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我更爱你
段后森的目光始终黏在潘子欣颈间那块玉佩上, 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直到裴迟领着人走到跟前,他还盯着那玉佩出神,眼神飘忽得像透过玉在看什么陈年旧事。
不过潘子欣倒是不在意段后森的目光, 他见过的老男人多了。不过他也是安分不下来的, 在裴迟身边站了没多久就暗戳戳的想往帅哥美女的人堆里钻。裴迟正愁没机会脱身,三言两语场面话后,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分道扬镳。
裴迟目光越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自踏入段家大门起,他就没寻见段英酩的身影。就连先前同行的段季左,也在入场后不知所踪。
他恍然又想到那个先生, 危险人物在虎视眈眈,还极有可能是那个疯癫的段季左,即便段季左所说的大戏并没有在席面上发生,可是不管怎么样, “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程太安的话在裴迟脑海中不断回响。
所以说段英酩现在无时无刻不身处险境,裴迟越想越觉得心焦,胸口发紧。他快步穿过长廊, 在看到二楼书房门缝透出的微光时, 几乎是跑着冲上楼梯。却在拐角处与一个陌生男人擦肩而过。
裴迟及时刹住两人才幸免没有撞在一起。
可是对方手上一晃而过的金属亮点, 让裴迟不住停住了脚步, 男人却没有停驻,而是转身扶着扶梯下楼, 在幽暗中, 裴迟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枚暗金色的尾戒。
越是深想越是心惊, 裴迟匆匆冲进了段英酩的书房。
他推门进去,书房空无一人。
直到宴会的宾客全部转移到室外,裴迟找遍了段家每一个可能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段英酩的身影, 他不免乱想,段后森的愚蠢,段季左的癫狂,还有那个陌生的男人。所谓的先生他竟然根本不认识?
段英酩究竟被他们藏去哪里了,会不会已经被伤了?他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满脑子只有段英酩的安危。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所有的身家和证据准备报案,顷刻之间他已经决定为了段英酩赌上自己重来一次得到的一切。
可就在转身之间,他的房门被打开,一具温热的身体冲进怀中,他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哥?”的裴迟声音激动,双手上下摸索怀中的人确认他的安危,确定段英酩没受一丝一毫的伤之后,他长叹了口气,紧紧地回抱住段英酩。
“哥,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裴迟低低的道。
“我刚刚躲在花房里喝酒。”段英酩醉了,说话又黏糊起来。
裴迟试探问:“可是哥,我刚刚在你书房外遇到一个怪人。”
“是我舅舅。”段英酩缩在裴迟怀里,双臂扣紧,直接肯定回答。
“舅舅?”裴迟意外。
“嗯。”
舅舅,段英酩的舅舅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外甥,利用程太安搅和众安又害了他,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据他所知,段英酩的外祖家算得上书香门第,虽然经商,但一直在教育行业内,并没有多大水花,尤其近些年,算得上举步维艰。
段英酩倒了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
裴迟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把能告诉段英酩的都告诉他,也好叫他有点防范。
裴迟说:“哥,我们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段英酩却和上次醉了一样软骨头不讲理,纠缠裴迟不撒手,挣扎着眼皮颤了颤,鼻尖在裴迟脖颈里蹭了蹭,深吸一口气,“就、就这么说。”
裴迟被搞得激灵一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真的有正事和你说,段家、也或许不是段家,总之有人要害你。”
沉默,长久的沉默。
裴迟以为人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用一种醒着能听见,睡着了又不打扰的声音轻声呼唤,“哥?你听见了吗?”
