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2 / 2)

总之,上午的工作时间混完,高杉桃出门准备要去吃饭。倒不是去万事屋,那天跟他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之后就很久没有收到联系,高杉桃想他可能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所以今天约了别人。

她走到后门,外面站着蓝色长发的少女。

信女没有像那天去武术学院、或者以前很多次见面一样穿常服,今天来真选组等她下班吃饭,专门穿了一身雪白的制服。

颜色和细节虽说不尽相同,但和高杉桃站在一起,任谁看都觉得这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呃,姐妹装。

“但是你这个长款外套好帅啊!可恶,真羡慕啊!!”高杉桃围着她转了快十圈,“怎么回事?加入即送超酷炫长风衣制服吗?现在加入还有这种福利吗?”

“这个嘛——”

旁边一辆轿车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很嶙峋的脸:“真选组的高杉队长说出这种话,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啊。”

……

…………

沉默时间已经长到佐佐木异三郎受不了了:“说点什么!谢谢。”

“异三郎的特技。”信女给高杉桃介绍,“冷场。100%触发。”

“哇!好无聊的人设!”高杉桃爽朗地吐露出伤人的话语,“不过没事啊,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同学,因为吐槽太无聊了所以被欺负、排挤、起一些微妙的外号,最后,他……”

佐佐木下意识猜测:“黑化了?”

“差不多吧。”高杉桃说,“转型成为中年男偶像决定用爱与真善美拯救世界了。”

“…………虽然不知道阁下说的是谁,但我觉得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佐佐木异三郎,面部线条嶙峋的中老年男子,特技是100%触发冷场,职位是巡警组组长,也是信女的领导兼搭档。

“有很多地方错误,但还是谢谢介绍。”佐佐木从副驾下来,让开车的巡警组队员原地下班,顺道为信女和高杉桃拉开后车门,“两位请上车吧。”

吃饭时间聊了几句工作,下午假装出外勤混完上班时长,高杉桃回到家里,练了一遍系统里的技能,又把能想到的非战斗番角色罗列出来细细背好,三叶也回来了。

两人到现在偶尔也会住一间房,不过是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中间摆一盏台灯,其他布置都和丰田家别墅的所有房间没什么区别。

到了晚上,高杉桃先一步躺上床,星之○比居家服已经变成短袖。

“说起来,今天和总悟出去吃饭,路上有碰见你。”三叶将主灯关掉,只留台灯,“阿桃那时候好像在和别人一起吃饭?”

——完蛋!被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完蛋但是总觉得好像完蛋了!

三叶听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失笑说:“不想说就不说了呀,难道我还能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吗?”

“以前可能不行。”高杉桃很认真地回答,“现在真的说不定了啊!”

三叶一愣,笑得更开怀:“好、好,知道了。你安心睡吧,我只是还想看几页书。”

她一向很爱读书——说来微妙,阿桃其实也读得不少。丰田家书房里的书高杉桃常拿出来当睡前读物,保持着一周换一本的频率,三叶也不能说准她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停地、好像少看一点就会吃亏一样地补充知识。

总归阿桃最宝贵的心是没有变的。

等三叶盯着文字的视线有些涣散,高杉桃早就已经睡熟。她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高,就着三叶翻书的声音、窗外轻轻落雨的声音,还有桌上奶油黄的灯,也能睡得脸颊发红。

三叶去检查一遍窗户,回到窗边要关灯时,忍不住回头替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又摸摸脸蛋,虽然看上去红,实际也只是正常的热度,这才放心。

“没事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话就是这么自然地说出口,像泉水一样轻轻流淌出来,“不管阿桃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就像你每次都那么支持我一样。

第66章 攘夷超新星 我记得公职人员,尤其警务……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真选组迎来了上门的不速之客。

闷热了好几天,眼看快要下雨,走在路上浑身都能湿透。连山崎都不在外面监查了, 早早地叫回来,按照惯例商议夏天去哪里避暑。

去年是新井泽, 今年可以选一个更北一点的地方,或者去海边也很不错。

土方正在盘算这件事,准备今天去说服伊东那个抠门到家的家伙, 但一直以来都在闯祸的融化芝士小子忽然冲进他的办公室, 脸色很难看:“土、土方先生——”

他说:“我哥、不,见回组的佐佐木先生,来了!”

见回组的佐佐木?这名字土方不是没有听过,毕竟是和他们真选组职能几乎完全重叠的警察组织,里面的家伙普遍出身更好、更加体面,甚至有世家大族的人物——譬如佐佐木异三郎, 这位见回组的老大。

能把那群心高气傲的小子攒在手里, 他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这时候上门做什么?

土方心里一沉, 立刻往前厅赶去。

到了才发现根本不只是他一个人来, 几乎是见回组全员齐聚,看上去简直是上门挑衅来了。

土方在门外点燃一根烟,拉开门走进去:“见回组的老大,久仰……”

信女当然也来了,她悄无声息降落在高杉桃的屋顶,从窗户钻进去,托腮看她处理公文。

处理完“不看会被鸭太郎排除在避暑休假名单外”的公文,高杉桃伸了个懒腰, 从柜子里翻出珍藏的二十个面包开吃。

还递给她,问她:“信女你吃吗?”

信女不吃,信女看着她吃。

等她把那一堆面包咕嘟嘟干完了,信女才慢慢出声:“阿桃,很能吃。”

高杉桃竖起大拇指:“谢谢,信女你也很可爱!”

信女又不说话了。

高杉桃把垃圾分类收拾好放到门外,信女还在走神,她于是在少女面前挥挥手:“怎么了?在想什么?”

信女红色的眼瞳一下转过来盯着她。

“师姐。”她忽然说,“那时候,老师跟我说,如果你需要,那么就让我尽全力帮你。”

其实不是这样讲的。松阳那时候主动被虚吞噬,灵魂彻底消散之前,还有闲心在躯体附近凝出一点虚影到处散步,偶然见到了正在受训成为杀手的信女。

遇见几次,说过几次话,松阳对信女说,他还有几个很不错的学生。

第一个,缘分不够,只希望他还能好好活着。后面的那些个实在让人费心,每个说起来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其中又以几个正在攘夷战场活跃的家伙为最。

【“那些孩子都比你大好几岁。”松阳提起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真切许多,信女想,看上去竟然像个真实存在的人,“但我想,她们可能还没有你成熟呢。”

“如果硬要算起来,你有好几个师兄,还有一个师姐。”

“师姐?哦,她是个不靠谱的孩子,非常。任何人最好都不要对她抱有什么幻想——不过,她很适合做朋友。骸,如果你们能够认识,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吃起东西来很厉害,不管吃什么,都吃得很多、很香。以前我们在野外露宿,没有什么好东西吃,跟你们训练做任务也吃得差不多,但她还是吃得很愉快。很奇怪的孩子,是不是?”

“如果有什么需要精于计算的事,我一定不会找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暗中谋划的事,我也不会找她。但如果有什么生死相托的事,她一定是我的第一选择。……就是这样的孩子。”】

他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次见面都讲,足以见得他以自己的学生们为傲。

但后来信女再也没有听见他讲过这些事。

再后来,信女亲眼见到了这位师姐。

老师说的一点没有错。

她见高杉桃已经坐不住要往前院走了,伸手抓住女人的手指,仰起脸,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轻声说:“我会帮你的。老师也会——如果他在的话。”

高杉桃并没因为她提起松阳老师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只是理所当然地讲:“那当然!老师最相信我了,跟你说哦,我们几个同期里面,老师认为最合适的班长就是我……”

信女的阻拦也只是一时,高杉桃很快跟她一起回到前院,黑白制服的两拨人正在院子里剑拔弩张地面对面站着,中间留出来一块空地,佐佐木和近藤、土方坐在方桌边说话。

其实也没有说话,相比之下,更像是在安静地对峙。

土方头一个看见她过来,眉梢抬起,又立刻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态。可惜还是被佐佐木意识到什么,转过脸来招呼她:“高杉小姐,请过来一起吧?毕竟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嘛。”

土方和近藤对视一眼,眉头不由自主皱起。

高杉桃大致能看出他脸上的浮夸,想着之前也见过一回,虽然敲诈他一顿昂贵的法餐,但佐佐木还不至于因为这笔钱害她吧?于是走过去。

途中跟信女分开,后者往佐佐木身后走去,她毕竟是见回组的副长。

高杉桃一看就叹气,恨铁不成钢:“同样是没什么表情的红眼睛小孩,人家就是副长,你……”

说着看了冲田一眼。

冲田呵呵一笑,直接把刀抽出来架在土方脖子上,刀柄上的星之○比吊坠晃啊晃:“只要我想,我也能立刻马上接任副长的位置。”

性命受到威胁的土方抽了抽嘴角,根本懒得管后面两个人的闹剧,只看着佐佐木:“佐佐木先生究竟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在这里绕了这么久的圈子,就算是银河系以外的目的地都该到了。有话不妨直说,就算是什么非常冒犯的言语,我想你的部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挨揍的。”

佐佐木心想那可说不好,但毕竟老谋深算,脸上一点端倪也没有,慢条斯理说了些同为警察守望相助的废话,这才一点点拐到正题上来:“——说起来,今天我们到这里来,也的确和高杉小姐有些关系。”

近藤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忍不住了,打断他说:“是‘高杉队长’。阿桃在真选组有自己的职务,既然佐佐木先生坐在这里,就该按照我们的规矩称呼她。”

佐佐木夸张地一挑眉,连带着半永久一样的死鱼眼都跟着鲜活起来,那表情看得近藤拳头痒痒:“是吗?对了,高杉小姐是真选组的十一番队队长,也是后勤队长呢。不过——不过啊,我记得公职人员,尤其警务人员的录用条件有以下几点要求:无妨碍行为能力的身体或心理疾病、无语言表达逻辑障碍、无涉黄涉毒涉赌等犯罪记录。当然,高杉小姐看上去就不是违反以上这几条的人。”

他说着一点用没有的废话,却让土方等人的心情更加焦躁。任谁都能看出,佐佐木异三郎今天不是专程来说废话的。

果然,他咧嘴一笑:“啊,还有一条——无,参与或间接参与任何攘夷活动的经历。”

意有所指到了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的地步,冲田也好原田也罢,纷纷扭头看她。

高杉桃……高杉桃保持沉默。

虽说见过一次面,但她跟佐佐木尚且还在你不相信我我想背刺你的阶段,完全没有深入沟通到这种程度。他今天为什么会上门高杉桃都没搞懂,更何况直接掀桌?

她不由自主抬眼去看信女的表情——信女哪来的表情啊!!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高杉桃轻轻屏住呼吸。她面前,原田转过来那张脸上,嘴唇上方的胡须都在抖动,她头一次听见这位铁血作风的光头队长用这种声音跟她讲话:“……高杉,你、你是吗?攘夷志士……什么的,开玩笑的吧?”

她眨眨眼。

一旦开口的话必定会承认吧,她本来就不是会撒谎的人,但是承认了会怎么样呢?

高杉桃没办法同时看向在场所有真选组队士、队长的脸,但她能感觉到这些人都在看她,都在等她做出回答——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呢?

