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请力士,当庭用大锤狠狠演示了一番。
八十……
八十……
八十……
王清晨在一旁看着农禾的发挥,心中不免好笑。
殿上百官议论纷纷,有好奇者,有质疑者,更有不少人夺过力士的大锤当庭想要打破吹嘘。
不过结果就是当场便向工部下了订单。
最先开口的竟是京郊雷城的守将,他奏请用水泥加固城防;
紧接着,礼部、兵部、刑部等衙署也纷纷附议,他们的衙署多是陈年旧建筑,每年修缮费用高昂。
如今有了水泥这种便宜耐用的替代品,自然不愿错过。
一时间,向来在六部中不算起眼的工部,竟成了众星捧月的“抢手货”。
梁朝也看了稀奇,当场下了嘉赏圣旨,赏工部白银五百两。
而王清晨作为水泥制法的提出者,分得三十两,虽不多,却也是极大的荣耀。
退朝后,王清晨刚回到工部,岳钧便匆匆迎了上来,脸上难掩激动。
“大人,母版成了!”
王清晨跟着他走到公房门口,岳钧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黄铜母版,在日光下,母版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景佑帝的侧像.
眉眼深邃,神态威严,连鬓角的发丝都刻画得一丝不苟;周围环绕的龙纹更是层次分明,鳞片仿佛能随光线流转,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仪。
王清晨伸手抚过母版边缘,指尖触感光滑,竟无一丝毛刺,线条流畅得如同天然生成,连穗纹里藏着的细小“穗须”都根根分明。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里见过的钱母,那冰冷的金属上凝结着岁月的沉淀,此刻手中的母版竟也给了他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试铸了吗?”王清晨按捺住心中的波澜,问道。
“刚熔了一炉银,就等您前去指导!”岳钧这话答得巧妙,既显露出对王清晨的敬重,也藏着几分不敢居功的谨慎.
这般大事,自然要让主官在场才好。
“那还等什么?”王清晨也按捺不住激动,迈步便向工坊而去。
第二次来进德坊,工坊内所有工人全部目送王清晨走进精铸监。
毕竟王清晨给出的百两悬赏他们同样知道,此时他们看王清晨的眼神,就好像看衣食父母一样。
精铸监内,所有工匠全都只穿着一条短裈(内裤),其余全都赤条,此时正围着一台改造后的水车忙碌着。
看的王清晨刹那止住脚步,随即才走进精铸监。
王清晨听闻国库里的吏员全都是一丝不挂的,现在却是见识了。
在一众工匠希冀的目光中,水车的轮轴连接着一组曲柄,随着水流转动,曲柄带动着上方的铸币模具上下开合。
熔化的银水被小心地注入钱范,冷却后形成一个个比铜钱稍大的银圆坯,随后经过打磨、称重,最终送到轧币模具下进行压纹。
“大人,这是工匠们想出的法子,”岳钧在一旁解释。
“直接从银板上轧制太费力气,先铸成银圆坯再轧花纹,能省不少功夫。”岳钧说道。
王清晨点头,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办法。
他站在模具旁,看着匠人们将一枚银圆坯放入凹槽,转动轮盘将钱母压下,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不仅仅是一枚新钱币,更是他为大朔铺就的一条新路——稳定的货币能盘活商贸。
商贸兴旺了,民生才能真正安定,国家才能富强。
“开模!”随着匠人的一声喝,压力瞬间释放,模具缓缓打开,一枚银元从中蹦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抹银光乍现。
小主,
岳钧赶紧上前,用官袍的下摆小心翼翼地擦拭掉银元上的灰尘,一个小厮连忙递上一个铺着绒布的木盘,银元滚落其上,月光般的银辉中。
景佑帝的面容栩栩如生,龙纹环绕间,竟有种震慑人心的威仪。
在场的匠人、小厮全都看呆了,工坊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水车转动的吱呀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老匠人喃喃道:“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银钱……”
“下官总算明白大人为何要这般设计了,”岳钧盯着银元,眼神中满是赞叹。
“这般精致的钱币,怕是任谁见了都会爱惜,自然不会像以往那般随意磨损了。”
王清晨却将目光落在了银元边缘的齿纹上,那细密的纹路均匀分布,显然是翻砂法独有的优势。
他拿起银元,在指间转了转,竟有种想咬一下试试强度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直到第二枚银元出炉,王清晨才对大匠道:“试试它的硬度。”
大匠取来工具,先是用银铰用力刮擦,银元表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又将其与铜钱碰撞,银元完好无损,甚至连痕迹都没有。
“大人,按您的要求,这银元含银九成,铜、铅各半成,”岳钧拿着试验结果,脸上满是喜色。
“强度果然可观!”
这意味着三层好处:其一,不用担心日常流通中的磨损;
其二,较高的成色和复杂的纹路能大大提高造假成本;
其三,固定的成色让火耗大大降低,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余量。
“先试制一百枚。”王清晨吩咐道。
“再用黄铜试铸金元,看看成色。另外,让他们仔细核重,一丝一厘都不能差,重量必须统一。”
岳钧刚要应声,却见一个亲兵匆匆从外面跑来,神色焦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殿下召您即刻进宫!”
王清晨心中一动,算算日子,他前几日递上去的调兵折子,流程也该走完了,想来是有回复了。
他将刚试制的几枚银元揣进袖中,在门口登记之后对岳钧道:“钱铸的事你盯紧些,我去去就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