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部郎刘陶,是刘晔的儿子,他从小就特别能说会道,邓飏他们那帮人把他夸得像伊尹、姜子牙一样厉害。刘陶还曾大放厥词,说傅玄“孔子也不算圣人。怎么知道的呢?智者在一群愚人面前,就像在手掌里玩弄一颗小弹丸一样容易;但孔子却没能得到天下,凭什么算圣人!”傅玄也不再跟他争论,只对他说:“天下变化无常,我看你以后就知道厉害了。”等到曹爽倒台,刘陶只好回老家呆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认错。
管辂的舅舅问管辂:“你之前咋知道何晏、邓飏会倒霉呢?”管辂说:“邓飏走路的时候,筋好像都束不住骨头,血脉也控制不了肌肉,站都站不稳,歪歪斜斜的,就跟没手脚似的,这叫鬼躁之相。何晏呢,看他的气色,魂儿都像不在身体里,脸色也没有血色,精神像烟雾一样漂浮不定,面容像干枯的木头,这是鬼幽之相。这两种都不是能有长久福气的面相。”
何晏这人特别自恋,天天粉不离手,走路都要瞅瞅自己的影子。他特别喜欢老子、庄子的书,和夏侯玄、荀粲还有山阳的王弼这些人,整天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崇尚虚无的思想,还说《六经》是圣人留下的糟粕。这么一来,天下的那些士大夫们都争着模仿他们,形成了一种流行的风气,简直没法阻挡。荀粲是荀彧的儿子。
丙午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丁未日,朝廷要封太傅司马懿当丞相,还打算给他加九锡的特殊待遇,司马懿坚决推辞不接受。
以前,右将军夏侯霸深受曹爽的厚待,因为他父亲夏侯渊死在蜀汉手里,所以一直咬牙切齿,想着报仇。他担任讨蜀护军,驻扎在陇西,归征西将军统领。征西将军夏侯玄,是夏侯霸的侄子,也是曹爽的表弟。曹爽被杀后,司马懿召夏侯玄回京城,让雍州刺史郭淮接替他的位置。
夏侯霸向来和郭淮关系不好,觉得自己肯定也会遭殃,吓得赶紧逃到蜀汉。蜀汉皇帝对他说:“你父亲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又不是我家先人故意杀害的。”对他还挺不错。姜维问夏侯霸:“司马懿掌握魏国政权后,还会有对外征伐的打算吗?”夏侯霸说:“他现在一门心思巩固自己家族势力,顾不上对外打仗。不过有个叫钟士季的,这人虽然年轻,但要是他掌管朝政,那可是吴、蜀两国的忧患。”钟士季就是钟繇的儿子,当时担任尚书郎的钟会。
三月,吴国的左大司马朱然去世。朱然身高不到七尺,但性格分明,品行高洁,整天兢兢业业,就好像一直在战场上一样。遇到紧急情况,他胆子大,还特别镇定,一般人比不了。就算天下太平没战事,他每天早晚也会让人擂鼓,让军营里的士兵都整理好行装,随时待命。就用这招迷惑敌人,让敌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防备,所以每次出兵都能建功。后来朱然病重,吴王白天为他减少膳食,晚上都睡不着觉,派去送医药和食物的使者在路上络绎不绝。朱然每次派人汇报病情,吴王都会马上召见,亲自询问情况,来人进去就赐给酒食,出来就赏赐布帛。等朱然去世,吴王伤心极了。
夏天四月乙丑日,魏国更改年号。
曹爽在伊水南边的时候,昌陵景侯蒋济给他写信,说太傅司马懿的意思,不过是免他的官而已。曹爽被杀后,蒋济被晋封为都乡侯,他上奏坚决推辞,朝廷没答应。蒋济因为自己之前那封信说错话,心里一直不痛快,结果就生病了,丙子日,去世了。
