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因为看得很偶尔，云岚感觉每次看都会吓一跳,这数字怎么越来越大了？
她不由问苏麻喇姑道：“姑姑,这账本真的没写错？怎的进项更多了，难不成掌柜还涨价了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毕竟这些货物也不是第一次卖了,卖的时间长了，很多人都买上了，竞拍的价钱渐渐就会低一点。
云岚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新货刚上市的时候，因为稀罕的缘故，价格肯定高了。
等时间长了，大部分能买得起的客人已经买过了，余下那些人手头应该没那么多钱,竞拍就不会那么激烈的。
苏麻喇姑笑笑道：“大格格是不是忘记了，在江南也买下的铺面？”
她不提，云岚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当时云岚买下一连三间铺面，让人把京城的货物往那边规律送一送，然后就没管了。
她诧异道：“所以说最近的进项都是江南那边的铺面吗？”
云岚看的是总账，还真没发现是江南分店的收入了。
苏麻喇姑点头道：“那铺面里的东西卖得极好,又是独一份的。很多人不必跑到京城来买，江南有钱的客人也多,买的也就多了。”
云岚深以为然,江南的有钱人确实多,难怪让她的收入又蹭蹭上涨了。
“工坊那边还能顾得上吗？京城这边估计客人少了，江南那边需要多，货物可以多送一些过去的。”
苏麻喇姑却摇头道：“京城这边的铺面，货物买卖并没有少，反而多了起来。”
云岚一愣，转而想到最近又到三年一次科考的时候，各地书生都要汇聚到京城来了。
能读书，会读书，还能到京城来科考的书生，家里都是不差钱的。
难得来京城，总要带点特产回去，于是这些书生是把她铺面里的东西全买了吗？
云岚还真没想到，科考反而让铺面的生意更好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她还以为皇帝最近要忙着科考的事，谁知道皇帝在给自己修缮宫殿的时候，忽然想到很多宫殿也该修一下，然后分给后宫嫔妃们。
转而皇帝觉得，又到了该一起封赏后宫的时候了。
云岚觉得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后宫嫔妃们倒是很高兴。
份位能更进一步，谁能不乐意呢！
她原本以为皇帝是心血来潮，后来才知道，德贵人又有喜了。
德贵人这都怀上第二回了，皇帝显然对她颇为喜欢，又不想让她还是个贵人，索性想要提一提。
提一个人实在太麻烦了，于是皇帝决定所有人一起提了。
云岚：皇帝这是打算在后宫搞批发吗？
不过这样一来，谁都可能往上提一提，注意力倒不会都在德贵人身上了。
尤其她们提份位的同时，也有更年轻的秀女进宫来。
皇帝先是提了德贵人为德嫔，又让惠嫔、荣嫔和宜嫔晋为惠妃、荣妃和宜妃，小博尔济吉特氏也晋为宣妃。
另外小钮钴禄氏被晋为温僖贵妃，佟贵妃则是晋为皇贵妃，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云岚感觉后宫的份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坑满了，后边进来的人就很难挤进来，只能等这个坑空出来才有机会了。
所以早进宫的嫔妃，就能早升职，待遇福利什么的也能更好。
云岚熟悉的嫔妃都升职了，一个个喜气洋洋的，红光满面。
不过有欢喜的，也有失意的。
有些嫔妃就没能更进一步，比如之前还算受宠的僖嫔，皇帝似乎就把她抛诸脑后了。
有的嫔妃则是犯了错，或者生病挪出去的，在后宫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变得查无此人，比如一进宫没多久就被晋为嫔位的安嫔和敬嫔。
如此看来，僖嫔还算好了。虽说不再受宠，又没有孩子，却依旧是一宫之主，起码吃穿不愁了，不至于莫名消失在后宫之中。
僖嫔的女红还十分出色，跟其他嫔妃的关系也不错，经常一起做女红和画花样，倒是过得还算惬意。
德贵人晋为德嫔后，也成为一宫之主，搬到雍和宫的主殿里头，就要宽敞得多了。
身边的宫女和嬷嬷纷纷恭喜德嫔娘娘，又比之前更精心伺候怀孕的她了。
德嫔摸着自己的肚子，其实对皇帝晋封有点不满意。他都生下四阿哥，很快要生下第二个孩子，却只混到嫔位。
尤其她有预感，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小阿哥。
不过德嫔觉得自己不能心急，免得自乱阵脚，越发小心养胎了。
而且她这次怀孕不比上次，腰身圆润了一大圈不说，脸上皮肤变得粗糙，还开始长斑，把德嫔急得不行。
她要是怀孕因此变丑了，皇帝见了岂不是很快冷落自己了吗？
德嫔于是找御医打听美容的方子，效果好又安全的那一种，怀孕的她也能用上的。
她花了不少钱，才找到一个手里捏着祖传美容方子的御医。
可惜御医收了钱，却告诉德嫔，他手里的方子都不适合她这时候用。
方子里要么有益母草，容易让她落胎。要么就有红花和麝香，都不合适。
这把德嫔气得不行，钱都花了，才告诉她不能用，收钱不办事吗？
御医倒也不至于只收钱却不办事，只让德嫔耐心点，等孩子出生后，再用也来得及。
但是德嫔每天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斑点越来越多，皮肤也开始发黄变得粗糙，简直心慌慌的，夜里都要睡不着了！
还等到孩子出生，那岂不是快一年的时间，她都无法出去见人了？
德嫔觉得御医不给方子，未必是不合适，而是钱没到位。
于是她咬咬牙，把积蓄拿了出来，打赏给御医，让他尽快想办法。
果然有钱使得鬼推磨，御医摸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就给了德嫔一个方子，又提醒道：“因着娘娘还有喜的缘故，这方子需要用酒来当引子服用，如今只能去掉，药效就会稍微差一点。”
德嫔点点头，不能用酒送服，效果差点，只要有效就行！
等她生完孩子后，再用完整的药方就好！
御医看德嫔下定决心了，就把药方一写，留下后就走了。
德嫔看了看药方，却很简单，只需要橘子皮、白瓜子和桃花。
橘皮容易，桃花也有晒干的，平日后宫嫔妃会用来沐浴，泡在热水里一会，就会散发淡淡的桃花香气。
哪怕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也能用得上。
在桃花开的时候，内务府就会让人采摘一部分然后晒干来备用。
只这白瓜子，也是冬瓜子，找来也不难。
就是药方的材料都太容易了，德嫔拿着药方反而有点犹豫。
这么简单的药方，真的药效吗？
身边的宫女小声提醒道：“主子，要不请别的御医过来，可能还有更好的药方？”
德嫔犹豫了一会说道：“先试试这个，不行再换个御医来问一问吧。”
药方的材料磨成粉后，每天三顿饭后服用就行了，用法也简单，不费什么事。
德嫔用了几天，对着镜子感觉自己的肤色是稍微白回去一点了，却又不太确定。
身边的宫女连连夸赞道：“主子的肤色果真白皙了一些，这药方确实有用。”
德嫔看了又看，感觉不是很明显，还是让人去太医院打听，哪个御医手里头还有更好的美白药方了。
云岚得知德嫔打听美白药方的消息，也是巧合。
皇帝每个月都会让御医过来请平安脉，也会给云岚也请一个。
云岚试过好几次后，就知道皇帝的习惯，每次来的御医都不一样。
皇帝并不喜欢只用同一个御医，一来可能怕养大了对方的心，不知道努力提高医术。
二来，皇帝估计不想让御医熟悉他的脉象，进而太过了解他的身体。
云岚：身为皇帝的忌讳还挺多的！
她虽然没那么多忌讳，不过皇帝请哪个御医来，就顺道过来给自己也请平安脉。
久而久之，御医总是不一样，云岚压根认不出谁是谁来。
今儿御医请平安脉后，只说云岚的身体康健，没什么问题，就收回手了。
三格格正巧过来，见着皇帝连忙请安，又一副局促的模样。
皇帝不大喜欢三格格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皱眉道：“抬起头来，那么害怕朕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这么一说，三格格就更紧张了，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了。
云岚无奈道：“三妹妹估计有事要跟我说，皇阿玛先去书房忙吧！”
见女儿为了三格格还要赶自己走，皇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最后皇帝还是不情不愿离开，三格格这才偷偷松口气，小声说道：“姐姐，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云岚不在意道：“哪里会，妹妹特地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三格格却看向一旁的御医，云岚不由疑惑，还是叫住了准备走的御医了。
御医连忙行礼道：“不知道大格格还有什么吩咐？”
云岚看向三格格，后者才开口道：“我听说你手上有个美白的方子，对吗？”
御医一愣，低头答道：“是，微臣手里头有一张美白的古方。只是需要酒来送服，不大适合三格格用了。”
三格格摆摆手道：“去掉酒水送服，药方也能用。”
御医听后，赶紧写下药方，恭敬呈了上来。
云岚自然不会让他空手送药方，示意苏麻喇姑给了御医厚厚的赏赐，才打发御医走了。
三格格还不好意思道：“回头我让人把姐姐赏赐的金银送过来，不好叫姐姐破费了。”
云岚好笑道：“我宫外有铺面能做买卖，比妹妹们的进项多了，妹妹不必跟我客气。只是我看妹妹也没怎么晒黑，怎的忽然要美白的药方了？”
她探头看了看药方，不过是平常的食材罢了，更是疑惑，这药方真的有用吗？
三格格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偶然听洒扫的宫女说的，提到德嫔娘娘用了这张药方，肤色白皙了不少。我就想着之前跟额娘闹得不大愉快，要是把这药方给额娘的话，她见着一定会高兴的。”
“所以姐姐也别跟我客气，我送给额娘的东西，怎么都不能叫姐姐破费了。”
云岚点点头，既然是三格格要送给荣妃的药方，赏钱确实不好她来出，也就没拒绝三格格要还回来的话了。
只是她不解道：“荣妃娘娘竟然还生气吗？只是这药方看着材料简单，真的有用么？”
三格格也不确定道：“我不知道，只是听宫女说德嫔娘娘用过，应该好用的吧！”
云岚却忽然说道：“除了太医院之外，其实也能找内务府的人问一问。”
三格格不由惊讶道：“姐姐，内务府的人也懂这个吗？”
闻言，云岚笑笑道：“妹妹想一想，伺候后宫娘娘的都是内务府的人。他们很多都是家传的，代代是包衣，手里头指不定拿着什么厉害的方子。”
“只是咱们不问，内务府的人也不会主动说。”
三格格若有所思道：“姐姐，那咱们问的话，内务府的人会愿意说出来吗？”
云岚犹豫道：“应该会吧，不行的话，多给点打赏就好了！”
三格格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宫女赶紧回去看看自己攒的月银，全部都拿过来。
云岚倒是拦下道：“妹妹不用一次性还给我，一点点还就是了，别是手头什么都没留下，那就不大方便了。”
反正她又不缺钱，不急着花，没必要让三格格一次性还完，手头空空的，捉襟见肘了。
三格格连忙道谢：“谢谢姐姐，我会努力多攒一点，回头给姐姐送过来。”
云岚不在意地摇摇头，就让人把内务府总管叫了过来，问起来：“是有这样让肤色变白的方子吗？要是有，那咱们跟你买下这方子就是了。”
内务府总管恭敬说道：“大格格想要，奴才只管双手奉上就是了，哪里能让大格格破费了？”
他二话不说就让人送来一张药方，云岚看着巴掌大的锦盒里头放着薄薄的一张要方子，上面泛着黄，应该有些年头了。
药方抬头写的是如玉散，药材是白蔹、白芷、白茯苓、白蒺藜和白术等等。
云岚：古人美白的方子还挺简单粗暴的，全是带白字的药材，都用了就能变白是吧？
这药方怎么看着比刚才御医给的更不靠谱呢？
三格格看着却十分期待道：“姐姐，我觉得这个药方更好。”
云岚：这药方看着材料更多，好像很厉害是吧？
她也不确定药效如何，不过内务府特地保存下来，还专门收藏起来的药方，怎么都比御医那个要厉害一点的样子。
三格格喜欢就行，云岚就问内务府总管道：“你想用什么来换这个药方？”
内务府总管迟疑着说道：“奴才有个不情之请，想给家里的兄长和侄子送一份难得的生辰礼物，想在大格格的铺面里头选上两件。”
可惜铺面里头的东西都是价高者得，他也不能出宫竞拍，就只能求到云岚这里来了。
云岚诧异道：“只想要这个吗？可以，你想要什么，只管跟姑姑说就是了，让人直接从工坊送去你家。”
都不用竞拍什么的，她就能做主给内务府的总管送了。
内务府总管自然不敢占她的便宜，连忙说道：“奴才还按照市价来买，大格格愿意行个方便就足够了。”
云岚看他坚持，就点了点头，内务府总管留下药方就高高兴兴走了。
三格格低头看着锦盒有点迟疑道：“姐姐，那我要怎么换这药方才好？”
内务府总管竟然不要钱，只要自家姐姐铺面里的东西。出的价钱肯定不低，三格格年纪小，月钱也不多，攒了好久没怎么用，估计是买不到铺面里哪怕一小件东西的。
云岚没叫妹妹为难，让她先拿着药方去给荣妃，这事回头再说了。
三格格三步一回头，到底还是先去钟粹宫找荣妃了。
荣妃见着这药方不由大吃一惊，得知是大格格跟内务府总管要的，自然是好东西，不由拿着烫手。
但是送回去的话，她又有点舍不得。
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更别提内务府这些人伺候宫里的娘娘已久，看着身份不高，其实手里头攒着不少好东西呢！
这药方只是其中之人，内务府的人没那么容易肯送出来，也是因为云岚的面子足够大，内务府总管又有求于她。
荣妃想了又想，终于把压箱底的一个锦盒拿出来，让女儿送给大格格。