她张了张嘴,很难得地卡顿了一下。

“——她当然是呀,原田队长。这位高杉队长……或者即将变成普通的高杉小姐,曾是一名攘夷志士啊。”

“不过,不可以用普通的‘攘夷志士’来概括她的战争生涯。这位女士,其实是战场英雄、攘夷超新星,曾经被寄予厚望的人物——这样的人竟然能在真选组谋得一份职务,实在也是你们两位没有尽到责任的缘故啊。”

高杉桃轻轻咬住舌尖。听话听音,他讲话难听到这个地步,也不一定就是纯爱犯贱,佐佐木肯定也有他的考虑。

……但是该说不说,佐佐木这副嘴脸看上去的确有够欠揍,她有点手痒。

不只是她。看着面前佐佐木那张浅而虚伪的笑脸,土方恨不得一拳揍上去。但近藤把茶杯放在他手边,里面波纹淡去,土方就知道了近藤的意思。

不可轻举妄动。

轰隆一声雷响,有人抬头看天,天色阴沉如同土方的脸色,眼看下一秒就要暴雨倾盆一般。

高杉桃苦中作乐想,以副长嫉恶如仇的性格,就算要赶她走,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肯定会给一套离职n+1吧?

但土方并没有暴雨倾盆。他沉默半晌,久到大家都以为他要因为这种惊天大爆料原地坐化了,忽然淡淡反问:“……所以呢?”

所以呢?

这三个字、以及土方表露出来的态度,内涵就很丰富了。

“哦?”佐佐木忍不住将视线往高杉桃的方向滑了一截,不出所料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什么意思?土方先生……这是早有预料?还是,有心包庇啊?”

“别他X的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所以呢?”

“所以——”

佐佐木端起茶杯,垂眼品了一口,他的动作当然是缓慢而从容,毕竟他一点都不必着急:“果然,还是要请你主动从真选组辞职呢,高杉小姐。”

“毕竟大家都是同行,我也不希望把这一行的名声毁了,不如你主动辞职——档案的事我们来抹去,反正江户人民忘性很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真选组还有一位高杉队长了。”

佐佐木异三郎是个相当体面的人。一头灰白中长发梳得很整齐,单片眼镜底下吊着擦得干净发亮的链子,整个人只看装扮气质就知道出身不凡。说起话来更是这样,有条有理、张弛有度,很容易就叫人听进去,觉得这人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这样一来,真选组就能得以保全,没人知道你们曾经雇用过一个恶劣的攘夷志士、没人知道堂堂江户特别警察组织竟然让恐怖分子潜入到中层管理者的位置、更没人知道曾经保护过她们许多次的人,有着这样让人无法放心信任的身份……”

“喂。”冲田的刀直接扎到他腿边,“嘴巴真臭啊你,今天早上是用纳豆拌着狗粮吃的吗?”

噔的一声,信女一脚踹翻桌子,拔刀朝冲田劈砍过来。后者反手抄起不知道哪来的火箭炮,铁制的炮筒跟刀刃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打出了真火,但也都还记得没往主桌几个人身上招呼,还不算完全失去理智。

“打起来了呢。”佐佐木含笑看向高杉桃,“怎么样,高杉小姐?我们作为大人,总不能看着小孩子在前面冲锋陷阵吧?”

“你——”

近藤刚出声就被佐佐木扫了一眼:“怎么,近藤局长想要自行处置前·攘夷志士,高杉桃女士吗?如果不是要处置,难道是要包庇吗?”

几句话就把近藤架了起来:“如果没有狠下杀手的打算,我建议您还是闭上嘴巴乖乖看着就好了。”

众目睽睽。近藤想,他大概知道这位佐佐木局长为什么带着见回组大批人手上门了。

打斗的间隙,冲田叫她:“喂、桃子——不许!不管你在想什么……”

她看上去好像思索良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不,应该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吧?反正他也从来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冲田余光注视着高杉桃那张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随意抬起胳膊抵挡信女的长刀。

他看见她抬起眼帘,那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被他怒瞪过嫌弃过凝视过逃避过的绿眼睛,在每个真选组队员的脸上都停顿了一下。

最后,看向她正对面的佐佐木。

高杉桃其实在想,佐佐木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她们私下并不是没有联系,说实话前几天还在一起吃饭,那时候佐佐木被她跟信女气得眼皮都要皱出双眼皮褶子来了。

从她找到信女,让她帮忙联系胧的时候开始,高杉桃就知道自己曾经干过恐怖分子……不是,攘夷志士这件事迟早要暴露。毕竟信女和胧的交集不在别处,正在名为天道院奈落的杀手组织里。

她是佐佐木从那里面挖出来的,现在要回头联系这位名义上的同行、实质上的师兄,必然会引起天道众关注,进而让人察觉到高杉桃的存在。

往日安安分分做警察的工作也就算了,如今稍有异动……以天道众的情报网,必然能把她的人生经历查得底朝天。

但这一切都不要紧。按照她们原本的打算,就算必然会暴露、天道众会以此为借口掌控真选组,只要她在那之前离开……

高杉桃心念电转,被闷热夏夜烘得青翠欲滴的绿眼睛倏忽往上看,目光闪电一般头像佐佐木。

佐佐木冷淡地回望她,脸上像是刻了四个字——“没得商量”。

于是高杉桃就明白了,事情已经坏到了最坏的地步。什么是最坏的地步——就是她必须现在、立刻辞职,才能将自己跟真选组及时切割开的地步。

佐佐木都追上门了,当然不会给她额外的时间,这种时候,最应该要做的事是什么呢?

几乎立刻,高杉桃已经有了决定。

“……我明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她说,“我会辞职的。”

啪嗒。

院子正中的茶几上,一滴深色水痕骤然浮现。

下雨了。

第67章 辞表 傲娇角色突然说出真心话这种环节……

第二天上午7:30, 院子里站满了队员,踩在还没干透的地上张望。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刚好晨练结束去吃早饭的,但谁也没有动。

就连应该出来浇花的土方先生也不见踪影。

……可能因为昨天晚上那一场暴雨已经替他浇过了。

高杉桃从房间里起来, 换上常服,带好东西出门往局长办公室走。

没走两步, 一把未出鞘的刀横在她身前。

“……不要去。”少年停了一秒,改口,“不许去。”

“出现了!任性的带刀总悟。”高杉桃戳了戳刀鞘, “这次不行。”

“别把人说得像地图里随机刷新的野怪一样。……而且说到底你就没有纵容过我吧?一次都没有。”

这话一说, 冲田总悟感到一股吃了芥末的冲动,从胃里烧到鼻腔。

有点难受,果然跟她一沾边就没好事。

“不许去。”他重复,“不许离开真选组。”

一看就知道吧?明明是工作日但没穿制服、食堂后门今天没有准备额外的超大分量食材、她手里的辞表。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只知道一个劲儿重复‘不许离开’‘不许走’。

高杉桃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也觉得好玩,伸手要揉, 被躲了一下, 继续伸手,过了一会儿, 圆滚滚的栗色脑袋凑过来。她抚摸两下:“好啦好啦, 至少吃午饭之前我是走不了的,我还得把这个交给近藤老大呢。”

她毫不避讳地挥了一下手里的信封。

字体很漂亮,总悟知道她写得一手好字,但也是才知道那是跟着超级大反贼吉田松阳学出来的。

但那又如何呢?

高杉桃是攘夷志士出身,这对总悟来说就跟结野主播笑容可掬地说‘今天江户局部地区有中到大雨’一样,听了之后懒洋洋抱怨两句,该上哪巡逻还是要上哪巡逻。

简言之,屁都不算。

却莫名其妙被人当做把柄胁迫。

现在她甚至要走。明明谁都没有要驱逐她, 明明谁都想留下她,甚至大家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她居然敢拿着辞表站在这里?!

不爽,不爽到了极点——好想砍点什么!!

“不要知法犯法啊喂,你可是警察。”高杉桃想了想,打蛇打七寸,“三叶姐也在看着呢。”

总悟一僵,放松了对她的监视,让这狡猾的女人飞快绕道进了局长室。

里面只有近藤勋一个人在。

“局长。”她还是那么有礼貌,两手把辞表放上桌,“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非常抱歉……”

“驳回。”

“请允许我离开真选组……”

“驳回。”

“此后作为一介平民,依然会为江户的治安尽一份贡献……”

“驳回。”

“至于我手里的工作,会跟小退和左之助他们……”

“驳回……等下,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放弃啊!”

“这才第四遍,近藤先生你好没耐心。”

“哦哦,抱歉……不对,为什么我要道歉啊!!”

近藤长舒一口气:“总之我是不会批准的,你收回去。”

“我不。”

“收回去。”

“我不。”

“都说了收回去了!是怎样啊!过年给孩子的红包吗?!给我在这‘不要不要’、‘拿着拿着’的!!”

近藤喝一大口茶,气呼呼甩给她一句:“而且拿给我之前,你应该先拿给十四看吧!副长都没批准,干什么越级来找局长啊!”

高杉桃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干什么?”近藤还是很生气,眉头都紧紧锁在一起,“而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桃,你不是那种被人威胁了就会乖乖辞职的人啊!”

“的确。”高杉桃认可地点头,“我是那种被人威胁就会把他揍一顿的人。”

“那为什么……”

“近藤老大,我要走了。”她说。

近藤的反应和银时差不多:“……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再把银时那套反应复制一遍真的会被投诉哦。”

“说什么呢!我才第一次听你说这回事啊!”近藤大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什么叫要走了?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但这也不是你辞职的理由。”

近藤看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又忍不住要叹气:“总是自说自话这样做……这样看,你跟十四真的很像啊!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很舍不得真选组,否则也不会宁可辞职来保住大家。但是阿桃……你可以不用什么事都自己解决的。”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守护住自己的家人,那些家伙什么都愿意做。”他说,“和你一样。”

小窗被风吹得微颤,木框架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高杉桃抬起脸,脸庞上倒不像近藤幻想的那样已经开始泪水密布,她只是有点无奈:“其实我的保密工作做得真的很差劲,就像我的撒谎技巧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好像没看见一样。”

包括不限于差点被土方看见的来接她下班吃饭的小太郎;那时候作为证据给近藤看的、跟“高杉晋助”的聊天记录;那天正主上门也只是让他在廊下围观的山崎;还有总是从恐怖分子那里薅羊毛一样搜刮来的各色情报……

结果不管发生多少次,也从来没有人怀疑她一丁点。

高杉桃叹气。偶尔她会担心土方先生看破她的身份让她净身出户离开真选组,但半夜做得最多的噩梦还是蛋黄酱供应不足所以作为后勤队长的她必须熬夜写一晚上检讨第二天早上念给所有人听。

……还会被鸭太郎挑刺说文笔不够华美出彩。

太糟糕了啊。这种舒服到让人失去警惕心的环境。

近藤却忽然精神一振,整张脸容光焕发:“我明白了——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吗?阿桃!”

高杉桃:“……不要搞得好像胸有成竹的试用期老师一样开始设问啊,没有小朋友会举手回答问题的——三秒前不还一脸茫然差点把茶水泼到裤子上吗近藤老大!!”

近藤充耳不闻:“因为,我们是发自内心接受你的啊!阿桃!”

“所谓家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啊!”他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因为是家人,所以不管什么样的行为,在我看来都不觉得奇怪、都不值得怀疑啊!管你以前是攘夷志士还是什么斯提尔顿蓝纹芝士,现在的你,是我们真选组的一员,这样就够了!”

