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鱼上钩了,叶逐溪迅速稳住鱼竿,收回来,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兴奋得跟得到什么好东西似的:“我钓到鱼了!”
裴子承:“……”
她放鱼进小鱼缸:“还挺肥,今晚炖肥鱼汤。”
裴子承:“…………”
*
申时初,张行止临时有事出门一趟,不过跟叶逐溪说今晚会回来用晚膳,她便去张罗炖鱼汤了,还让他晚上回来顺路买盒刘记糕点。
张行止带着几个影卫去了鬼市,他在那里有一处宅子。
只是极少人知。
这套宅子表面看着跟四周的宅子并无差别,但里面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影卫守着,他们藏在暗处,发现擅自闯入者会立刻杀之。
此时此刻,宅子没半点烛火,漆黑无光,透着一股专属于鬼市的潮暗,恍若将被黑暗吞噬。
斑驳墙角长满杂草,上方有藤蔓扭曲地攀爬着。
藤蔓偶尔会颤一下,乍看容易以为是被风吹的,实则是蛰伏在里面的蛇动了,它身体颜色跟绕墙而生的藤蔓差不多,如果有人翻墙进来,很有可能会被咬。
张行止推开没上锁的朱红大门,大步流星迈步走进去。
进去后,他依然没吩咐人点灯,也不提灯笼,于黑暗中行动自如,越过长廊,拾级而上,直奔自己在三年前建的行刑房。
行刑房跟大晋牢狱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人一牢房,每间牢房既狭小,又潮湿阴冷,老鼠时不时窜过有层血垢的地面。
此刻,只有靠角落的那间牢房关着人,其余都是空的。
张行止一步步走到牢房门前,抬手叩木栏,似轻喃道:“开门,把他带出来,我亲自审。”
被关在里面的老者听到声音,猛抬头,待看清他脸,大为震惊,立刻起身,双手越过木栏出去,想抓住他:“张少主?竟然是你派人把老夫抓来的,为什么?”
他往后退一步,轻松躲开。
“别急,我派手底下的人‘请’您来,是有些事想问您。”
老者抓不到他,只好抓木栏:“你这是请?别以为你是张家少主就可以为所欲为,随随便便绑人。老夫虽已将王家家主之位传给了儿子,但老夫还是王家人!”
前几年,他自觉年迈,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离开京城,找了家寺庙,就此堕入空门,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有人抓走他。
“王家是不如你们张家,可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还不快放了老夫。”
老者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越说越怒,恨不得手撕眼前人。
张行止彬彬有礼:“不好意思,我‘请’人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还望王老爷能体谅一下。”
说罢,有影卫打开牢门,押王老爷出来,他不堪受辱,使劲想甩开影卫,却被抓得更紧,险些被他们捏断这把老骨头:“老实点。”
张行止笑道:“不得无礼,王老爷以前好歹是王家家主。”
王老爷只听出嘲讽。
正欲破口大骂,影卫把他绑到刑架:“张行止,你放肆!”
张行止长腿微曲,坐到不远处摆有各式各样刑具的刑桌,靴底抵着地面,蹭上少许血垢。
他视而不见,随手拿起一样刑具,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年纪大的人生气,容易暴毙。”
王老爷怒道:“你、你还想对老夫用刑?简直岂有此理。”
“用不用刑,得看你。”
“什么意思?”
张行止抬眼看他,狭长的眼尾隐隐透着阴狠,态度却谦和:“我问,您答,若有所隐瞒,就别怪小侄我手下不留情了。”
王老爷眉头紧皱:“你父亲张家主可知道你今日所为?”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王老爷目光如炬,眼神尽是对他的不满:“你想问什么?”
张行止唇角微勾:“我想知道十几年前有谁参与了寒门案,王老爷您能不能告诉小侄?”
提起寒门案,王老爷身子一颤:“你若想知道此事,怎么不去问你父亲?不对,你身为张家少主,为何不惜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绑走我,也要知道此事。”
他目光落到刑桌上的短刀:“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王老爷:“老夫不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行止拾起短刀,走向王老爷,利索地插进他大腿再抽出,鲜血涌出:“说还是不说。”
王老爷疼得牙齿打颤,却很有骨气,仍守口如瓶:“你这样做,对张家没任何好处。你放了老夫,老夫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笑着摇摇头。
“骗小孩儿呢,我放您走,您转头就会上张家讨公道了。”
“不会的,老夫发誓。”
张行止不为所动,短刀对准王老爷脖颈,欲捅不捅,划出几道血痕,不厌其烦重复问道:“十几年前到底有谁参与了寒门案。”
王老爷忽然盯着他双眼,感觉这个眼神似曾相识:“你不是张家少主,你是谁?”说到此处,脑中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不会是崔氏一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