三格格见荣妃满脸肉疼，就知道这锦盒里头肯定是好东西，忍不住好奇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两颗夜明珠。
“额娘，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
荣妃小声说道：“这是前些年我还受宠的时候，底下人孝敬的。要不是大格格的话，我也不会拿出来。”
毕竟这东西着实不多，又十分难得，她原本打算留给三格格的。
如今得了好药方，自然不好再藏着掖着，荣妃就把这一对烫手的夜明珠送给大格格算了。
三格格见了，十分欢喜道：“姐姐收到后，肯定会喜欢的。”
荣妃满脸无奈，这傻女儿一心向着大格格，把自家最好的东西送了，是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大格格对自家女儿也是没话说，好得不行，荣妃也不能小气了，还叮嘱女儿道：“以后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找大格格问一问。反正你问大格格，总归比问我要强了。”
她说完，忍不住自嘲一笑。只觉得女儿跟个小跟班一样，对大格格言听计从，都不听自己的了。
谁知道三格格居然点头道：“好，我以后都听姐姐的，额娘放心就是了。”
荣妃感觉一口气险些没能上来，还以为女儿会反驳一下，谁知道直接就应了，还高高兴兴留下药方，带着锦盒就跑去找云岚。
她缓缓坐下，对身边的玉嬷嬷小声说道：“我这女儿怎么傻乎乎的，一点都没遗传到我的聪慧和精明？”
三格格什么都听云岚的，也好在云岚没什么坏心，要女儿以后遇到个有坏心的人，如此毫无防备该怎么办？
荣妃叹气了一会，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方，忍不住动心了：“好在三格格孝顺得很，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着我，眼巴巴就送来了。我以前对她那么严厉，三格格不但没埋怨我，还一如既往对我这般好。”
玉嬷嬷连忙说道：“主子，都说女儿肖母，三格格是个好的，又乖巧又孝顺。”
荣妃点点头，反省了一番后，就跟玉嬷嬷商量着去太医院抓了药，试了试女儿送来的美白方子了。
她每天用着，感觉不太明显。
还是荣妃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惠妃，对方见着自己一愣，脱口问道：“你这肤色怎的比之前白了那么多，是用什么好东西了？”
荣妃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心下得意，脸上笑眯眯道：“是吗？我自己没太感觉出来，身边人可能天天看习惯了，也没觉得。”
惠妃就差给她翻个白眼了，两人不对付这么多年了，哪里就看不出荣妃在装模作样了？
“行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啊，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赶紧说说，别卖关子了。”
荣妃也就不装了，对着惠妃翻白眼道：“是我女儿孝敬的好东西，哪里就能平白给你了？”
她轻哼一声，约过惠妃就走了。
惠妃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荣妃这话没毛病，三格格孝敬她的东西，惠妃难道还能抢过来吗？
荣妃一进去，宜妃见了不由惊讶道：“姐姐这肤色白了还细腻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了。”
德嫔听见后，忍不住偷偷看了看，也不由大吃一惊，荣妃这皮肤也太好了吧？
就跟回到年轻时候一样，又白又嫩，跟剥了蛋壳的鸡蛋一样，看着就叫人羡慕。
德嫔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跟御医要来的药方，效果有一点，却不大，远远不如荣妃的。
她不由皱眉，难不成御医还私藏了更好的方子，先给荣妃用了吗？
德嫔不由生气，手里捏着帕子，恨不能回去把御医教训一顿。
谁知道荣妃却笑眯眯说道：“是三格格特意寻来的美白方子，我想着孩子孝顺，就还是试着用了用，没想到还不错。”
宜妃羡慕坏了：“三格格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姐姐，叫姐姐如今变得好看了不少，叫咱们眼馋得很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出来的时候，听见宜妃的话不由好奇道：“你这是眼馋什么了？”
宜妃赶紧把荣妃的话转述了一遍，太皇太后看着荣妃的小脸，确实比之前要好看不少，也是惊讶道：“你这瞧着确实比之前好看了一些，肤色白了也亮了。”
她都这个年纪了，对保养方子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好奇三格格年纪小小的，又在宫里面，到底从哪里弄来的美白方子了。
荣妃倒是问过，得知是内务府献上的，太皇太后就笑道：“这个周扒皮，也有如此大方的时候。”
毕竟这些包衣手里的方子是讨好主子，得到主子重视的好东西，轻易不会给出去。
荣妃这么一提，太皇太后倒是想起来了，她年轻时候也用过这方子，确实颇为有效。
只是内务府总管那么大方，肯定不是看在三格格的份上就给出去的。
太皇太后得知是云岚帮三格格要过来的，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她还好奇荣妃得了这么好的方子，三格格是给不出什么，荣妃这个当长辈的要是什么都不给云岚，那就太吝啬了一点。
荣妃察觉到太皇太后的眼神，连忙小声说是给大格格送了回礼。
太皇太后得知是荣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对夜明珠，大小还算可以，勉强算是中上等的东西，于是笑着点头道：“这样的小玩意给了大格格，拿着把玩一番也是好的。“
荣妃面上笑着，内心在滴血，那么贵的东西居然只能给云岚把玩了吗？
云岚不知道荣妃心里的腹诽，得到三格格送来的夜明珠，还挺感兴趣的。
等夜里熄灯后，她打开锦盒，夜明珠果然会发光。
只是亮度不大，也就巴掌一块的地方，不能当做灯来用了。
云岚*就奇怪道：“姑姑，不是说夜明珠放着，能照亮一大片地方吗？怎的就这么点光，险些都要看不见了。”
苏麻喇姑笑着解释道：“荣妃娘娘送来的夜明珠不大，也不是上等品，不然能亮一些。”
云岚顿时明白了，夜明珠越大才越亮，苏麻喇姑这是嫌弃荣妃送的夜明珠太小了，只能亮这么一点地方。
她好笑道：“反正内务府总管去铺面选了东西，到底还是给了银钱，给的还挺多的，咱们也不吃亏，反倒还得了荣妃娘娘送来的夜明珠。”
苏麻喇姑却说道：“那是内务府总管懂事而已，没有得寸进尺，换个人就未必了。而且这方子是三格格为荣妃娘娘求的，原本就该大格格留下来，再让三格格誊抄一遍送去钟粹宫才是。”
“如今大格格用不上，以后就能用上这方子了。不过没内务府送的，奴婢手头上也有几个可用的美颜方子。”
云岚一听，倒是惊讶道：“姑姑也知道这些方子？是以前给乌库妈妈用的吗？”
苏麻喇姑笑着点头道：“是，慈宁宫伺候的嬷嬷和宫女在宫里都呆了很长时间的人了，手头上有不少好东西，自然而然都给主子用的。”
云岚顿时了然，手头没点本事的宫人很难留在慈宁宫了。
第112章
第112章
云岚都怀疑荣妃是不是在房间里装了监控，怎么就知道苏麻喇姑跟她说的话,还照做了呢？
苏麻喇姑见了,只笑笑道：“荣妃娘娘也是在后宫久了，一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她绝口不提，昨天在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提醒了荣妃，荣妃才会赶紧送礼物来补救。
云岚打开锦盒，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宝石，每颗都不是很大，镶嵌作为首饰还是可以的。
苏麻喇姑见了，不大满意道：“大格格，这些小宝石可以穿起来，当个手串什么的。”
云岚默默低下头,这些宝石太小，苏麻喇姑显然看不上，只觉得不能镶嵌起来，就配穿起来当个珠子用吗？
她索性把锦盒交给苏麻喇姑，让这位姑姑穿着玩儿。
云岚起来洗漱，刚开始用早饭,就听说惠妃派人送东西来了。
她一头问号，惠妃怎么忽然派人来送东西给自己？
苏麻喇姑在外头问了问,回答答道：“大格格,惠妃娘娘也想要那个美白方子。”
云岚会意,就说惠妃怎么无缘无故送礼物给她，原来是为了这个美白方子。
她随口问道：“惠妃娘娘是从哪里知道这方子的？难不成是荣妃娘娘说出去了？”
云岚想着惠妃和荣妃两人不对付好几年了，荣妃应该不会好心告诉惠妃，很可能是跟惠妃炫耀的时候，被惠妃知道的。
苏麻喇姑笑笑道：“奴婢听说娘娘们昨天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荣妃娘娘这肤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云岚忍不住沉默了一下，那全是白的药材做出的方子竟然真的有用吗？
不过荣妃都用上了，周围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话，那效果还挺显著的。
估计旁人一问，荣妃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惠妃一听，这不就立刻求上门来了吗？
尤其惠妃这礼物一送，就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其他嫔妃也纷纷开始送礼物来求方子。
云岚不意外女子爱美，尤其认为肤色白一点就能更好看，所以一个个都来求了。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方子自己还用不上，于是就说道：“娘娘们想要，那就送给她们，让人誊抄一些来送吧。”
苏麻喇姑应了，这点小事都不需要云岚亲自来，只吩咐识字的小吏帮忙誊抄就是了。
云岚看着送来的一堆大大小小的锦盒，里面的礼物各不相同。
家里财大气粗，手里不差钱的，送的多是宝石、珍珠。
手里没有那么阔绰的，送的多是自己做的小东西，比如手帕、衣服、腰带、鞋袜等等。
云岚甚至还见到一件珍珠云肩，用银线串起来，脖子上有个玉扣。
穿上后，小珍珠子就散落在肩头，像是小裙摆一样，十分好看。
苏麻喇姑给云岚穿上，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只感觉珍珠虽然小，圆润又有光泽，就问道：“姑姑，这是谁送来的的礼物？跟乌库妈妈库房里的珍珠衣不一样，不过也很好看。”
闻言，苏麻喇姑笑着说道：“大格格，是皇贵妃娘娘让人送来的。”
云岚有点惊讶，扭头问道：“这方子的话，内务府肯定给皇贵妃娘娘送过去了，她怎的还来我这边要？”
内务府总管不会那么没眼力劲，没给佟皇贵妃那边送上美白方子吧？
苏麻喇姑笑笑道：“既然大格格这边就有，皇贵妃娘娘何必舍近求远，还跑去跟内务府要呢！”
云岚眨眨眼，忽然明白过来。
如果佟皇贵妃去要，内务府总管就会再要一份好处了。
不比云岚，内务府这人情不好还，还可能狮子张大口，不如送礼物给她了。
云岚想想也是，她还是很厚道的，于是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把方子也给皇贵妃娘娘送去，另外我库房里头还有一些珍珠粉，也一并送了吧。”
苏麻喇姑答应一声，又问道：“大格格这是打算把珍珠粉送过去，叫皇贵妃娘娘用来敷脸了？”
云岚点头道：“皇贵妃娘娘手上肯定也有别的方子，实在没有的话，珍珠粉配合其他一块儿用也合适。”
如今的珍珠不好得，毕竟都是人工下水捞起来的。
不说找起来麻烦，人下去找也不容易。
物以稀为贵，珍珠的价钱就起来了，哪怕是小小的珍珠，价钱都不便宜，甚至有钱都买不到。
这么难得的东西，磨成粉那就更奢侈了。
还是云岚这边得了太皇太后送的珍珠，有些实在太小，也不圆润，色泽又不好。
太皇太后就做主，让人把这些不好看的珍珠磨成粉给她送过来。
云岚平日没怎么用过，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送给佟皇贵妃，算是回礼了。
毕竟佟皇贵妃的珍珠云肩费了那么多的珍珠，不是一般难得的礼物，云岚只送回誊抄的美白方子，实在有点太占便宜了。
苏麻喇姑沉吟片刻道：“奴婢倒是知道另外一个美白方子，用的就是人参、珍珠粉、桑叶、当归和三七等等，磨成粉加入温水后用来敷面就行了。”
这些药材也不难寻，最不好找的就是珍珠粉了，对佟皇贵妃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岚点点头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占占姑姑的便宜，把这方子誊抄一遍送去给皇贵妃娘娘的。”
苏麻喇姑笑着说道：“这方子也不是奴婢的，奴婢记得是前朝娘娘们留下的方子，正巧有个宫女得了，送给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用着不错，还给奴婢提了这方子，年轻时候用了一两回，确实不错。”
云岚倒是好奇道：“乌库妈妈年轻时候也很爱美吗？用的方子也很多？”
听见这话，苏麻喇姑点头道：“哪个女子不爱美，太皇太后年轻时候，各处献上的方子很多。有些她还记得，有些用过一两回就放下了，如今她倒是不怎么用了。”
年轻时候她还折腾一下，如今年纪大了，也就懒了。
加上年轻时候保养得好了，如今虽说上了年纪，肤色却比同龄人都要好，也不需要怎么折腾的。
云岚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保养要从年轻时候开始！