“嗯,没事,不用在意。”段英酩口齿竟然清晰了起来。
裴迟浑身一僵,段英酩也恰时松开手,两人依旧很近,但是这下能看见彼此的表情。
焦急和担忧对上平淡和隐藏于平淡下的疯狂。
“我缺失了部分记忆,没办法把从前的事一桩桩说给你听。但你应该听到了不少我以前的事吧?三叔上次在段家他应该和你讲过。”
裴迟猛地攥紧他的手腕:“你都知道了?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
段英酩顿了顿,却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证据确凿。”
裴迟又说:“可是我认识的你和别人口中都不一样。”
段英酩陈述着,“我也没那么可信,我害死了母亲。家破人亡,父亲恨我,叔叔恨我,舅舅也恨我,我才是那个最恶毒的人。”
段英酩一边说着,平淡麻木的表情,双目聚焦在裴迟的床上,像是放空了一样,而那双眼睛却不会骗人,一滴泪无声滑落。
“你也应该怪我,你被收养,被以霄他们欺负,受苦受罪,一切的根源都是我。”段英酩深深陷入自我谴责的泥潭不可自拔。
“怎么会怪你呢?哥。”
裴迟想要再拢住段英酩的手安慰却被一把推开,裴迟猝不及防被猛地一推撞在了身后的衣柜上,一声巨响,木偶一样的人回神。他颤抖着手想要靠近,却又忍不住后退,他总是这样伤害身边的人。
裴迟自己扶住,重新站起来,想要靠近段英酩,“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段英酩却不敢放纵自己靠近裴迟,他后退到门板上,和裴迟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裴迟看着段英酩的手逐渐颤抖起来也不敢过分刺激他,关键他不知道段英酩的药在哪里,外面都是人,他不想让那么多人看段英酩的热闹,他站在原地举起双手在胸前示意自己不会再靠近。
段英酩看着裴迟,突然问:“送我的项链你真的送给潘子欣了吗?”
“什么?”
裴迟没跟上段英酩的思考速度,跟上了又搞不清段英酩这误会从何而来,段英酩却彻底误会裴迟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幸好,我还以为丢了,你送给他也可以,他看起来很喜欢。”段英酩苦笑。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裴迟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你回去找了?”
段英酩想否认,却控制不住眼睛里又涌出眼泪,面对裴迟他总是有流不尽的眼泪,明明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半晌段英酩小小声地试探:“我……我很想……很想要,我也会很喜欢的。”随着开口,他的泪水如瀑一样涌出,瞬间浸透了那一张纤细的脸,但他也因为哽咽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你的人生还会很长,以后还会遇见喜欢的人,我只要那个就好了,把它留给我好吗?我也不是想你把项链从潘子欣手里要回来,你只要随便再送我一条就好了。”段英酩似乎鼓足勇气才说出这些话,说完之后他留恋地看了裴迟一眼,和裴迟愠怒的目光对视又将他的心一刺。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等的结果?”裴迟那双黑深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极力忍耐着将要爆发的情绪开口问。
不是的,段英酩想要辩解,却又无从可辩,他收回视线不敢触碰裴迟的目光,他想要直接肯定,却又纠结挣扎,他不怀疑裴迟的真心,只恐怕自己留不住年轻的真心,未来这片心会不会因为在他身边而一次次地受到伤害。
一个该死的人,一个家族的稻草人、献祭者,未免身边的伴侣不会和他沦为一个境地,害所爱的人命运更加悲惨,舅舅的到来再次让他面对了现实。
沉默了半晌,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僵硬了,门外隐隐约约能传来宾客的笑闹声。
段英酩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说一些场面话,把眼前暧昧的苗头掐灭。可还没等到他开口,突然发现眼前一暗,裴迟走到了他的身前,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坠子从裴迟手中落下。
段英酩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属于母亲的坠子,他睁大了眼睛,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裴迟一把掐住下巴,另一只大手强势又温柔地拖住了他的头和脖颈,对方张嘴亲住了他。突如其来绵软的触感段英酩浑身一僵,裴迟就已经趁机破开了段英酩的重重关卡。
两个人一个掠夺,一个屈从,他抓着裴迟的臂膀,十指用力抓出凹窝,说不清是贪恋还是哀求,直到口中所有的空气都被人夺走了,裴迟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
他把黑曜石坠子套在段英酩脖子上,段英酩看向他的眼神还迷离涣散着,眉头微皱,心脏不受他的控制飞速跳动,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根本招架不住。
裴迟凑近强硬地说:“说你喜欢我。”
段英酩还愣着,睫毛颤动,这幅思凡的模样,让裴迟心痒痒。
裴迟咬着牙,把人推到墙上,强盗似的,他盯着段英酩,他的眼神里是偏执和疯狂,令人发毛,“说你喜欢我。”
“我喜、喜欢。”
段英酩脑子乱乱的,偏开头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我爱你。”
裴迟被段英酩这句话刺激得心头一动,他把人逼得更紧,握紧段英酩脖颈面对自己,段英酩糊涂着,眼前视物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只以为裴迟还是没听到,口中还断断续续的重复着那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他轻声呼唤,试图让那双大手力道轻点,“裴……迟。”
裴迟听见自己的名字动作一僵,松开段英酩,定定地盯着段英酩亮晶晶的眼睛很久,而后故技重施,叫面前的兄长向他屈服,“继续叫我的名字。”
段英酩感官被裴迟占据成为主导,“裴迟……”
他逃避地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裴迟凑近想按下段英酩的手腕,却看着段英酩露出的下半张脸却恍然,熟悉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深夜的酒店,围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怪人,让他愤怒的吻。
“是你?”
