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亲身表演水下逃生
聚光灯下,一切都显得荒诞离奇,台上演员以夸张的姿态亮着手里的尖刀,被捆缚住的人面露惊恐,台下观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白川雾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张开,精神力延伸出触须,在场内搜索着富江的身影。
明明之前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波动,进来后却没有看到他在哪儿,这本身就很不寻常,难道是被这个马戏团的人抓起来了?
伴随着台上刀刃刺入木桩的声音,和着魔的观众阵阵掌声,在帐篷内的活体生物的能量波动,很快就传回到她的脑海里。
怎么会!
场内观众的能量大都是正常的白色,部分座位靠前的沾染了灰红色,代表着已经被污染;而她以为会是富江的那团能量,散发着耀目的红光,此刻就在高处。
白川雾猛地抬头,蕾莉娅眉间忧郁,低头轻声啜泣,看上去无助到了极点,噙着泪水的眼睛正隐晦地窥伺着她。
她再一扭头查看,团长身上的能量是灰蒙蒙的,一条红线从他的头顶冒出一直连接到少年的掌心。
舞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刚刚传奇快刀手杰西在三刀无伤后,大言不惭要展示自己的独门绝技:他躺在地上,同时朝天上抛5把刀,据说刀落下来会避开人体。
白川雾没看过程,但也能料想到结局。
不出所料,舞台上又一个人的能量波动消失,不过这次白川雾波捉到了异样,那抹能量消失时,蕾莉亚身上的红光闪烁了一瞬。
团长假惺惺地表达失望和遗憾,对在场的观众说道:“太不幸了,这些人居然都没有完成演出,要知道,谁成为我们马戏团的台柱子,谁就能和蕾莉娅小姐双宿双飞,唉,这些年轻人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呀。”
灯光顺势移动到高台上独坐的人身上,那人倚靠着栏杆,眉眼低垂,显得楚楚可怜,金发碧眼犹如等待骑士拯救的公主,激起台下观众的热情。
团长无视了台下观众的议论纷纷,滑稽地转身拍拍手道:“看来今晚只能请出最后一位特技演员了,让他为我们带来空中飞人!”
干瘪的音效响起,空中礼花炸开,在熟悉的高空上,一个身穿紧身体操衣,身材健美的男人正在往手上涂抹防滑粉,他一脸坚定大声喊道:“放心吧,蕾莉亚,我会完成演出带你离开这里的!”
蕾莉亚站起身子,悲痛欲绝道:“不要这样,蒙德你快走吧,你是斗不过团长大人的,他不会让我跟你走的!”
蒙德自信一笑道:“说好了谁完成演出,谁就能带走你,死掉的人都是自己水平不够才会出事,放心好了,我可是拿过国际杂技表演大奖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失误呢,蕾莉亚你等我娶你!”
话音刚落,蒙德抓住吊杆纵身一跃,他动作有力,手法熟练地将自己荡到衔接的吊杆上,在空中表演着各种翻转,引来台下叫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音乐来到高潮部分,音响里盛大的奏鸣曲轰隆奏响,管风琴吟唱着从未听过的欢快曲调,蒙德在两个交替摇摆的吊杆中来回穿梭,犹如猿猴在丛林间自如穿行,眼看他将要完成最后的表演。
白川雾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径直朝舞台走去。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声,一切戛然而止。
她无视了地上四溅的血迹,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登上了舞台。
团长假装抹去了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用身体挡住她,说:“这位小姐是不是走错了,让我送你回去吧。”他朝台下一鞠躬,大声道:“如大家所见,剧团里只剩下我这个可怜的团长和蕾莉娅两个人了,欢迎大家报名参加我们剧团演出,谁能在下一次的演出中胜出,谁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带走蕾莉娅!”
这话引起台下阵阵骚动,前排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压根看不见还未清理的尸体和血迹,他们眼里全都是孤苦无依的蕾莉娅,在等待着人来拯救。
白川雾抬头说:“我今天就可以表演。”
团长伸出的手僵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您说什么?”
她没理会正对着自己的团长,而是仰头直视着隐没在黑暗中的蕾莉娅,“我说,我现在就可以表演,我赢了也不想带走她,我只要问她几个问题就可以。可以吗?”
团长的嘴角扯得越来越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怀好意地说:“那当然没问题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我们需要惊险刺激的表演,如果只是玩玩扑克放飞鸽子,那可不算数。”
白川雾早有预料,面色平静道:“没问题。但是我需要你们准备道具,你们这里有大变活人或者水箱逃生的道具吗?”
团长滑稽的礼帽随着他的脑袋晃动,“因为上一个人把大变活人的道具弄坏了,现在只有水箱逃生的玻璃箱还能用,我这就为您准备,要请您稍等片刻了。”
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个二选一的要求,她将马戏团后方看得一清二楚:随意丢弃在小帐篷里的新鲜尸体,道具屋里残留着人体组织的各类器具,就是没有活人的踪影。
除了水箱,还需要表演用水,在马戏团帐篷外不远处有个泳池,到时候团长只能去那里取水。
白川雾叫住团长,直视他夸张的脸,说道:“我还需要一个人配合,不如就让蕾莉娅下来给我当助手吧,只要帮我揭开幕布就可以。”
团长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好一会儿才同意。
白川雾重新坐在观众席休息,目不转睛地盯着蕾莉娅,心想:她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过了十分钟左右,团长登台宣布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登台,站到了两米高的逃生水箱边上。
蕾莉娅脸色惨白,十分为难,面带恳求道:“姐姐,你不要为了我这样,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你走吧!”
白川雾眼中的蕾莉娅虽然长相精致,颇有些雌雄莫辨,但也不至于会被说成女孩子,她似笑非笑看着他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蕾莉娅疑惑不解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是真心为你好,快走吧!这个团长是个魔鬼,利用我吸引其他人送死,姐姐你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白川雾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一会儿怎么做,很简单,只要帮忙揭开和盖上黑色幕布就可以。
蕾莉娅碧看着她年轻漂亮的面庞,他这一刻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感到好奇,于是没再多说话,顺从地站在一边,等待节目开始。
团长振臂欢呼,带动全场的气氛:“各位先生!这是我们巴比鲁斯大马戏团创立以来,首次迎来女性挑战者。这位小姐将要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水下逃生,请各位睁大眼睛看好,那么我宣布,表演开始!”