“家人,是要包容她过去一切的,才叫家人啊!”

他直起身,握住高杉桃的肩头:“我知道,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你都总是想要一个人解决,阿桃,我并不觉得这是错的,你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我只是希望你要记得,你的身后永远有真选组的家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依赖我们也是完全OK的哦!!”

高杉桃沉默良久。

她充满感情地看了近藤一眼,在他鼓励的表情和期待的手势下,慢慢开口:“……这话是很动听没错,但我还是不支持STK行为。”

“嗯?等等等等?没记错的话刚刚我们在非常亲切动人几乎潸然泪下地讨论家人的定义吧?为什么突然开始攻击近藤先生我呢?而且今次做错事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哦,一会儿就算十四出来要惩罚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哦?阿桃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本来没当回事的高杉桃,听见土方的名字,情不自禁把背又挺直了一点:“……这个、这个,土方先生呢,是个明辨是非的好男人,相信他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做也是发自内心地为了真选组好,而不是——”

右手边的纸门被唰一声拉开,土方冷淡而漂亮的眉目露出来,眼下一圈青黑,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害的。

他灰蓝的眼睛一下锁定犯罪嫌疑人:“……高杉桃,跟我进来。”

高杉桃在近藤幸灾乐祸的表情下垂头丧气:“…………是,副长。”

纸门隔壁不是土方的办公室,但因为常年帮近藤处理公文的缘故,也算他的临时据点。相对比较脏乱差,到处都是废纸和被他泄愤一样涂红的幕府高管年节送礼名单。

高杉桃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跪坐下来,很诚恳地先土下座了一回:“非常抱歉,土方先生,是我自作主张了。”

没办法,她就是对好看的……认真严肃的人!比较有好感啦!

土方默然不语,等她直起身,把外套往桌上一丢,悠悠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上去很像是在问我‘还有什么遗言吗’一样啊,土方先生。”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想说,也许我可以一个人背下所有罪名……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就知道说实话没有好下场!总之请您把刀收回去吧土方先生!!”

“突然很会说话了嘛。”土方挑眉,把武士刀连着刀鞘往桌上一扔,“应聘的时候怎么说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只能在这里挥刀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了?怎么,有地方可以去了,就要把警察组织当做跷跷板,压一压就起飞了?”

高杉桃别开眼,多少有些心虚:“……说起来近藤老大和土方先生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吧,招聘新人都不做背调的吗?活该被骗。”

“啊啊,那种东西不需要。”

土方当着她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我们不会靠那种东西来辨别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去的经历怎样都好,至于你究竟是谁——”

他哼笑,修长手指夹着烟在桌上的咖啡渣里轻轻一抖:“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土方就吸了那么一口,把剩下的烟架在烟灰缸旁边放任它自己燃烧,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高杉桃面前,高高举起手。

当然不可能是扇巴掌。闭上眼睛的前一秒高杉桃告诉自己,多半是要挨一拳,虽然她还从来没被土方先生教训过。

但这人就是这样,武士道不足需要切腹、不贯彻局中法度需要切腹,跟他理念不合又自说自话要辞职,挨一拳也不冤枉。

但那只手只是捏住她至今都有点圆的脸,觉得不过瘾,换成两只手,很解气地揉了一分钟。

土方先生的手很糙,虽说很白,但他手上的伤比高杉桃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多。可能因为他并不像银时、总悟他们那样在剑术一道上无师自通、实力超乎常人,也可能因为他原本就是那种不管什么时候都冲在最前面的性格。

是高杉桃常常能够在任务中跟他并肩而战的性格。

“这是你想做的,所以你就这么做了,因为不想让我们一起被怀疑、失去工作,所以就这样承认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辞职,近藤老大、山崎、齐藤他们都会伤心?更不用说总悟那小子,虽然他嘴巴比谁都臭,但他比谁都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高杉桃愣了半天,那一根烟都快燃完了,才慢吞吞点头:“啊,我没想到这个。”

也不能说完全没想到,只是事发突然,佐佐木逼宫那会儿她考虑的全部都是不能让大家跟她一起背上“叛逆之徒”的罪名,让她独自解决的话,什么办法最快最有效呢?于是就那样做了。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还不够周全。

高杉桃忽然抬头,笑嘻嘻问:“那,土方先生也是吗?会因为我的辞职伤心吗?”

会是肯定会吧……高杉桃对此还是颇有自信的。不过以土方先生的性格,他大概不会承认吧?毕竟是口是心非排行榜第一名,傲娇教科书级别的人物……

但土方重新用手指夹住烟,任由它在指间燃烧,闷声笑着说:“是啊,会伤心。所以我不会批准的。”

“不接受你的辞职,高杉桃,这东西你收回去,给总悟拿去练飞镖或者给山崎拿去练飞盘都可以。但是不可以走,既然已经加入,你就永远都是真选组的一员。”

被雨水洗刷过的晴天像一桶被打翻的蓝色油墨,湿漉漉倾倒在空中,将云彩都尽数吞没。土方手里的烟雾慢慢飘上去,在触及到那片纯净的蓝色之前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无法沾染上去。

真奇怪啊。心情一点都不糟糕,就算这家伙有那么麻烦的身份、又干出那样的麻烦事,接下来还会有一连串的麻烦,土方的心情依然很干爽,就像正在院子里晾晒的床单一样。

就在阳光下,所有一切都摊开,被凉爽的微风和暖融融的热度烘着。

他叹口气,看向旁边还在因为他的话瞠目结舌的女人,轻声说:“高杉桃,听好了。……你永远都是我们真选组,值得骄傲的一员。”

完蛋、完蛋了啊!

高杉桃顶着一头蓬乱的白发,捧住心口又捧住脸颊:“犯、犯规了啊!傲娇角色突然说出真心话这种环节根本就是超级犯规——而且越傲娇的角色说出的真心话杀伤力就越大嘛!这种事怎么也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啊土方先生!杀伤力过于迅猛害得我的严肃人设根本没有维持多久嘛!!”

土方轻笑一声,抽了最后一口烟,凌厉的眉目被灰白烟雾晕染得柔和又模糊:“活该。”

其实还是不同。土方想,换了任何人在这里,都绝无可能听见他承认自己舍不得高杉桃、即便她有个攘夷志士的身份也不愿放手让她辞职。

但面对她本人,面对这张脸,他忽然就能很顺利地说出口了。

土方难免想起某一次去三叶武术学院的时候,跟三叶聊起高杉桃的情形。

他不想故作熟稔地说自己有多么了解三叶,但她确实不是那种擅长和人交心的性格——前言在先,三叶是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但在她自己,绝不是那种愿意主动麻烦别人的类型。

【“但我麻烦了阿桃很多次呢。土方先生想要这么说,对吧?”

“……嗯,差不多吧。”

“其实我也很好奇,听小总说,真选组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土方先生经常安排她和自己一前一后?有时是你冲锋,她殿后;有时是她冲锋,你来扫尾?”

“有什么问题?”

“倒不是问题……只是,土方君也不是那种,明明自己可以,却让别人冲锋的类型吧?不如说,土方君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把冲锋和殿后的工作统统揽下来的类型吧?”

“……她不一样。”

“是吧?那么我的答案也是这样。阿桃是不一样的,她是值得信赖的,又是不用感到任何负担的。可能是因为她非常强,所以不用觉得她会为此受无法负担的伤;也可能是因为她总能找到问题的关键,然后立刻解决——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吧。”】

可靠……么?

比起可靠,只是因为太简单就能看透她、太容易就会被她看透,所以也懒得在她面前伪装吧。

真是个,容易让人放下心防、非常狡猾的家伙。

他从窗边直起身,经过高杉桃的时候,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走了,去商量怎么解决你这个大/麻烦。”

走到门口,土方回头:“对了,你遇到总悟了吗?那小子昨天晚上好像睡在你房间门口了,因为害怕你偷偷溜走……”

高杉桃起身起到一半,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慢慢、慢慢露出了=口=的表情。

刚刚那么斩钉截铁地耍帅、结果现在估计大概率是辞不掉了,偏偏才刚知道小孩昨天在门口守了一晚上……她连一句谢谢都还没说……

“我的颜面、我的良好的礼节、我的理直气壮、我的高尚人品——”

完、完蛋了!!!

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啊啊啊!!!

土方惬意地又点好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享受着在她扭曲表情面前光明正大抽烟的快乐:“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吧。”

第68章 居酒屋 也有可能,选在这里见面,只是……

佐佐木也没想到, 在看到高杉桃的辞表之前,他先收到了松平转交的、出自真选组局长之手的情况汇报。

“……这种时候倒是会耍小聪明。”佐佐木摘下单片镜,慢吞吞做起眼保健操, “说什么,‘不否认她的过去, 但高杉队长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这种天真的话……”

报告书里,真选组那位猩猩局长倒也没有否认她的身份,但极尽所能阐述了她加入以来的工作成果。又大肆宣扬了如今江户居民对真选组十一番队队长的好感, 进而推进到对真选组的好感、对那背后的定定大人和德川系幕府的好感, 不知道究竟是邀功还是威胁。

说来也多亏他们那位鬼之副长的绩效考察制度,一到了展示成果的环节,直接就是一个Excel往下拉……

是不是也该引进一些计算机人才呢?佐佐木想,这表格一看就是土方十四郎的风格,至于那些煽情中暗含威胁的话语,大概是伊东家的小子吧?真是明珠暗投。

伊东家也算名门望族, 那小子以前还有些心气, 现在倒是一门心思给乡下武士服务了……

佐佐木叹气。不过有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在,伊东君会彻底屈服、真正成为真选组的一份子, 也不算奇怪。

“所以你就不要再和我怄气了, 信女小姐。”他把手里报告书往桌上一搁,“且不说那天也是无奈之举,我看真选组的各位,应对得也很好嘛。”

信女看他一眼,嘴里嚼着甜甜圈,不说话。

佐佐木也习惯了她不说话,对着信女,就像对着他窗前的风景一样, 放松地自言自语:“……这样一来,即便是定定大人,也要好好衡量一下了啊。到底是天道众的支持更要紧,还是从他们手里保下自己的势力更要紧……嗯,这么说来,我们这些属于一桥派喜喜大人的精英警察,居然也算是帮上忙了呢。”

一桥派对将军职位虎视眈眈,如此关头,即便德川定定背后有天道众支持,也得先考虑手里已经有的牌啊。

这种抽刀向顶头上司屁股里扎的作风,还真像这群乡下武士能干出来的事。

“对了,最近有一个相当嚣张的攘夷组织,传单都发到警察局门口来了,精英如我等须得整治一番才说得过去啊……嗯?信女小姐,你在用什么东西擦手?”

“传单。”

“……先从内部开始整治,信女小姐,明天起见回组不允许任何人点外卖。……咬我也没用。”

三伏天就是这样,人人都心浮气躁。爱吃甜甜圈的少女一把咬住顶头上司的手腕,江户城的另一边,爱吃辣椒酱的少男也正在跟顶头上司较劲。

“都说了,既然怕鬼,就请老板来驱鬼好了。”冲田总悟吹了个很大的粉色泡泡,“没必要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怕鬼就强忍着半夜不去上厕所吧?偶尔在梦里都能听见你不得不嘘嘘的声音了,很恶心啊,土方先生。”

“根本就没有那种事!!而且我要是嘘嘘的话你怎么听得见啊!我们俩中间可是隔了三个房间啊!!”