酒店里遇到的那个人竟然是段英酩。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个人。裴迟惊讶愤怒之后又是感叹,所以那枚袖扣才会在段英酩的手里凑成一对……
段英酩听到裴迟的话一下子冷静下来回神,他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被裴迟识破,眼皮微微发红,半晌轻轻揽住裴迟的肩,裴迟自然拒绝不了这种引诱,放过了都走他初吻和初恋的骗子。
裴迟精细地把段英酩打理干净,抱回床上,两人在狭小的床上紧紧相拥,半梦半醒时,段英酩听到了裴迟的回应,“哥,我更爱你。”
第52章 第 52 章(捉虫) 我就是流氓,只……
次日一早两人前后脚醒过来, 段英酩发觉自己在裴迟怀里就忙不迭地挣扎要起身,裴迟还不想起哼哼着,嗓音沙哑把段英酩箍得更紧, “早啊。别动, 周天没事多睡一会。”
“不行,万一被人看见我从你房里出去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呗,有我顶着,包你不破一点油皮。”
段英酩整张脸恨不得被那人按在自己胸口上,又热又窒息,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反扑, 段英酩脸颊发烫,“裴迟!”
他面前的胸膛震动起来,裴迟突然闭着眼笑,“哥, 我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清醒了的段英酩说不清自己的懊恼羞涩,从裴迟身上钻出去,下了床, 套上衬衫, 说着气话, “说不定就是梦呢。”
裴迟光着上身从床上钻出来拉着段英酩一把用嘴将人嘴堵住, 低声挑逗,“不可能, 哥你得慎言, 不吉利。而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说不定妈她昨天透过你前胸这颗珠子看见咱俩圆房了呢?”
段英酩很严肃地皱眉,“流氓。”
裴迟拿头在段英酩怀里拧着劲儿地蹭,“我就是流氓, 只对哥耍流氓。”
段英酩被裴迟拱得嘴唇的直线也绷不住严肃,弯唇笑起来,撸了两把裴迟柔软凌乱的发丝泄愤。
裴迟借由着灿烂的日光,仰头欣赏着已经属于他的佳人甜蜜的笑,忍不住在那小巧的梨涡上亲了又亲,最后段英酩忍无可忍把裴迟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裴迟看着段英酩不太利落的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嬉皮笑脸追着人跟上去,在洗手间洗漱也得站在人身边并着排,一手按着段英酩酸痛的腰,一手刷牙,收拾好了一起出了裴迟这间小破房。
段英酩嘱咐:“在家里你得跟我保持距离。”
裴迟快走两步,站在段英酩面前,倒着走,“怎么保持距离,是一米,还是一分米,还是一厘米……”凑近耳语,眼神里的笑意是明目张胆的勾引,“还是像昨晚一样负距离?没关系,哥可以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欲望,只要哥你想要,我就算半夜也会摸上你的床的。”
段英酩听着裴迟不堪入耳的话,训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段英酩又跟着裴迟的话笑起来。
但一拐弯,段英酩脸上就血色尽失了,裴迟察觉异样也冷下来脸,转身就看见段后森和跟在他后头的潘子欣。
段英酩:“爸。”
段后森应了一声,看着段英酩和裴迟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联想刚刚看着两个人嬉笑的场景,他可从没见过段英酩那样的表情,刺眼,刚想发作,裴迟就先笑着开口打断。
“叔叔子欣你们怎么在这?叔你让他昨晚留宿了?”