雷鸣般的掌声潮水般涌来,白川雾回头看一眼,那些观众用力之大,有些手掌已经变形都不停下,无知无觉地沉浸在马戏团的魔力中。
她登上一旁的扶梯,走过蕾莉娅身边时,凑近在其耳边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蕾莉娅保持微笑,目送她走到水箱顶端。
白川雾手里悄无声息微动,往水体里加入了什么液体。
水中逃生流程一般是,表演者双手双脚被锁住后,头朝下倒立进入水箱,黑色幕布遮住面向观众的玻璃,半分钟后幕布向上提拉一部分,给观众看表演者焦急快要窒息的样子,幕布再次放下,等到一分钟时间到后再揭开幕布,表演者成功逃脱。
原理其实很简单,表演者看似双手双脚被束缚,但是助理会在暗处做手脚,悄悄把备用钥匙留下,以让表演者成功解开手脚,可以从水中调转方向,成功上浮到水面打开水箱。
但是,团长他们并没有提出要绑住白川雾的手脚,自然也没有助理帮她。
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直接憋死她,她别想再从水箱里爬出来。
白川雾双手撑在箱口处,慢慢进入水里,出门太急穿了长裙,早知道就还是穿运动裤,她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数。
正常人类保持镇定,心率平稳的话最多可以在水中憋气一分钟,在水没过鼻子时她松手开始了倒数。
团长粗暴地把金属盖子扣上,用铁锁锁好后把钥匙随便朝观众席一扔,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故作遗憾道:“哎呀,居然没人接住,失误失误。”
白川雾在水中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52、51、50
蕾莉娅碧绿色的眼眸中映照着白川雾的身影,她鲜活美丽的安静脸庞,长长的黑发像水草在里面浮动,浅蓝色裙摆像希腊雕塑上的褶皱,哪怕即将死亡,也保持着从始至终的神秘,突然浮现的倩影,转瞬又要在眼前消逝。
他恋恋不舍地盖上黑布,几乎忘记维持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而是流露出不舍和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迎接这令其难忘的美味,她死亡的味道一定很好。
30、29、28
黑布完全遮盖住玻璃,团长在舞台上四处呼喊,让观众和他一起倒数,他激动地宣布:“让我们来为这位美丽的小姐祈祷倒数,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分钟之后再来揭开答案!60、59、58、57”
距离女人进入水箱中已经两分钟了,前面过了半分钟才开始计时,后面倒数时又刻意拖延时间,活人必死无疑。
但是他没有感受到人死亡时,灵魂散发的绝望不甘,以及希望破灭时由衷的悔恨。
倒数结束,他在全场骤然安静的注视下,迫不及待地掀开了黑布。
第42章 色欲恶魔
眼前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透明的水箱中,泛着淡淡的红,肉眼几乎看不出来水的颜色有所变化,剩余的水轻微地晃动着,通过玻璃,可以看到背后帐篷的另一端。
台下观众不约而同发出诧异的疑问:人呢?
原本在水下的女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蕾莉亚顾不得表演什么,他登上水箱顶端查看,铁锁完好无损。
团长呆滞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蕾莉娅似有所感,他看向了入口处:
那个女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门口,披着的外套很是眼熟,应该是马戏团里表演用的舞台服装,她的头发还滴着水,但眼睛像黑夜中亮起的明灯,目光如炬直勾勾看着他。
他看她一步步走过来,重新登上舞台,对自己说:“现在该你兑现你的诺言了。”
蕾莉娅弯腰致意,牵起她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答道:“遵命,小姐。”
他打了个响指,团长再次恢复行动,挂起夸张的表情,鼓掌欢呼道:“让我们恭喜这位挑战者,获得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成功,那么我也将遵守我的承诺,蕾莉娅将跟随这位女士离开!”
白川雾听到他答应要兑现承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完全出去,立马又提了起来,她扭头对蕾莉娅说:
“等等,我没说要你跟着我,我只是要问你一些问题。”
她一脸警惕,生怕这又是什么圈套。
蕾莉娅露出羞涩无辜的表情,面含恳切道:“姐姐可是救了我,怎么能不认账呢?你要是不带我走的话,我只能被困在这里,被这个恶魔利用来诱骗别人,我也不想的,嘤嘤嘤”
白川雾打断他的表演,单刀直入低声:“你再演下去,今晚你诱惑来的观众一个也别想带走。”
蕾莉娅脸上一僵,他无奈地拍拍手,团长立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长笛,随着笛声响遍帐篷内,原本还有些许自我意识的人也彻底陷入迷狂。
那些人站起身,随着笛声舞动着身体,井然有序地离开,今夜表演迎来终幕退场。
白川雾并不关心这些人被带到哪里去,如果没被污染说不定还有得救,现在没有必要了。
她裹紧了自己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厚羊毛长外套,也顾不上嫌弃这是别人穿过的道具服,现在温度着实有些冷,刚刚在水中她冷得直发抖,还好自己的身体强化过,不然还真不一定能从泳池里爬上来。
现下周围只剩下她和蕾莉娅,对方一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认识富江吗?”
蕾莉娅撇嘴,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什么有趣的问题,让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问的,就是这个吗?”
白川雾看着他说:“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蕾莉娅跳下舞台,在观众席一边寻找一边回答:“不认识,富江是什么,我应该知道吗?”
白川雾目光追寻着他,继续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他漫不经心道:“很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去不了。啊,找到了。”他弯腰捡起卡在座椅缝隙下的钥匙,又往回走。
白川雾来到玻璃水箱跟前,用手在上面敲了敲,说道:“你来自地狱?”
蕾莉娅脚步一顿,重新正视起她来。
从她再次出现时,她的身上就萦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只是眼前的女人确实是人类无疑,因而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是独属于地狱的亡魂悲叹气息。
他一开始只以为她也许是什么异能者,抑或是未完全被身上力量吞噬的普通人类,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地狱,还能看出来自己和地狱有关联。
蕾莉娅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警惕地后退一步,说:“你是哪位大人派来的,我们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你费这么大劲和我兜圈子,到底要做什么?”
