把人融进骨子里。

等时既迟蜷进他哥怀里,后颈的腺体被反复折磨着却不肯下嘴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

他哥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刻意的撩拨,撩得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Alpha像头雄狮,抵着他的后背,舌尖在腺体上扫过一遍一遍,才在时既迟带着哭腔的央求下咬了下去。

晚香玉的信息素从后颈注入他的体内,时既迟满足地闭上眼,撑在身前的双臂软了下来。

他往下坠,时礼也随着他把头低下去,他们紧贴在一起。

等到两种信息素把他后颈上的腺体灌满,时礼捧起时既迟的脸,笑意盈盈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还撩不撩哥哥?”

“你不希望我这样?”时既迟反问。明明Alpha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是相斥的,时既迟却莫名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他转头接受时礼的吻,浅褐色的眼眸眯起,水光潋滟。

时礼答:“喜欢,”他刚舔舐掉时既迟后颈的血液,嘴里混着信息素交融和酒精的味道,让人上头,“巴不得你天天勾我。”

时既迟笑了两声,搂着时礼的脖子躺了下去。

“嘭——”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猛力撞开。两具身体暧昧地抱在一起,动作被不速之客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

时既迟在灭顶的快意里侧过头。

只见走廊的灯光之下,威严的Alpha阴沉着脸,眼底的滔天怒火几乎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把兄弟两人统统烧灼。

而他身边,一向温润儒雅的Omega惨白着脸,讶异地望着落地窗边的两道身影。

是时永贤和夏繁。

时既迟的两个父亲,也是时礼曾经的家人。

他们身后帮忙破门的黑衣人都有眼色地背过身去,不敢撞破这桩丑事。

是丑事吗?

时既迟不觉得。

他只知道父亲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把衣服分别扔给他和哥哥,之后,就把他们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