苏麻喇姑麻溜抄写了一遍新方子，放进锦盒里头，连带珍珠粉一并让宫女送去了承乾宫。
佟皇贵妃收到大格格那边送来的回礼，不止一盒满满当当的珍珠粉，另外还有两份美白方子。
第一份自然是荣妃的那个，第二份显然是新的。
她不由跟身边的云嬷嬷感慨道：“大格格真是面面俱全，只送一份方子不够，还另外多送了一份来。”
明显云岚给荣妃要来了方子，却不止一个了。
佟皇贵妃见荣妃的肤色确实比之前白了一些，又嫩滑了不少，不羡慕是假的。
她管着宫务，可能也是累了，肤色发黄暗沉，还十分憔悴，摸着也相当粗糙。
荣妃生过那么多孩子，年纪又比佟皇贵妃要大，这都能养过来，那方子显然十分不错。
佟皇贵妃想着与其跟内务府要方子，还不如跟云岚要呢！
一来就跟苏麻喇姑说的那样，谁知道内务府会不会狮子张大口，索要别的好处。
二来，佟皇贵妃也更想跟云岚打好交道。
她当初以为皇帝因为失去很多孩子，对大格格就移情了，格外宠爱一些，却也只是新鲜而已。
过一阵子，皇帝重新有了别的孩子，就不一定还宠着大格格了。
谁知道后宫嫔妃来来去去，宠爱的人有些都变了，有些病死了，有些出宫了，大格格依旧十分得皇帝的宠爱。
甚至皇帝为了大格格，还把长春宫和启祥宫重新修缮了一遍，还把两个宫殿中间打通了。
她晋为皇贵妃，离皇后的位子就一步之遥了，都没有大格格这样同时拥有两个宫殿！
皇帝这格外的宠爱，叫佟皇贵妃羡慕大格格之余，就更想跟她拉近关系了。
可惜大格格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帝身边呆久了，又有苏麻喇姑在旁边指点，为人处世简直滴水不漏。
佟皇贵妃但凡想让大格格占点便宜，对方就会还回来。
这一来一往的，两人的关系依旧不远不近，没能像她想的那样稍微亲近一点。
佟皇贵妃轻轻叹气道：“反正我看其他人也没能讨好，不如就按照现在这样，没能关系特别好，起码别叫大格格不高兴就行了。”
云嬷嬷安慰她道：“主子，大格格在宫里再呆个几年，总要嫁出去的。”
在这位嬷嬷看来，佟皇贵妃只要对大格格好一点，给皇帝看见就足够了。
没必要在大格格身上多费心思，毕竟格格们再受宠，迟早都要出嫁，到时候留在宫里的就只有佟皇贵妃了。
佟皇贵妃勉强笑笑道：“嬷嬷还看不出来吗？就皇上这个宠爱大格格的模样，我都怀疑大格格只怕要在宫里呆很久，直到不能呆的时候才可能嫁出去。”
“而且哪怕她嫁出去了，皇上早早就在宫外，在京城建了一座公主府，这意思还不明白吗？就是大格格嫁出去了，很可能还住在京城！”
云嬷嬷大吃一惊道：“主子，皇上难道想让大格格嫁到京城的人家来？如今京城里能配得起大格格的人家，却没几个了。”
她眼珠一转，佟家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如果让佟家人娶了大格格，那佟家又能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了！
佟皇贵妃一眼就看出云嬷嬷的想法，没好气道：“嬷嬷快胡思乱想了，佟家让我进宫来，只因为我是皇上的表妹，皇上待我还有几分从小的情谊在，对其他人就未必了。”
换言之，皇帝不是喜欢佟家，而让佟家送女进来，而因为两人是表亲的缘故。
佟皇贵妃很清楚自己身子骨孱弱，这辈子很难生养，这兴许也是皇帝让自己进宫的缘故。
尤其她开口要抱养四阿哥，皇帝也没有反对，就知道皇帝并没有让佟皇贵妃生孩子的意思。
答应给她抱养小阿哥，也算是安抚。
只是四阿哥一直都没记在佟皇贵妃的名下，她心里就更是跟明镜一样了。
佟皇贵妃看得清楚，身边人却未必，云嬷嬷忍不住小声劝道：“主子，要是大格格看上佟家人，皇上如此宠爱她，哪怕不愿意，也未必会拦着。”
“这能亲上加亲，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这话叫佟皇贵妃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云嬷嬷退下了。
云嬷嬷一走，佟皇贵妃看着身后一直沉默的宫女说道：“嬷嬷是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她这心只向着家里，却不管我的死活。”
要真让云嬷嬷把佟家的谁引到二门，再跟大格格偶遇，佟家怎么死不知道，反正佟皇贵妃也没好果子吃了。
宫女迟疑道：“主子，云嬷嬷应该没这样的胆子，宫里又手背森严。”
佟皇贵妃摇头道：“宫里守卫是森严，但她是我的贴身嬷嬷，宫人怎么都要给嬷嬷几分薄面，让她更好行事。”
“哪怕她没胆子把人带去二门，家里也卯着劲想把孩子送到尚书房上课，到时候就能跟大格格遇上了。”
云嬷嬷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家里的想法，佟皇贵妃却不得不防。
真让家里人胡来，佟皇贵妃在宫里的处境就要变得十分尴尬了。
“这事我跟皇上提一提，就说云嬷嬷年纪大了，让她出宫荣养。”
原本第二天想亲自去乾清宫的佟皇贵妃，夜里着凉病倒了，只好让身边的宫女过去跟皇帝说一声。
云岚这会儿正陪着皇帝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她是想睡懒觉，可惜这小身板正年轻呢，睡不了太久，早早就醒来了。
她又不用大清早去尚书房上课，总不能在房间里发呆，索性就去前边御书房陪一陪已经下朝回来的皇帝了。
皇帝很高兴，女儿忙碌了一阵子，总算想起他这个皇阿玛来了。
他看完一本折子，递给身边的云岚说道：“阿灵阿那边查得差不多了，罗刹国的人想派其他学生过来学习，阿灵阿已经口头答应了下来。几个准备回国的罗刹国学生最近老往外跑，朕就让梅文鼎盯着这几人，多留点作业了。”
留下一大堆作业，学生做不完就不能出去。
罗刹国的学生：这作业怎么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功课没做好，他们几个就只好挠头抓脸在国子监努力了。
这让皇帝找到机会，抓到了在国子监附近想跟这几人接头的罗刹国信使。
只是从罗刹国信使身上找到的密信，上面写的东西让传教士帮着翻译，却没有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全是对几个学生的关心和问询。
光靠这封密信，显然不能定罪，阿灵阿也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被这几个罗刹国的学生蒙骗了，又打算来负荆请罪，被皇帝拒绝了。
来他跟前装模作样跪着请罪，还不如赶紧把京城里那些罗刹国的人都抓住。
皇帝就不信了，只有这么一个信使在，肯定还有其他人！
可惜抓了好几个，依旧没能找到什么证据。
云岚好奇道：“皇阿玛，密信是什么样子的？”
皇帝摆摆手，李德全捧着一个锦盒上来，里面就放着信使身上搜到的密信。
这密信显然被里里外外查过了，字迹都比对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会是藏头诗什么的。
云岚好奇凑近看了看，伸手还拿了起来，拿的时候没注意，大拇指摸到字迹，她赶紧放下来。
但是她却闻到一股很淡的味道，凑近自己的大拇指闻了闻，不确定道：“皇阿玛，这信好像是用糖水写的，闻着甜甜的。”
皇帝疑惑道：“糖水吗？”
他拿起密信闻了闻，味道并不明显，学着云岚的样子，拇指轻轻在字迹上摩挲了两下，再放到鼻尖下，果然闻到一股非常淡的甜味。
如果不是云岚提起，皇帝压根不会想到这封信可能是用糖水写的。
毕竟检查信笺的人，也担心指头有汗，会模糊掉字迹，所以几乎不会拿起密信，而是放在锦盒里，只对里面的内容翻译和比对一番。
谁能想到，云岚随手一抓，竟然对密信有所发现？
皇帝心里不由感叹，有云岚在，果然什么巧合都会出现，运气真是好极了！
云岚在后世看了不少谍战片，对糖水实在熟悉，于是说道：“皇阿玛，糖水写完后，字迹会消失，加热后才会出现的。”
听见这话，皇帝就让李德全派人送来火盆，后者亲自拿着密信，小心在火盆上烤了一会。
不过片刻，李德全就惊讶道：“皇上，在密信两行字之间，又突然出现一行字来了。”
皇帝起身过去一看，果然原本密信每行字之间都留了一行空白，这样看起来字迹不会挤在一起，看着更方便。
谁能想到，罗刹国的人故意为之，把密信真正的内容藏在这个空白之中。
要不是云岚无意中发现，他们就要错过了！
皇帝立刻命人请传教士过来翻译，云岚还想着罗刹国的人还在国子监，叫他们过来翻译并不妥当。
毕竟他们看过密信后，为免皇帝责怪，肯定会胡诌内容，不敢说实话。
所以皇帝根本不会找罗刹国的人来翻译，那还有谁能做这个翻译了？
云岚没想到，来的还是熟人，法兰西的传教士白晋。
她不由疑惑，白晋是法兰西人，要是翻译法兰西语、英吉利语什么的，那就并不意外。
毕竟这两个国家很近，白晋会两国语言也不稀奇。
谁能想到，白晋竟然连罗刹国语都会了？
云岚脸上的好奇太明显，皇帝就回答道：“之前谈判的时候，只有罗刹国几个学生帮着翻译，朕后来得知他们别有心思，就不敢继续用了。只是会罗刹国语的人太少，朕让白晋找人学一学，他倒是先学会了。”
云岚才知道，白晋找来一个法兰西和罗刹国混血的商人，私下跟着学了罗刹国语。
如今白晋在罗刹国语的读写上已经差不多学会了，只是太偏和不常用的单词还不熟练。
云岚：学霸真是恐怖如斯！
如果她没记错，白晋白天还得去尚书房上课，偶尔还要给皇帝上课，然后午时要给几个蒙古的孩子和三格格补课。
他上课之前还得做教案，要定期给法兰西国王写信……所以白晋究竟什么时候学的罗刹国语，还学得这么快？
云岚都惊住了，难怪皇帝一眼就看中白晋，把他招进宫里来，估计这就是学霸跟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了？
不管怎么说，有个会罗刹国语的人帮着翻译，那是再好不过了。
皇帝还透露，国子监那边也请了人教导罗刹国语，想必过阵子会翻译的人就多了起来。
白晋算是来救急的，以后未必一直做这个翻译。
云岚：只是救急就学得这般又快又好，白晋是不是太拼了一点？
两父女说话那一会儿，白晋已经拿着密信，对照显现出来的内容，用李德全摆在小桌上的羽毛笔和墨水，很快就翻译完了。
递过来的时候，纸张还带着墨水的味道。
云岚看了一眼，白晋这写的还是汉文，真是多才多艺了，他究竟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皇帝看过后，顺手递给身边的云岚。
云岚接过一看，密信缝隙里写的真正内容，果然是让几个学生取信阿灵阿，参与到测绘新舆图的差事。
这样他们就能拿到大清的舆图，罗刹国拿到地图后，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让他们这边是防不胜防。
幸好发现得早，不然舆图真让罗刹国的几个学生记住还带回去的话，那真是后患无穷。
白晋低着头，仿佛他刚才翻译的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皇帝打赏感谢白晋之后，白晋就麻溜退下了，走得是毫不犹豫，跟有什么东西在后边追着他一样，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人了。
见状，皇帝有点好笑，跟云岚调侃道：“看来白晋也不想掺和到罗刹国跟朕之间的事，不过他估计会写信告诉法兰西国王的。”
这么大的事，白晋肯定不会瞒着自家国王了，皇帝也不意外，让法兰西国王知道这件事也无妨，以后法兰西就能对罗刹国更提防一些了。
皇帝吩咐李德全，让人把罗刹国那几个学生抓起来。
李德全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这几个人是送入哪里，顺天府的大牢吗？”
皇帝看了他一眼，想着送去顺天府的话，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顺天府的守卫只能算一般，未必能挡得住罗刹国其他人去劫狱。
“朕记得国子监有给犯错的学生反省的禁闭室，把那几人先是假装送去顺天府，然后入夜后偷偷打晕送回去国子监的禁闭室里头关着。”
云岚听得挑眉：皇帝是打算用这几个人来钓鱼了？
李德全也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特地安排人去顺天府溜了一圈。
果然入夜后，顺天府突然起火，有人趁乱想劫狱，被埋伏的侍卫抓住了。
他们也不声张，先把火灭了，只说没什么损失。
第二天夜里又进了一批人，这次是在马厩点火，让差役的马匹到处乱跑，然后他们一进牢狱就被抓住了。
云岚感觉这些罗刹国人的脑子不太灵光，第一天失败了，他们也不想想是不是里头有埋伏。
见人没救出来，可能失败了，于是第二天他们又来了？
李德全特地去审问后，带着罗刹国那些劫狱之人的口供回来。
皇帝看完后，表情一言难尽。
云岚接过来一看，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吐槽。
原来第二批劫狱的人原本是在第一批人进去的时候，在外边接应的。
谁知道他们等了又等，没等到人出来，火势却被差役们扑灭了。
领着两批人的头领在第一批人里头，第二批人都是听命行事的。
他们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领头在里面，先把人救出来，顺道劫狱，不就好了？
于是第二批人趁夜又来劫狱，被抓住后，跟第一批人关在一起。
差役假装躲开，听着他们这些人在里面对骂，得知了不少消息。
云岚：第二批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如今看着第一批人这个领头的脑子有一点却也不多的样子！
她看向皇帝，好奇问道：“皇阿玛，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皇帝总不会直接把人全拖出去午门外面都砍了吧？
闻言，皇帝却反问女儿道：“你觉得该怎么解决这事？”
