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孝献皇帝癸(1 / 2)

汉献帝下诏,封魏王曹操的夫人卞氏为王后。

孙权攻打合肥。当时各州的军队都在淮南驻防。扬州刺史温恢对兖州刺史裴潜说:“这边虽然有敌人,但不用太担心。现在雨水正多,子孝(曹仁字)的军队深入前线,没有长远的防备,关羽这人又勇猛狡猾,我就怕征南将军曹仁那边会出变故。”没过多久,关羽果然让南郡太守糜芳守江陵,将军傅士仁守公安,自己则率领人马在樊城攻打曹仁。曹仁派左将军于禁、立义将军庞德等人驻扎在樊城以北。八月,连续下大雨,汉水泛滥,平地水深好几丈,于禁等七支军队都被淹没。于禁和将领们爬到高处避水,关羽乘着大船前去攻打,于禁等人走投无路,只好投降。庞德站在堤坝上,身披铠甲,手持弓箭,箭无虚发,从清晨一直奋力战斗到中午过后,关羽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庞德的箭射光了,就和敌人短兵相接,他越战越愤怒,气势也越来越壮,但水势越来越大,手下的官兵都投降了。庞德乘小船想回曹仁的营地,结果水太大,船翻了,他丢掉了弓箭,独自抱着翻了的船漂浮在水中,被关羽俘虏。庞德站着,坚决不跪。关羽对他说:“你哥哥在汉中,我想让你做我的将领,为什么不早点投降呢!”庞德大骂关羽:“小子,说什么投降!魏王率领百万大军,威震天下。你们刘备就是个庸才,怎么能和魏王抗衡!我宁愿做魏国的鬼,也不做你们这些贼人的将领!”关羽听后,就把庞德杀了。魏王曹操听说这件事后,流着泪说:“我认识于禁三十年了,没想到临危之际,他的表现反而不如庞德!”曹操封庞德的两个儿子为列侯。关羽加紧攻打樊城,樊城被水浸泡,城墙多处崩坏,众人都十分恐惧。有人对曹仁说:“今天这危险的情况,靠我们的力量支撑不住了,趁着关羽的包围圈还没合拢,我们可以乘小船趁夜逃走。”汝南太守满庞说:“山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不会持续太久。听说关羽已经派别的将领到郏下了,从许都往南,百姓人心惶惶,关羽之所以不敢继续前进,是怕我们的军队从后面攻击他。现在要是逃走,洪河以南的地方,就不再是国家的了,您应该坚守等待。”曹仁说:“好!”于是杀白马,和将士们盟誓,大家同心固守樊城。城中此时只有几千人马,城墙没被水淹没的部分只剩几尺。关羽乘船靠近城墙,设置了好几层包围圈,樊城内外断绝了联系。关羽又派别的将领在襄阳包围了将军吕常。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都向关羽投降了。

当初,沛国人魏讽很有迷惑众人的本事,在邺城影响力很大,魏国相国钟繇征召他做西曹掾。荥阳人任览和魏讽关系很好。同郡的郑袤,是郑泰的儿子,他常常对任览说:“魏讽是个奸雄,最终肯定会作乱。”九月,魏讽暗中纠结党羽,与长乐卫尉陈祎谋划袭击邺城;还没到约定的日期,陈祎害怕了,就告发了他们。太子曹丕诛杀了魏讽,受牵连被杀的有几千人,钟繇也因此被免职。