白川雾耳朵微动,大脑飞速转动,其实她问这个不过是诈他一下,她根本不知道蕾莉娅的身份,至于她如何提出这个问题,就要追溯到不久前:
先前她根据地狱汤主人不同寻常的态度,推断出富江极有可能和地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时她甚至怀疑富江也是类似地狱汤主人那样的身份,只是富江矢口否认自己和什么地狱有关,他自称自己有记忆之时就在人间行走,和地狱毫无瓜葛。
她只好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只不过她今天看到蕾莉亚身上的能量波动,居然和富江有九成类似,让她误以为富江就在这里,而且蕾莉娅的做派异常眼熟,用美丽无辜的外表激发人类的欲望,达到迷惑人的效果,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参与到下一场演出,和某人简直一脉相承。
不过他应该没有富江的力量强,因为他没有固定性别,他要根据观看他的人来调整自己的性别,以达到投其所好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川雾想到这里,往旁边让了一点,伸手指了指水箱:“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蕾莉亚快步走到水箱顶端,用钥匙打开了锁,水箱一开,那股属于地狱的味道更加浓烈,还带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他关上水箱,转身下来,好似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汤主人。”
看到蕾莉娅的反应,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她离开地狱汤前和老人要了一些地狱汤泉水,以备不时之需。刚刚她出去查看的时候,已经提前把泉水洒入外面的游泳池,在进入水箱后又放入部分泉水,她无法做到地狱汤那样直接跨越地狱和人间,却也能操纵这个载体,在邻近的同样水体内穿梭。
同时这也将成为她试探蕾莉娅的重要道具。
他果然来自地狱。
蕾莉娅站在台阶上,保持着一个和她平视的高度,疑惑道:“是汤主人找我,还是你有事?”
看样子他以为自己是汤主人的手下了。
眼看他误会自己的身份,白川雾也没多做解释,而是将错就错说:“是我有事找你,想知道你在地狱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人。”
蕾莉娅眼神眨了眨,说:“怎么会来问我,你问汤主人岂不是更好?”
白川雾只是微微笑着看他,并没有搭腔。
他看她不回答,双手抱胸无奈道:“好吧,看来是我们色欲属地的人了。那你问吧,不过我先给你说好,那位大人消散后我就来到人间了,我认识的人可不多,反正你刚刚问的什么富江,我就没听过。”
白川雾暗自记下他提到的新词,面不改色换个问法说道:“那你认识有这样特征的人或者生物吗?就是可以无限再生,美貌惊人,对人类有着致命吸引力,会让人想要占有甚至沦为对方的奴隶,为对方去死,这样的有吗?”
蕾莉亚听完捂着嘴,发出清脆的笑声,他说:“姐姐,你说的除了第一点,我们色欲地狱的恶魔基本都可以做到,至于无限再生,只有强大的恶魔主才拥有永生的能力。”
他几步走到白川雾的面前,眼里带着盎然的趣味,他体型是少年的模样,因此只和白川雾差不多高,甚至还要矮一点点,他踮脚几乎要凑到白川雾的脸上,被躲开了也不恼,笑眯眯说:“姐姐何必费劲找那个人呢?不如看看我,我也能带给姐姐欢愉,而且我保证能做得比那个富江更好!”
白川雾侧身离他远了一点,他毛茸茸的头发在眼前晃悠,碧绿眼眸清纯又惑人,他刻意地前倾,露出脖颈往下一些白嫩的肌肤。
白川雾:
姐姐我不爱这一口,婉拒了哈。
她移开目光,礼貌道:“谢谢还是不了,你刚刚说的那位大人是谁,怎么就消散了?”
蕾莉娅对她无视他的美丽感到不满,咂舌道:“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大人啊,色欲地狱的无上领主,他的名讳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为何消散我就更不清楚了。”
他眼睛里光芒闪过,看似好奇不经意问:“姐姐,你一个人类又是怎么为汤主人做事的?居然能拿到贪婪地狱魂汤,真厉害呀。我对你很感兴趣,姐姐要不留下来陪我吧。”
白川雾移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2点了,她出来折腾了5个多小时,随口回答道:“我说我开口要,他就给了,你信吗?”
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白川雾不在意这个,她打量蕾莉娅纤弱的身量,心里想他可能在地狱只能算个小恶魔。
自己果然是经历多了,连富江可能是地狱了不得的大人物,都觉得好像不是很意外呢。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到底跑哪儿去了,她一想起这个就觉得怒火中烧,简直不可原谅,怎么能这样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
她心里升起一阵恐慌,甚至想到最坏的可能,难道富江觉得她爱上他了,她已经是个到手的玩具没有意思,所以就离开了。
白川雾呆不下去了,她勉强冷静下来想离开马戏团,蕾莉娅却跟着她出门。
她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蕾莉娅攥着衣角,羞涩地笑:“姐姐这么厉害,我只想和姐姐打好关系啦。对了,姐姐我叫雷利亚,你可以叫我利亚,姐姐去哪儿带上我嘛,让我来帮姐姐解决烦恼吧!”他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对白川雾讨好一笑。
白川雾懒得再费心力和他周旋,这会儿身上的水基本上都被外衣吸干,她打开车门,把外套一脱扔给雷利亚,吸了水的羊毛衣服很重,他纤弱的身体接住差点摔倒。
她关上车门,透过玻璃窗摆了摆手,就当作告别,猛地一踩油门就不再理会原地的雷利亚。
一路上她整理着纷繁的思绪,这个世界的一角已经向自己完全展开。
任务、污染、养蛊、恶魔、那位大人、色欲地狱、富江想起富江她就觉得五味杂陈,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她绝不会原谅他,还要狠狠报复回去。
思绪漂浮到远方,还有不知在何处的司凛,他对这个世界知道了多少,又在做什么?