云岚眨眨眼，说道：“皇阿玛，罗刹国到底是咱们的邻居，如今把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只是他们这次不厚道，也不能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不然以后他们还敢来！”
皇帝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上回跟罗刹国打了一仗，暂时不好再大动干戈。”
毕竟每次打仗都要烧钱，国库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烧。
尤其罗刹国的人一个个都高大强壮，而且相当耐寒。春夏秋天的时候还可以，冬天的时候打仗的话，这边是打不过罗刹国人的。
冰天雪地当中，仗还没开始打，估计这边的将士就要冻死冻伤不少了。
哪怕真的不管不顾打回去，也会死伤惨重，却是付出巨大代价的惨胜，实在没必要。
只是就如此放过罗刹国，那也是不可以的，他们指不定下回又动什么歪心思！
云岚就提议道：“皇阿玛，咱们可以给罗刹国写信，让他们做出选择。一是重新划分边境线，向北再挪一千里。二是花钱赎回这些人，按照人头来算，一个人至少两千金。”
罗刹国派来那么多人，一个个都好着呢，一人算两千金，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皇帝一听就笑了，对女儿说道：“你这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吧？先提出第一个十分离谱的要求，那么罗刹国就只能选择第二个了。”
罗刹国绝不会愿意再把边境线北移的，就只能选择第二个要求。
皇帝又低头问道：“如果罗刹国耍赖，说这些并不是他们派去的人，也就不用同意重新划分边境线。”
反正罗刹国打死不认，只说对方是擅自行动，跟他们国家没关系，也就没必要答应这边提出的要求了。
还别说，这法子虽然十分不要脸，却相当有用。
罗刹国：脸是什么，能吃吗？反正说什么都不认！
哪怕云岚这边拿出密信，又把这些劫狱的人游街，罗刹国不讲理，她拿出证据也没用，对方估计会信誓旦旦说是这边伪造的证据什么的。
云岚：对不要脸的人，只能比他们不要脸才行了！
第113章
第113章
但是他能看到皇帝听到后,脸上带着笑，眼底透着赞许,就知道大格格提的法子让皇帝颇为满意。
果不其然,皇帝听完后微微颔首道：“你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办吧！”
云岚笑眯眯道：“那就要继续劳烦白晋先生帮忙写信给罗刹国，好商量怎么解决此事。”
皇帝点点头,李德全就去把白晋叫了过来。
白晋还没走太远，又被叫回去，心里满是疑惑。
这么短的时间，皇帝就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甚至都没叫大臣来商量，转眼就决定好了？
等白晋回去御书房，见云岚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何后背有点发凉。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不会皇帝让大格格解决此事吧？
白晋没料到皇帝还真打算这么办,示意他拿起鹅毛笔，按照云岚的吩咐来给罗刹国写回信。
他只好用鹅毛笔沾了墨水，等着大格格的吩咐了。
云岚张口就说道：“罗刹国这些人故意在顺天府纵火，扰乱视线，实际上却让人潜入附近的工坊，打算窃取制糖的方法……”
白晋一头问号,要不是刚刚他也在御书房，听见是顺天府被放火要劫狱,自己就要相信大格格的话了！
怎么在顺天府的事,转头就变成制糖工坊偷方子了？
白晋被李德全的眼神催促示意,他心里虽然全是疑惑，还是按照吩咐用罗刹国语写了起来。
他觉得之前自己虽然在御书房，可能漏听了一点，确实有一部分罗刹国的人跑去制糖工坊了？
白晋老老实实按照云岚的意思写好，让罗刹国做出选择，重新划定边境线和花钱赎人回去。
他又默默怀疑人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新把边境线往北挪一千里？每个人头赎金是两千黄金？
白晋：他心情过于复杂，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大格格这要求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这两要求，罗刹国估计都不会同意的吧！
信笺送过去，罗刹国真的会答应吗？
白晋心里腹诽，面上还是恭敬把信笺写完，又给皇帝和云岚重新读了一遍。
两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后，才放在锦盒，上了封条，然后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给罗刹国。
白晋写信的事做完，又离开了御书房。
他恍恍惚惚回到住处，这才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大格格的用意。
原来如此！
白晋就说大格格怎么一开头就说罗刹国的人纵火，提的不是顺天府，而是制糖工坊。
沙皇一看，估计怀疑手下趁乱跑进工坊，知道了制糖方子，当然要把人赎回来啊！
哪怕他们只看到一点，就可能看到了关键之处，罗刹国兴许就能自己制糖了呢！
因为罗刹国不会制糖，只能采买。
大清还坐地起价，卖了好几倍的价钱，罗刹国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要是他们能制糖，那就再也不用受大清的钳制，还能因此卖给其他国家，岂不是赚翻了吗！
白晋就不相信沙皇不心动，哪怕沙皇半信不疑，架不住身边的贵族喜糖缺糖，肯定会铤而走险，宁愿花钱把罗刹国那些人赎回来！
他就说大格格怎么会提出两个离谱的要求，离谱的只有第一个，罗刹国是绝不会同意的。
但是第二个，罗刹国就很可能心动了。
如果大格格只提出第二条来，沙皇很可能会有所怀疑。
但是提了两个要求都很离谱，反而让沙皇觉得，皇帝就是故意为难他们。
可是比起第一个，第二个就要诱惑多了。
估计沙皇还认为自己占便宜了，只会立刻拍板决定，然后送金子过来把人赎回去！
来赎人的可能是沙皇的心腹，绝不敢透露此事。
要被这边的人知道，罗刹国的人在工坊看见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把人放回来了。
如今估计他们只觉得对方故意纵火烧顺天府要劫狱，实在太过分了，才会跟罗刹国提要求。
沙皇：手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知道声东击西了？
赎人，赶紧把人赎回来问清楚！
不出云岚所料，罗刹国很快给了答复，愿意花钱赎人。
她跟皇帝感慨道：“皇阿玛，沙皇还挺爽快的，也有钱，一人两千金居然都不讲价，直接就给了。”
云岚提这么多金子，其实也是想着对方要还价，一人一千两黄金其实就挺多的。
毕竟罗刹国这次来劫狱的人数可不少，两批人加起来好几十个呢！
一人两千两黄金，沙皇给的赎金随随便便就要好几万两金子了啊！
对方眼睛不眨就送来，实在是财大气粗！
皇帝笑笑道：“沙皇不缺金子，一人两千两黄金也不多。”
云岚：不懂你们这些土豪的心思，两千两黄金还不算多吗？
她不由迟疑道：“皇阿玛，那咱们这赎金是不是要少了？应该提高一点？”
比如三四千两黄金一个人之类的？
皇帝听后好笑道：“不，两千两正好。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少的话，咱们吃亏。太多的话，沙皇就会犹豫了。”
如今这个数量刚刚好，卡在沙皇能给，也不会肉痛的地步。
云岚点点头，难怪当时她提出两千两黄金的时候，皇帝没反对了，原来这数字对土豪来说刚刚好。
她搓着手问道：“皇阿玛，那这笔赎金到时候进哪里？”
皇帝好笑道：“你是想问，这笔赎金是给你，还是送进国库里头吧？”
云岚点着脑袋道：“是啊，按理说应该送国库的，还得给顺天府一部分，修缮火烧后的地方，还得奖赏那些埋伏和救火的差役。”
皇帝笑着看过来：“你倒是大方，那就分成三部分。一份给你，一份赏给那些差役，一份送*进国库里头。”
云岚嘿嘿一笑，觉得这个分法就挺好的，她又正大光明赚了一笔！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啊，真是个小财迷。”
云岚笑眯眯道：“皇阿玛，这不是花沙皇的钱更有意思吗！”
花自己辛苦赚的钱，总会有一点肉疼，跟沙皇敲诈来的赎金，那就能随便花了！
就不知道沙皇花那么多钱，辛辛苦苦把人赎回去，发现这些人压根没进制糖工坊，什么都没看见，会不会郁闷得想吐血了！
云岚：她可没说谎，制糖工坊确实就在顺天府附近。
她当时想着在府衙附近建工坊的话，会更安全。
纵火后，这火势蔓延，确实快到制糖工坊了。
那些劫狱的罗刹国人的确就在制糖工坊门口不远，云岚也就是四舍五入，说他们靠近制糖工坊也没问题吧！
至于是靠近制糖工坊里头，还是制糖工坊门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这边跟罗刹国的人容貌和体型都相差太大，无法让人当眼线，知道罗刹国的情况，叫云岚还挺遗憾的。
不过她遗憾没多久，索额图居然带着消息过来御书房禀报皇帝，说是沙皇病了，病得还挺厉害。
云岚：索额图有点厉害，竟然连罗刹国的消息都探知到了吗？
她不由好奇看过来，索额图立刻明白大格格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之前跟贵族们做买卖，私下跟不少商人也有来往。”
罗刹国的商人也是有靠山的，很多背靠贵族，四处走动，知道的消息就不少了。
虽说之前这边跟罗刹国打了一仗，买卖也暂停了。
不过商人们只要有利益，就不会跟索额图撕破脸。
罗刹国打输了，跟他们也没关系，这买卖能继续做，商人们能继续赚钱就行！
为了拉近跟索额图的关系，商人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缺，官职高，俸禄不少。
商人给他孝敬，索额图收就收了，却未必真会办什么事。
索性商人就给他送消息，索额图对此事倒是感兴趣一点，把搜集的消息一看，将重要的先来告诉皇帝了。
云岚听说后有点惊讶：沙皇不会是气病的吧？要是真的，那她就有一丁点罪过了。
皇帝也怀疑沙皇是气的，笑笑道：“罗刹国的商人倒是消息灵通，他们知道沙皇是什么病吗？”
索额图摇头道：“商人的消息再灵通，宫里的消息就未必能知道了。不过其中一个商人是贵族的远亲，说沙皇还吐血了，把宫廷医师吓得不行。”
云岚：沙皇居然还气吐血了吗？至于吗？
索额图看了云岚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原本朝臣对皇帝就这么轻易把纵火的罗刹国人花钱赎回去，他们都颇为不满。
众人都觉得该把这些罗刹国人留下来，狠狠惩罚，以儆效尤才是。
但是皇帝都决定好了，而且这解决办法还是大格格提的。
如果换做别人，大臣肯定会继续反对了。
可是换成云岚，他们就只能放弃了。
毕竟如果是别人，大臣还可能说服皇帝，换做云岚，那皇帝如此偏宠她，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不过谁能想到，沙皇二话不说花大价钱把人赎回去，回头听闻对方吐血了，还大发雷霆，赎回去的人也没有好下场。
完全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那些人就被沙皇狠狠惩罚，实在是峰回路转，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臣们惊讶之余，也好奇罗刹国那边怎么忽然就对自己人动手了。
毕竟光看着，众人只觉得云岚年纪小，又是个小财迷，宁愿要钱，却不伤人性命，把人送回去，实在是心善得很。
皇帝又是宠孩子的，女儿要做善事，他绝不会跟云岚说一个不字。
但是如今大臣看着，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他们知道最关键的地方，估计是在写给沙皇的回信上，可惜没人知道。
不少人跟索额图打听，索额图能知道什么啊。
只是他也好奇得很，来禀报的时候还想着能打听点什么。
皇帝倒是没瞒着索额图，之前还说不好泄露消息，如今事情都解决了，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他示意李德全跟索额图说一说，云岚让白晋写的回信是什么。
索额图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云岚用的解决办法。
说的好听点是放下钩子，愿者上钩，贪图制糖方子的沙皇和贵族们就立刻咬住诱饵，愿意花钱把人赎回去。
说的难听点的话，这不是大忽悠吗？
云岚让人在回信里用言辞误导了沙皇，却也没有说得很明白，用的都是含糊字句。
沙皇知道真相后哪怕想生气，也无法真的计较了。
毕竟回信里说顺天府着火了吗？着火了。
是罗刹国的人纵火的吗？确实是他们点的火。
制糖工坊在顺天府后边，这些人点火的时候确实从后边开始点火，不就是靠近制糖工坊了吗？
所以回信上每一句都是真的，就是这个靠近没那么近，罗刹国的人在制糖工坊外边，并没有进去里边而已。
索额图却不得不说，云岚这法子真是妙极了。
换做其他大臣，揪着罗刹国派人纵火劫狱的事，对方不承认，就只能一直扯皮，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解决。
如今好了，用了云岚的法子，不但迅速解决，还得了一大批金子，还把这些麻烦的罗刹国人一股脑都送了回去。
要直接对这些罗刹国人动手，沙皇倒打一把，反咬一口说这边故意关押在罗刹国留学的人。