潘子欣不好意思跟裴迟说他昨晚玩得忘形,段后森也已经拉着潘子欣旁敲侧击了很久,几乎可以认定潘子欣就是自己儿子,自然要维护。
“嗯,怎么?你们两个睡到日上三竿不吃饭,还管得着我让谁留宿了?”
裴迟笑得意味深长,“我管不着,这家里还是叔叔做主。”转头又去问潘子欣,“昨晚睡得好吗?”
潘子欣给三分颜色就灿烂,“好啊,你今天能……”
“那就多在这玩玩,我今天有点事,得出门一趟,就不陪你了。”
裴迟说完拽着自己护在身后边的段英酩就走了。
走出一段段英酩问:“我们去哪?”
裴迟捏捏段英酩的手,这次没被推开,他笑:“先吃饭去,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那就吃点清淡的,你……那儿不行。”
裴迟的眼神往段英酩下半身看,最后惹得自己肩膀挨了一下,轻飘飘的,像小猫爪子挠似的。
“舒坦。”
段英酩飞来一个眼刀,却拿眼前得意忘形的人没有办法。
裴迟带着段英酩去了一家自己从前上学时候常去的鸡汤云吞店,店面偏远狭小,但是胜在有烟火气干净,到了地方,裴迟把自己围在腰上的格纹衬衫铺在了段英酩屁股底下,安排人家在风扇吹到的最清凉的角度坐下,问好了吃什么,段英酩没来过这种地方,体验新奇,四处看了看,最终在云吞和海鲜面之间犹豫。
裴迟:“那就都点,我吃你剩下的。没有忌口对吧?”
“嗯。”
裴迟转身抓着手机到柜台跟老板下单。
段英酩看着裴迟的背影,摸着掩盖在衣物下自己锁骨上的印记,心中似淌过一道暖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一大早他笑的比以往三十年都要多了。
点完单的裴迟重新坐到段英酩面前,现在已经九点多,周围社区的人早都起了,店内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裴迟想起昨晚,问:“酒店的事……谁干的?”
段英酩被下药,裴迟清醒过来时还后怕,幸亏是碰见的是自己,不然段英酩要是被别人碰见,不怀好意地把人欺负了,他现在哭都没地方哭去,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两人就是缘分深。
这么一想,裴迟又美了。
段英酩淡淡回应,但还是端起茶杯喝水,“我爸。”
“操。”
裴迟闹出来不小的动静,里头下面的师傅都探头出来,段英酩替裴迟道歉,拉着裴迟坐下。
裴迟依旧恨得牙根痒痒,“他还是人吗他,都是儿子区别怎么这么大?”
“都是儿子?”
裴迟原本想着一会去他家,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说,段英酩既然问起来他就说了,“潘子欣,他是段后森的儿子。”
段英酩手一抖,太阳穴一抽痛,似乎什么掩藏在深处的记忆松动了一瞬,手中杯子落在桌上,里头的水都震出来撒了段英酩一手。
裴迟连忙抽纸,牵起段英酩的手擦,段英酩眼睛还盯着桌面。
裴迟:“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他那个人差劲得很,你不用在意,我过段时间就帮你解决了他。”
“我没事。”
可是之后段英酩一直出神,热腾腾的云吞和面端上来段英酩都没多大兴趣的样子,裴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记住了下次饭前不跟他哥说事。
但段英酩也顾着专门带他来的裴迟的心情,勉强自己吃了一部分,云吞的味道的确好,“好吃,你也吃。”
段英酩舀起一颗递到裴迟嘴边,裴迟吃下去,觉得许久没吃的云吞薄皮筋道,内馅鲜,一整个进了嘴好像直接躺进嗓子躺进心里,比起山珍美味也不差分毫。
停在街边的车,车里被太阳晒的滚烫,裴迟启动车,开了空调把热气全都赶走才冲着坐在店门口喝绿豆汤的段英酩招招手,带着人回了家。
段英酩第一次来裴迟的小家,裴迟拉着人换了自己准备好的拖鞋坐下。
段英酩看着脚上幼稚的情侣鞋,“什么时候买的?”