第43章 生死之间
回到灯火通明的酒店,她身上的衣物都干了,心却还泡在水里。
走出电梯,她只想早点休息,什么事都留到明天再说吧。
打开房间门进去,黑暗中一个人影站在玄关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她却已经将这人认出。
郁气直冲大脑,疲惫也顾不上,她转身就要把门再打开,“怎么还知道回来,干脆就分手好了,你”
她脚还没跨出房间门口,被身后的人一把揽住腰部,触感冰冷似蟒蛇,缠着猎物紧紧不放,用力极大勒得她有些痛。
白川雾吃痛深吸一口气,扭头道:“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你告诉我不行吗?非要这样!”身后的人依旧默不作声,她扭了扭身体没挣脱,顺手用胳膊肘往后用力一碰,桎梏松开了一些。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扭头想和富江算账,动作却顿在原地。
再看到这张熟悉的俊脸时,她如遭雷击。
富江的眼睛、鼻子、嘴巴处,都流出了血液,黑色瞳孔扩大几乎占满眼眶,本就白的肤色透着惨败的青,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张,块状的血团和胶质黏合物从嘴角流了下来。
在这个瞬间,他的身体像失去骨头一样,在她的面前跌落滑倒,白川雾下意识接住他,但摸到的不似正常人体皮肉,更像是皮囊里包裹着软弹的果冻,一捏就在里面溃烂炸开。
她刚刚用力碰到的地方,外表的皮没有烂,但里面的肉已经融化似的,戳进去了一个深窝,也没有再反弹回来。
白川雾被此刻的情形震惊到,她们瘫坐在地上无法移动,她只能胡乱用裙摆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但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
她从来没见过富江露出这样衰败的样子,这和之前的死亡、分裂都不一样,他修复自身的速度还跟不上血肉溃烂融化的速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持外表还是正常人类的样子,正常情况下,外皮也应该一起融化才对。
富江的黑发胡乱分在脸上,凌乱又凄惨,被血染红的嘴唇嚅动,声音轻微诉说着什么,但是过于微弱,白川雾俯身凑近,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才听到:“小雾、小雾、小雾、小雾”
白川雾连声应道:“我在!我在!”她手足无措,不敢用力碰他,生怕再弄坏他什么地方。
但他只是偏执重复着,哪怕不断有血液从口中涌出,他只是念着这两个字。
他那双漂亮又高傲的眼瞳,不复清亮,里面笼罩着灰暗的阴翳,没有转动,空茫地睁着眼睛,失去焦距。
白川雾注意到这一点,感觉从头凉到脚底,她意识到富江看不见了,不,应该说,他的五感都失去了。
富江将体内的能量都用来维持着他的躯壳表面,强撑着自己走回了这里,在意识到小雾回来后,他最后一口气也终于要消散了。
他恋恋不舍地竭力吐出最后一句话:“等我来找你。”
白川雾顾不得那么多将头抵上他的脸,精神力疯狂侵入他的大脑,想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富江这具身体意识消散前,她拼命透支着自己的力量,为他延续更多时间。
闭眼,链接,陌生的片段出现。
视野微微俯视,是她自己的脸,表情有些强颜欢笑,口型张开说了什么不知道,富江的目光放在了她躲闪的眼睛上,富江心里的声音响起:她在怀疑我。
又一个片段闪过,餐桌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眉头是无意识的微皱,富江问:“怎么不开心?你最近好像心情都不太好。”
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酒,垂眉说了什么。
富江声音委屈:“我真的不知道!”
她定定地看过来,眼睛里的不耐和焦躁几乎要溢出来,但一低头再看向餐桌时,情绪又克制住了,挤出安慰的笑。
富江将这些收入眼里,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说:她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我在骗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地狱。
更多片段闪过,临死之时,富江的意识里没想过其他,他有关的记忆都是关于白川雾,这些天她烦恼的、冷清的、开心的、俏皮的表情,和他有关的触碰、言语,涌起消散的情绪,他幽幽看在眼里。
不理解不明白不清楚。
他始终感觉有无形之物,让他在问出口之前,就忽略了上一秒的疑惑。
他看着小雾和他之间凭空生出更多龃龉,明明他觉得彼此都没有变,怎么会这样呢?
灵光闪过又转瞬即逝,他忘记了什么。
视线回到眼前的人,心底的念头不断生长。
要让小雾更多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绝对不能移开视线,不能看别人,不能离开自己,其他突然出现的家伙都该去死。
阿泽夕马那张讨人厌的脸,无比刺眼,挑衅的举动更是不可原谅。
他离开了酒店,回到唱片店附近,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贱人,然后在那家伙跪下道歉时,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虚影出现在那家伙背后
怀里的人骤然一轻,链接断掉,她睁开眼睛。
他费力维持的俊美外表失去支撑,细胞内蕴含的能量耗尽后,他终于还是化为血水,从她手心流掉。
直到这时,白川雾失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想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故意忽略自己,表现得不在意。
只是因为他要问的多半会触及到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在系统力量屏蔽下,会不由自主地忽略掉,他说不出口。
她勉力支撑自己起身,找到干净的玻璃花瓶,清洗干净后,将他化成的血水捧到瓶里。
暗红的液体,一点点填满透明易碎的器皿。
接下来她做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突然就发现自己在床上发呆到眼眶刺痛,连眨眼都忘记了。
白川雾猛地回过神来,告诉自己,富江不会死的,他只是这具肉身消失了而已,其他的身体还在,没有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没有关系,她记得就好,她会替他报仇的。
对,报仇,阿泽夕马必须死。
她回想起他道歉时兀然出现的黑雾,那个女人狰狞变形的五官,富江融化的身体,脑海里突然闪过很久之前的一个片段,当时还在居酒屋,司凛提起他的任务时提到过,他的任务是和多起人体融化事件有关,目标是一对兄妹,这件事还上报给了政府机构。
这个目标会不会就是阿泽夕马,她原本就在寻找司凛的行踪,现在更是迫切地想找到他询问相关的信息。
连富江都被他融化了,可见他的力量不容小觑,而且在富江记忆中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黑影,带给人极强的恐惧感,她只是透过记忆看到而已,黑影带给她的压迫感就能和漩涡比拟。
现在她自身由于绝对精神防护倒是不用担心被融化,但是她也不能掉以轻心,直接和阿泽夕马背后的黑影对上,首要还是搞清楚他一个人类是如何拥有溶解的力量,以及黑影的来历。
有了确切的目标,她感觉稍微平静了一点,狂跳不止的心脏不再剧烈震动,没有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让她想吐却又只能干呕。
为了明天能有足够的精力做事,她用能力催眠自己进入睡眠。
寂静的夜里,她陷入半强迫的昏迷中,不知道此时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着怎样的异变。
外面平静无风,万里无云的夜空上,群星闪烁着。
