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汉堡包!”
从施宜玉的视角来看,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施宜玉是崭新的佛子,知识积累并不如他爸爸罗爱曜那般,已有亿万万年种识加千年人间的修行,因此施宜玉只从几项与自己最有关的人间琐事来入修行。施宜玉是猫投胎而来的佛子,对动物灵很有感应,继而选择护卫这些有情兽畜,寺里那些寺猫寺狗都是由他来找主人;他确实喜欢玩牌,毕竟爸爸在他做猫时就教过他了,施宜玉本是没有这方面庇佑能力的,但似乎来拜过施宜玉的人,在短时间内都很有偏财运,不是正财、大财,大抵只管七日到一个月。其余的东西,施宜玉还有的学呢,他是佛子却脑里空空,没有经书储备,也就很难发掘自身潜力。
这一队大学生来莲相寺烧香,几乎刚踏上后山地界就遭施宜玉盯上。陈新强自小便虐杀生灵,今日来上香,心里还不停地冒犯队里的女孩。陈新强去拜了施宜玉的铜菩萨像,遭施宜玉威胁,陈新强心里打定主意,没过多久他还要来,施宜玉烦心透了。
施宜玉起初只想吓一吓陈新强,让他以后都别来莲相寺。他收取女孩的五百元功德钱,就有了接近这一行人的途径。按理说,投在外院各个宝殿的功德钱,施宜玉一分都不能沾染,按妈妈的话来说就是“不能乱记账”。施宜玉不缺钱,爸爸会给零花钱,他偶尔也能通过信徒的供奉分到属于自己的分红。
然而事情并不如施宜玉想的那般简单。那五人晚上去了别墅,陈新强很受施宜玉影响,似乎神智混乱了。大家前前后后睡去,陈新强竟然带刀欲划伤那女孩,他知道不能杀人或捅人,会坐牢的,所以他要去给那女孩“打花刀”,足够膈应人,但又不至于把他直接送进去。施宜玉被恶心个够呛,在陈新强脑中幻化出猫叫,将人引了出去。
陈新强看见院子里有一只乖顺的橘猫,皮毛油亮,应该是家养的。陈新强最喜欢这样的动物,对人没戒心,杀起来也最解气。就这样,陈新强被引入山中,没站稳滚下斜坡,导致一只腿骨折。这时施宜玉才作心魔,要陈新强体验他施加于那些无辜生灵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偿还。施宜玉很记得他问过爸爸,什么样的杀生才是善?爸爸说,杀生皆为不善,不论屠户还是佛子。杀生是破戒之一,破戒有破戒的报,爸爸至今也还在等自己的报应,只不过爸爸很强也很执拗,爸爸就连“报应”一词都有得质疑。在施宜玉看来,死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即便只是一只猫、一只鸟死。更何况陈新强是虐杀。施宜玉没想杀了陈新强,他只是觉得,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你最好有种。
施宜玉还尚且幼年,不能如罗爱曜那样,能将法身塑成任意形态的化身,出现于各时各地。施宜玉只有一只猫一样的化身,铜菩萨报身,以及他本尊的□□应身。施宜玉晚上进了民宿别墅,自己一个人玩牌,顺带确保陈新强不会折返回来,大开杀戒。他做了四杠的牌型,也就是十八罗汉,因为他觉得这牌很吉利,听上去就很有安全感,也意为守护。
可惜陈新强并不有种,往往是最懦弱的人,才会挑更弱小的存在来施虐。陈新强的死与施宜玉基本是无关,人做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
施宜玉虽被父母联合起来教训了一顿,可那段时间他正有着自己独特的怅惘,以至于天天哭,日日哭,夜夜哭。小孩子很容易就被一件心事给套牢了,爸爸妈妈花了好几个月才解开这毛线球。
施霜景为玉米吹干头发,换上精致冬装,带他出去看电影。罗爱曜今日有一场长仪式要做,从早到晚,便只有施霜景和玉米一起去了。施霜景开车,先带玉米吃汉堡,施霜景近来胃口又是不佳,只陪着玉米吃了点薯条,便进了电影院。玉米在赏片品味方面完全是同龄人小孩水平,要看动画片。施霜景不挑的,只可惜他还是没能坚持到最结尾,提前离开影厅,去厕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腹部不适。
玉米晚上见到夜市烧烤摊就走不动路,施霜景一闻见镬气便也来了胃口,于是他满怀期待地陪玉米买烧烤、炒粉和干锅牛蛙。玉米领了罗爱曜的红包,抢着买单,施霜景两手提满食物,心中无限喜悦,玉米是他亲生的饭搭子,他每时每刻都觉得,能让玉米出生真是太好了。
回到家中,玉米将夜宵铺满客厅茶几,在厨房与客厅间忙进忙出。罗爱曜来玄关接人,玉米跑走了,罗爱曜和施霜景还留在玄关,低声说小话。
“玉米给我发消息,说你肚子不舒服。”
“没事。这比怀玉米时好多了。”施霜景蹲下来将鞋归整齐,“刚才玉米在车上问我,晚上能不能和我们一起睡,我答应了。他还是有点没安全感,你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