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则发挥工业优势,拿废旧零件、钢材,焊接出造型独特的花架、花雕塑。三角梅顺着钢铁花架攀爬,红色花朵与硬朗钢材碰撞,生出奇妙火花;凌霄花缠绕在废旧钢材焊成的 “巨龙” 雕塑上,橙红色花朵像龙的鳞片,工业硬朗与花事柔美交融,让厂区花卉景观充满创意。还有工厂花卉培育成果展,展示新培育的耐旱、好养品种,分享工厂绿化经验、花卉养护技巧,让花会成了工业与生态、科技与自然交流的平台,让人们看到工业发展与生活美学可以如此和谐共生。
2. 职工与市民互动:活力与生活的交响
东郊花会鼓励职工参与,让花会成为职工展示自我、交流分享的舞台。花卉培育比赛中,职工们把自己精心养护的花卉搬来参赛,有养了多年的君子兰,叶片油亮、花箭高耸;有新培育的多肉组合,造型别致、萌趣可爱。大家围在一起,交流养花心得, “你这君子兰咋养得这么好,浇水有啥窍门”“我这多肉组合,得经常转转盆,让阳光均匀照” ,在交流中提升养花水平,也增进同事间感情。
插花艺术大赛更是热闹,职工们发挥创意,用工厂里的废旧材料、花卉,插出独具匠心的作品。有的用钢铁零件做花器,插上工业风的干花,展现硬朗美感;有的用纺织布料做花束包装,搭配鲜艳花卉,呈现柔美创意。这些作品展示出来,吸引市民参观,市民们惊叹于职工的创意与巧手,也对工厂生活多了几分了解。
花会市集向市民开放,东郊花农、工厂培育的花卉,实惠又好养,适合城市阳台、楼顶种植。市民们逛市集,选几盆心仪的花,和花农、职工聊聊养护知识,买花的同时,也感受着工业与花事融合的独特魅力。职工的热情参与、市民的积极互动,让东郊花会满是活力,工业与花事,在这儿写成生活的新故事,让人们看到工业区域也能有浪漫花事,生活可以如此多彩。
四、苏坡桥花会:扯谎坝的鲜活记忆
(一)花会伊始:扯谎坝的召唤
苏坡桥南街场口,地藏宫西边的扯谎坝,像位热情老友,每年农历二月初,准时敞开怀抱,召唤着成都人奔赴一场热闹非凡的花事之约。市场管理部门早早规划,把禽蛋、牲畜交易市场,卖药、卖艺、耍把戏的场地,有序划分到指定区域,像给城市生活的不同“角色”安排舞台,让它们在花会里各展风采。
孩子们对苏坡桥花会的期盼,像揣了只欢跳的小鹿,从年初就开始数着日子。周末或是学校没课的下午,只要听见南街传来洋乐队演奏的欢快乐曲,脚底板就像抹了油,拉着同伴们撒腿往花会跑,心里满是对那片热闹的期待,仿佛扯谎坝有魔力,能把平凡日子变成充满惊喜的冒险。
(二)把戏团诱惑:童年的奇妙冒险
一群半大孩子,攥着空空的衣兜,在把戏团围场外转来转去。扯谎坝的绳网布障总有些松垮的缝隙,孩子们像机敏的小兽,猫着腰贴地滑行,衣摆蹭上泥土也顾不上拍。钻进去的瞬间,心提到嗓子眼,既怕被巡场的伙计发现,又被场内隐约传来的喝彩声勾得心头发痒。找到前排绳边的空位坐下,裤脚还沾着草屑,眼睛已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场地中央。
马术表演的锣鼓声刚响,三匹红鬃大马便踏着碎步登场。马背上的红衣少女身姿挺拔,裙摆随着马蹄轻扬,像三团流动的火焰。绕场两周后,少女们突然单脚点镫,身体向后仰成弓形,乌黑的发辫垂落,几乎扫到马臀;转瞬又翻身倒挂,双手紧扣马鬃,双腿绷直如箭,引得场边惊呼此起彼伏。孩子们攥着拳头,指节发白,既担心她们摔下来,又忍不住跟着大人叫好,清脆的童声混在喝彩里,像撒了把亮晶晶的珠子。
小主,
叠罗汉的队伍更让人心跳。几个比孩子高不了多少的小演员,踩着大人的肩头往上攀,底层的壮汉马步扎得稳如磐石,中层的少年弓背托举,最顶端的孩童突然凌空翻转,脚尖稳稳落在同伴头顶。阳光穿过他们汗湿的发梢,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明明是惊险的动作,孩子们却笑得坦荡,仿佛脚下不是高空,而是自家晒谷场的棉垫。场边的孩子看得痴了,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悄悄把手指塞进嘴里——她总觉得,那些在人塔上翻腾的小演员,说不定比自己还小呢。