“就是说啊,我都能听得见,土方先生的噪音也太大了,不会中间三个房间的人其实都听得见,只是不敢说吧?毕竟你是恶鬼来着。”

“…………都说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怕鬼强忍——说到底我就不怕鬼!!”

土方长出一口气,顺手点了根烟咬在嘴里。他眼下的黑眼圈好了许多,因为最近真选组被要求集体禁闭思过,就连他和近藤都没什么事可做,那些乱七八糟可有可无的会议和活动全部取消、生里来死里去的任务也大多甩给了隔壁见回组……

总而言之,土方十四郎变得健康了一些。

身体健康耳聪目明,人总是会对周围的环境变化更加敏锐,譬如真选组最近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鬼。

“……谁都知道吧,土方先生怕鬼这种事。”

不知名的某番队队长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但是不觉得这一点也很可爱吗?就是那样的人设啦,反差感啊反差感!冷脸暴躁傲娇帅哥,当然要有怕鬼胆小看感性的电影会嚎啕大哭这样的反差设定啊!这、就是时髦!”

谢谢高杉队长的精彩回答,接下来让我们把镜头转向另一位受访者……

“谁允许你突然开始采访的啊!”土方连烟都没心情抽了,“该死的老天爷……老天爷就不用怕鬼吗?半夜的时候起床要去厕所结果发现后背凉凉的,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黑影就在身后……转身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人的形体,没有四肢没有脑袋,只是一个飘荡的魂灵……这种事、这种事……!!”

冲田:“果然是没忍住在房间里放水了吧。”

“喂——!!我说了那么多你的关注点还是只有放水吗?!就这么喜欢嘘嘘吗?比起抖S帝王难道嘘嘘帝王会更好一些吗?!”

“后面那个称号听上去好潮湿啊。”

冲田活动了一下脖子,指着外面院子里正在练剑的一众队员:“也给大家找点事情做吧,一群生龙活虎的男人凑在一起,这种画面看上去太不可爱了。”

“真选组要那么可爱干什么啊。”土方嘴上这样说,实际也确实盘算起来。

真选组闹鬼事件大概就是从禁闭当天开始的,如果说是因为魂灵被困在此处无法逃离,那么请一些外界的刺激恐怕也是必要的……

两人从廊下走到副长办公室,土方手都摸上推拉门了,深吸一口气,扭头问:“她……”

“好的很,一个字都没提到老板,所以你可以放心请万事屋来驱鬼——她看上去在背地里偷偷忙什么事呢。”

冲田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只要开口问她就会回答的,所以我懒得问。”

土方瞥他一眼:“还以为你会有ptsd啊,看到她拿着什么打印纸就会哭得涕泗横流扑上去抱住她说拜托不要走呜呜呜之类的话。”

“那是看派豆龙都会流蛋黄酱眼泪的感性派才会做的事。”

不管怎么说,真选组要拜托万事屋上门驱鬼这件事已成定局,冲田先去门口跟看管的家伙打招呼,让他们到时候别把人拦在外面,然后走到高杉桃的办公室门口。

在门口跟山崎撞上,他是来交监察组后勤需求单的。冲田把刀柄往侧边压了一下,让出道,示意他先进。

哦哦,冲田队长……平时不怎么觉得,现在闲下来、相处时间多了以后,突然觉得他变礼貌了很多啊……

虽然该S的时候也更S了……

山崎进门的时候高杉桃在办公室收拾东西,一个小挎包已经整理好了,摆在桌上,两手捧着苹果派小心翼翼地吃,生怕酥皮掉到榻榻米上。

一看他进来还打招呼呢:“小退,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你知道你在关禁闭吧,高杉队长。”

“这个嘛,小退,你不说我不说,世界上难道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总悟!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疯狂吞咽苹果派的时候。”

“别说得我好像是什么为了吃啥也不顾的人啊!……总之,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冲田揉揉自己的脑袋,表情介于烦躁和无语之间:“知道了,反正就算阻拦你也会翻墙出去吧?晚上正好要找人来调查闹鬼的事,你就自便吧。”

说完也没等高杉桃反应,拎着刀吐着口香糖泡泡就走了。

高杉桃大怒,指着他的背影冲山崎抱怨:“你看他!!一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没有了!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总悟是一个很懂礼貌的孩子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从您二话不说答应辞职然后‘唰’一下写好辞表‘噌’一声交给局长‘啪’一下被副长否决那时候开始吧。从那天起冲田队长就把不礼貌的范围缩小到您和副长之间了。”

“…………小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用拟声词?”

“谢谢夸奖,高杉队长。”

“对了,你们找了谁来驱鬼啊?”

“这个,谁知道呢?总归不会是什么游手好闲的非专业人士,或许是阴阳师之类的吧,晴明大人这种?”

“是吗?我们有那么多预算请名人来驱鬼吗?为什么昨天我想吃樱桃派的时候告诉我甜点的预算只够买苹果派?”

“……偷溜的时间到了,高杉队长。”

三小时后,夜幕降临。

夏天的夜晚,即便只穿一件薄浴衣也不会冷,但晚饭时间才下过雨,吹着风的时候会感觉到凉意。因此不管是万事屋三人组还是真选组的队士们,都穿得还算整齐。

“那、那个啊。”万事屋的老板刻意走在后面,不自觉跟土方维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最近听说你们真选组闹了很大的事啊……就知道这种工作还是太不安稳!一点都称不上铁饭碗的铁饭碗还是铁饭碗吗?”

“说绕口令啊你。”

土方并不正眼看他,只捏捏鼻梁:“……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其他事情少打探。”

“谁想打探啊!”银时下意识反驳,眼睛都变得有精神了,但垂下脑袋纠结半天,还是说,“打探一下又怎么了……”

“不许。”

“土方君,这么小气的话人气会流失的哦?真选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气吧?虽然对面的局长是个脸部崎岖的老头子但对面的副长一看就是会很有人气的三无美少女啊——”

“不许。”

“而且我还没有说我要打探什么呢就直接反驳……不会是什么机密,也对你们为什么被要求禁闭没兴趣,外面那些搜查的家伙是哪里来的我都不关心……”

“不许。”

“喂!听人说话啊!!”

走到后院,跟正在练字的近藤打了招呼,土方拉上门,这才回头用看蜉蝣的眼神打量他:“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家伙不在,不用问了。”

银时多少有点心虚,那天新八告诉他神乐当着总一郎的面叫阿桃什么妈咪之后就这样了,看到土方就像看到银行的客户经理,总是忍不住盘算自己的现有资产能不能让他高看一眼。

……结论是在地狱工作800年再投胎到下辈子也不能。

况且那天从孔雀姬手里救下歌舞伎町后,他……他就没怎么跟阿桃说过话了。

也不是一语不发,譬如说啊,偶尔在饭店里撞见、或者街上偶遇她在巡逻,还是会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啊,银时想,以前每天中午几乎都会来万事屋吃饭的,那天之后没有再来过,问也只是说工作很忙……开什么玩笑!区区人民警察有什么事情能忙成这样啊!公务员不就是应该游手好闲摸鱼度日吗!!

而且LINE也不怎么回复,群聊里面假发那家伙发些小动物表情包,平时阿桃很积极跳出来保存还会索要更多的,但最近都不怎么吭声。

真是莫名其妙,应该闹别扭的也不是她,而是阿银才对吧!!

“那个,土方君?多串君?世界上最伟大的警察土方十四郎……”

“闭嘴。”土方不堪其扰,他思索片刻,忽然露出一个冷淡的笑,扭头看向银时,“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就告诉你好了。”

他说:“那家伙辞职了,我们也找不到她的人。”

什……?

“…………辞职?辞职是什么意思啊喂,铁饭碗这种东西不就是因为永远都黏在手上像年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才叫铁饭碗的吗?!随便就能扔掉的话只是普通的饭碗了啊你们这个该死的饭碗组!”

“对我撒气有什么用。”土方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她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没有的话,说明你对她来说也只是这样吧。”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别对别人的事指指点点了。”银时垂下头。

什么“也只是这样”,我、我是不一样的好吗?她跟我说过的话,她和我经历过的事,你们一辈子也无法体验哪怕一丁点,哼哼。

……这个世界的人也许不会,其他世界呢?那些我没有办法跟去的世界,她会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样的冒险、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假使她受伤,还有没有人会在身边保护她?假使她饿了,又有没有人能做出对她胃口的饭菜?假使她困得没有办法醒来,有没有人在火堆边守着她睡着的脸,说话的声音都压低,把仅剩的完整衣服留给她当床单?假使她觉得寂寞……她会吗?

会的吧?希望她会,又希望她不会。

希望她留下。

但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银时想到这里,手指在和服的袖子里搅成一团,脸上倒还是悠闲自在地转移话题:“话说,驱鬼这种事情真的要请阿银来吗?虽然说嘴很硬,但是土方君你是知道的吧?阿银我啊,也很怕鬼……”

什么……东西!!

银时和土方齐齐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动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的异样影子。

这、这算什么啊!突然能开全景视角看见一个黑乎乎的瘦长的东西,绝对没有脸、也没有四肢,最上面是一个圆而扁平的形状,但很强……?这种时候的见○色霸气什么的阿银才不需要啊!!很好有困难就找警察蜀黍,让阿银往旁边看一眼——妈妈!旁边这个警察叔叔快吓晕过去了啊!!

警察也不靠谱、唯一靠谱的那个据说还不在屯所,坂田银时心里泪流满面,实际上也确实泪流满面。手指偷摸按上木刀,颤颤巍巍说:“那、那个……鬼魂大人……小的……”

话没说完,影子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看不清轨迹啊……

银时握着刀,心里很茫然。再看土方,表情比他还茫然。

“有、有鬼……”两人不自觉把手握在一起,希望能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有鬼啊啊啊啊啊——!!!”

*

今夜的雨并不大,但持续了很久,淅淅沥沥落在排水不畅的小巷里,也慢慢积攒起一汪叫人无法细看的脏水潭。

一只木屐从上面踩过,飞溅而起的水珠却奇异地绕过了裸露的脚背,以一种完全违背牛○遗愿的弧线,完美地落回原处。

苍白的手掀开布帘,头顶滴着雨水的斗笠和长至脚踝的蓑衣一起跨进门里。

“欢迎光临!客人您——呃……”居酒屋老板被来人奇异的装扮和一看就深受失眠困扰的面相噎了一下,很快又熟练地招呼他,“您坐卡座还是板前?都有位置!炒饭面条烧鸟,看您吃点什么?”

那人顺着他手指去看墙上的菜单,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被另一个人开口抢断:“给他上一盘烧鸟set就好了!顺便我也要加十串鸡肝和十串紫苏叶鸡腿肉!”

“什么啊,是高杉队长您的客人啊!早说就好了嘛!”老板笑眯眯给她填满啤酒,“他的饭量如何?”

“比我差得远!”

“那就好,我做主替您请了!”