西南某处深山之中,在星光照耀下,一群人沿着密林从中新开辟出的小径,蜿蜒向山顶上前行。
为首的是一个斯文男人,背上背着一把黑色短剑,和他并行的是一个不时捂嘴咳嗽的女人,她容貌秀美,身材单薄,行走起来有些弱柳扶风,但是最令人瞩目的是她的头发,纯黑的原生发中间或掺杂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金发。
女人再一次停下来咳嗽,男人朝后面的人招手道:“你和我轮流背她。”
后面的人点头回应:“服侍圣女,是我的荣幸。”
男人把短剑调整到前面,蹲下朝女人示意道:“上来吧,夏希。马上就要天亮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到庇护所。”
女人没有推辞,她爬上男人的后背说道:“麻烦了,阿凛。”他背着她起身再次走起来。
夏希朝身后看去,人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披风,将头和身子包裹住,数十个人安静地排成长龙。
黑暗之中,神秘氛围弥漫在山间,林间风声穿过,间杂鸟鸣和其他小动物的声音。
她的声音响起:“为了真理,我们自愿抵达群星。”
身后人群受到指示一般,不论男女老少,同时低声重复:“为了真理,我们自愿抵达群星。”
山顶就在眼前,他们不再言语,只低头赶路。
天光亮起,星光被太阳遮盖了存在的痕迹,但它们没有消失,只是暂时隐没。
一丝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到酒店房间的桌子上,盈满的红色玻璃瓶,里面沉积一夜的血水,被光一照,冒出几处气泡。
第44章 那个男人,再见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街上的商店都贴上了节庆彩带,路上行人也比之前多,人人身上都别着一根红绳,颇有节日氛围。
市中心公园在举行盛大的秋末祭典,商贩众多,加上又是周末下午,更是人流如织,不少人盛装打扮来嬉闹游玩。
“听说祭典上有个很特别的美人可以看。”
“什么意思,特别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去看了就知道了,昨天的祭典上我哥遇见了回来说的。”
“是不是说的那个?”游人看过去:
团团红艳如火,热烈好似要燃尽生命的枫树下,一个撑着纸伞身穿红色华服的女人,她脸上略施粉黛,美丽动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目光。
她眉目低垂,安静守候在树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有不少人壮起胆子,上前想要和她搭讪,却在看到她琥珀色眼睛的那一刻,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
后来者虽然疑惑前面的人为何一言不发就走,但是他们乐得见竞争对手主动退出,于是接二连三地自信上前,他们重复着这一过程。
直到女人蓦然抬头,看向祭典的某个方向,她猛地把伞一收,朝那个方向走去。
距离富江死亡已经过去三天。
白川雾在这期间几乎将城市跑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阿泽夕马的踪影,自己的能量倒是消耗了不少。
如果将精神力覆盖至全城,如此大规模的搜查,对她来说也很难做到。但是她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寻找,又很难保证他不会移动,很有可能错过,而且她试过了效率极其低下。
有那个黑影在,她觉得阿泽夕马一定没有死,很可能只是受伤藏起来了。
而自己还在这个城市,阿泽夕马不可能放弃自己这个特别的猎物,所以她在得知即将举办的祭典后,立马想到了办法。
她一双眼睛很难发现一个人的行踪,但是如果其他人都成为她的眼睛,那就会省事很多。
于是从昨天祭典开始时,她盛装打扮了一下,随后用精神力模拟了一下富江和雷利亚能量波动,找到他们类似的频率,虽然不能达到他们与生俱来的那种惑人魅力,在妆造的加持下,却也能让普通人第一时间认为她是个绝世美人,吸引来更多的人。
然后在他人情绪起伏较大时,和人对视,打上一点精神烙印。
这并不会损伤他们的身体,只会让他们成为短暂的记忆载体,在他们遇到那张脸时,精神烙印会被触发,这样她就能找到阿泽夕马的位置。
而就在刚刚,祭典的出口方向,传来了阵阵波动。
白川雾收起刻意的魅惑力,灵巧地在人群中东腾西挪,快到出口时,她放慢了脚步,买了一碗年糕,假装自己只是普通游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出走。
不远处,阿泽夕马在和一个年轻女生鞠躬道歉,女生面色略有缓和,但是还是指着面前洒了一地的食物说着什么。
白川雾用余光注视着那边的动静,敏锐地察觉到有个小女孩盯着自己看,她没什么反应,边走边挑了一块年糕往嘴里送。
“啊!”
一个耳熟的女声响起,阿泽夕马循声看过去。
是她!
他换上一副苦情脸,眼泪都流了出来,看上去可怜兮兮,对面前的女生说:“您也看到了,我妹妹确实不听话,她智力有些问题,我这个当哥哥的要一直给她善后,我”
女生被他这样一说,涨红了脸,似乎为自己刚刚的咄咄逼人感到愧疚,她不好意思地说:“那算了,你也不容易,下次小心吧。”
阿泽夕马连连鞠躬道歉,女生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始松垮的皮肤,转身离开了。
眼看她离开,阿泽夕马收起了眼泪,放走了她,随后没有丝毫留恋,直奔身后新的事故现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你看上去可比年糕好吃多了。”深秋依旧穿着短裙,头和身子比例极不协调的大头小女孩,抿
着手指眼神邪恶地看着白川雾,丝毫不掩饰她的恶意。
“千云,你怎么又闯祸了,我才一下没看你,你就又惹事。”阿泽夕马慌慌张张小跑过来,一看地上和刚刚一样,甚至
女人的裙摆上都沾到酱汁,大惊失色道:“您没事吧,我替我妹妹向您道歉。”
他像是刚刚认出来一样,诧异道:“怎么是你?”
白川雾扭脸配合着他的表演,一脸嫌弃,她盛气凌人道:“真是倒霉,又遇上你。”她在千云的身上打量一圈,朝他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兄妹,怪不得能做出同样的事。这回你可别想就这么轻易地走掉,我这身衣服很贵,你得双倍赔我,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阿泽夕马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和露出的皮肤上有着不少青紫的痕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苦着一张脸,故作为难,拽着千云在一旁,道歉道:“白川雾小姐,千云她还小不懂事,请您原谅她吧!”
刚刚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此刻他看白川雾被其他人看着,表情焦躁不自然,立马像上次一样直接下跪磕头,“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你要对我怎样都可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能出气。”
“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求求你原谅我,我回家给你好不好,你要买多少裙子我都愿意”
这里本来就是出口,停下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人挤破脑袋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群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那个男的怎么跪下了?”
“不知道啊,听他说的话,可能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吵架了也不能给女人下跪啊!”
“我呸,真没出息。”
“别挡路啊,老子要出去!”
“老公,你要是犯错了,以后要我原谅也得给我跪下!”