魔术师登场时,全场忽然静了。赤着上身的汉子拎着空布袋,先往地上摔了三回,又撑开袋口让四面观众瞧,连袋底都翻过来拍打。孩子们趴在绳上,鼻尖快碰到地面,也没瞅出半点猫腻。可当他低吼一声“来”,布袋里竟滚出圆滚滚的鸡蛋,一个接一个,直到凑够十个。有个戴瓜皮帽的老头不信,亲自上台捏碎一个,蛋清顺着指缝流下来,场边顿时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孩子们扯着嗓子喊“再来一个”,看魔术师把鸡蛋又变回去,布袋抖得空荡荡,仿佛刚才的十个蛋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最惊心动魄的是那场“杀人戏”。小丑打扮的少年先在魔术师膝头钻来钻去,逗得观众直笑,转瞬间却被按在条凳上,麻绳捆得结结实实。魔术师抡起亮闪闪的砍刀,先劈碎个老南瓜,橙黄的瓜瓤溅在地上,孩子们吓得往后缩。刀落下去的刹那,全场的呼吸都停了,只见“鲜血”顺着凳脚淌成小洼,条凳上的少年再没动弹。穿蓝布衫的妇人掏出帕子抹眼角,卖糖画的老汉叹着气往场中丢铜板,连最调皮的孩子也抿紧嘴唇,眼眶红红的。
散场时,孩子们耷拉着脑袋往出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谁都没说话。路过休息室竹帘时,却撞见“死了的少年”正啃着油饼,看见他们,还咧嘴做了个鬼脸。孩子们愣了愣,忽然炸了锅,有的追着要讨说法,有的拍着大腿笑,吵吵嚷嚷闹成一团。原来那血是苏木水,刀背是钝的,少年藏在凳底的夹层里——这扯谎坝的名字,果然半点不假。
把戏看完,孩子们像脱缰的小马,在花会里四处乱窜。糖人摊前,老伯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就画出振翅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比真的还鲜活。泥人张的案头,彩泥捏的小娃娃排着队,有的挎着竹篮,有的吹着唢呐,最小的那个梳着双丫髻,脸蛋红扑扑的,和巷口卖花的小姑娘一个模样。风筝摊的竹竿上,绢面燕子正迎着风晃悠,尾巴上的飘带扫过孩子们的头顶,引得他们踮脚去够,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夕阳把扯谎坝染成蜜糖色时,孩子们的衣兜里塞满了“宝贝”——捡来的玻璃弹珠、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糖、用柳枝换来的小泥人。他们排着队往家走,影子被拉得老长,踩着彼此的影子打闹,手里的泥人碰撞出细碎的声响。远处传来收摊的梆子声,混着卖花人的吆喝,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轻轻盖在这喧闹了一天的花会上。
(三)花市深处:草木间的烟火气
穿过把戏团的热闹,花会的核心地带藏着片更温柔的天地。四乡八镇的花农挑着担子赶来,竹筐里的春兰还裹着露水,瓷盆里的山茶开得正艳,连路边的石缝里,都钻出几株不知名字的小蓝花,怯生生地望着往来人群。
卖牡丹的老汉守着摊,烟杆在鞋底敲了敲,慢悠悠给看花人讲:“这株‘姚黄’,得垫着腐叶土,见天晒够四个时辰,开花时能比碗口还大。”穿长衫的先生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苞,问起价钱,两人就着花香讨价还价,声音不高,倒像是在商量自家的事。旁边卖茉莉的妇人更麻利,用细麻绳把花苗捆成小束,买主多是年轻媳妇,挑两束回去,插在床头的玻璃瓶里,整个屋子都浸在香里。
花市边角,有个专卖“奇花”的摊子。竹架上摆着仙人掌,浑身是刺却顶着朵嫩黄的花;瓦盆里的含羞草,一碰叶子就蜷成小拳头,惹得孩子们蹲在那儿,一遍遍地逗弄。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园艺匠,总爱讲些花的故事:“这仙人掌在沙漠里能活三年,开花那天,连风沙都得绕着走。”孩子们听得入迷,忘了回家,直到大人提着灯笼来寻,才恋恋不舍地被拉走,嘴里还念叨着“沙漠里的花”。
花农们歇脚时,会凑在老槐树下喝茶。粗瓷碗碰在一起,聊的都是花事:张家的杜鹃得了白粉病,李家的芍药该分株了,谁家新引进的素馨,香味能飘半条街。有个年轻花农愁眉苦脸,说自家的兰草总养不活,白发老汉就把他拉到自家摊前,指着盆里的兰草根:“看见没?得用山泥,透水,就像给它松松筋骨。”说着还挖了一捧土,塞到年轻人手里。