那其他国家听说后，也来留学的人会怎么想？
这边要反驳回去，要怎么解释，拿出什么证据来说明是罗刹国人点的火？
自证起来不但麻烦，还会对名声有碍。
明明是罗刹国的错，明明是这边占理了，反而要拿出证据来到处解释，反而不美。
倒不如用云岚的方式，既飞快解决这事，又没叫留学的人心寒，得了金子，还把这些人送回去交给沙皇来处置，一点都没脏了自己的手，名声更是稳稳当当的。
索额图在宫外就听说不少国家的留学生，得知罗刹国的事，都称赞皇帝仁慈。
对方都敢在顺天府点火劫狱了，皇帝竟然不下死手，而是好好把人送回去罗刹国。
皇帝如此大度，其他国家留学的人就放心了，还写信回去跟自己的国家提起此事来。
想想皇帝能如此厚道，跟他打交道也不怕忽然动手背刺什么的，来往起来就更能放心了。
自然众人也对罗刹国过来留学的几个学生很是不屑，来的都是为了学习的，却主动掺和当奸细，以后谁敢接纳罗刹国的人来学习，不怕他们私下又动什么手脚吗？
一时之间，罗刹国的名声就变差了不少。
沙皇得知这消息后更是郁闷，明明他们才是吃亏的那个，最后竟然被人人喊打，这合理吗？
云岚才不管合不合理，她收到皇帝给的大笔金子，喜滋滋收进了自己在永寿宫的库房。
她忽然想到自己如今修缮的长春宫和启祥宫，另外还有当库房的永寿宫，自己其实占了两个宫殿，而是三个啊！
这是不是有点多了？是不是该把永寿宫的库房挪到长春宫或者启祥宫去？
云岚去问皇帝的时候，皇帝却不在意道：“如今后宫的人不多，也没住满，正好这几个宫殿都空着。永寿宫的库房都整理好了，东西多，搬过去实在麻烦。”
这话叫云岚想了想，也觉得很对。当初永寿宫一个库房放不下，另外还新建了一个库房，还把宫里的房间填满了两个。
如果要搬的话，这边不但要修缮，估计还得另外建新库房，确实没必要。
库房的东西还又多又杂，光是搬过来就是一个大工程了。
于是云岚麻溜就放弃了，想着以后把不太常用的东西一点点挪去宫外的公主府就好了。
公主府的库房，比起宫里的要大得多，肯定能放得下！
云岚还特地去永寿宫，高高兴兴看着金子入库房。
御书房这边，皇帝就收到消息，佟家想送家里的孩子进尚书房学习，被佟皇贵妃婉拒了。
另外佟皇贵妃身边的一个嬷嬷说是病了，被挪出宫去养病，正好她年纪大，养好身子骨后就留在佟家生活，不再进宫来了。
这两件事仿佛没有联系，不过皇帝在宫里的眼线不少，自然知道那嬷嬷在佟皇贵妃面前说了什么。
显然她没劝动佟皇贵妃，后者还把嬷嬷直接送出宫了。
只是看在嬷嬷伺候她多年的份上，佟皇贵妃就把人送回佟家而已。
皇帝心里想着这个表妹倒是心软，但是佟家人就未必了。
要不是佟家在背后示意，这嬷嬷哪里有胆子跟佟皇贵妃提这件事？
把嬷嬷送出宫，似是在保住她的性命。只是回到佟家后，嬷嬷不能随意出外而已。
但是皇帝相信过一阵子，这嬷嬷就可能真的“病”死了。
皇帝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佟家到底是他生母的家族，这家人是越发心大了，手都想伸到云岚身边。
动他的女儿，这是皇帝最不能忍的。
“佟家最近确实太闲了，该给他们一点事情忙碌才是。”
皇帝想了想说道：“正好梅文鼎不是想在全国各地做测绘，需要人手，那就让佟家去。”
李德全低下头问道：“皇上是打算让佟家统筹测绘舆图之事？”
佟家人在京城坐着，把各路的数据收集统计起来，然后再送进宫里来给皇帝看吗？
闻言，皇帝挑眉道：“他们只在京城怎么够，就该带着人四处走走才是。测绘舆图那么重要的事，他们不得亲自丈量一番，为朕分忧吗？”
李德全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把佟家人分散，又去各地跑着测绘。
测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佟家人去了地方不用亲自丈量，也得四处跑，显然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了。
但是舆图那么重要的差事，佟家人都不好拒绝了。
毕竟舆图重新制好后，传到后世，那也是个荣耀的差事。
虽然只有荣耀，没什么油水，还得四处跑，风吹雨淋还得晒着，佟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下这个差事了。
等云岚知道的时候，就听说佟家领了这差事，让年轻人去各地开始测绘之事。
梅文鼎知道皇帝如此重视重新绘制舆图的事，十分感动，又想要亲自跟着过去。
皇帝却拦下了，毕竟梅文鼎的年纪不小了，虽然看着硬朗，但是四处跑的话未必能吃得消。
于是他笑着说道：“朕这不是让佟家人为爱卿分忧了，叫他们各处做测绘，到时候把数据送回来给爱卿。汇总的事，朕还是更想让爱卿亲自来做。”
这表示皇帝信任梅文鼎，也觉得他才有这个能耐做汇总的工作。
此话一出，梅文鼎感动得双眼发红，一个劲保证会好好办差，早日把新舆图做出来。
皇帝见佟家把年轻人派出去了，老的还在京城，就交代道：“正好明珠那边修书还缺人，让佟家派人进宫，去翰林院帮把手吧。”
“对了，明珠之前提议，翰林那些人修书修得废寝忘食的，恨不能夜里都留在翰林院继续修书。索性在翰林后边收拾几个房间，让他们住进去。”
“另外让御膳房定时送膳食过去翰林院，内务府把被褥什么的都给他们准备一番。”
云岚在旁边听着，察觉出一点来了。
皇帝显示把佟家的年轻人派出去各地做测绘，如今又让上年纪的去翰林院。
佟家又做了什么，叫皇帝不高兴了？
虽说绘制新舆图和修书都是十分光荣的差事，却都是十分琐碎，又要费很长时间的工作了。
而且这两差事听着不错，也就只有名声好听，再没别的。
油水什么的，更不可能有了。
可以说是一个又体面，又累得要死，但是能回家给子孙吹牛的好差事。
像明珠这样的，他修书之后就能更进一步。
但是佟家已经足够荣耀了，压根没有上去的空间，这差事对他们家来说真是食之无味。
可是皇帝吩咐下来，他们又不能拒绝这鸡肋差事。
云岚：有一种人手不够，是皇帝觉得明珠不够人用了。
明珠压根不缺人手，翰林院愿意来修书的翰林简直太多了。
一个个跟打鸡血一样，不眠不休地修书，人手是足足的。
可是皇帝说人手不足，那明珠就只能认了。
皇帝要送佟家人来修书，明珠除了领命还能怎么办。
云岚眨眨眼，十分好奇道：“皇阿玛，佟家人进翰林院修书，明珠能使唤得动他们吗？”
就明珠这样长袖善舞的人，肯定不愿意得罪佟家。
但是皇帝又把佟家人送去翰林院修书，明珠要不让人干活，那又说不过去。
所以明珠要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佟家，又要让皇帝满意呢？
皇帝笑着反问女儿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安置佟家的人？”
云岚想了想就说道：“皇阿玛，我估计会把他们安排在比较轻省的修书工作。这样他们既能干活，又不会空闲着，叫其他人不满，也不会叫皇阿玛知道后会不高兴，而且他们也不会太累。”
如此一来，明珠两边都不得罪了。
皇帝听后笑着摇头道：“你这回却是猜错了。”
云岚一愣，更是好奇道：“皇阿玛，我这说的哪里不对了？”
皇帝挑眉道：“你猜错了明珠的心思，他确实是个喜欢左右逢源，爱跟人打好关系，不轻易得罪人的性子。”
毕竟明珠的出身不算高，他爬上来相当快，也是因为人会说话，也会来事，很得人喜欢。
“他是喜欢左右逢源，不过也得看人了。”
云岚皱眉想了想，不由看了皇帝一眼。
她忽然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明珠的确不爱得罪人，但是在皇帝和佟家之间，他必然会选择皇帝。
皇帝这意思是要给佟家人一个教训，那么明珠宁愿得罪佟家，也不会叫皇帝不满。
云岚眨巴着眼，又觉得明珠应该看的出佟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了，还得了皇帝的厌弃，以后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明珠哪怕得罪佟家也无所谓，毕竟还有皇帝在他背后撑腰呢！
只要皇帝满意，明珠修书的差事结束后，很快就能高升，跟佟家压根不会继续打交道，也没多少打交道的机会了。
云岚只能说，难怪皇帝会把佟家人交给明珠，直接送去翰林院修书了。
换做是索额图的话，因为彼此都是大家族出身的人，肯定会留有余地，绝不会直接撕破脸的。
皇帝看得出女儿是想明白了，又隐晦跟她透露道：“佟家还想送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进尚书房，以后你如果遇到佟家这些年纪相当的孩子，他们心思不纯，你还是离远点为好。”
云岚：破案了！她总算知道佟家最近为什么被皇帝讨厌，还把人送去干最苦最累的差事，原来是这样。
佟家这是尝到了裙带关系的甜头，之前送女儿进宫，成为皇帝的生母。
如今又送女儿进宫，成为了皇帝的皇贵妃。
但是因为佟皇贵妃迟迟没有怀孕，于是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云岚身上。
这次不送女儿，而是准备送儿子进宫，瞄准她额驸的位置。
想想云岚如今不但有钱，又有铺面，还是各种稀有的买卖，以后这进项是源源不绝。
她又得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喜欢，不止能进尚书房学习，还能从小就进出御书房，甚至能看随意皇帝的折子，跟皇帝商讨政事，还能向皇帝提出自己的建议。
就连小太子都做不到的事，大格格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成为云岚的额驸，皇帝爱屋及乌，前程是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如此一想，佟家哪里能不心动呢！
可惜皇帝看不上佟家的适龄小子们，只觉得一个个都配不上自家女儿。
云岚还以为皇帝接连出手，佟家就该彻底死心才是。
谁知道他们发现儿子送不进宫来，就打算送女儿给云岚当伴读了！
云岚：佟家别的不说，还怪努力的，就是不爱在正道上努力！
第114章
第114章
皇帝并不意外佟家会让佟国维进宫来，但是对佟国纲也一起来就有点意外了。
两人进来之前,皇帝还想让女儿回去后边,云岚还有点奇怪。
只是两人进来太快，云岚没来得及离开，皇帝就没再开口。
等他们二人进来行礼后,佟国纲作为佟国维的兄长，率先开口道：“皇上，大格格的年纪也该有同龄的玩伴，佟家的姑娘从小读书识字，最是适合。”
佟国纲甚至都列了名单，把佟家跟云岚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都写上了。
他只有三个儿子，佟国维却有八个，孙子孙女就要更多,所以名单上大多数是佟国维的孙女。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问道：“舅舅家的姑娘从小学的什么？读书识字？会蒙语吗？会算学吗？会汉文吗？”
佟国纲被皇帝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不由看向身边的佟国维。
佟国维苦笑道：“回皇上，佟家的孩子从小会学汉文，读写都会，蒙语会一点但是不多，算数就没学过。只是女红、乐器和画画都会一些,其他可以让孩子们学一学。”
皇帝笑笑道：“那骑射呢？她们学了吗？”
佟国纲一听，摇头道：“她们年纪还小,骑射还没开始学。”
他不由看向云岚,难道这位大格格在宫里都把皇帝说的全学了,这可能吗？
还是皇帝并不想答应，才会搬出那么多来，让他们佟家知难而退？
佟国纲笃定会是后者，于是又补充道：“孩子们上进勤奋，又听说大格格极为聪慧，所以想进宫来跟她学一学。耳濡目染，她们以后也会变得更出色。”
皇帝听着依旧笑笑道：“可是这些朕的大格格都已经学会了，蒙语她已经十分熟悉，前两年就能跟皇额娘聊天。汉文读写早就会了，大格格进了尚书房，如今学起了满语和骑射，算数也学得极好。”
这话确实没有夸大其词，毕竟白晋对云岚的算数学习是赞不绝口。说她学得不但快，还能举一反三，比其他人都要厉害。
佟国纲皱眉看了佟国维一眼，见弟弟低头一言不发，就知道他不愿意再开口。
今天他们进宫来，还是佟国纲再三要求佟国维，后者才跟着来的。
来之前，佟国维就曾说过，皇帝不会答应佟家姑娘给大格格当伴读之事。
可是佟国纲没有放弃，毕竟在他看来，大格格实在太“独”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身边有几个同龄的孩子当玩伴才是正常的，不然平日都没有能说话的人。
大格格的年纪比宫里其他孩子要大一点，身份地位也不一样，其他几个格格又不如她受皇帝宠爱。
加上大格格名声在外，据说极为聪慧，才能得皇帝的喜欢。
聪明的孩子自然更喜欢跟自己一样的人一起玩儿，佟国纲觉得宫里的格格都未必有佟家的小姑娘来得聪慧了。
看佟皇贵妃就知道了，佟家从小就会培养孩子，不管男女，都需要早早开始学习。
跟别家那些只让儿子读书识字，女儿大字不识就学女红不一样，佟家始终觉得，女儿聪明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看皇帝的生母，再看如今的佟皇贵妃，哪个不是容貌出色、学识出众还进退有度呢！
佟家得了甜头，自然用心培养家里的孩子。
其他家族只学会了汉人的糟粕，让自家女儿大门不卖二门不出，就学女红不识字，甚至有些还要求女儿缠脚的，叫佟国纲都看不上。
他相信皇帝也是如此，坚信大格格要找玩伴的话，放眼整个京城，没有比佟家的女儿更合适的了！
等女儿成了大格格的伴读后，也能进尚书房，就能跟小阿哥每天都见面，算是青梅竹马。
时间长了，指不定就能日久生情，这些小姑娘也能顺势嫁进皇家来了。
佟国纲心里盘算得挺好，又觉得皇帝没有更好的选择，认为皇帝必然不会拒绝。
哪里想到，刚进宫来，皇帝这意思摆明是对佟家的女儿们不大满意，不适合当大格格的伴读吗？