白川雾站在原地,装作无措地环视四周,伴随着阿泽夕马的磕头,越来越多的黑雾从空中冒出,缠绕着听到道歉的每一个人。
人群对此一无所知,依旧站在原地指指点点。
黑雾侵入人的口鼻,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扭转着他们的相貌。
白川雾凝神仔细看着黑雾,终于在大团连续不断出现的雾气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翻腾的黑雾里,她隐约看见一张长着犄角的怪脸。
她心里直跳,在和怪脸对上视线前,急忙低头,没再多看,而是和仍在磕头的阿泽夕马说话,语气像是不耐烦和被围观的窘迫:“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你还要害我丢脸到什么地步。现在就去你家拿钱,双倍赔偿一分钱都不能少。”
阿泽夕马终于停下近乎自虐的行为,抬头眼神狂热虔诚,似乎在看着什么绝世珍宝,恨不得献上自己的一切,他恋恋不舍地答应下来:“你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家。千云,过来,我们回去了。”
白川雾竭力克制自己想要回头的欲望,她从阿泽夕马的反应和眼神中,猜到了自己身后一定有着什么。
那张不属于人间的脸。
还没有露出全身,仅仅是不成形的脸,就让她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这回不是为了撕破脸,只是先调查阿泽夕马,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她不能动手。
千云甩甩头,不满地晃动着身体:“我才不回去,这里马上有好多脑浆吃,我爱美味脑浆,啦啦啦~”
她咧嘴幸灾乐祸地笑了,将被吮吸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指着白川雾说:“姐姐你的脑子一定很好吃,一定很有嚼劲。”
“千云,不许这样乱说。哥哥被你害得已经很辛苦了,你还要添乱,吓唬白川小姐,你就不能懂点事吗?”阿泽夕马表情苦恼,虽然站起来了,但是身子一直弯着道歉,他面露难色,看上去被折磨得不清。
千云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哥哥你演技越来越好了,但是对我没用哦。”
眼看身后有些人身体有融化的迹象,白川雾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了他们兄妹故意拖延的对话,催促阿泽夕马快点离开。
“既然白川小姐这样说了,那请你跟我来吧。”阿泽夕马抓住千云,强行带走了她。
白川雾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公园,身后看热闹的人浑然不觉自己的变化,黑雾依旧笼罩在他们身上,一双血红的巨大眼睛在空中若隐若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路上阿泽夕马既激动又卑微,他不时向白川雾解释,或者说诉苦。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父母在之前意外离世,他只能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因为父母去世大受打击,性情变得古怪恶劣,喜欢说一些唬人的话来捉弄别人。
她皱眉,看上去有些同情他,“那你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阿泽夕马连连摆手,一副任劳任怨的好哥哥模样:“千云变成这样,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有责任。”
他话题一转,扯到白川雾身上:“你的男朋友呢?怎么没见到他跟着你一起来玩?”
只看她扯了扯裙摆,不在意道:“和我吵架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像我这样的难道还会缺男朋友不成,他不听话,换一个就好了。”
阿泽夕马心中微动,吞吞吐吐问:“你大概不是普通人吧,上次在唱片店里,你”
她满不在乎看了他一眼,回道:“是又怎么样,这不是很明显吗?像我这样的催眠大师可是万里挑一的,认识我是你的荣幸。”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压抑着心中的窃喜,原来这个女人是催眠师,还是有真本领的那种,怪不得能抵抗恶魔的感染,这样倒也说得通。
那么如果他能成功将她作为祭品献给恶魔大人,她贡献的能量也将远远超出其他普通人,他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幕,一定会非常美妙。
“我也这样觉得。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会竭力赔偿您的全部损失,包括上次的咖啡、衣物,只要您提出来,我都为您达成。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先上楼小坐一下,我去取钱。”阿泽夕马将她带到公园附近的一处小楼下,神情恳切地邀请她。
被他那样卑微又热切的眼神盯着,她终于骄矜地点点头,答应道:“好吧,看在你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就上去等一会儿。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去,你妹妹要留下来。”
他连忙点头答应。
等到他们上了楼,他拿了银行卡出门取钱,嘱咐千云不要调皮,又带着歉意让白川雾稍等片刻,他马上回来。
白川雾嫌弃地坐在沙发上,摆手让他赶紧滚。
等他走了之后,千云冷笑趴在地上,一边画画,一边嘲笑她:“笨女人,又一个被那个家伙骗了的笨女人~”她自顾自哼歌,笔下全是一团糊状看不出画的是什么,黑色的影子和红色的块状物。
第45章 那个男人,契约
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光线照在身上带给人温暖。
好奇怪,明明是在室外,却像是沐浴在某种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被湿热的潮水冲洗着身心,头晕目眩,身体软乎乎的,站也站不住。
怎么人群接二连三地倒下了,像融化的冰淇淋蛋糕,黄白的的外皮破掉,露出红色的夹心流了一地,沾上灰尘变成一滩烂泥。
不要!不要啊!
可是尖叫声还没跃出喉咙,就只剩下雨天泥水被踩过的声音。
黏腻惹人生厌。
“伟大的主人,感谢您的恩赐,救我于危难之中,请您好好享用这场美味大餐!”说要去取钱的阿泽夕马转眼就来到了仍未散场的秋日祭典。
他脚步匆匆,欣喜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公园出口一片狼藉,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人被融化在这里,这样的超自然事件引起了现场的一片慌乱,不少未被波及的人
不明所以,不敢再靠近出口这里,因此退缩逗留在里面无法及时离开。
没过多久,公园广播声响起,一个略显病态的男声,明显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很抱歉各位,我对不起大家,我为我做出的事情像各位诚挚地道歉!”广播传到公园各处,人们面面相觑,不懂为何这个声音要这样说。
不过很快,公园里就没有人再对此感到困惑了。
“抱歉!对不起!”
“我下跪,我悔过,原谅我!”
伴随着一声声激动兴奋的道歉,听到的人类在他越发澎湃的情感中,被迫与黑暗融为一体,越发庞大的黑雾笼罩在公园上方,盘踞在尸水的周围,显露出真容——一只头顶山羊角,额头处刻有五芒星辉光的黑色恶魔无声地狰狞狂笑,两只血红的眼睛注视着下方,只是有一只略显黯淡。
原本象征着丰收和对来年祈愿的美好庆典,转眼之间化为人间地狱。
当然这只是对人类而言。
目的已经达到,宴飨也已奉上,不知餍足的恶魔悄然褪去身形,但它的意志依旧围绕在他的信徒左右,期待下一次精彩的献礼。
阿泽夕马幸福得几乎□□,再次见到恶魔主人的真容,让他欢欣雀跃,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他看看时间,朝家里走去
“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关东煮摊子,没有人关火还在煮着,香浓的汤底散发着食物的香气,暂时遮盖住了生肉融化的腥臊气。
摊子的遮阳棚下面,金发碧眼的少年,略有不满地咬了一口碗里的白萝卜,随后又吐出来。
煮的时间太久,软烂到没有口感。
他吧唧一下嘴,用旁边摊子上的酸梅杨漱口,边走边喝,低声抱怨道:“没有品味的家伙,死亡可是一门艺术,居然搞成这个样子。”
少年轻盈跨过地上随处可见的人泥,没让污秽沾到自己华美的衣服上,他远远地跟在那个黑衣服家伙身后。
他本来是要来这里挑选马戏团之夜的新鲜猎物,自从上次见到了那个神秘的女人后,那张脸总是在他眼前出现。
于是他决定这次挑选一些有趣的女性,为他带来精彩的演出,却没想到遇到了恶魔的契约者,一看就知道这是暴食的作风,做事简单粗暴,喜欢吃掉人类的□□和灵魂,因为太过贪食而吃空了自己的属地,被其他高等级恶魔联手封锁在地狱深处,只有幻影可以在人间行走。
事情有些奇怪,暴食好端端地在地狱出不来,看上去却好像受了伤,刚刚献祭的力量还不够补足它的缺口,谁又能伤到它?难道地狱又发生了什么变动?