“谢谢老板——”

胧默然看着她和老板一来一往,良久,迈开步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炭火烧烤着鸡皮,油脂滴在高温铁网上灼出烟气。不锈钢桶里烧水煮着乌冬、荞麦、拉面等等,白雾同样占据着很强的存在感。并排的八个灶眼上零散压着几口小铁锅,单人份的炒饭按照点单配菜的不同分开炒制,旺火把油烟吹到胧的面前。

这一切都叫他不适应。

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胧抑制不了地开始思考,居酒屋,闹市里一条泥泞小巷的居酒屋,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更重要的是,人多眼杂,如此一来,即便是谁想要探听他和高杉桃的对话,也只能听到一片无法分辨的嘈杂?

没错!就是这样。果然是老师的学生,这份缜密的心思,他从那天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来咯!”老板很快上菜,“斗笠小哥的烧鸟套餐,高杉队长您的十串鸡肝和十串紫苏叶鸡腿肉!”

“谢谢老板!”高杉桃欣喜接过,将那两大碗滋滋冒油光的烧鸟串往面前摆。

还招呼胧:“这家的烧鸟很好吃的!老板的秘制酱汁是一绝,你也试试啊!”

也并不真的分一串让他试,说完就埋头继续吃。

筷子往下一扒拉,端起碗吞咽几下,就一干二净不剩什么了。

胧沉默地看着她吃完。

沉默地想,也有可能,选在这里见面,只是因为她饿了。

高杉桃没管他在想什么,总之她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觉得该谈正事了。

“你来了。”她深沉地说,然后卡壳,“……呃……”

胧:“我叫胧。”

“……胧!胧!胧!!我知道!我只是突然忘记了而且你的名字真的很难记还有点容易跟其他三个罗马音发音的搞混——但是我记得!”

胧:“嗯……”

好吵。

胧突然有些忧郁。

跟她合作,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第69章 小组作业讨论 别人都是火遁水遁木遁只……

真选组闹鬼流言不攻自破, 因为那个传说中的鬼就像终于找对路的小偷,一溜烟跑掉、再也没出现过。

冲田私底下怀疑这跟高杉桃有关,谁让她那天溜出去之后鬼就不再来了。这家伙, 总是偷偷做些神秘事情,要不是最近每天看上去都笑眯眯阳光灿烂的样子, 他一定会把组里所有的纸和笔都烧掉。

“就因为害怕她再写一份辞表?”土方头也不抬,烟雾飘到冲田鼻子下面,“幼稚。快点长大吧, 总悟——不是让你用更大号的火箭筒对准我的脑袋啊!!”

“明知道我讨厌这种话还一定要讲, 土方先生,该不会其实很期待我炮轰你吧?该不会其实很享受被打得浑身冒火四分五裂的滋味吧……咿呀,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抖M味呢。”

院子里两人你踢我脑袋我踹你腿间,高杉桃和伊东并肩从旁边的石子路上经过,目不斜视。

准确的说,只有高杉桃目不斜视。

“……真的不用管一管吗?以前他们二位可没有闹得这么厉害。”伊东咽了口口水, 把试图去推眼镜的手放回腿边。

这种时候, 一点点都不想引起那两个狂躁症的注意力啊。

高杉桃根本不往那边看:“没事啦鸭太郎,其实就是太闲了才会这样, 男人就和狗狗一样, 一定要把精力消耗干净才好管。你也要记住,否则狗狗会反过来折腾主人的哦。”

“…………从头到尾都没能理解你的话啊,高杉队长。而且难道我不是男人吗?为什么可以很自然地把我排除出去啊高杉队长?”

“鸭太郎!你,唉!还是读书太少了——”

这下轮到冲田和土方忙着把高杉桃从杀红了眼的伊东手里解救出来。

四个人乱作一团的时候,近藤过来传达消息——特大好消息,真选组又有工作可干了。

虽说是在禁闭期间,但能够制衡中大型攘夷组织活动的战力,江户城里无非就是见回组和真选组而已。

这段时间真选组禁闭, 就只有见回组跑动跑西来回忙活,很快人手和精力跟不上趟,今天原定去扫荡一处攘夷志士的窝点,现在却紧急传来求援让真选组帮忙搭手。

有信女在,居然也会出事吗?高杉桃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出口,警车已经把她和一众队士拉到任务地点门口。

十一番队是真选组内部有名的流动番队,内部没有固定的成员编组,但从来不少人。究其原因,大致两条:

1.队长太可靠。只要有高杉桃在,冲锋殿后一人包揽,受伤者不好说,死亡人数从来都是一个豆大的0;

2.队长太酷了。谁不想近距离观赏橡胶橡胶、写轮眼大招和「红豆面包」?……可能山崎不想但他不重要。

所以就算十一番队因为作战角色特殊,常常要忍受高杉桃和土方十四郎的双重领导,但每次任务前主动加入的依然不在少数。

今天也是如此,原田干脆把他整只队伍都并进来,领了个同队长待遇,等着高杉桃安排。

“这也是副长要求的。”他说,“今天事出突然,要跟见回组并肩作战,副长也是没办法跟你一起发疯,所以让我盯着一点。”

“……什么叫让你盯着啊,你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好吗?!光头留胡子的男人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为什么脑袋顶上的毛不要只要嘴巴上的毛啊!”高杉桃大怒,“而且我哪里发疯了?我只是每次都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多的敌人啊!”

“嗯嗯,对面一共就十来个小混混也要上须佐能乎,宇智波家族半夜不会到你梦里哭泣吗?”

“……这个、这个……他们还是先去木叶村哭泣吧!!”

一边斗嘴一边上楼,速度一点不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快。实在整个大楼里状况并不算好,就算见回组讲究精英风,每个人拿出去都还算能打,但谁让这是人家老巢,攘夷志士们准备充分、陷阱一个接一个,又占了人数优势,决心要把见回组耗死在这里。

在楼梯上用橡胶橡胶火箭炮解决大部分人,高杉桃和原田带着身后人马上到二层,正好在转角遇见铁之助和土方。

“喂,你跟着高杉。”土方勾勾手,“原田过来。”

“为什么……”

“是,副长——!”两道和声打断了铁之助的疑问。

高杉桃一个弹射伸长,手臂在融化芝士君身上七拐八弯缠成一片,又借反作用力把他扯回来:“不要质疑副长的决定,这是真选组的,呃,总之就是有这么一条法度啦!”

小胖子被她夹着,一抖一抖:“可是,高杉队长你、也经常、欺负副长啊?”

“……作战期间限定!!”

她带着铁之助在最前面冲锋,身后一干队士忙着躲避被她揍飞的攘夷志士,偶尔捞一笔,能逮到几个落单的赚点绩效。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冲到三楼——刚刚一路都没见到佐佐木和信女,高杉桃想他们必然就在这里了。

打得最热闹的一间房子……啊!在这里!!

她一句话不说,扭头就是急转弯,往左边走廊最深处加速冲,不忘往后留下指令:“守住这条出口!”

身后队员们总算来活,挡在滔滔不绝的攘夷志士面前,各个眼睛发亮:“是!高杉队长!!”

小胖子一头雾水,佐佐木铁之助在此之前几乎就是个闹心的报信员角色,同为佐佐木家一份子,就算兄长异三郎再如何看不起他,对家里的消息他总是能比真选组更快知道的。

所以那天异三郎上门是他通知,今天见回组被围攻也是从他这里作为通道告知真选组。

他想自己的角色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任务能够完成已经是成功,总不能真的成为英雄吧?铁之助以前自视再高也从没这样想过,但高杉队长为什么会把自己往那间明显在大战的房间里带呢?

“那个、我……”

铁之助水汪汪的眼睛还没眨两下,高杉桃一脚把门踹开:“真选组搜查——!呃,总悟你怎么先到了啊。”

冲田总悟很自然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非要从一楼打上来吗?”

他先跑到隔壁大楼的18层,紧接着往下一跃,直接落在这栋楼的顶上,一刀下去从上往下杀穿……

唯一问题就是能带的人太少了。

高杉桃进门的时候,冲田自己倒还算完好,后面佐佐木异三郎和信女却有些危险。

“他们先拿住了那个老头,然后三无就手软了。”冲田有些告状一样对高杉桃说,“话说,我一共才带了五个人,能活到现在很不错啦。”

这么说着,他手里的刀一点都不留情,轻松又逼退三五个想要将他包围起来的人。

高杉桃赶紧送上表扬:“没错!总悟是能打又善良的好孩子!”

“你的夸奖真让人不爽啊。”

“……你的心情可真难琢磨啊!!”

冲田身后,伤痕累累的信女正守在佐佐木身边,一步也不愿意离去。

虽说对她们俩的故事忘得差不多,但高杉桃很自然地拳打脚踢,杀出一条路冲了过去。把铁之助往旁边一放,嘱咐他看着后面,扛不住就喊救命,高杉桃握着信女被护甲包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

“你还好吗?受伤严重吗?按说你的实力应该不会很难搞定这些人才对啊?”

“嗯。但是异三郎他……”

高杉桃往下瞥了一眼,佐佐木异三郎勉强睁开眼睛,也抬头看她。

大概看看这幅场景就能懂了。高杉桃眉毛拧起来:“是他先受伤,你为了保护他才变成这样?”

信女犹豫一下,点头:“敌人坏。”

高杉桃立刻屈服:“对对对!敌人坏,信女好!”

“异三郎好。”

“…………这、这个我真的很难说出口啊!!总之敌人坏就对了!”

啊啊,她来了。佐佐木异三郎半躺在地上,总算辨认出那片绿色为什么讨厌得让人这么熟悉。

信女小姐难能可贵的朋友、真选组的十一番队队长,顶着那张好像什么都没在想,但谁都知道她必然能横扫千军的面孔,如童话中传说的那样赶到了。

佐佐木感觉到那个眼睛水灵灵的小胖子持着刀站在自己身后,试图为信女减少一点负担,也能闻到信女伤口里的血腥味——也许是别人的,但佐佐木宁愿相信那是信女的。

因为这样,他脱口而出的话才显得不那么可怜。

“救她出去……”他看着那片几乎能将所有血红掩盖的绿色,声音几乎无法被听见,“信女小姐,就拜托你了。”

“高杉队长。”

*

佐佐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毕竟闭上眼睛之前甚至看见佐佐木铁之助那家伙跟在真选组的队士屁股后面挥刀乱砍,连那等废柴都派上用场,情况必然是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还是有点托大了。

以为计划周密,但下级的计划永远赶不上上级的使唤。真是,狗屎一样的工作。

要不是见回组一个月内连轴转,他们哪至于落到向乡下武士求援的地步……

佐佐木叹口气。他固然清楚自己不是剑术出众、战力拔尖的类型,但偶尔站在战场上,男人的血液还是会沸腾啊……

“沸腾的话,得有100C°吧?”

“也许,95C°就够了。”

“诶——但不管怎么说都会很烫吧?血液沸腾什么的,难道不会直接把血管烫熟撑破、咕嘟嘟从毛孔里喷射出滚烫的血水来吗?”

正在一脸纯真说着恐怖话语的白发女人侧过脸,对上佐佐木颤抖的死鱼眼后,露出一个普通的笑脸:“嗨,佐佐木先生,你醒啦?”

“……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什么呢,佐佐木先生?一醒来就板起脸忘记之前是怎么求我救你的了吗,佐佐木先生?那时候你可是涕泗横流哭着喊着说‘高杉队长只要你能把见回组的大家救出去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付’哦,佐佐木先生?”

佐佐木只想把自己再揍晕一次。

他确实有点摸不准自己的记忆。虽然坚信自己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但面对的是高杉桃,好像又很正常?