裴迟端来水果,端来水杯,摸摸脖子,“挺早了,忘了。”
段英酩看着茶几上成对的杯子,忍不住笑,阴霾一扫而空,“你就不怕我真的不答应你?”
裴迟笑道:“不怕,我在你身边你甩不开我,呆久了你就离不开我,总有一天你会走进这成为这的另一个主人。”
裴迟说着,把另一把钥匙塞到段英酩手里。
“你愿意吗?”
段英酩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兄弟,他的依靠,他的恋人……空气弥漫着他们之间流淌的亲密,缱绻的目光交缠,裴迟以同样炽热的目光回应,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愿意。”他握紧那串钥匙。
“那你对段家究竟是什么打算,你已经有我了,就不能再任他们欺负你了,我心疼。”
段英酩垂首,十指交错起来,掐自己的虎口。
裴迟知道这种问题几乎就是段英酩最敏感的心防,他插进段英酩的手中心,拉过来段英酩,这些事情总要面对,现在有他,他们都会有更好的未来。
“我和潘子欣是一个福利院出身,小时候收养这事估计就是段后森搞的鬼,祖父不允许他带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他就想借这事把儿子弄回来,却没想到撞见了我。”
段英酩回想分析:“你收养是因为祖父重病,那位高人确实会算,收养的八字也的确是你的八字,这没错。至于那个潘子欣……我爸外头的人很多,孩子也很多,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用心?”
他犹豫了一下,“我和你说了,我的记忆有缺失,可是听见你说起他的身份,我……我突然感觉头疼。”
“所以说,这些事你说不定以前都知道,只不过受了冲击忘了?那绑架……”
“我不知道。”段英酩低声讷讷,他眉头微蹙,“他们都那么说,我三叔他还那样,他以前对我很好,是出了事受了刺激才……舅舅也因为我这么多年没再和段家来往,昨天是是难遇到了难关,他才来找我。我觉得我没什么可辩驳的……”
裴迟拉近段英酩,看起来好像是段英酩坐在他怀里一样,他把整个人宝贝似的包揽住,“你不是那样的人,哥,不管多少遍我都这么说,我也希望你……别这么说你自己。”
“嗯。”
“哥……”
“嗯?”
“你耳朵红了。”
段英酩一愣,就要从裴迟怀里退出去,“你看错了,松开我。”
“你浑身上下哪我没看过?这么羞?还是我抱着你,你热?要不要……我帮你脱了衣裳?”
“裴迟!”段英酩抬手捂住裴迟的嘴。
却没想到,手心一湿,段英酩被激得浑身一抖,想抽回手来,却被缠上脱不了身。
“哥,我们不然先睡个午觉再继续谈正事?”
第53章 第 53 章 你是喜欢萝卜还是喜欢茄……
晚上两人又回了段英酩的小家, 姜敏知道两人都在专门买了不少菜,裴迟和段英酩都凑着跟着一起忙前忙后。
姜敏有了察觉,上次陪护一夜之后就捡了裴迟一根头发去化验, 她听柳春说, 医院这么就能化验出亲缘关系,她忐忑着去试,又忐忑着等了好些天取了结果。
裴迟真的就是她的孩子!