他着实有些好奇。
另外,他居然在那个契约者的身上闻到了那个女人的味道,他一定要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中的太阳依旧,白川雾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就在刚刚她留下的精神烙印成片地被触发,随后再也没有了回应。
她分出一点力量,躲在某一个人身上查看,透过被附身之人,她看到了阿泽夕马所依仗的对象,一个不折不扣的非人生物。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本能地觉得像是某种强大的地狱造物。
链接断掉,她回过神对咕噜咕噜喝着不知名液体的千云说:“好无聊啊,千云,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
千云放下手里的塑料瓶,舔着嘴唇问:“什么游戏?”
白川雾低头看她,说道:“你不是想吃我吗,这个游戏就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赏你一口肉。”
谁知道千云摇摇头,上下打量她一眼,说:“活的人肉又酸又臭,我才不想吃。你马上就要变成饮料了哈哈哈哈,我只要等着就好。”
白川雾凝视着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女孩,心中万千思绪翻涌,面上不显,拿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说:“你哥哥真不容易,看来他说得没错,你确实脑子不太好,没少给他惹麻烦吧?”
千云脸上笑嘻嘻的表情瞬间变了,她阴沉着脸,针孔大小的黑色眼仁散发着愤怒:“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你以为我哥哥是真心向你道歉吗?你听信了他的话才是会死无全尸!”
她叉着腰对白川雾指指点点:“你以为你是什么催眠师就很了不起吗?像你这样的人我又不是没见过,有点小把戏就不得了咯,最后还不是要被我吃到肚子里~略略略~”
白川雾往沙发上一靠,漫不经心甩出一句:“哦,那是他们没本事,我可不一样。”
千云要被她这个高傲的态度气炸了,鄙夷她哥可以,说她拖累她哥哥纯属没有的事,她一口气喝干不知名饮料,跳到沙发上,怒气冲冲:“你本事再大,能斗得过恶魔吗?我告诉你,我哥哥可是把恶魔召唤出来,还和恶魔签订了契约。他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最喜欢把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献给恶魔!”
白川雾似笑非笑道:“你又在说胡话了,什么恶魔不恶魔的,我看你这小孩果然是到了叛逆期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才不会撒谎呢,阿泽夕马那家伙口中可没有一句真话!”千云一生气,头莫名胀大了一些,显得头身比更加失调,倒过来的话就是活生生的不倒翁娃娃。
白川雾看千云这样子,心想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类吧,有哪个人会喝尸水喝得那么津津有味,生气还会手指甲变成黑色兽类的尖爪,她和她哥哥光看外表的话,她才更像是恶魔仆从吧。
白川雾没再气她,而是装作被说动了,犹豫地又怀疑地问:“真的吗?”
千云的头更鼓了,她舔着手指头上残留的汁水:“我只说真话。”
白川雾稍微坐起来一点,试探着说:“你哥哥不就喜欢给别人道歉,难道这就是恶魔让他做的,那也太简单了。恶魔又能给他什么好处?”
千云舔干净手指:“反正你也跑不掉了,嘻嘻嘻,告诉你也没关系。你还以为我说的变成饮料是骗你的吗?那就是恶魔借给他的力量,他每一次道歉都会融化听到的人,先是大脑慢慢溶解,从鼻子嘴巴里流出来,然后是身体也变成肉汤,嘶,新鲜的最好吃了。”
白川雾捂着嘴大笑,不屑道:“千云你果然是在乱编,你天天都听到你哥哥对别人道歉,那你怎么没被变成肉汤呢?”
千云歪头思考了一下,却给不出肯定的回答,看来这个问题难到了她。
白川雾默默看千云露出思考的表情,其实她想她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千云一直在吃因恶魔力量融化的人类尸水,这也导致了千云身体出现了变异。
阿泽夕马一走,她立马用能力查看千云,本来想精神操控,直接让其回答问题,却发现千云的体内游走着黑气,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黑气反噬,还维持着不错的自主意识,身体机能还远超普通人。
精神操纵对千云不起效,但是还好千云心智还不成熟,也足够轻视她。
白川雾猜测千云她说的,和自己一样的人应该就是其他任务者,她很想知道那些人的情况,她一直怀疑司凛隐瞒的事情应该很重要,关系到其他任务者,说不定真相会和他口中所述大相径庭。
但是还没等到她再斟酌好话,门突然就开了。
阿泽夕马露出他标准的带着讨好的畏缩式笑容,张口就是:“很抱歉!白川小姐,银行已经下班了,今天取不了钱,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对不起对不起!”
白川雾: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这家伙根本就没去银行吧,说谎比自己还顺溜,张口就来。
她皮笑肉不笑道:“那怎么办,你打算怎么赔偿我?我这条裙子可是中古的绝版货,都能买下你住的地方了。”
骗你的,她哪有心思逛中古店,随便找了个商场买的打折货。
阿泽夕马跪在她面前,以一种仰望的角度看着她,诚恳道:“白川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家里还有个调皮的妹妹要养,手里的钱也确实不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我之前说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我能一直服侍你!”
白川雾自动在脑海里翻译了一下:他不仅不想赔偿,还想要找个借口赖上自己,养他们兄妹两个,最后还要被他献给恶魔。
她站起身俯视着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命令道,“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说出恳求别人原谅和表达歉意的话,也不能再跪下、鞠躬和叩头,你能做到吗?”
阿泽夕马愣了一下,扭头看在一旁的小女孩:“千云,你是不是又乱说了什么?”
白川雾截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能,还是不能?”
