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抵得上半个济南城的赌约(2 / 2)

“只可惜…”,他目光对上江边柳,同时缓缓揭开骰盅,“你的一双手我要定了!”

下一秒,围观的赌客们比当事人还要急切地喊出了结果——

“三四五!不是豹子!那小子完了!”

冷秋魂将骰盅按在桌上:“看来是我…”

“是吗?”江边柳截住了话头。

“自然。”冷秋魂这么说着,他身后几个系朱红腰带的黑衣大汉已经将手按上刀柄,朝江边柳一步步逼近。

这架势的意思是,要么出一双手,要么出一条命。

可江边柳哪个都不想出。他出其不意地身形一闪,飘叶般贴近最前头的大汉,右手一探,扣住对方刀鞘。那大汉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腕上一麻,佩刀已脱手而出。

刀光雪亮,映着冷冽的少年眉眼。刀尖一转,直指众人咽喉。

众人神色一变。下一秒,却见江边柳抬手用刀平直地一划——

无人见血。被划开的是赌桌上并非“豹子”的那三颗骰子。只见嵌着鲜红点数的骰面竟如薄纸般掀起一层,露出底下原本的“六”点。

见状,全场哗然。

“三个六,豹子。”江边柳扔下刀,“看来是我押中了。”

冷秋魂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依然按在骰盅上,指节泛白,像是要把那檀木捏碎。

赌坊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很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后,他笑了。不是冷笑,不是怒笑,而是一种很慢、很轻的笑,像是猛虎在打量一只胆敢挠它爪子的猫。

“你是第一个能勘破此法的人。”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很简单,骰子碰撞的声音变了。”

“就凭骰面上薄薄的一层?”冷秋魂眯起眼睛。要知道那层鱼胶比世上最薄的纸还要薄上几分,以肉眼尚且看不出破绽,更遑论用耳朵听出来!

他却不知道,江边柳的五感术正精于细微,就算是十种不同材质的骰子同时落在十种不同材质的布上,也能将其中差别听得一清二楚。何况还有骰盅里若有似无飘出的一丝腥味,暴露了鱼胶的存在。

用“五感术”辨别在骰盅里碰撞的骰子其各面点数,再施展“摄星拿月”隔空操纵骰子落定时骰面的朝向,江边柳便是这样不着痕迹地做到了“豹子连胜”。

夜风穿堂,桌上的三片鱼胶被吹到地上。

冷秋魂再次开了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个字很轻,但因为是快意堂的冷主管所说,便足以让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下来。

“你赢了,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江边柳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嘴角微弯:“那我要——”

他故意拖长了音,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寂静。

冷秋魂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赌坊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

终于,江边柳开口了。

“我要你请说书先生,把今晚的事编成话本子,在这儿讲上三天。”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脑海里情绪点提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叫江边柳脸上笑容更真切了。

赌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就这?赢了这么大的赌局,就为了听个书??”

冷秋魂微微皱眉:“你确定?”

江边柳耸肩:“都说赌坊是个奢侈地,那么想来快意堂应是济南城里最奢侈的地方了。而我用抵得上半个济南城的赌约,只换三天听书,岂不是最奢侈的赌客了吗?”

“所谓‘最’,自然是要比在座诸位都奢侈。”江边柳挑了挑眉,环顾四周。

被他目光扫过的赌客们纷纷黑了脸。

[情绪点+30]

[情绪点+30]

……

“一开始倒是看不出来,这小子竟还是个记仇的,这话恐怕是在刺之前嘲他的那些人呢!”

“哼,出这么大的风头,他也不怕惹祸上身。”

“谁知道这小子还有没有其他本事。我看他古怪得很,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

人群熙熙嗦嗦,冷秋魂却不说话。良久,似是接受了江边柳之所以提这要求为的只是出风头,他抬手一挥:“去安排吧。”

立刻便有小厮跑走了。

江边柳遂转身走向赌坊角落的一张空桌坐下,仿佛真的只是等着说书人来。

“张啸林”见了不禁失笑,感叹着果然还是少年意气。可同时他又觉出一丝奇怪,他总觉得少年并不像是在意虚名之人。但转念一想,少年做的确实又都是极尽风头之事。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这场赌局实在是好看极了。好看到他觉得自己之前大手一挥的三十万两也不过尔尔。

“张兄见谅,我们之前谈的事…”这时,冷秋魂把“张啸林”的思绪引回了正题。两人一同往楼上走去。

底楼却只剩下江边柳一个“风云人物”了。

在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中,江边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悄悄扫过赌坊三楼几扇紧闭的房门。

快意堂的一楼摆赌桌流转千金,二楼设厢房让赌客抱软玉温香于床榻,至于三楼……江边柳仍未知晓其用途。

听书的目的是假。

找理由在快意堂留个几日是真。

江边柳算是亲身试验了——江湖上最危险的赌局从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