买花的人里,有提着鸟笼的老爷子,选盆文竹摆在鸟笼旁,说“给鸟儿添个伴”;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用省下的笔墨钱买盆太阳花,放在课桌上,说“看着就有精神”;还有刚过门的新媳妇,挽着丈夫的胳膊,挑了盆并蒂莲,红着脸说“讨个好彩头”。花摊前的交易,从不是冰冷的银钱往来,倒像是一场草木牵线的社交,你递过花苗,我回赠几句养护的诀窍,花香里混着人情,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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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收摊时,花农们开始收拾残局。没卖完的花,有的送给相熟的摊主,有的插在自己的草帽上。挑着空担往回走,竹筐里还留着残香,混着汗水的味道,竟格外好闻。路过苏坡桥,桥下的河水映着晚霞,有个小娃追上来,举着颗糖,要换花农草帽上的半朵月季。花农笑着摘下花,别在娃的衣襟上,看着那抹鲜亮的红消失在巷口,才挑着担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慢走远。
(四)花会余韵:时光里的鲜活印记
当最后一盏灯笼被摘下,扯谎坝的喧嚣渐渐沉淀,只剩下满地的花瓣、糖纸和散落的铜元。巡场的老汉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转,踢到个玻璃弹珠,捡起来对着月光看,珠子里仿佛还映着白天孩子们的笑脸。
住得近的人家,会带着竹筐来扫花。扫回去的落英,有的拌在土里当花肥,有的晾干了装在布袋里,塞进衣柜,连衣裳都带着清芬。有个巧手的阿婆,把收集的玫瑰花瓣和着蜜糖腌起来,来年花会时,分给相熟的花农,说“尝尝去年的花味”。
孩子们夜里做梦,总梦见扯谎坝的热闹。梦里有腾空的马术,有会变鸡蛋的布袋,还有那株能在沙漠里开花的仙人掌。第二天一睁眼,就扒着窗台看自己养的花,盼着它们也能开出梦里的模样。有个男孩把从花会捡的兰草种子,埋在院子的墙角,每天浇水,直到秋天长出片嫩绿的叶子,他高兴地跑遍整条巷,告诉所有人“我的花开了”。
花会结束后,扯谎坝又变回寻常的空地,只有墙角的草芽里,还藏着没被扫净的花籽。等到明年二月,春风一吹,说不定就钻出株小小的花苗,提醒着人们,这里曾有过怎样的繁花与欢腾。而那些关于花会的记忆,像被阳光晒过的花瓣,夹在岁月的书页里,无论过多少年,翻开时,依然带着鲜活的香。
四、花会里的永恒:老成都的草木情缘
青羊宫的牡丹谢了又开,武侯祠的腊梅落了又发,东郊工厂的三角梅爬满了旧钢架,苏坡桥的空地上,年年春天仍有孩子在追逐蝴蝶。老成都的花会,从不是孤立的盛会,而是串起四季的绳,把草木的荣枯、人情的冷暖、岁月的流转,都细细密密地织进了城市的肌理。
花会里的花,从不是温室里的娇客。它们带着田埂的泥土,沾着河沟的水汽,裹着市井的烟火,被一双双粗糙或细嫩的手传递,最终落在窗台上、庭院里、工厂的墙角边,在寻常日子里扎根、开花。买花的人未必懂什么园艺,却知道给花浇水时,顺便看看天;卖花的人未必说得出花的学名,却能讲出每株花的脾性,就像熟悉自家孩子的喜好。
花会里的人,也像这些花一样,活得热烈而实在。耍把戏的艺人,用惊险换一口饭吃,却在散场后,给围观的孩子变个免费的小魔术;挑担的花农,为几分钱和人讨价,却会把最好的花苗,送给买不起的穷学生;逛花会的百姓,为“杀人”魔术掉眼泪,转头又为识破骗局哈哈大笑——他们的喜怒哀乐,像花一样真实,开得坦荡,落得从容。
如今,老成都的花会换了模样,有的搬进了公园,有的融进了商圈,再难寻见当年扯谎坝的野趣。可当春阳穿过高楼的缝隙,照在阳台的花盆上,总有人会想起,很多年前,有那么一片地方,花开得热闹,人笑得开怀,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那是老成都的草木情缘,是刻在骨子里的对生活的热爱,像花会里永不凋谢的花,开在记忆深处,开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提醒着人们:日子或许平凡,却总能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