目光往旁边飘,对上信女那双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在想的红色眼睛。佐佐木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问她……还不如就这么相信是自己卑躬屈膝祈求高杉桃救下了自己的命呢。

“我醒来之前,你们本来在聊什么?”病床被摇起来一截,佐佐木从旁边找到自己的单片镜戴上,世界一下清晰了,“请继续吧,不用管我这个糟老头子。”

信女立刻:“时间不多了。”

佐佐木:“…………也不用这么快速地把我的话听进去吧,信女小姐。有的话其实只是一种礼貌,并不是说,我想让二位真的打从心里无视我的意思啊。”

高杉桃:“确实确实,时间啊,就像沙漏里的沙子,翻来覆去都只有那么多。”

佐佐木:“别自己瞎编名言啊,高杉队长。”

高杉桃充耳不闻:“那我们找个地方讨论一下这次的小组作业……不是,计划?”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前期主要参与小组作业的是她、信女和胧,但是自从那天见过面之后,胧就再一次消失了。想来也是,他这种杀手组织资深成员,又不像信女已经转行当警察……话说杀手也能无缝转行当警察的吗?这么丝滑吗?不用政审一下的吗?

“人都没到齐啊。”高杉桃叉着腰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话说信女,你知道要怎么联系上胧吗?应该知道的吧?上次也是你帮忙牵线……”

佐佐木正想对自家副长背地里跟对面的十一番队队长勾勾搭搭这件事发表一些看法,就见信女面无表情伸出一根食指。

指尖朝上,竖直地放在脸侧,然后往上戳了戳。

她淡淡说:“头顶。”

高杉桃和佐佐木一起抬头。

灰色长袍、头戴斗笠、手持黄铜禅杖的男人像一只蜘蛛一样盘踞在房顶角落里。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高杉桃抱头尖叫,“而且信女你为什么能那么镇定地接受啊!诶?难道是天道众必修课?别人都是火遁水遁木遁只有你们是蜘蛛遁吗?太没品味了吧!!”

信女还是淡淡地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

佐佐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样的话,那时候就应该说出来啊,信女小姐。”

信女歪头:“是吗?”

佐佐木和高杉桃齐齐点头:“是的!”

“好吧。”

胧见自己被发现,轻巧跳下落在佐佐木床边:“时间不多了。”

“……就算你是标准酷哥人设,重复刚刚已经说过的台词也会很没格调。”高杉桃拉了两把椅子过来,“信女你就坐在佐佐木先生床上好了。”

信女点头,于是和高杉桃、胧三人坐成一个三角形。

毕竟是见回组局长、幕府高官,佐佐木自己又家财万贯,所以住院也是豪华私密单人病房。这甚至是个套间,进门先是一个小小会客厅,绕过电视机背景墙后方的书柜和落地窗,才能看见真正属于病房的门。

此时,这间舒适隐蔽的VIP病人套房里,一共有四个人。

一个病人,和三个来探病的人。

病人佐佐木仰头看着天花板,死鱼眼比平时还要没有神采。

其实,如果我有罪,老天可以收走我的性命,这世界本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就算是信女小姐,现在也有了足以托付的好友……

他眼珠转动往旁边看,那三个所谓的师兄妹正热火朝天、手舞足蹈、有志一同地讨论着怎么去救那个三人共有的、传闻中的“老师”。

热火朝天的是男青年手里的热茶、手舞足蹈的是真选组的高杉队长,至于信女小姐,咬着提拉米苏风味甜甜圈,只顾着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我有罪,老天大可以直接收走我的性命,为什么要让我在自己的病房里看着这三个人上演聒噪又愚蠢的小品……

佐佐木闭上眼。

而且你们三位在这里喝茶的喝茶、吃甜甜圈的吃甜甜圈、模仿同学的模仿同学……那么惬意的样子,也并不像是时间不多了啊。

不管那个老师是谁。佐佐木想,教育这三个孩子,也真是辛苦了……

“——其实我在想,要不要把其他几个人也叫上。”高杉桃比划了一下,“银时、晋助、小太郎他们。其实辰马也可以,但是他不是老师的学生啊,让他为此赌上性命也太奇怪了。”

她说着,问自己两个同门:“信女是见过他们的吧?胧呢?你都见过他们了吗?”

胧给她递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慢吞吞说:“见过。——一个怕鬼、一个脱线、一个中二。”

高杉桃手一抖,茶泼了佐佐木一身。

然而两人都没心情计较这个,对视一眼,全是惊惶。高杉桃抖着嘴唇:“好、好精准的吐槽!是说胧哥你原来是这种看破人性的男讲师来的吗?!”

胧淡淡点头,那种没表情中透露着睥睨、睥睨里夹带着茫然的表情,跟信女实在如出一辙:“我很聪明,老师说过。”

“哦……哦对,又是个恋师癖。”高杉桃点头,顺手把茶杯塞给佐佐木,“虽然是怕鬼又脱线又中二的三个人,但作为战力来讲还是挺有用的。”

胧并不介意:“随便你。”

“…………这完全就很介意啊!刚刚一直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突然用‘哼人家可是生气了你要是听不出来人家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的语气说话了啊!!”

信女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一口把甜甜圈吃完,她舔了舔手指上的糖霜:“胧,傲娇?”

胧那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立刻看向她。

两人对视三秒,心照不宣地开打。

高杉桃心好累:“那个,胧哥?信女身上还有伤,我意思是你再打下去我会帮信女一起揍你……对对,这样就好,乖乖把禅杖放下……”

佐佐木:“你是班长吗你。”

高杉桃眼睛一亮:“对啊!异三郎你可真有眼光!我就说你们郎字辈的都是智力派,什么异三郎、十四郎、鸭太郎……”

佐佐木:“…………你还是继续讨论小组作业吧,高杉队长。”

她们三个一点不避着人,也不知道是对佐佐木太信任,还是对自己的武力太信任。

但就那么躺着听了一会儿,佐佐木倒觉得是因为她们的计划太不切实际。

“……掀翻天道众?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这是必须的吧……要想救出老师,就要打败他们的首领虚;要想让晋助安安分分每天弹弹琴喝喝酒,就必须把现在被天道众控制的幕府打破;要想让近藤先生他们不用被追责,就得把那群视攘夷份子如仇敌的政客赶走。”

高杉桃掰着指头数了一通:“不就是这样吗?”

旁边的胧和信女,用一种“天哪她可真聪明”的目光,闪闪发亮地注视着高杉桃。

佐佐木倒没管他们,只是听得发笑:“是吗?……虽说是比我要年轻,但也二十七八岁了吧?也该做个成熟的大人了,高杉队长。为什么还会相信,凭你就能从那群恐怖的天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为什么不相信?”高杉桃只是很疑惑地反问,“我可以做到。”

“……”佐佐木不笑了,他又恢复了没什么神采的死鱼眼。

她这样的人,佐佐木异三郎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管是智力超群还是武力过人,在混乱如此的世道里,就仿佛有了天纵的使命,因此目光放得高又远,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操纵许多。

实际却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不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吗?

高杉桃自己,不也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吗?

但她为什么还是能够如此心无芥蒂地站出来?为什么还是能够让人相信,她也许、真的可以做到?

“……”佐佐木张张嘴,又慢慢闭上。他想他这时候提起那些往事并没有任何意义,高杉桃不可能为了帮他替妻女复仇而更加愤怒,以至于超常发挥。

她现在看上去也并不愤怒,只是很直白地考虑着心里想要做的事,进而找到一个根治的捷径。

但即便不是为了他……佐佐木想起那天的血雨、残肢碎落的小巷、想要保护却没能完成的女孩。

他那连惨叫都没能出口,就已经被割断喉咙的妻子和女儿。

即便不是为了那些陈腐到连余味都所剩无几的旧怨。佐佐木质问自己,难道我就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口中描绘的那副情景吗?

当然是绝无可能的。

“——高杉桃。”他咬着这个名字,像咬着那些杀害他妻女之人的骨血,“你能把这个世界,打碎给我看吗?”

高杉桃沉默。

片刻,露出了“哈???”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打碎给你看?世界要怎么打碎啊?「世界」是个概念诶?跟我念,repeat after me,来!概——念——,是抽象的东西哦异三郎?没有实体的东西没法打碎啦!!”她莫名其妙,“但我应该可以把你打碎给这个世界看?就现在,要试试吗?”

佐佐木:“……”

佐佐木:“…………谢谢,但是不用了。信女你别抓着我的胳膊那个阴沉黑眼圈小子你别去抓我的腿都说了不用了——别真的把我打碎啊!”

第70章 会合 Do you wanna bu……

“所以是怎样, 忧郁王子的cosplay吗?这种小众到谁都没听过的角色到了漫展上也只是一个人孤独地购物而不会有人过来合影吧?”

“……”

“好吧,是高杉队长没有回你的消息?”

“…………”

“没有接你的电话?”

“………………”

“不对吧?根本就没有发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过去吧!你这从不给员工发工资的吝啬胆小鬼!!”

明明还在离开吉原的路上,猛然被后座的眼镜仔砸了一下脑袋, 银时大呼一声痛,狰狞着脸回头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谁在努力工作养活全家的小子。

“啊, 高杉队长。”

“啊哈哈!!就只是关系很好所以摸摸头啦,完全不算什么大事呢~话说新八君你怎么能不带头盔呢?眼镜摔坏了的话岂不是要永久退场?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沉默。

呼啸而过的只有风声,甚至连警车的鸣笛声都没有出现。

银时面无表情地掐住新八脸蛋:“骗我是吧。做好被摔碎眼镜而死的觉悟了吧?”

“谁会因为那种事情死掉啊!!——而且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啊!都已经应激成这样了还不主动坦诚心情去沟通吗?!小神乐说得没错, 大人果然都是不会聊天的笨蛋啊!!”

“嘁。”男人打开车前灯, 将黑夜里的公路照亮,“区区眼镜,不要在那里自作聪明地指点大人的活法啊。”

就算是胆小鬼笨蛋,人都是有自尊的好吗?他不自觉哼着歌,旋律稍微有一点走调,但关系不大, 因为是哼给自己听的呀。

所以心情也是, 如果只是放在自己的心里,那么就算草莓牛奶发酵变质成酸唧唧味道奇怪的草莓酸奶, 也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拿出来哦, 不管是拿去卖还是拿给谁看,肯定会被食品质量监督管理组抓走,关进警察局里饿个三天三夜然后开始审讯。

嗯,审讯啊,审讯的话,要是能用皮鞭就好了……

“不要露出那种恶心的大人表情。”新八冷冷戳他后背,“到了哦,天守阁。”

本来就是受人委托, 吉原出名的花魁要见一个曾经托付过终身的男人,这人大概就在幕府里头当差——且很可能是个顶层高官。

听上去倒是个裹挟了金钱和权势臭味的破碎爱情故事,但万事屋做事从来就只是看酬金。月咏给足了钱,所以神乐先一步去找她的好朋友澄夜公主看看能不能问出身份,银时和新八则在外面接应。

但迟迟没有消息,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小女孩就算是夜兔族,也是个每天嚼着昆布学大叔睡姿在沙发上看搞笑节目的白痴夜兔,心里虽然觉得她不会出事,银时和新八依然有些等不及。

“定春?!——这是什么?小神乐的传信?!”