当初,丞相主簿杨修和丁仪兄弟谋划立曹植为魏王的继承人,五官中郎将曹丕很担忧,他把朝歌长吴质藏在装废弃物品的竹箱里,用车拉进府中,和他商量对策。杨修把这件事告诉了魏王曹操,曹操还没来得及调查。曹丕害怕了,告诉吴质,吴质说:“没关系。”第二天,曹丕又用竹箱装了绢拉进府中,杨修再次报告曹操,曹操派人查验,发现竹箱里没有人;曹操从此对杨修起了疑心。后来曹植因为骄纵被曹操疏远,但曹植依旧和杨修频繁来往,杨修也不敢主动和他断绝关系。每次去见曹植,杨修担心曹植做事有疏漏,就揣测曹操的心意,预先写好十多条答辞,叮嘱曹植的门下,“曹操的指令一出来,就按照相应的内容回答”,于是曹操的指令刚发出,回复就送进去了;曹操对回复的速度感到奇怪,追查之下,事情才泄露。曹操又因为杨修是袁术的外甥,本来就厌恶他,于是就追究杨修前后泄露指令、与诸侯勾结的事,把他抓起来杀了。

魏王曹操任命杜袭为留府长史,驻守关中。关中的营帅许攸拥有自己的部队,不归附曹操,还口出狂言,曹操大怒,打算先去讨伐他。大臣们大多劝谏说应该招抚许攸,一起对付强敌;曹操把刀横放在膝盖上,满脸怒色,不听劝谏。杜袭进去想劝谏,曹操迎面就说:“我主意已定,你别再说了!”杜袭说:“如果殿下的计策是对的,我会帮殿下完成;如果殿下的计策不对,就算已经决定了,也应该改正。殿下不让我说话,这怎么能广纳下属的意见呢!”曹操说:“许攸太轻视我了,怎么能放过他!”杜袭说:“殿下觉得许攸是什么样的人呢?”曹操说:“不过是个普通人。”杜袭说:“只有贤能的人能了解贤能的人,只有圣人能了解圣人,普通人怎么能识别不普通的人呢!现在好比豺狼挡在路上,却先去打狐狸,别人会说殿下躲避强敌,欺负弱者;这样进不能算勇敢,退不能算仁义。我听说千钧之力的弩弓,不会为了一只小老鼠而发动扳机;万石重的大钟,不会因为一根草茎的敲击而发出声音。如今这个小小的许攸,哪里值得殿下大动干戈呢!”曹操说:“说得好!”于是优厚地安抚许攸,许攸很快就归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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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十月,魏王曹操到达洛阳。

陆浑的百姓孙狼等人发动叛乱,杀了县主簿,向南归附关羽。关羽给孙狼授印,还给他兵马,让他回去继续侵扰,从许都往南,很多地方都遥相呼应关羽,关羽的威名震动了整个中原。魏王曹操商议要把许都迁走,以避开关羽的锋芒,丞相军司马司马懿、西曹属蒋济对曹操说:“于禁等人被水淹没,并不是作战的失误,对国家的大计也没什么太大损害。刘备和孙权,表面亲近,实则疏远,关羽要是得志,孙权肯定不愿意。可以派人劝说孙权偷袭关羽后方,答应把江南的土地封给孙权,这样樊城之围自然就解除了。”曹操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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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史料聚焦于东汉末年襄樊之战前后的历史片段,字里行间展现出三国乱世中军事较量、政治权谋与人性抉择的复杂图景,其中诸多人物的命运转折与战略博弈,至今仍引人深思。

襄樊之战:天时、地利与人性的交锋

关羽北伐襄樊无疑是这段历史的核心事件,其进程充满了戏剧性的起伏。战前,扬州刺史温恢的预判精准揭示了曹魏集团的战略隐患——相较于淮南的孙权,孤军在外的曹仁更易成为关羽的目标。这一判断不仅体现了温恢的战略眼光,更暗示了曹魏在荆州方向防御的薄弱性。

八月的大霖雨成为战局的关键转折点。汉水暴涨导致于禁七军尽没,这场天灾放大了战争中的偶然性因素。于禁与庞德的对比在此刻尤为鲜明:跟随曹操三十年的于禁选择投降,而“立义将军”庞德却宁死不屈。曹操那句“吾知于禁三十年,何意临危处难,反不及庞德邪!”的感叹,道尽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复杂难测。于禁的投降或许有无奈之处,但在忠义为上的传统价值观中,他的行为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庞德的刚烈则成为乱世中坚守气节的象征,其“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的呐喊,至今读来仍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