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眉眼之间的一丝疲惫感更是他揣摩的神来之笔——既不能失了帝王威仪,又要让百姓看出这是位勤政的君主。
“银元的样式......“岳钧斟酌着词句。
“这是否太过精致了些?“岳钧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这种东西应该作为艺术品,而不是货币。
而这就是王清晨要的效果,只有精致才能尽快流通,市场才能竞相追逐。
“岳郎中多虑,这两幅图样若是雕刻成母版可有难度?”王清晨问道。
岳钧这才重新看向图样,细细估算其中难度。
“没有难度,大人画技精湛,一勾一画尽显功夫”认真看了数遍之后,岳钧确定道。
其实王清晨在画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雕刻的难度,所以那些有难度的地方他都用画功规避了。
“大人画工之精湛下官汗颜。“岳钧这话真心实意,没有一丝作假,即便是工部沉浸于此多年的大匠也远远不如。
“这图样甚好,下官并无异议。“岳钧再次说道。
“若是可行的话,就尽快安排人雕刻吧!早一日雕好,早一日开工”王清晨已经有些期待了。
“下官遵命”岳钧将两幅图样小心收好。
“切记保密”临出门时王清晨叮嘱道。
“大人放心”
其实王清晨的担心完全多余,钱母的制作,朝廷早有规制。
不管是人员还是材料的保密级别都是最高的。
毕竟,不管是钱母还是雕师流失,对于工部那都可能是一场灾难。
岳钧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廊下。
王清晨重新拿起工部的公文,指尖却在纸页上悬停片刻。
窗外的日光斜斜切过案几,将砚台里的墨汁照得透亮,他忽然觉得他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从前那般惫懒的性子如今竟然主动加班,甚至连日常公务都兢兢业业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也找到了为官者的乐趣所在。
王清晨感受不到的是他正在不知不觉间搭建沟通前世今生的桥梁。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更加真实的感觉。
……
“大人,户部送来的河工预算核完了。”书吏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叠账簿放在案边。
王清晨颔首,翻开账簿时忽然想起什么。
“精铸监那边,让虞部的人多派些人看守。”
“是。”书吏应声要退,却被他叫住。
“告诉督造库房的匠人,若是水泥用着顺手,便多试几种配比。掺沙子的、掺碎石的,都记下来。”他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
“尤其是掺了炉渣的,强度若够,将来修官道正用得上。”
“是”
如今虞部和水部,王清晨可谓是一言九鼎,毕竟他表现出来的专业性,完全不像一个初入此道的新手。
刘砚更是对其刮目相看。
而农禾则完全放下心来,任由其在虞部和水部折腾,这样有活力的小子,或许能让工部活泛起来也不一定。
……
三日后。
王清晨正对着段柳呈上来的修订版《水灾减防公略》出神。
岳钧却顶着一身灰浆闯了进来。
往日里总是佝偻的背脊挺得笔直,官袍下摆还沾着几块湿泥。
“大人!库房的墙成了!”他声音里带着喘,却难掩兴奋。
“今早拆了第二堵试墙,两尺厚的墙,三个匠人抡大锤砸了半晌,只裂了道缝!”
小主,
王清晨放下图纸:“比青石如何?”
“青石垒的墙,这般砸法早该塌了!”岳钧激动比划着。
“匠人们都说,这水泥掺了碎石后,干了竟像铁铸的一般。方才我让人试着在墙角烧火,烧了一个时辰,泼水上去竟没炸缝!”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清晨起身道:“去看看。”
工部后院的空地上,十堵砖墙只剩七堵,而且全都被工部一众官吏围堵地水泄不通。
王清晨一愣,不是说只砸了两堵吗?
“大人,那堵墙是尚书大人命人砸的”岳钧退在身后小声说道。
这显然是不相信传言,只得亲手验证一番。
果然,透过人群,王清晨正看到农禾围着剩余的几堵墙就好像看稀世珍宝一样。
几个老匠人正围着墙根议论,即便那三堵墙已经坍塌,但是仍旧留了一米高左右的墙根屹立不倒,上面的锤印清晰可见,显然已经遭遇过毒手。
见王清晨过来,一众官吏纷纷让开,随即无不拱手赞叹。
“大人大才啊!”
“大人,这东西若是用在河工上,汛期再大的水也冲不垮堤岸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匠人兴奋道。
“若是全都用上这水泥,再大的水也不至于决堤啊!”
其中更有河工泪流满面,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若说见过最多苦难的便是他们这些河工。
哪怕只有一次决堤,牵扯的就是千家万户,其中不乏他们的家人。
那场面,任是铁打的心肠都要动容。
王清晨蹲下身,捻起一块墙石碎屑。
阳光下,碎屑泛着石质的冷光。
他忽然想起后世的钢筋混凝土,虽如今没有钢筋,但若在水泥里掺些粗铁条,强度或许能再上一个台阶。
“王大人高才,没想到王大人初到工部便造出如此神物,这可是利国利民,造福万世之物,本官定为你请功”
农禾显得十分激动,工部可太缺这玩意了。
“大人谬赞”王清晨只能谦虚。
“哈哈哈,我就当你是谦虚了”农禾难得在工部衙门爽朗大笑。
今天他来这里也只是听闻虞部搞出了好东西,没想到竟是这般神物。
这墙他命数个大匠全力锤了半炷香,才堪堪将墙体上半部分锤倒。
即便倒了那些墙体固而不散,其强度可见一斑。
“你们忙,你们忙,我要尽快向陛下奏请祥瑞”
农禾匆匆离开,工部出了如此神物,称一句祥瑞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