【致白痴男人x2:危急!对象不是将军前任将军前前任将军,是——】

后面的话就消失在了飞扬的笔锋后面。要是只有神乐一个人,新八也好银时也罢,都不至于皱着眉开始坐立不安,但她说澄夜公主也要帮忙……虽说那位小姐年纪轻轻已经是出门都要警察开道的人物,但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神乐一个人也许能全身而退,但加上澄夜,事情就说不好了。

新八和银时两人立刻设法闯进去,无视了周围越来越大声的“有刺客——”、“抓刺客——”,竭尽全力往定春指引他们的方向奔去。

莫名其妙危险等级直接上升为将军刺客的万事屋双人组对视一眼:“我觉得,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真的干了吧,阿银!!”

“……你也变成个好男人了嘛,阿八。”

两人微微一笑,下一页就开始抱头鼠窜:“救命啊啊啊啊啊——随便谁都好,救救命啊啊啊啊——”

天守阁的护卫实在太多,甚至已经有人叫嚣说要去通禀时刻关注这里的天道院奈落,那种一听就很像幕后大boss组织的名字……救命!随便是谁都好赶紧把阿银和旁边的眼镜救出去啊!

奇怪的是定春虽说一直带着他们往某个地方跑,却迟迟没有见到神乐、澄夜公主或是将军的踪影。

——直到屋顶。

小型飞船已经就绪,德川定定臃肿肥硕的身躯在夜幕下依然非常显眼,银时猜想这可能是因为他那件衣服用的是上好的丝料,即便今晚月色暗淡,也依然光彩粼粼。

身边是眼熟的现任将军茂茂和公主澄夜,什么嘛,这种配置一看就是要溜走啊。

澄夜偶然跟扒在墙头的两人对上目光。她很小幅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神乐并不在这里。

她和哥哥德川茂茂站在一处,两人身姿都很挺拔,但银时是何等人物?稍微凝神,就能看出他们二人并不是情愿站在这里的。

他们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银时想,那个花魁至死还惦记的人,月咏拜托他们一定要找到的人,神乐虽然是个小毛孩,但也知道任务目标不离身,她都不在,那人肯定也不在。

但他总要见到能换钱的家伙才安心吧?为了到时候那家伙不闹着说“怎么不救下人家的好朋友阿鲁”,澄夜公主最好也不要走、旁边那个三角派少年将军……真是没办法啊,算了!都随手救一下子好了!!

他翻身上去,立刻吸引了亲卫队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东边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

并不是来人不懂得隐藏,而是人数众多,但节奏统一到了诡异的地步。

一群头戴斗笠、手持禅杖的家伙出现在不远处。

“啊,天道院奈落,你们来得正好……”定定正要指挥他们去剿灭突兀出现在屋顶的银时和新八,西面的楼梯也响起一阵喧哗脚步。

噼里啪啦一串,相对并不那么整齐划一,但听上去人数也不少。门被推开,一群乌压压的警察出现在楼顶。

“——真选组搜查!绑架将军大人的犯人在哪里?!”

原本也能算宏伟体面的天守阁屋顶,在三面夹击之下,突然显得如此逼仄。

原本站在真选组队伍第一排的高杉桃抽抽嘴角,稍微向后退了两步。

在土方猛然回头的瞪视、银时的泪汪汪、总悟挑眉看好戏,和胧毫无情绪的目光下,调整了一下表情。

眼睛稍微瞪圆,无神一点,再把脖子往前伸——很好!就是现在!说出那句万能的话语:

“……诶?”

“诶什么诶啊你!只知道装傻算什么女主角啊!”银时抓狂,“快想想办法解决现在这个情形啊!就算我求你了!”

“好吧。”

高杉桃闭眼原地转了三圈,在冲田的帮助下站稳,指了一个方向后睁开眼:“就决定是你了!将军绑架犯!!”

“太随便了吧——!!”

被指的德川定定:“……?”

定定感觉到荒唐大于惶恐:“老夫?这位真选组的高杉队长,是不是夏天太热,说了糊涂话啊?老夫可是茂茂的叔父,况且现在正要带他和澄夜平安离开这里,无论怎么说……”

“就是他了。”天道院奈落队伍之中,领头的斗笠男忽然出声,“行动。”

身后只听令于他的乌鸦们便立刻冲了上去,将定定和茂茂、澄夜两人分开,飞速用绳索把老人捆住。

今天真选组在场的最高职位者,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叼着烟指挥:“总悟去把其他无关人士带走,亲卫队交给原田和十一番队今天的轮流队员。”

将军和澄夜面面相觑。定定的人手被撤走后,一直在暗中着急的忍者们总算冲了上来,不必再担心打起来误伤,将两人护在身后。

但对视时,眼里全是清澈的茫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道院奈落的杀手们和真选组的警察们配合不能说不默契,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定定带在身边的亲卫队完全无法和他们饱经实战的身手抗衡,也没想到应该站在自己这边的两方都瞬间倒戈,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本人也被胧像拎小猪仔一样拎起来,甩给身后的家伙们。男人冲高杉桃的方向点点头,意思是答应你的都做好了。

“这家伙会由你们来亲手复仇的。”他只是淡淡地再次强调,“时间不多了。”

今晚的事假如操作得当还能压下去,但一旦对德川定定动手,将他视作傀儡的天人集团、天道院奈落的控制者——天道众,就会立刻意识到有人在搞鬼。

那么他们的报复也会立刻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谋划一切的高杉桃和胧。

银时几乎同时理解了这条逻辑,虽然完全搞不懂高杉桃之后打算要怎么收场,但他还是下意识问:“你还叫了谁?”

高杉桃目光漂移:“呃、这个……就,见回组的信女嘛。她应该陪神乐一起送你们的目标人物去吉原了,一会儿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只叫了这两个我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家伙是吧?!怎么回事啊!本来还有点庆幸至少你没叫上那家伙或者这就是友情、这就是同学情谊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樱桃味的可○可乐吗?!”

“呃,这个比喻有点难懂啊……”

“就是根本不想搭理一眼的意思!!”

银时悲愤地喊完,再对上胧那张脸,多年的郁闷忽然涌上心头:“你这家伙,果然每次看到这张脸都没好事,去死吧——!!”

说着,抽刀劈了过去。

胧下意识用禅杖挡住,他歪头看着面前属于白夜叉的面孔,犹豫两秒,眼神飘走去问高杉桃:“我可以动真格的吗?”

嘶,听听这话!

高杉桃在银时骤然冷淡下来的脸庞面前,缩了缩脖子:“呃……这之前我不知道,但这之后你应该是无论怎么说都必须得动真格的了。”

男人,就是这么禁不起挑衅的生物。

*

不知道打了多久,天空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天守阁上空。

与其说是直升飞机,不如说是个看上去像直升飞机形状的飞行器。显然并没有那么大的噪音,头顶上的螺旋桨只是为了保持平衡,与此同时用蓝色的微妙光芒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源维持着浮空的形态。

从门里甩下来一架软梯,高杉桃隐隐能听见里面有人在抱怨“不需要这种东西啊,直接跳下去就好了”之类的话,但另一个更熟悉一些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可是脆弱的地球人类啊”。

紧接着两个人影先行跳下来,一个冲天呆毛,一个散漫披发。

阿伏兔抽了抽嘴角:“……这,这是在干嘛。”

神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屋顶上正在全力斗殴的两个人不算什么罕见情形,不如说连脑浆都没有打出来真的算全力斗殴吗?能让阿伏兔吃惊的、嗯……

啊,找到了。

那个盘腿坐在旁边,面前摆了张红色的六边形小桌,正在兴高采烈向各色人物收取赌资的、之前把他揍得很痛的,高杉女士。

“呀,这是在做什么呢?”

高杉桃抬头:“赌局,小哥你也来试试吗?”

“赔率怎么样呢?”

“灰发那个1赔10,银发那个1赔15。”

“哇哦,那我给银发小哥加加油好了,这些都压给他~”

“谢谢惠顾!”

阿伏兔:“…………突然用亲切的语气做起生意来了是怎样?海边鱼获店的老板娘吗?那种常客不需要点餐走进来‘老样子’就可以坐下等吃的状态,诶?团长你和她已经这么熟了吗??而且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紧张危机时刻摆出赌局?嗯?为什么将军和警察都在里面下注?还有前·天道院杀手,那个蓝色头发的小姑娘,看见同行受困也没想过要帮忙吗?”

“……杀手哪有什么同行。”软梯上慢慢走下来的人总算踩上了屋顶的瓦片,高杉晋助踱步到赌桌旁边,不必介绍,仔细端详片刻,“我押银时对面——这里全部。”

高杉桃接过他沉甸甸的丝绸袋子,乐得眉开眼笑:“晋助大人果然出手不凡~~”

高杉又掏出另一个袋子:“这个押我自己。”

高杉桃:“?”

下一秒,紫发男人持刀冲了上去,飞速加入这个已经一片混乱的战局。

他当然能立刻认出跟银时对打的人是谁,这张脸——和另一张脸——早就已经被高杉晋助刻进自己的骨头里,即便千万年后只剩一抔21g左右的灰烬,他照样能轻松认出这张脸。

于是毫无犹豫,带刀冲上去,横刀就是一劈!

胧的目光一闪。作为接下这一攻击的人,他能感觉得到,面前的高杉晋助和多年前那次交手时截然不同——他没有任何顾虑!

高杉当然不必有顾虑。前面是银时,身后是阿桃,旁边是他重新拉拔出来的鬼兵队。这小小一片屋顶上,怎么能聚集出如此让人……安心的阵容呢?

“喂!你来干什么——”

“要你管。”

“刀都捅到我眼前来了啊什么叫要我管!我看你才是必须该被好好管教一下才行吧这不良学生?!刚刚只要稍微深那么1cm哦1cm,阿银我就会变成跟原作里你一样的单眼绷带怪人了啊!这样的话不管是吃米饭像喝水的白发大胃王还是镇守江户和平受人爱戴的警官大人都会用嫌弃的眼光看我啦……!”

高杉冷笑着又给了胧一刀,紧接着闪过他的攻击,任由那尖头禅杖狠狠捅上同窗的屁股:“首先,你举例用的完全都是同一个人,根本用不着‘不管’、‘还是’的句式;”

瘦削身影骤然出现在胧的身后,长刀往上一挑,将那盏斗笠从中劈开,落下几缕灰白发丝:“其次,她有足够多的理由嫌弃你,形象上的改变微不足道;”

他制造出的机会,银时显然没有放过,从侧面发动进攻,同时高杉的刀也已经到了面前。胧只好用手握住他的刀刃,就像当年高杉桃握住他的忍刀那样。

高杉晋助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刀抽出,手腕一拧,甩掉刀上的血迹,在胧警惕的注视下慢慢走到赌桌边。

“最后……”

他弯腰,用一种穿浴衣不规范的家伙绝不应该采用的姿势,在高杉桃面前站定,问她:“阿桃。如果那天我被刺中眼睛,你会因此嫌弃我吗?”