皇帝之前说得婉转，但是佟国纲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只能直接说道：“大格格会的，佟家的姑娘们并不会。成为伴读后，究竟是谁陪谁了？”
“总不能以后大格格每天学习的时候，还要分心给伴读们辅导功课吧？”
这就离谱了，伴读就该学识更好，才能反过来辅助大格格才是。
如今佟家的女儿会的还不如云岚多，究竟谁伴谁了？
这话叫佟国纲一时反驳不了，不由拼命跟旁边的弟弟佟国维使眼色。
佟国维无法，只好勉强开口道：“皇上，大格格实在太聪慧，能比她更出色的小姑娘只怕很难找到了。总归有同龄的小姑娘陪着，也能一起聊天解闷。”
皇帝摆摆手道：“你们都说家里的小姑娘懂得没有大格格的多，那她们在一块儿能聊什么？”
佟国纲只好再次争取道：“读书方面，佟家的小姑娘确实不如大格格，只是微臣的孙女在骑射方面却极为出色，可以与大格格相伴。”
云岚看着他据理力争的样子，不由挑眉。显然佟国纲真的很想送佟家的小姑娘进宫，到她身边来了。
只是不清楚他冲着云岚来的，还是冲着小太子和大阿哥去的。
皇帝似笑非笑看向佟国纲，问道：“舅舅说的是鄂伦岱的女儿吧，他会同意让孩子进宫来吗？”
佟国纲梗着脖子道：“皇上发话，鄂伦岱不敢拒绝，肯定会把女儿送进来的。”
皇帝摇摇头道：“舅舅还是回去问一问，别是到时候闹得不愉快就麻烦了。”
“此事不要太说了，朕暂时没有给大格格挑选伴读的意思。你们让佟家的孩子努力学习，兴许以后朕会改变主意，却不是现在了。”
皇帝摆明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同意让佟家送小姑娘进来当云岚的伴读。
佟国纲还想继续争辩，被佟国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暂时放弃了。
不过佟国纲心想，佟家的小姑娘那么出色都无法进宫来，以后皇帝改变主意的话，给大格格选伴读，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佟家了。
思及此，佟国纲心里才好受一点，和佟国维行礼后退下了。
等两人一走，云岚才好奇问道：“皇阿玛刚才提到鄂伦岱，是佟大人的儿子吗？”
皇帝点点头，跟女儿解释道：“鄂伦岱是佟国纲的长子，两人的关系特别不好。”
云岚歪着头，有点不明白，两父子的关系能不好到什么地步？
皇帝看出她的疑惑，无奈摇头道：“他们两父子的性子特别相似，谁都说服不了谁，又倔强又脾气火爆，一见面没说两句可能就大打出手了。”
云岚听得咂舌，听起来这两父子的关系有如水火，根本不相容。
佟国纲还信誓旦旦，想要把鄂伦岱的女儿宫里来。
要鄂伦岱不愿意的话，那两父子岂不是又要闹起来了吗？
皇帝夹在两人之间，那才叫尴尬了。
难怪皇帝刚才的表情那么古怪，可能觉得佟国纲平日都无法说服长子鄂伦岱，这时候却替鄂伦岱拿主意。
鄂伦岱得知后，不闹腾才怪。
所以皇帝才让佟国纲回去先问鄂伦岱的意思，要是鄂伦岱不同意的话，伴读的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云岚更好奇道：“既然佟大人跟长子的关系不好，怎么就要送长子的女儿进宫里来？”
皇帝笑着说道：“因为舅舅三个儿子，唯独长子有一个女儿。”
云岚懂了，哪怕佟国纲很想多送几个孙女进来，可惜只有一个，还是跟他关系不好的长子才有女儿。
只是儿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佟国纲就要越过当阿玛的下决定把孙女送进宫，也是够可以的了。
云岚抬头说道：“看皇阿玛的意思，鄂伦岱是绝不会同意此事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对，鄂伦岱的性子朕很清楚，佟国纲想做的，他必然反对，绝不会做的。”
云岚：皇帝真鸡贼，知道这两父子关系不好，鄂伦岱还喜欢跟他阿玛对着干。
难怪皇帝让佟国纲先回去问鄂伦岱的意思，摆明是觉得两父子不可能达成共识，甚至鄂伦岱还会反着来。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传进宫里来，说是鄂伦岱和佟国纲大打出手，佟国维去劝架也被打伤了。
皇帝只好让御医去佟家看看，好在御医回来后，说是皮外伤。
鄂伦岱到底没敢下死手，只是喜欢对着佟国纲的脸来打，佟国纲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出门见人了。
佟国维要好一点，只劝架被打了两圈，留下淤青，并不严重，稍微擦擦药就能好了。
不过鄂伦岱的女儿进宫的事，那是不可能的了。
皇帝得知后，完全是预料之中的表情。
云岚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派人透露消息给鄂伦岱，然后让两父子闹起来，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的。
不然看佟国纲的样子，绝不会提前透露消息给鄂伦岱。
毕竟他肯定清楚自家长子的性子，得知这消息后，必然会反对，还可能来捣乱。
云岚忍不住偷偷看皇帝一眼，被皇帝立刻发现了，笑着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好奇的地方吗？”
她小声说道：“皇阿玛，鄂伦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云岚抬头悄悄盯着皇帝的表情，就见皇帝笑了：“朕知道你猜出来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岚：她就知道，是皇帝私下让人告诉鄂伦岱的！
不过如此一来，闹成这样，皇帝都让御医上门看伤，显然知道他们两父子打起来了，佟国纲就再没有借口进宫跟皇帝提袁兰这个伴读的事了。
原本佟家两兄弟进宫，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是冲着大格格的伴读去的。
他们想着观望一下，要是佟家成了，他们家也不可能送好几个女儿进宫，最多只送一个。
但是伴读怎么可能就一个，起码要两个以上，那其他人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谁能想到，佟家最后不但没如愿，佟国纲两父子还打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的。
尤其佟家进宫后，皇帝说的话，不知道怎的也传了出来。
众人也就知道皇帝给大格格挑选伴读的标准，要比大格格更聪明，学识更好。
所有人：皇帝想拒绝就直说，他还好心给了条件，这谁家的女儿能达到要求？
他们还想着佟家失败了，自家女儿还能试试。
但是皇帝这要求一说，谁家能试呢，也就只能暂时放弃了。
不过也就是暂时的，他们请先生给家里的女儿上课，等皇帝改变心意的时候，机会也就来了。
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他们先准备起来就是了！
一时之间，京城各家各户都开始请先生给女儿上课。
女儿们是苦不堪言，莫名其妙就比兄弟们上的课更多更难。
有些家里觉得，女儿优秀，儿子也该出色才是，于是儿女一起上课，儿子也开始觉得苦了。
之前大多家里请先生，就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四书五经什么的。
如今不但要学这些，还得学蒙语和满语，要学算数，要学画画，甚至骑射也不能落下！
云岚还是后来听皇帝提起的，因为有些人实在请不到先生，毕竟各家各户都请，先生根本不够用。
京城的私塾也都人满为患，于是有人就突发奇想，跟皇帝请求，让孩子进国子监旁听。
国子监分为贡生和监生，来问的大多是监生，还是荫监。
荫监是官员或贵族子弟凭借父亲或者祖父的功绩入监，一般到了年纪就能进去。
如今他们想让孩子提早进去，那就不用另外请先生了，国子监里头的先生就是京城里头最出色的。
云岚只觉得这些家长还挺敢想的，这鸡娃都鸡到国子监来了。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法子。
国子监这些先生的学问好，人品也不错。学生上课，有不会的下课后去找他们请教，先生们也不会拒绝。
那些家长估计看中的就是这一点，让自家孩子旁听，把不会的攒起来带去问，先生们必然会给孩子仔细说一说，那不就学到了吗？
云岚倒是好奇，皇帝会不会答应？
皇帝显然不乐意破例，尤其这些孩子太小了，大多跟小太子和大阿哥一个年纪，去国子监那就是添乱了。
他们刚启蒙没多久，完全跟不上国子监的课程，哪怕先生再好，从头开始补起，这不是大材小用，在这些孩子身上浪费时间吗？
国子监那么多学生，那么多优秀的生源，可不是给家长们当做私塾来用的。
尤其皇帝但凡破例一次，那其他家长也会带着孩子蜂拥而至，皇帝就不好拒绝了。
所以皇帝从一开始就没答应，而是全部回绝了。
小太子得知消息后，对云岚说道：“姐姐，那些人嘴上想做伴读，进宫来未必会好好学习，还不如别进来了。”
大阿哥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啊，他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足够优秀，倒是一个个都想进宫来。不是想跟咱们结交，就是打算跟咱们以后联姻了。”
云岚好笑道：“你这年纪就知道联姻了？”
大阿哥小脸通红道：“姐姐，我不小了，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
云岚听得更想笑了，挑眉道：“那你给我说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这话把大阿哥闹得脸更好了，转过身背对着云岚，一副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
云岚笑着捏了捏大阿哥红彤彤的耳根，转头跟小太子说道：“虽说如今皇阿玛还没给你们挑伴读的意思，*不过以后肯定还会选的，你们心里也得有数。”
小太子点点头道：“大姐姐放心，我和大哥都知道的，以后总会有伴读。只是他们不勤奋点，咱们都要看不上的。”
大阿哥这才转过身来，小脸没之前那么红了，点头说道：“是啊，要伴读学得还不如咱们，那不是给咱们丢脸吗？”
云岚若有所思道：“不过如今看着京城的好先生并不多，私塾的数量也有限，各家请不到先生就想着进国子监蹭课了。”
小太子赞同道：“毕竟好先生难得，学识要好，还不能照本宣科，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云岚琢磨了一下，倒是有个想法，下课回去后跟皇帝提了提。
皇帝惊讶道：“你想建一个私塾，挂在国子监那边吗？”
听见这话，云岚摇头道：“皇阿玛，我是觉得京城里的私塾确实少了一些，各家请先生到家里教孩子，但是一个先生会的不多，能学得有限，倒不如建一个专门的学校。”
还是国子监附属学校，光是听着就相当高大上了。
“皇阿玛之前不是还说想让八旗子弟上进起来，不然一个个无所事事的，反倒容易四处闹事，还不如从小就培养起来。”
皇帝微微颔首，问道：“这私塾你打算怎么建，是进去学习一段时间后，就能衔接进入国子监吗？”
如今国子监的生源不算少，多一个渠道，还专门给京城的孩子设立的，对其他各地的生源就颇为不公平了。
云岚就解释道：“皇阿玛，这附属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进入国子监。”
得宽进严出，不然会打破国子监如今生源的平衡，那就不美了。
皇帝听懂了云岚的意思，最优秀的学生，那岂不是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吗？
每年就给一个名额，看起来却也不少了，京城这些高门大户只怕都想把孩子送进这所谓的附属学校里头。
谁不想进国子监，但是各家除了父辈给力，立下功劳，就只有自己优秀，和皇帝特许才能进去。
而且哪怕拼爹拼祖父，家里也只能给一个名额，再多是没有的。
家里孩子多的，只有一个孩子能进国子监，让谁去，也叫家长们很是苦恼。
如今多了一个新的渠道，谁能不心动？
谁都觉得自家孩子十分优秀，不过缺少一个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必然要牢牢抓住。
所以要建这个所谓的附属学校，生源压根不用担心，必然会爆满。
反倒有个问题，这私塾能容纳多少人，是什么人都能报名吗？
年龄、学识和出身什么的，都没有限制吗？
脱颖而出，最优秀的那个人又是怎么选拔，皇帝亲自来吗？
云岚说道：“皇阿玛，我觉得三年选拔一次为好，一年选一个就太多了。正好科考也是三年一次，生源也是三年选拔一回的，正好选出的那个人进国子监，也能跟这些各地的生源一起学习了。”
“另外选拔人才不只靠先生们推荐和赞许，该有个标准和章程才是。我认为用考试的法子最好，每个月考一回，年中大考一次，年末再有一次，三年的成绩考校，就能杜绝有人在中间动手脚了。”
只考那么一两次，或者让先生推荐人才，这些中间能动的猫腻实在太多了。
家长们可以私下贿赂先生，得到试卷的题目，又或者让先生们给自家孩子推荐什么的，总之人为的因素实在太多。
但是每个月都要考，半年和一年还要大考，一直考三年。
云岚就不相信，这些家长能每个月都偷试卷来提前得到答案，让孩子每次都能考得好，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次两次还行，足足三年，家长偷得过来吗？
皇帝听得笑笑道：“你这想法不错，每月考核，就能知道学生的进度，先生们也能调整一下。他们还能清楚学生在哪些知识点上薄弱，需要补一补，哪些更擅长，可以继续深造一番。”
