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商言正低头用钢笔尖戳着公司财务表上明显的漏洞。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前世他待养子们极好,最后落得毒杀与被刀捅死的下场。
商语冰挪用的那几笔小钱如芒刺,扎痛他对“忠诚”的偏执
前世他没有看清杀害他人的脸,更没能在死前查出下毒的人是谁。
这一世,他先执一子,现在就查毒药的来源,查清现在自己是否被下毒,如果有,那么前世害死他的背叛者,就极有可能是商语冰。
想着,胃里酸水仿佛混着前世的血腥气翻涌,商言喉咙间涌起作呕的欲望。
上挑的凤眼却闪过狠厉,如果真是他,就算是自己的接班人又如何,自己能给他权力,自然也能让他下地狱。
他看向一旁的日程表,今天就是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特助也在此时推门而进:
“老板,车备好了。”
商言将银质袖口嵌入深灰西装,迈入医院时带进纷扬细雪。
他漫不经心弹去肩头雪粒的动作让候诊室骤然安静,昂贵的红底皮鞋碾过地面的积水,像踏碎了一池月光。
“商先生预约的体检。”特助话音未落,秃头医生已擦着汗小跑过来。
“实在抱歉!我太太突然早产……”
张教授满头大汗,白大褂已经湿透了,手机里不断传来产房的呼叫声。
“这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应医生绝对……”
商言的视线穿过走廊朦胧的阳光,定格在转角处一抹晃动的雾蓝色——那是他这一世最不想见到的人。
青年正踮脚够着顶层药柜,口罩滑到下巴处,露出被暖气熏红的鼻尖,发梢沾着不知哪飘来的雪粒。
听到老师叫他,青年从墙角探头,露出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的圆珠笔,笔帽上挂着q版兔子吊坠,随着他探出身的动作晃成模糊的雪团。
商言转动着沉香手串的指节蓦然收紧——这双眼睛,上一世也是这么湿漉漉地望着他,直到被他亲手送进停尸房。
“老师要当爸爸啦?”
应拭雪抱着药箱转身,鹿眼笑成月牙,“放心去吧,我会……”
尾音在看清来人时陡然变调,玻璃门映出他手忙脚乱戴口罩的滑稽身影,智能手表的监测功能正疯狂地闪烁,心率128。
“开始吧。”
商言解开西装,随意一抛,真丝领带在应拭雪接住的瞬间滑落。
青年手忙脚乱的接住还带着体温的布料,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
他站在一旁佯装镇定地检查,眼睛却总是不自然地飘向男人的那张脸。
不知第几次偷看,应拭雪直接撞进了那双凤眼。
眼尾迤逦如名家收笔的锋,斜斜挑起,三分冷,七分艳,末梢缀着粒泪痣,像雪地里溅开的墨点,又似佛龛前未燃尽的香灰。
眸光流转,商言鸦羽似的眼睫压住半泓寒潭,他看人总爱虚虚地敛着,直到应拭雪陷进那雾蒙蒙的蛊里,倏地掀起眼帘。
霎时春冰乍裂,月坠深潭,心跳声震耳欲聋,应拭雪的头顶仿佛“biu”地冒出粉色泡泡。
应拭雪恍惚的瞬间,橡胶管却缠住了商言衬衫的袖口,应拭雪着急地想要解开,听诊器却“啪嗒”掉在了地上。
不想在商言面前留下冒失的形象,他慌忙去捡,额头却撞上男人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银色听筒,腕间的沉香手串擦过他的鼻尖,在他心里激起一阵战栗。
“专注一点。”
商言靠在真皮沙发上,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锁骨处的红痣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他将听诊器塞回对方的掌心,无意中指间划过青年泛红的腕骨。
明明是责备自己不专心的话语,商言的尾音却拉的很长,平添几分暧昧,惹得应拭雪的思绪更加杂乱。
他慌得把听诊器塞进白大褂口袋,又发现拿反了胸件。
商言看着应拭雪泛红的指尖在金属管上打转,忽然想起前世这人为自己求解药,而死在了雨夜,那双手也是如此攥住自己沾血的衣襟。
前世应拭雪死在雨夜泥泞中的片段在商言的脑海里一幕幕闪回,太阳穴处跳动的神经隐隐作痛,他皱眉撑住头,睫毛在眼下打上阴影,像是陷入了一段来自过去的梦魇中,整个人多了几分阴郁。
明明他已经想办法避开应拭雪,最后却仍然鬼使神差的相遇,命运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把他们二人凑到一起。
可惜他天生就抵抗这种宿命,也不信自己这一世他们还是必死的结局。
消毒水与檀香纠缠的时刻,应拭雪的听诊器堪堪停在商言西装胸前的,纽扣处,手随着听诊器不自觉地往衬衫深处下移,眼睛像是黏在了男人锁骨处的那枚朱砂痣上。
后颈处传来温热的吐息,应拭雪却觉得整个脖子都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到了不可言说的方向,直到作乱的手被握住,他才陡然惊醒,拿着听诊器的手僵住,猛然起身,却撞倒了身后的医疗推车。
应拭雪的脸顷刻间弥漫上绯红,难堪地咬唇道歉:
“对不起,商先生,是我太不小心了。”
随即他准备蹲下身,收拾那些滚落一地的东西,但特助却借着门缝伸出脚尖,不留痕迹地将应拭雪推向了商言的方向。
应拭雪踉跄了几步,后腰即将撞上椅子金属扶手时,腰突然被一个骨节分明地手撑住,用指节轻轻顶了下他后腰让他能平衡。
指尖无意划过腰间细软地皮肤,商言声音如雪松般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