声音柔婉动人,眼神冷艳不凡,好像高杉桃但凡敢点头,他就要一刀抹了她的脖子然后自杀一样。

好在高杉桃就是高杉桃,永远能绕过中二病的陷阱。她放下将军刚刚代替朋友押上的赌注,不假思索摇头:“不会啊?只是会觉得很痛,眼睛诶那可是。而且你现在的造型也差不多吧?用单边刘海遮住左眼什么的,掀起刘海其实小小的绿色眼珠上刻着与恶魔的契约纹路哒!……女王的忠犬这种设定不要啊!你一看就跟狗狗没有关系嘛!”

“都说了没有那种设定。”

“你说了算。对了,刚刚有人给银时押注全部身家耶!”

高杉随便应和两声,又觉得心气不顺,说全部身家能值多少钱,他要把全春雨的舰队都押到自己身上,被旁边的阿伏兔慌乱制止。

神威大笑着说高杉女士真是个合格的庄家,炒热气氛都如此自然,神乐很不满地让他离桃子妈咪远一点。

举世闻名的夜兔族用一个称呼轻而易举点燃了火药桶,因为真选组就站在旁边。

整个屋顶乱成了一锅粥,坂田银时只觉得自己的刘海都在流眼泪:“……那个、咚咚?咚咚咚?不好意思,有人在吗?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还有人在吗?还有人在期待大男主坂田银时和大反派灰色头发君的战斗吗?”

“我叫胧。”

“谁管你啊!!甚至都已经没有人管我了哎——刚刚挑衅的家伙打到一半就跑了,不良学生骚扰班长去了啊!一直觉得在她面前不够帅的话,就要用一场原作里打得很酷炫的战斗来给自己正名,结果根本就没有用吗!效果就像夏天的清凉油和冬天的暖宝宝一样,不管哪个都比不过空调啊!果然男人还是要科技吗?是科技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胧把视线从那个失意的男人身上挪开。

人到齐了啊。

熟悉的脸庞,一个两个三个……还有一个不在吗?那时候还都是稚嫩的圆脸,现在却已经能够露出那种下定决心要杀掉谁才能安睡的、野兽般的眼神了啊。

胧也说不上来,他的心情既不快慰也不痛苦、既不仇恨也不惬意,只是淡然而平静地环顾这些与他一样,曾在松阳老师门下受教的脸庞……

还有旁边那个开赌局的家伙。

他开口:“……好久不见了。”

高杉桃正盘算着今天她能赚多少钱,够不够给三叶姐、花子和自己定制一套新的和服到时候一起去烟火大会,忽然身边久久没有动静。她茫然抬头,发现胧居然是在对她说话。

于是反手指了指自己,高杉桃表情很迷惑:“我吗?什么?大概就18小时不见吧?我们不是昨天还一起在佐佐木病房聚餐吗?”

万籁俱寂一秒钟。

原田震撼:“原来高杉跟佐佐木先生关系竟然已经那么好了?!”

土方无力吐槽:“白痴,根本不可能是那样吧……”

“肯定是桃子自作主张,狠狠欺负了一通干巴老头吧?”冲田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微妙的不爽,眼神瞄向不远处刚回来的信女,“那家伙肯定也在。哼,天天跟在别人家的队长身边搞什么啊?副长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吗?你说呢,土方副长?”

“……我说你小子现在就给滚下房顶摔断脖子死掉算了!”

胧对这一切乱七八糟的声浪充耳不闻:“也许你不知道,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高杉桃=口=:“一句都不听人说话啊!这是何等的意志力!!”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那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吗?他想做的事情,就算有再大的压力也会做下去的。”

来人一身标准皮肤,灰蓝和服黑长直,两手拢在袖子里,身后跟着他离奇的宠物好友:“是啊,没错,就算是面对来自那等怪物的威胁,他也选择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了,不是吗?”

说着如此意味不明但又好像很严肃的话,他慢慢走上屋顶,慢慢走到高杉桃旁边,慢慢……

没能坐下,因为一个小型炸弹直接飞到他怀里。

“桂小太郎——速速束手就擒!束手就擒!立刻被擒!”冲田举着巨大的喇叭对他发出通缉,“今天你插翅难逃——当然如果真的能长出炽天使那样的翅膀来说又另当别论,可能会被当做珍稀动物送进上○动物园吧?”

桂勃然大怒,把炸弹随手往天守阁楼下院子里一丢:“开什么玩笑!!这里难道只有我一个通缉犯吗?!高杉晋助也在啊!白夜叉也在啊!为什么只抓我一个啊啊啊——”

高杉掀起眼皮:“你有什么不满?”

“哈?!我当然会不满,凭什么你登场就是直升机和战斗场景,我就是跟伊丽莎白一起步行上楼,什么都没有啊!大家都是同学你的人设就总是那么时髦是要怎样啊!区别对待吗?这就是画风上的区别对待吗?”

“嗯……阿银觉得应该只是性格的关系。”

“所以你总是被班长和这家伙联起手欺负也是性格的关系?这可不像你啊,银时,你可是出了名的抖S啊!”

“我当然……”

在注意到高杉桃的目光后,男人立刻改口:“当然是,抖M!我就是抖M中的抖M,抖M之王,天下所有抖M看到我都会心生施虐的欲望……完蛋了啊这不是彻底成为变态了吗?!”

大男主彻底奄奄一息,胧跨过他的尸体,自然地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我对你有监视的义务,不管是作为天道院奈落的一员,还是作为老师的学生。”

“所以常年以来,我一直注视着你的成长……”他也一步步走近,声音像是被磨砂纸包裹的星星,“你的迷茫、你的变化、你的道路。”

“——等等!她睡不着觉边看电影边碎碎念的时候你也在注视?!平时笑眯眯蹲在街边喂流浪猫流浪狗的时候你也在注视?!很帅气地解决那些恐怖分子的时候、巡逻没睡醒偶尔半眯着眼睛打呵欠的时候、穿着真选组制服显得肩膀很宽腿很长的时候……阿银我要跟你拼了!你这死变态!!”

木刀从身后扎过来,胧轻松躲过,回头给一个疑惑的表情:“?”

高杉笑得差点拿不稳烟杆:“说到底,真正变态的只有你一个人吧?搞笑漫画银时君。”

“那是什么绰号啊!不要给我起那种听上去画风直接变成《阿松》的绰号啊!我不要有凸出去的门牙和奇形怪状的脸、就算声优很贵我也不会高兴的啊啊啊啊——”

羞愤之下,坂田银时抄起木刀,挥刀再次砍向胧。胧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迎击上去。

高杉笑着笑着被波及,干脆也叫上鬼兵队一起入场——至于打谁,他说,只需要记住,我们在这里只有彼此是信得过的同伴就够了。

鬼兵队一群人热泪盈眶,逮谁揍谁,很快将围观群众拉下水……

屋顶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高杉桃将桌上所有赌金塞进包里,冲田凑过来问她能有多少,她想了想,比了个巴掌:“这么多?”

土方斜眼看她,高杉桃立刻自觉主动敬礼:“分三成作为公用活动经费好了!”

这还差不多。土方想着,用蛋黄酱瓶子形状的打火机轻轻给了她额头一下:“公共场合不许赌博,下不为例。”

“是!土方先生!”

冲田“切”了一声:“每次都下不为例,到底哪次才能真正不为例咧?诶?这可真是说不好啊,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变低的副长阁下。”

“你要是能每天想着给组里账簿添一笔资产,我也能对你下不为例,这抖S混球。”

冲田就扭过头吹口哨。挣钱什么的,果然还是擅长的人才能去做,否则就是卖身为奴带着项圈汪汪叫着走在大街上的下场啊。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又有些抱怨:“明明自称抖S,但是甚至连土方先生这种人都不会想要欺负,算什么抖S啊?”

信女提刀准备也趁乱去砍胧两下,经过时听见他的嘟哝,并没有做声。

但一旁护送澄夜公主靠近战局中心的女忍者则很不满地盯了他一眼。

猿飞菖蒲刚才一直紧随澄夜公主站在靠近逃生通道的远处,此时才根据吩咐慢慢走近那位闻名江户的真选组十一番队队长。

女人香芋紫的长发在夜风里飘扬,刚刚就已经旁观整场战斗后,心跳已经快到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地步。

这、这个人……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

“不用阻止一下吗?”澄夜问她,“毕竟之前也说,时间不多了?我听信女小姐是这么讲的。”

“诶——你们两个关系也变好了嘛!”高杉桃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本来想揉的,但是发冠看上去梳得很紧,“又多了一个好朋友呢,澄夜公主。”

“不要这么说啦,我知道你们都还是把我当做公主在保护。”澄夜脸微红,追问她,“真的不要紧吗?他们打得好厉害。”

“男孩子就是这样,只会用拳头思考问题——不如说完全就没有在思考吧?”

高杉桃冲澄夜公主耸肩:“要把他们的精力全部消耗掉才行呢,否则的话没办法安静下来听我讲话的。”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手段直接又冷酷,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对澄夜公主又非常温柔。她能看见啊,不是真正的无视,正因为温柔,所以才能看见别人的情绪,所以当她把那些情绪全部无视,只以自己的目的为唯一最重要的东西时——

啊!

那双绿眼睛只是无意间扫过来,明明是看向澄夜公主的,雪色睫毛笼罩的眼尾却像一阵清新的风,绝不禁锢在某个狭小的范围内,就这么轻轻地拂过猿飞的全身。

明明是很清凉的,在这样恶心的夏夜叫人精神一振的,但凭借多年的经验她敢发誓——

啊……啊……啊!!猿飞菖蒲紧紧按住胸口,她的心跳声已经大到、大到……

砰砰、砰砰、砰砰!!!

……大到,足足三个感叹号的地步!!

什么嘛——!紫框眼镜的镜片开始萌发浓厚的雾气,猿飞已然热泪盈眶。之前就有在各种潜伏任务里听说过真选组高杉队长的大名,偶尔在万事屋浴室的镜子后面和阿银卧室的天花板上偷听的时候还能听见那两个小鬼用高杉队长的名字逗弄阿银,原本以为是情敌之类一点都不有趣的女人……

没想到,是玩弄人心的超·帝王级·钻石璀璨·纯天然抖S啊!!!

一定要说的话,猿飞想,至少在她的品味里,天然的S比后天形成的S更珍贵、看上去就非常温柔的S比看上去就非常S的S更珍贵、能用表情和眼神就让人感受到被凌辱的S比要用行动和道具才能让人感受到被凌辱的S更珍贵许多啊……

根本不需要、皮鞭什么的、手铐什么的、束缚什么的!!就算只是被那潭幽绿的目光沾湿一点皮肤,都会让人爽到想要尖叫啊——!!

猿飞必须紧紧咬住牙根,才能让自己不立刻就尖叫出声并且顺利失去公主护卫这份工作。

而被她保护着的澄夜,听完高杉桃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她回头,目光在将军哥哥和围在他身边的真选组众人身上,慢慢环视一圈。

不仅如此。澄夜想,要想做到比给小猫小狗喂饭更多、更重要的事,不只是哥哥和伴爷会阻拦她,也不只是真选组和见回组的叔叔们会阻拦她。

“原来如此。”良久的沉默后,她微笑着说,“要让……乖乖听我说话的话,就得先让他们无法反抗啊。”

三叶武术学院的顶级vvip客人,优雅地理了理身上华丽的红黑色振袖,微微一垂头。脸侧整齐的黑色发丝顺着动作往前倾去,在那之下的琥珀色眼瞳如一头尚未成年的幼豹。

“受教了,高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