她当时捧着报告单子在医院门口泪流满面,仰天和丈夫和过路的神佛道喜,把跟前热心肠的大姐都引过来询问她。
“没事,我这就是喜极而泣。”
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人过中年却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的罪,她那些苦都烟消云散,他的孩子还长得那么优秀, 那么惹人喜爱。
今天再看,姜敏更是满眼的笑意。
裴迟凑在段英酩身边,段英酩在摘芹菜, 裴迟就跟着在边上削萝卜, 一会摸摸手, 一会胳膊碰碰腰, 段英酩注意着一边灶前的姜敏,觉得在长辈面前这样腻歪不好意思又羞愧, 但又不敢大声发作喝止裴迟, 只能压低了嗓子警告, “你老实点,别动手动脚。”
裴迟却像是被段英酩说话的热气挠了痒痒,缩着脖子, 大着嗓子,“哥你有话说话,别凑这么近啊,怪痒的哈哈哈。”
段英酩连忙看了姜敏一眼,又瞪裴迟一下,踢了裴迟小腿一脚,从前他怎么发现这人这么讨嫌。
立起眉毛装凶,气声对着裴迟恨恨道,“闭嘴。”
在裴迟母亲面前,他觉得这样不好,他总有种自己带坏了人家孩子的感觉,没照顾好他,反而把人带到了自己床上,两人说出来是兄弟关系,可兄弟哪有同枕共眠深夜痴缠的?更不敢想如果姜敏未来和裴迟相认,他和裴迟的关系要怎么面对姜敏。
失而复得的儿子喜欢男人,他觉得如果自己是姜敏肯定接受不了这事,说不定还会因此讨厌他,恨他,现在至少要留下点好印象,所以他不能让裴迟这么放肆,让姜敏看出来什么。
裴迟却问:“你说什么?哥,我真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段英酩觉得裴迟真是难缠,破罐子破摔,赌气道:“我什么都没说。”
裴迟讨饶:“怎么就什么都没说了?我错了,你在跟我说一遍吧。”
姜敏看着裴迟跟着段英酩眼前耍宝讨嫌,忍不住跟着笑出声,心里熨贴,长叹一口气,幸好这孩子身边人对他好,幸好。
她得感恩小老板呢,小老板给了她工作,还花钱给她治病,真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姜敏听了一会还帮着段英酩训了裴迟两句,说了两句公道话,转头就放下炖上的排骨,出去在阳台摘豆子了。
裴迟碰段英酩一下,“哥,我妈帮你腔呢,你说这未来婆媳关系应该不用我担心了吧?”
段英酩色厉内荏:“你胡说什么呢。”
“这怎么是胡说呢,害羞啦?”
段英酩不说话了,扭过身去把芹菜切段。
裴迟余光瞄着段英酩,嘴依旧那么欠:“你看我这萝卜,这卖相真是特别好,一看就是地里新出的一茬。这长度,这粗细,还有这纹路……”
“裴迟!”段英酩恨不得哪里有个洞他钻进去算了,免得被裴迟这么欺负。
裴迟这会对着气得炸毛却又把他无可奈何的段英酩毫不怜惜了,笑得乖巧装傻问:“在呢,段老板有什么指示?”
段英酩耳根通红,嘴上一本正经,话到嘴边却像调情,“你离我远点。”
裴迟便要凑得近贴着段英酩,接着说:“哥你再看这茄子……你是喜欢萝卜还是喜欢茄子?”说着手还在那茄子上比划。
“色鬼!我喜欢哪个你还能变吗?”
“这个……你想哪去了?”
段英酩忍无可忍羞得转身就走,“我不管了,我身上疼,活你自己干吧。”
裴迟一手举着胡萝卜一手举着茄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喊:“疼?这可坏了,你细说说哪疼,用不用吃点什么补补啊。”
“你——你这流氓!”
“哥你就没点什么别的骂人的话了?”
正巧姜敏也端着盆走过来,“最近小酩累着啦?”
裴迟搭话:“啊,那可不。”
段英酩说:“姜姨我没有……”
姜敏笑道:“别跟我见外啊。”
“对,别跟我们见外。”裴迟站在姜敏身后狐假虎威揶揄。
段英酩薄唇张合想辩白,却说不出话,红着眼背对着两人掩耳盗铃羞愤欲死。
姜敏进了厨房,翻出来菜兜子底下的生鲜,“正好我买了点生蚝,小迟你劲大都打开刷刷吧,今天让小酩多吃点。”
“好嘞,我保证刷得干干净净,让小酩吃得饱饱的。”
当天段英酩在裴迟和姜敏的眼睛底下吃了不少生蚝,搞得深夜身上都燥,又便宜了裴迟。
两人凑在一块,裴迟带着人荒唐折腾了两天,之后一个回京市一个留海市,两人上班又开始了异地恋。裴迟回了京市也没闲下来,他查了潘子欣的母亲还有段英酩外祖家,潘子欣母亲就是个小职员,是段后森还年轻时,段峥嵘还没放弃这个儿子的时候,在外历练学习时认识的,说不上是初恋,但两人正经维持了一段时间。
后来段家就是和段英酩外祖家柳家结亲,两人就分开了,后来这个女人也结了婚,再后来就是段英酩出生。
这之后,段峥嵘再次对段后森放松了管束。
估计段后森就是那段时间和那个女人重新联系上了……而这个女人生下了潘子欣就车祸亡故了,竟然和段英酩的母亲柳馨仪前后脚去世。
这当中必然有蹊跷,豪门争斗,恩怨情仇,段英酩母亲看起来又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的死比起和段英酩有关他更相信与潘子欣母亲和段后森脱不开干系。
他们拿段英酩失忆捏造事实,就像他们捏造爱护段英酩的柳馨仪和情夫出走国外死在异国他乡一样。
而那个段季左……是突破点,他不能放过。至于戴着那枚尾戒的舅舅究竟是段英酩一样被那群歹人欺骗不明真相,还是……误会妹妹的血脉一同加入绞杀?
