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门口风波(2 / 2)

深吸几口气,王捕头收起脸上的表情,带着衙役们向着外城门而去。

此时,外城门这边同样乱糟糟的。几个城防营的士兵手按刀柄将几个壮汉包围起来,边上的百姓害怕受到波及,不断的推搡。

照这样下去,城门口随时有可能发生大的动乱。

就在这时候,一个带着几分威严和不满的声音响起:“钱小旗,大清早的,城门重地,吵吵嚷嚷的不像话吧!”

那名城防营姓钱的军官缓缓转头,只见长吉县衙王捕头带着七八个腰间配着钢尺、穿着深青色皂隶服的衙役,正分开内城门的人群走过来。

看着王捕头魁梧的身材,浓眉紧锁的国字脸,这位钱小旗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狠戾与厌恶。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捕头啊,怎么,王捕头今天不巡街了,管起城门口的事情了?我没记错的话,从昨天开始,这长吉县五个城门都由我城防营接手,这件事莫非县尊没有告知王捕头?何况这几人,我们城防营觉得有可疑,正要拿人呢。”

钱小旗语气中带着嘲讽,可是王捕头却像是没听到,走到近前,目光锐利地在面前那几个被围住、脸色紧张的灵田乡村民。

这一眼,他就知道为什么这几人会被拦下来了,虽然他从王二口中已经知道了这几人的身份,不过这第一过去,这几人身上那股“兵味儿”太浓了。

王捕头不动神色的走到那几人面前,随即看向地上被撕碎的路引纸屑,冷哼一声,“钱小旗好大的威风啊…”,弯腰捡起几片碎屑,在钱小旗面前展了展,“查获可疑,自有规矩,我怎么记得,凡是涉及民事案件,城防营不能插手。况且验明正身,核实身份,该送县衙的送县衙,该报备的报备。如今你二话不说撕毁路引,当街扣人,是何道理?”

“这查验路引,何时成了你城防营一家说了算?我这些弟兄们还在内城门这里站岗呢,怎么,钱小旗莫非眼睛不好使,看不见不成?”

王捕头的话像是一把连珠炮,哒哒哒哒的向着这位钱小旗倾泻弹药。身后那几个手拿铁尺的衙役们同样手按铁尺,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城防营士兵。

其实这城防营与县衙衙役们冲突由来已久,最近的就是这个城门管辖权。

一直以来城门口都是县衙壮班站岗,等于这是县衙的权力,但是昨天,城防营的人突然出现,将外城门的管辖权要了去。以“协查”流窜的悍匪为名,硬生生的将外城门的差事抢了去。

衙役们本来就与这城防营积怨已久,这一下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这位钱小旗被问的一时语塞,梗着脖子强行辩解,“值此非常时期,自然用非常手段,这几人身份可疑、形迹可疑,王捕头不会看不出来吧?”

“恕在下眼拙,不知道这几位有什么可疑的,莫非是你钱小旗为了自己的功劳,打算抓几个百姓冒充歹徒?”

“姓王,不要血口喷人,这几人老子觉得有问题,抓他们又如何?”

“又如何?”王捕头看着钱小旗,脸上露出一丝怒容,“呸,钱老六,你他娘的敢蔑视王法?何况你城防营干的‘好事’还少吗?城西李寡妇家的米铺,是不是你们的人喝醉了去白拿还打人?南街卖猪肉的王家,他女儿可是差点被你们营里那个姓孙的奸污,那女娃娃现在人都不正常了。”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你们城防营干的?如今,你钱小六当着我的面,说抓了又如何?以前那些案子是我们没有在场,今天你当着我的面,抓一个试试?”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看向城防营的士兵们的眼睛充满了鄙夷和愤怒。王捕头身后的衙役们更是群情激愤,手按照铁尺上,瞪着城防营的人。

这钱老六和他手下的兵卒被当众揭了短,脸上顿时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红。下一刻,恼羞成怒,“唰”的抽出腰刀,“放肆!本官怎么也是九品,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污蔑的,再敢胡言乱语,老子将你们一起抓了。”

“拿我?”王捕头猛的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散发出破人的气势,他身后的衙役们“呛啷啷”的抽出腰间铁尺,指向那些城防营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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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钱老六九品的小旗官,可是在王捕头这位半步九品面前,气息却生生的矮了一头。

“钱老六,你动一下我的人试试,不要忘了你城防营只是协查,管辖权还在我县衙手里。如今你还敢像我们亮刀子,好,好的很啊。小四子,去叫人来,既然钱老六想要玩,那咱们就闹的大一些。”

当即,内城门这边就有一名衙役挤开人群向着县衙而去。

眼见这件事越闹越大,钱老六也有些慌乱,这时候却听王捕头指着那被围起来的几人,“这几人既然有可疑,自当由县衙来审查,现在我要将人带走,交人。”

身后的衙役们齐齐大喝一声,“交人!”

这一声大喝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钱老六的面皮,他脸色铁青,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当然知道姓王的只是借着这几个人向他们发难而已,问题是他们确实不占理,他们能来守城门,已经很不容易,但是他们只是协防,主要执法权还在县衙手里。

所以,这姓王的一开始就占据了大义。

况且,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强行扣人,甚至是对衙役们动手,到时候城防营还真未必会为了他一个小旗而跟整个县衙撕破脸,尤其是对方还站着理!

死死的盯着王捕头,又扫视了一圈那几个灵田乡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王捕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记恨。

今天这脸是丢定了,人也带不走了。

“好好好!王捕头,今天算你走运,”钱老六一字一顿,慢慢将抽出来额腰刀退回刀鞘,“人,你可以带走,不过,今日着过节,钱某记下了。”

猛地一挥手,对着手下的士卒吼道:“让开!”

城防营的士卒收起腰刀,让开一条路,任由衙役们将这几个人带走,但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剐着衙役们。

“哼!”王捕头冷哼一声,对衙役们招呼一声,“将人带回县衙。”随即带人走过门洞,在路过王二之时,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衙役们带着几个千户所的士兵,簇拥着王捕头,昂首挺胸地向着县衙而去。衙役们像是打了一个胜仗一般,欢呼着,连带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也跟着欢呼。

在城门洞的阴影里,钱老六摸了摸自己冰凉的刀柄,眼神阴鸷地盯着王捕头的背影,如同一条记仇的毒蛇。

“哦,对了,还请钱小旗接下来好好查验,恪守职责,至于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莫要插手进来。”

王捕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钱老六原本阴鸷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冒。王捕头这是在提醒他,接下来对老百姓们的审查,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同时也在提醒他,城防营没有管辖权,只是协助。

这时候,却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但是王捕头却觉得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炸响。

“王捕头这就要走了,既然是我城防营发现的,那么王捕头不能把人带走。”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王捕头猛的一口血喷出,眼神愤恨的看着前方那人。那是一个同样身穿城防营服饰的年轻人,只不过此人可不是一个小兵,而是城防营为数不多的几个百户之一,品级上乃是七品,与县令同一品级。

“把人留下吧,我让你走!”

声音平淡,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