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夜不同，他梦见姜兰站在一片暖融融的光晕里，笑眼盈盈地朝他走来，鬓边的碎发被风轻轻吹动，她开口时，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二王子，我回来了。”

他当时心头一热，拼尽全力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可指尖刚要触碰到她的衣袖，她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散开。

任凭他如何抓取，都只捞到一把虚无。

即便如此，他还是难掩心底的悸动——这是他第一次梦见姜兰的笑容，那样明媚，那样真切，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吐谷浑世代信奉神明，对转世投胎之说深信不疑。

百姓们总说，雪山娘娘掌管着世间轮回，人死之后，魂魄会沿着雪山上的经幡指引，前往来世。

因此，许多人在临终前，都会拿出积攒的钱财捐给寺庙，只求雪山娘娘能保佑自己来世投个好人家，不必再受这一世的孤苦与磨难。

这三年来，端木洲从未间断过给雪山娘娘供奉香火。

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亲自去寺庙焚香祷告，所求的不过是姜兰来世能过得平安喜乐，再不必经历颠沛流离，不必再卷入这些纷争与痛苦。

如今，他终于梦见了她的笑容，或许，她此刻正在某个安稳的人家，过着幸福的日子吧？

所以才会特意来梦里看他一眼。

他在心里默默算着，姜兰离开已有三年，若是真的转世投胎，今年也该有两岁了。

因此那一日看到粥粥，他总会恍惚片刻——那孩子的眉眼间，偶尔会闪过一丝让他熟悉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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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不止一次地想，或许这就是姜兰的转世。

可当他看清粥粥分明是个男孩时，心中那点微弱的希冀便又会悄然散去。

他抬手揉了揉依旧发紧的额角，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来人，伺候我更衣。”

侍女应声上前，动作轻柔地解开他昨夜未系好的玉带，取过叠放在一旁的锦袍。

墨色的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泛出低调而华贵的光泽。

就在他抬手拢住衣襟的瞬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快步闯了进来，“二王子殿下，中原的校尉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想请您帮忙尽快抓出那个女奸细。”

端木洲系着玉带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侍卫领命退下，片刻后，中原校尉便走了进来。

两人就如何布控、如何诱敌深入简单商议了几句，很快便定下了一个计策。

商议完毕，端木洲唤来府中的画师。

那画师按照粥粥的模样，画了不少图纸。

画稿晾干后，端木洲让人将其拓印了数十张，派人张贴到城中的大街小巷，连最偏僻的胡同口都没落下。

每张告示旁都用醒目的朱砂写着一行字：此子不慎走失，若三日内无人前来认领，便视作无主孤儿，扔给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