秋天,蜀汉的卫将军姜维攻打雍州,在麹山修筑了两座城,派牙门将句安、李歆等人驻守,还召集了一些羌胡部落的人质,威胁附近的各个郡县。征西将军郭淮和雍州刺史陈泰带兵抵抗。陈泰说:“麹城虽然坚固,但离蜀汉路途艰险遥远,需要运送粮草。羌胡部落本来就怕姜维派给他们劳役,肯定不愿意归附他。现在我们把城围住,不用动刀动枪就能拿下;就算姜维来救援,山路又险又难走,根本不适合行军。”郭淮就派陈泰率领讨蜀护军徐质、南安太守邓艾进兵包围麹城,切断了他们的运粮道路和城外的流水。句安等人出来挑战,陈泰他们不应战,城里的将士们又困又饿,只能分着粮食,靠收集雪水勉强维持。姜维带兵来救,从牛头山出来,和陈泰对峙。陈泰说:“兵法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我们截断牛头山的道路,姜维就回不去了,那他就是我们的俘虏。”于是命令各军坚守营垒,不要出战,还派人告诉郭淮,让郭淮赶紧去牛头山截断姜维的退路。郭淮听从了他的建议,向洮水进军。姜维害怕了,赶紧逃跑,句安等人孤立无援,只好投降。郭淮接着向西攻打那些羌人部落。邓艾说:“敌人没跑远,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应该分兵防备意外情况。”于是留下邓艾驻守在白水北边。三天后,姜维派他的将领廖化从白水南边过来,对着邓艾扎营。邓艾对将领们说:“姜维突然回来,我们人少,按照常理他应该渡河来进攻;但他却不搭桥,这是姜维让廖化牵制住我们,好让我们不能回去,他肯定会从东边去袭击洮城。”洮城在白水北边,离邓艾的驻地六十里,邓艾就连夜悄悄带兵赶到洮城。姜维果然来渡河,但是邓艾已经先到,占据了洮城,才没被打败,蜀汉军队只好撤退。兖州刺史令狐愚,是司空王凌的外甥,驻扎在平阿,甥舅俩都手握重兵,负责淮南地区的事务。王凌和令狐愚密谋,觉得皇帝昏庸软弱,被权臣控制,听说楚王曹彪有勇有谋,就想一起拥立他,把都城迁到许昌。九月,令狐愚派他的将领张式到白马,和楚王取得联系。王凌又派舍人劳精到洛阳,把这事告诉儿子王广。王广说:“凡是干大事,都得符合人心。曹爽因为骄奢淫逸失去民心,何平叔华而不实,不干实事,丁谧、毕轨、桓范、邓飏这些人虽然都有些名气,但都只知道争权夺利。再加上他们随意改变朝廷制度,政令变来变去,目标定得挺高,却不接地气,老百姓习惯了旧制度,没人愿意跟着他们。所以即便他们权势大得能倾动天下,名声震天响,最后还是同一天被杀,好多名士也跟着丢了性命,但老百姓却很平静。没人同情他们,就是因为失去民心啊。现在司马懿虽然心思难测,但他做事还没出格,还提拔任用有才能的人,广泛结交比自己厉害的人,修订先朝的政令,符合大家的心愿。曹爽做的那些坏事,他基本都改了,日夜操劳,把安抚百姓放在首位,他们父子兄弟又都掌握着兵权,不容易被推翻啊。”王凌不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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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十一月,令狐愚又派张式去见楚王,还没等张式回来,令狐愚就生病去世了。
十二月辛卿日,朝廷直接任命王凌为太尉。庚子日,任命司隶校尉孙礼为司空。
光禄大夫徐邈去世。徐邈以清正的节操闻名,卢钦曾经写书称赞徐邈说:“徐公志向高远,品行高洁,才华渊博,气势勇猛。他做事,志向高远却不孤傲,品行高洁却不偏执,知识渊博却能抓住关键,勇猛却又能宽容待人。圣人都觉得做到清正很难,而徐公却能轻松做到。”有人问卢钦:“徐公在武帝的时候,大家觉得他很通达;但自从他当了凉州刺史,回到京城后,大家又觉得他很耿介,这是为啥呢?”卢钦回答说:“以前毛孝先、崔季珪掌权,看重清正朴素的人,那时候大家都改变车马服饰,想博个好名声,只有徐公不随波逐流,所以大家觉得他通达。近来天下风气奢靡,大家互相效仿,而徐公依然保持自己的高雅风尚,不和世俗同流合污,所以以前说他通达,现在就说他耿介了。这说明世人的看法多变,而徐公始终如一啊。”卢钦是卢毓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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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史料选取了魏晋交替之际(公元249年前后)的关键历史片段,生动勾勒出政治变局中的人物群像、权力博弈与时代风气的流转,其中蕴含的历史智慧与人性规律至今仍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