他仰望着白川雾冷淡却又凌厉的眼睛,被她以看垃圾的眼神扫视着全身上下,仿佛赤身裸体无所遁形,明明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这一瞬间却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祗,看穿了他隐藏的一切。
他的身体莫名沸腾起来,喉结不由自主动了动。
只待吐出一个答案。
第46章 妹妹你是谁
对于阿泽夕马而言,他一直追求的是力量,绝对的力量能让他在人类社会里随心所欲。
他尤为喜欢玩一种游戏,在不明真相的普通人面前示弱,以受害者的身份出场,看似在替千云处理烂摊子,实则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千云身上,让人对他产生同情。然后再当着真正的受害人,以拼命地道歉的方式,达成和恶魔的契约,让受害人成为恶魔的一餐。
这种前后反差极大的表演,被人用异样眼光审视的滋味,路人投来的怜悯的眼神,受害人察觉真相时无可奈何的愤怒和恐惧,千云故意在众人面前拆台时的尴尬,恶魔现身时的压迫感,种种情绪都被放大,让他在精神层面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可他从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就好像她已经将自己完全看透,正如上帝看待人类,人类审视蚂蚁,尽管眼神放在自己身上,可看到的却是更繁复曲折的命运。
他渴望这样的蔑视,这会让他产生面前的人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的错觉,他几乎为这样的力量倾倒。
但是发软的膝盖,跪着的姿势令他想起,一切的一切都是恶魔的力量带给他的,他不会放弃这样的能力,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演出的机会。
他再一次叩头认错:“对不起,我做不到。打我吧,骂我吧,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白川雾看阿泽夕马卑微地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到地上,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踩着他的手越过他,一步步敲在房间地板上。
这栋楼房从外面看是简约风格,上楼时看到有贴着出租的广告,进到房间后,里面摆放的东西也十分有限,基本上都是房间原有基础家具陈设。他们兄妹的生活痕迹少之又少,墙角摆放着的两个背包,里面还塞着衣物,方便随时拿起来就走。
她像巡视领地的狮子,在屋里悠闲踱步。
千云很不高兴,她扭头朝阿泽夕马说:“喂,你玩也玩够了吧,快点把她融化掉!”
阿泽夕马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千云跳到他面前抓他的头发,“废物哥哥你怎么回事,不会是心软了吧?不对啊,你都下跪那么多次了,难道是你被恶魔抛弃了哈哈哈哈,真可怜啊~”
阿泽夕马揪住千云的手,警告她:“千云,你又在乱说话!”
实际上这就是他的困惑之处,他以为恶魔受创后实力下降,才没有将她溶解,可是在补充了大量祭品后,恶魔的侵蚀依旧对她不起作用。
他看了一下旁观的白川雾,发现她依旧一副局外人的自在态度,好整以暇地在窗边看风景,心里更觉得,她真实身份应该不仅仅是什么催眠师,不,也许催眠师只是个幌子。她是做什么的,也是某种力量的信徒,所以才拥有着能够抵抗恶魔的能力吗?
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站起来以一种郑重的态度,问道:“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我都听您的。”
白川雾装作思考着,敲打着窗沿边,片刻后道:“我是个催眠师,最喜欢发掘人潜意识里的内心世界。我很好奇你妹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就可以不计较你的多次冒犯。”
阿泽夕马对这个出乎意料的要求感到诧异,虽然他不认为白川雾真的能看透他,他的灵魂已经交给了恶魔,他确信她无法触及他的精神深处。但是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提议,因为这也意味着恶魔的力量有可能更加接近她。
在她催眠自己的时候,必然要用到她的能力,到时候恶魔之力就可以抓住她,直接侵染她的大脑。
于是他答应下来。
但是白川雾并没有立刻就要催眠他,而是意味不明地说:“千云,你呢?”
千云突然被叫到,有些莫名其妙,兽性的眼睛看向白川雾:“我?我怎么了?你要催眠废物老哥就催眠呗,关我什么事?”
白川雾说:“因为我也要催眠你呀。祸可不是你哥哥一个人闯下的,你也要对此负责!”
千云瞪大眼睛,仰头看这个可恶的女人,真心实意觉得她是个麻烦:“我不!我都没说谎,凭什么我也要被催眠!谁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阿泽夕马也连忙阻拦道:“白川小姐,千云她还小,有什么问题你都冲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吧!我都替她承担,不要为难她!”
白川雾若有所思看着这对奇怪的兄妹,片刻后终于松口道:“不催眠她也可以,只要我问的问题,她好好回答就行。”
阿泽夕马点点头,又吞吞吐吐说:“千云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她说的话,白川小姐您千万不要当真。您先从我开始吧,问我什么都可以。”
白川雾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千云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千云疑惑地看着她的手指尖,视线跟着移动。
白川雾轻声开口:“千云,你多大了?”
什么嘛,怎么是这种问题?
千云挠挠头,她没感觉自己被催眠了啊,问的这个算什么,她又看看一旁紧张的老哥,也是一脸疑惑,于是老老实实说:“我不知道啊。”
白川雾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继续问道:“千云,你和你哥哥是亲生兄妹吗?”
千云烦躁地抓着头发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这个应该问死鬼老妈啊,喂,老哥你把老爸老妈从地狱叫回来问一下!”
阿泽夕马抱以苦笑,像是看着妹妹在胡说八道时,有些无可奈何。
他说:“白川小姐您看到了吧,千云天生就是这样调皮捣蛋的样子,您还是问我吧,我都会如实相告的。”
千云翻了个白眼,眼眶里全是白色,格外吓人:“就知道怪我。”
除了异常的外貌和与众不同的个性,千云看上去确实还只是个孩子,行为举止充满了动物性。
她收回自己的手指,其实她并不会催眠,也不打算当着阿泽夕马的面使用精神力,她担心会被那个非人生物看到,也许会有麻烦。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千云的注意力,人一心二用的时候,很难说谎。
白川雾起身,让他坐到沙发上,打了个响指,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和千云一样,听懂了吗?”
他有些紧张,顺从地点头。
白川雾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泽夕马,你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说:“绝对都是假的,千云喜欢幻想有的没的,不要信她。”
白川雾:“你和千云都只是普通人吗?”
他:“是的,我们是再平凡不过的兄妹了。”
之后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问题关于他和千云各个方面,他也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被操控催眠,心里正渐渐放松的时候。
白川雾问:“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恶魔真的存在吗?”
他还在回答上个问题侃侃而谈的声音断掉,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千云捂着肚子笑,颇为幸灾乐祸:“说啊,废物老哥,你敢不敢说出来啊?”
阿泽夕马恼怒地吼了千云,“闭嘴!”
千云叉腰顶了回去,冷笑说:“哎呀,凶我又有什么用呢。我真是受够了给你当替罪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做。”
阿泽夕马伪装出来的假面具,被妹妹撕掉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