“如此一来，因材施教，确实能学习更有小率另外在选拔人才上，更公平公正，也不会担心因为只一两次考试而可能错失人才。”
“还有最后一点，八旗子弟的人数越来越多，上进的人却少。”
云岚是知道，因为刚入关的时候，需要有人上战场，所以皇帝为了安抚八旗子弟，愿意一直养着他们。
如今战事少了，八旗子弟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保证生活，想努力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一下子取消这个福利，八旗子弟很多人估计要活不下去的，也违背了先帝的意思。
但是国库有限，不可能一直无限制养着这么多人。
尤其人数越来越多，国库的进项再多，却也负担越来越重，所以这成了留存的棘手问题了。
皇帝不是不想取消，而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取消为好，又用什么理由和标准来取消了。
如今好了，云岚给了他一个思路，那就是让八旗子弟考试进入这个国子监的附属学校。
每年招生，要是三年家中都没有任何一个子弟进入这个学校，那么他们的福利就减少一部分。
再三年还是没人，那就再减少一部分。
如此一来，为了家中生计，家长就必然会让子女努力读书，进入这个附属学校了。
云岚：论狠，果然还是皇帝更狠了！
皇帝不但喜欢鸡娃，如今还想鸡整个八旗子弟。
他们不努力都不行了，三年又三年，福利这么减下去，哪怕三年才减一部分，也经不住减的。
就只能敦促子女们努力学习，不然家里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的。
云岚又提出一个问题来：“皇阿玛，有些八旗子弟家里并不宽裕，估计请不起先生，那家里的孩子恐怕很难进入附属学校了。”
有钱的当然不怕，多的是机会请好先生来教子女，就是家里条件一般的，再是有天赋，没有先生引入门，岂不是束手无策了？
皇帝笑笑道：“附属学校的考试并不复杂，如果已经事先学过了，那进去私塾里还学什么？有基础的能考，没有基础的也能考。”
这话让云岚纳闷，没有基础那要怎么考？
见女儿好奇，皇帝还卖关子道：“等朕让人写出章程来，你也就清楚了。”
云岚有些意外，不知道皇帝会让谁来写这个章程。
最后皇帝的人选，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居然是于成龙。
皇帝跟女儿解释道：“于成龙出身贫寒，全靠自己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才考中进士。让他来考核一样出身贫寒的孩子，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于成龙也没有让皇帝失望，很快就写好了章程送过来。
云岚看了看，发现于成龙的法子很简单，从各个方面来考核学生。
一是记忆力，随便从书中抽出一段话，慢慢告诉对方，对方要背出来，能背多少是多少。
背得最多的，自然是记忆里最好的人。哪怕暂时不识字，以后学习了就能一日千里。
二是专注力和耐心，于成龙会让人动手，在小木板上按照标记，用针戳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孔，需要耐心和专注才能戳中。那么多的小孔，要是都能戳在标记内，没有歪一点，证明此人手稳、心稳，还有眼力也好。
因为视力不好，后边就无法练习骑射了，一个不会骑射的官员，哪怕学识再好，连木兰位围猎都无法参加，实在说不过去。
另外这份内心和专注力，在以后的学习当中就能事半功倍了。
云岚看过后不由赞叹，于成龙这两个考验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尤其他还考虑到孩子可能有特长，另外给了对方展示的机会。
如果是非常突出的特长，还可能被破格录取。
其实在朝廷当中，也有些官员是破格提拔的，比如戴梓就是了。
他并没有通过科考被提拔，而是因为徒手改良武器被人推荐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过后，当场就拍板将戴梓提拔。
他先进的是翰林院，后来被皇帝调入南书房，之后皇帝特地为戴梓建了一个新部门，就是造办处了。
然后交给戴梓来负责，造办处更是挂在乾清宫名下，是皇帝的直属部门。
戴梓在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迷上了机械制造，曾独自制造过一种能击中百步内目标的小型武器。
显然他从小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如今造办处还只有戴梓一人，要是能找到一些有一样天赋的孩子。
等他们学习几年后能加入到造办处，那就如虎添翼，不用担心戴梓之后再没有武器天才，变得青黄不接了。
第115章
第115章
皇帝认为努力比天赋更重要，毕竟天赋再好,不努力的话也不会有所成就。
但是这一批人考核过后,刚开始进入的只是预选，考核时间在一个月左右。
如果进去后，先生们一致觉得对方不合适继续留下,就会劝退了。
一个月后，这些学生才会正式进入附属学校开始学习。
云岚觉得皇帝这安排挺好的，一是让这些学生进去后，明白并不是考核进去就是成功，以后在学校里摆烂也可以，还得继续考核才行。
当然，这次一个月的预选考核，学生们是不知道的。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进行考核,才更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品性和能力。
二是附属学校不可能无限制招生，不合格的人被劝退，剩下的才是最优选了。
甚至皇帝打算以后每月考核，持续多久依旧没能合格的，也会劝退。
主打的一个让人时刻保持紧张状态，不要想着偷懒,进去后就不用努力了。
皇帝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臣对此的意见分歧挺大的,有赞成的,觉得从八旗子弟里选拔人才,确实应该不拘一格，让所有人都有机会。
云岚听说后，知道赞成的人必然也曾是贫寒子弟，所以才会感同身受。
这些人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几乎拼命才能爬上来，跟那些家境好的人截然不同了。
所以他们很明白家里没条件的人，哪怕天赋再好，也没有继续求学的机会。
如今皇帝给了这样的机会，以后想必会有更多贫寒出身的人能够上来了。
当然另一批大臣就极力反对，认为这样的考核方式十分惊世骇俗。
竟然不识字也能来考核，这不是开玩笑吗？
选拔人才之后，还要从识字开始教，这得多费工夫？
皇帝如此，不是浪费优秀老师去教最基础的识字，简直是浪费时间！
还有觉得国子监在各地选拔生源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在京城再次选拔更多人来。
而且这些人可能还不识字，进去后完全跟不上，何必费这个劲呢！
尤其有人听说是于成龙提供的章程，弹劾的折子就送到皇帝的御书房来了。
云岚看着一箱箱的折子全是弹劾于成龙的，感觉这位贫寒出身的大臣也挺不容易的。
估计多少人看他不顺眼，又看不起于成龙的出身，偏偏皇帝却重用他。
平时没办法发作，这会儿不就有机会了吗？
满满当当的折子摆了一地，云岚不由好奇，拿起一本折子看了看，不外乎是说于成龙想要结党营私，把贫寒子弟都集中起来。
云岚一头问号：怎的，把贫寒子弟集中起来怎么了，朝廷里还一堆的勋贵子弟呢，他们就没集中一起了吗？怎么就不说他们自己结党营私凑一块了？
她又拿起一本折子，写的是于成龙对同僚不满，独来独往，性子孤僻难相处，十分无礼之类的。
云岚又是无语，忍不住扭头问皇帝道：“皇阿玛，这些大臣怎么还人身攻击了？一会弹劾于大人结党营私，一会又弹劾他性子孤僻不跟同僚来往？”
“所以他们究竟是想说于大人结党营私，还是没结了？”
一个人独来独往，还怎么结党营私？他们弹劾的时候，互相就没对一下口供吗？
皇帝听着女儿的吐槽，不由笑了起来：“于成龙确实不怎么跟同僚来往，同僚家里摆宴，他也从来不去。”
云岚听后就答道：“这不是更证明于大人不会结党营私了，他甚至都不跟同僚来往。难道跟同僚来往频密，才是对的？”
皇帝摇头道：“他不去同僚家里的宴席，不是因为性子孤僻什么的，只是因为去的话，就得备上厚礼。”
言下之意，于成龙穷得要命，哪里能备得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还不如不去了。
云岚大吃一惊，还真没想到会是如此理由，迟疑道：“皇阿玛，于大人的官职还可以，俸禄是不够用吗？”
她想了想京城的物价，再回想官员的俸禄，也就勉强能过了。
所以很多京官都收底下人的孝敬，看于成龙的样子估计是从来不收的，过得就比较拮据了，难怪不乐意去这些同僚家里做客。
去了这个，总不能不去另外一个家里。送这个礼物，另外那个也不能不送。
来来去去的，礼物都需要钱，钱又从哪里来呢？
云岚耸耸肩道：“这些同僚大摆宴席，是不是得查一查，他们私底下来往甚密了？如今他们倒是好意思弹劾于大人，这位大人还挺冤枉的。”
皇帝笑笑道：“你来看看，折子弹劾的内容大同小异，基本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了。”
云岚有点意外，翻开了好几本折子，确实跟皇帝说的那样。
大多不是弹劾于成龙集中贫寒子弟是别有用心，就是说他性子不好，孤僻固执，刚愎自用之类的。
来来去去就这些，翻来覆去都没别的了。
云岚诧异道：“他们不会是想不到其他能弹劾的地方，所以只能提这些了？”
皇帝还真点头说道：“的确除了这些，于成龙没别的大毛病，也就无法弹劾了。”
因为于成龙不跟同僚来往，也不收孝敬，这还能弹劾什么啊！
要说他是对外假装清廉，实际上可能住在大宅子里头，又有一群美妾伺候什么的。
但人是真的穷，住了个旧房子，宅子也不大，除了妻子之外就没有纳妾之类的，甚至除了门房之外就没几个伺候的人。
门房还要兼做马夫，厨娘还要兼做丫鬟给他夫人偶尔帮把手。
其他大臣能弹劾什么，总不能弹劾于成龙是真的穷，丢了身为官员的面子，过得不够光鲜吧！
开玩笑，真这么写进折子里头，皇帝第一个就找人开刀了！
什么光鲜，用什么钱来装点的光鲜，这不是让皇帝抓着人查了吗？
所以大臣就只能来去说那些弹劾于成龙了，对后者来说简直不痛不痒的。
皇帝都懒得看完了，挥挥手示意李德全把折子都打回去，让大臣们重新写。
李德全小心问道：“皇上，奴才该怎么交代大人们重写这个折子？”
皇帝听后冷笑道：“交代什么，让他们自个琢磨就好了。一个个脑瓜子那么好，都知道弹劾于成龙了，不如让他们继续猜猜朕的意思好了。”
在皇帝看来，这些人就是闲的。有这功夫弹劾于成龙，还不如帮忙把附属学校办起来。
李德全让小太监扛着几箱折子送回去，也懒得一个个送了，直接送到六部，让人自己领回去就是了。
有尚书赶紧来跟李德全套近乎，想塞银票过来，婉转探听皇帝的口风。
李德全却是一个都没收，只笑眯眯说道：“皇上说大人们如此聪慧，不如自个琢磨一下为好，奴才先告退了。”
他丢下好几箱折子就回去了，写过弹劾折子的大臣就坐不住睡不着了，压根就猜不出皇帝的意思。
不过也有聪明人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办这个附属学校，对他们弹劾于成龙的事也相当不满。
毕竟是皇帝让于成龙出的章程，学校的事是大格格提议的。
大臣们哪里是在弹劾于成龙，这不是对皇帝和大格格的决定不满吗？
聪明人已经开始重新写折子，再次送过来了。
云岚正好在御书房，又看着一箱箱折子送进来，心里纳闷：这些大臣是真的一点都听不懂人话啊，还继续弹劾于成龙吗？
等她拿起一本折子翻了翻，小脸上全是困惑。
云岚再拿了另外一本折子看了看，眼里的疑惑更厉害了。
皇帝见了，不由好笑道：“你怎的这个表情，那些折子不都是在夸你吗？”
这才是云岚最不解的地方，之前这些大臣一窝蜂来弹劾于成龙就算了，怎么被皇帝打回去后，重新写的折子又变成一窝蜂夸赞她了？
云岚不由奇怪这些大臣的脑回路，他们是不是做什么事都喜欢一窝蜂，如今来夸她又是几个意思？
“皇阿玛，他们怎么之前都去弹劾，如今又全来夸我，叫我心里有点发毛。”
鬼知道这些大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让云岚默默放下手里的折子。
皇帝笑笑道：“他们倒是聪明，知道朕不高兴，就来夸你提议创办的附属学校。”
云岚眨眨眼道：“所以说，大臣们这是同意办这所学校，再不反对，也不继续弹劾于大人了？”
闻言，皇帝点头道：“他们也就试探一下朕的口风，见朕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也就只能赞成了。”
云岚：大臣赞成就赞成，不直接说，还要婉转夸她来跟皇帝表态，也是够了。
直接点不行吗？还要如此迂回！
不过大臣们没继续反对就挺好的，附属学校的事就能顺利开展了。
小太子得知皇帝打算给国子监外设立一个附属学校，还是云岚提议的，不由满脸好奇。
这天午休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问道：“姐姐，这附属学校听闻不识字的人也能去，岂不是会有很多人，能坐得下吗？”
大阿哥在旁边也好奇道：“是啊，人一多，学校才多大，先生一个人教那么多人，后边的岂不是听不清了？”
“对了，皇阿玛还放宽了年纪限制，六岁到十二岁之内都可以去考核。姐姐，为什么是这个年纪，又为何卡在十二岁以下了？”
其他午休的人都竖起耳朵，脸上也是好奇，想听一听云岚的回答。
云岚：她能说这附属学校，其实就是附属小学，所以就设立了六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年纪吗？
皇帝也没多问缘故，认为附属学校是云岚提出来的，那她来规定年纪限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且皇帝也觉得这个年纪限制挺好的，六岁正是启蒙的年纪，如果家里贫寒，这时候进学校的话，很可能培养出来。
十二岁以上就年纪太大了，在家里已经是半个顶梁柱的劳动力了。
加上这年纪一直没读书，可能会沾上一些陋习，要改掉没那么容易。
甚至有些家里，十三四岁就已经开始张罗婚嫁，可能家中还会跟丫鬟厮混什么的。
索性学校可不能让这样的人进去，把恶习带进去，闹得乌烟瘴气就不好了。
于是这年纪限制就确定了下来，快得连云岚都没反应过来，皇帝就直接拍板了。
云岚又不好跟两个弟弟解释什么是小学，于是含糊说道：“皇阿玛觉得这些年纪的孩子正合适，不会太大，学起来会吃力，也不会太小不好管理。”
毕竟年纪小，记性才是最好的。年纪大了，在理解方面会更出色一点。
在这不大不小的年纪，记性和理解力都在水平线上了。
云岚这解释让小太子不是很明白，却也盲目觉得，皇阿玛都认为姐姐选定的年纪不错，那就肯定没问题。
大阿哥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云岚看两个弟弟没有刨根问底，心里偷偷松口气，又说道：“你们担心的不会有，这年纪的孩子并不多。”
如今古代的医疗不好，孩子的夭折率一直居高不下。
连高门大户都是这样，连皇宫里的孩子都不例外，更别提这些贫寒家庭的孩子了，那夭折的就更多了。
所以虽然提出在京城这个年龄段的八旗子弟都能来考核，实际上人数却不会特别多。
正如云岚所想的，最后来的不过是几十个孩子，考核过后，就剩下三十个不到。
附属学校是用一个被抄家官员的府邸，简单修缮后启用的。
正好这官员的宅子还算大，房间也算宽敞，直接改成教室是绰绰有余了。
这些孩子里头，大多基础都不好，全混在一起上课就足够了，压根不需要分班。
还有很多空房，直接弄了大通铺，让孩子们一起住就行了。
刚开始说要住宿，每天吃得也不是很丰盛，但是不要钱，这些孩子再小，家长都很乐意把孩子送来。
家里能少一份支出就挺好的，尤其那些半大的孩子能吃穷家里，来学校住着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丑话也说在前面，一个月的考核没能通过，就要回家去了。
家长们其实很多并不知道读书有没用，只是想着这么大的便宜不能不占，都鼓励孩子们努力读书，尽全力留在学校里头，以后说不定能上国子监呢！
他们想的挺好的，也就想想而已。
不过附属学校的老师却是个问题，国子监的先生并不适合去当启蒙老师，也太浪费人才了。
皇帝原本想让翰林院一些刚进来的翰林去当启蒙先生，但是想到他们上课的水平，宫里的孩子都十分嫌弃，于是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但是学生都进学校了，先生却一直没能确定下来，实在叫皇帝有点头疼。
最后还是于成龙给皇帝提了意见，让京城里落榜的书生进学校当先生。
这些书生滞留在京城，一部分是想着难得来京城一趟，玩够了才回去。
但是大部分却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滞留在京城，每天抄书来维持生计。
很多人攒了很多年才有足够的盘缠上京来，也就够单程，回去的钱是完全没有的，算得上是孤注一掷了。
这些人大多才学不错，当个启蒙先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附属学校还有房间，可以作为先生们住宿的地方，解决他们吃住的问题，再给一份月银。
这样几年之后，他们也能再次科考，也不至于穷困潦倒，等不到那个时候。
云岚是看出来了，于成龙对这些贫寒出身的书生还是很同情的，想要扶他们一把。
皇帝也不介意帮一把，就看这些书生的人品和能耐如何了。
要是跟那些翰林院的人一样，只知道死读书，不会教人的话，那就不可能进学院的。
于成龙这次打算亲自出马，皇帝还派了李德全跟着一起去，很快就选好了先生。
报名的人数还不少，毕竟能进国子监的附属学校，还能包吃住，又有月银。
既体面，又能解决他们如今为了一文钱折腰的烦恼，谁能不心动，谁能拒绝呢！
可惜最后能进学院当先生的人没几个，其他人也就只能过着之前穷困的日子。
云岚原本还想着接济一下这些读书人，以后他们要出息了，考上了，也能给皇帝分忧了。
不过这事却被于成龙婉拒了，还说道：“大格格心善，不过升米恩斗米仇。这些书生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银钱资助，刚开始会对大格格心存感激，时间长了就未必了。”
云岚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而提出另外一个可能：“那么可以给这些书生介绍去当先生，如今家里需要老师来教导孩子的需求也很大。”
毕竟皇帝这让八旗子弟进附属学校，但是很多高门大户自然不需要跟贫寒的八旗子弟挤在附属学校里。
尤其他们知道，附属学校三年后只有最优秀的一个人能进国子监，这难度实在太大了。
还不如让孩子在家里努力，有钱有资源，考上国子监就要容易得多。
但是家家户户都这么想，就非常缺先生了。
正好这些书生有才，要是能被高门大户看中，进去当先生，也有个安身之处了。
于成龙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但是要怎么让书生和这些需要老师的人互相认识呢？
毕竟家长也不能只看书生的样子，或者他的文章来选人。
文章写的好，人未必会教孩子。
文采再好，人品就未必一样好，还得好好考察一下才行。
云岚偷偷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立刻察觉到了，让于成龙先下去，然后笑着问道：“你这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给朕说说？”
她的确想到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毕竟云岚想说皇帝如今的眼线太少了，尤其情报人员不多，调查个事情都很麻烦，还不如索性设立个情报机构出来。
但是她让皇帝设个情报机构，到时候这机构要是滥用的话，大臣们就要倒霉了。
云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偷偷跟皇帝说了：“皇阿玛，要是有人专门负责这个，就能省心多了。以后皇阿玛想知道点什么事，也能方便很多。”
如今皇帝都靠各地的官员随机给他送消息来，有时候一些重要消息就容易滞后了。
比如哪里出了天灾人祸，当地要是没有线人，古代传播的速度又太慢。
要是有人中途刻意阻拦的话，那消息传到京城，传到皇帝耳边那就更久了。
如果当地就设有线人在，还能通过最快的速度来传递消息，那皇帝人坐在宫中，就能轻松得到全国各地的消息。
不管出什么意外，皇帝都能在第一时间拿捏住，然后迅速解决。
很多小事刚开始没能遏制，后边才会逐渐扩大，变得严重，收拾起来反倒更麻烦。
倒不如一开始有苗头的时候，直接掐灭了，就能省很多事了。
皇帝听见女儿的话有点意外，没料到云岚连情报方面都考虑到了，还是因为想调查这些书生的人品和能力，适不适合去别人家里当先生。
继而想到让皇帝设立个情报处，以后探听消息也要容易得多。
皇帝也不用在事情扩大严重之后才收到消息，然后处置起来就要多费时间。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想着云岚到头来琢磨的法子都是为了自己能省心点，不由笑笑道：“朕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一脸纠结的模样，原来还是为朕分忧，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这要建起来，却需要时间，得慢慢来才行，不是一蹴而就的。”
云岚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要设立情报处没那么容易。
先是人员的选择，再就是地点。
总不能让人没个正经职业，每天跟街溜子一样在街上乱窜。
别说得到什么情报，光是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多的是差役把人扭送进府衙里头！
这还怎么打听情报，没被送进去吃牢饭，也很难融入到当地啊！
想打听消息，不跟当地人处好关系，还怎么问出点什么，总不能靠猜吧！
最好还是悄无声息融入当地，又能正大光明探知消息的地方，那就最完美了！
皇帝看着云岚小小人儿，小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努力琢磨这个情报处要怎么建，这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人。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好了，这事朕来琢磨就好，总不能什么事都叫你来操心。”
什么都让女儿操心的话，自己这个当皇阿玛的也实在太没本事了！
云岚听说皇帝要自己想，立刻点点头，就把事情抛给他，顿时无事一身轻。
毕竟她出宫的次数那么少，让自己琢磨这个确实有点难处！
第116章
第116章
没几天下来,小太子脸上就挂着两个黑眼圈，跟熊猫一样,看着云岚都有点不忍心了。
皇帝这是在压榨童工了吧？
不过云岚也知道,布置情报网这件事，压根就不能让朝臣知道。
不说他们会不会反对，而是这些眼线就是做监督作用的。
要是大臣们知道,那还怎么私下监督，看清真相，搜集情报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皇帝做，最多就是拉上小太子这个未来储君来做了。
毕竟这个情报网，以后可能也会交到小太子手里。
云岚实在看不过眼，担心小太子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因为加班而累到了，于是又来御书房帮忙了。
皇帝见了，好笑道：“朕忙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倒是见小太子累了，你就过来了。”
云岚笑笑道：“我是想着皇阿玛一个人肯定能办成，只是见太子弟弟最近又要上课又要琢磨此事，人看着都瘦了，这才不忍心,想着不如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把手了。”
小太子巴不得她过来帮忙，赶紧点头道：“有姐姐在,这事必然能很快落成了。”
云岚听得笑了：“太子弟弟对我还真有信心。”
她也就只能结合现代的记忆,给他们提点小意见了。
小太子却不这么觉得,毕竟之前云岚提出的意见都相当惊艳，还很有作用，这次也不例外。
有云岚加入，这事必定能一步千里，很快就能解决了。
虽然小太子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感觉有点累的。
有云岚在，这事尽早办起来，小太子也能松口气。
云岚是看出这个弟弟偷偷松口气的样子，心想皇帝把孩子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加入商讨情报网的事是不是合适，看皇帝不反对的样子，云岚这才放心加入了。
经过好几天的商讨，其实大部分已经商讨好了。
比如情报网的地点，选的是茶楼、酒楼和客栈的地方，里面贵人多，探知消息也就更容易一些。
云岚想了想，就问道：“皇阿玛是打算，搜集好的消息，从驿站那边送回到京城来吗？”*
皇帝点点头道：“朕确实打算这么安排，你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吗？”
云岚摇头道：“皇阿玛，不至于不妥当，就是有点太明显了。毕竟驿站还会有官吏住进去，很容易被察觉得到。”
驿站并不是只传送各地的信笺，出差的官吏也会住进去。
毕竟驿站不收钱，出差要一直住客栈，也得家里有钱才行。
要是囊中羞涩的，大多官吏还是会选择驿站。
驿站人来人往的，想要保密实在太难了。
哪怕这些官吏没有胆子会去打探这些传送的信笺都是什么，但是频繁的信笺传送，还是会让人有所察觉。
他们几个知道了，官吏身边的亲朋戚友很快也会有不少人知道。
小太子就疑惑道：“姐姐，如果不用驿站的话，要单独安排一个专门送消息进京的渠道吗？那岂不是依旧很扎眼，也很明显了？”
毕竟走驿站的话，可能是各地的消息送进京城来，哪怕是各地官员的折子也是这么送的。
如果另外开辟一个新的传送消息的渠道，那当地官员很快也会有所察觉，反而更显眼了。
云岚点头笑道：“太子弟弟说得对，所以要选一个没那么明显的方式。”
小太子好奇道：“姐姐就别卖关子了，是什么样的新方式？”
云岚笑眯眯道：“可以用镖局，或者商队来掩饰。他们原本就要四处去，反而不显眼了。”
小太子听后恍然大悟道：“姐姐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镖师和商队一直到处走，还能顺便打探消息，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连忙低头记下，就见皇帝也微微颔首道：“确实，镖局和商队的人哪怕经常来往京城，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这样打探消息反而更方便了。”
谁都不会怀疑镖师和商队特意来打探消息，只以为他们是路上解闷，或者是去到一个新地方，打听有意思的事而已。
云岚又说道：“茶楼、酒楼和客栈这些地方，人来人往是多，但是我感觉码头也得有人观望，再就是能自由进出各家府邸的人，才好更容易探听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