裴迟没查明白,但他太想段英酩了,促成科技项目的会议他都亲自去开,老往海市跑,苦了马达一直坐镇众与,办公室都要成了他第二个家了,他骂裴迟把他骗来自己做甩手掌柜,怨气冲天。
裴迟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马达骂骂就骂骂,但是该替他干的活一样都少不了。
潘子欣也老早就焦急不耐了,裴迟自从带他去了段家之后就没怎么联络他了,他一开始一心扎在享乐上,花钱,赴约,不少人看在裴迟的面上邀他,他来者不拒,就算郑元他现在也不怕。
但是过了那段时间就是空虚,他住着裴迟的房子,吃裴迟的用裴迟的,却觉得裴迟在疏远自己,他开始猜疑裴迟是不是嫌他丢人,或者是在京市有了别人了?
郑元之前带他出去赌过,最近又认识了在那种场所工作的新朋友,无聊就去了一次消磨时光,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却没想到有一次输了一大笔,他慌张地给裴迟去电话,裴迟的秘书接了电话,二话不说就打来了巨款。
他心里震惊,那朋友见识了裴迟肯为他花费的程度,对他也更体贴,他就变成了那地方的常客。
但是玩多了也无趣,他总能想起裴迟,他想知道裴迟在做什么,他想裴迟有没有想他,但是他打过去的每通电话都没有回音,他以前自诩游戏人间不留真心真情,毕竟人人都讲婊子无情,婊子有情那是自己找死。
但裴迟待他实在太不一样了,如果说他挡刀时脑子不清楚,还有算计,那现在他已经清醒着沦陷了,他就是想要那个人。
直到他得知了最近海市要举办一场什么科技研讨会,裴迟的众与在邀请名单上,要回来参加,他就去查了航班,早早的去机场等着接机了。
他在人群前头翘首以盼,期待自己看见那个高大的影子,对方会不会很惊喜,会不会紧紧抱着他?他捧着手里的花,心脏砰砰乱跳。
可是他没见到。
他看着一群人来,一群人走,他的心一会揪起来,一会沉下去,他吃上了爱情的苦,却甘之如饴,他想裴迟很忙说不定临时改了航班,他到一边去给裴迟打电话。
这次对面响了几声忙音被接了起来。
他问裴迟回没回来,回答果然是改了航班,他问裴迟什么时候来见他,裴迟却问他:“你玩得难道不开心吗?”
他心猛地一悬,“不开心,没有你,我不开心。”
“为什么呢?这些不都是你之前最想要的吗?问我航班难道你来接我了吗?今天没有人约你逛街吗?”
裴迟的语气疲惫,没有什么异常,潘子欣却突然觉得很自责,他以前怎么想不明白,他怎么那么贪心,钱比起来真心又算什么?不过他想现在他想通了也不晚。
可是裴迟却说自己要开会了挂断了他的电话,之前有过的一点怀疑又在心里萌生。
裴迟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怎么……这么冷漠,对他腻了?还是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不,他才不信,裴迟是爱他的,只是对他失望了而已,他得紧紧抓住他才行。
潘子欣随即不请自来去了段家。
段家段峥嵘今天在,家里人一起给段峥嵘过寿,裴迟正在段英酩房里给段英酩穿衣服呢,一件一件地穿上,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系上,末了还推上领结,细细端详自己打扮的段英酩,爱不释手得又亲了好几口。
第54章 第 54 章 干什么嘴肿了?
段英酩觉得裴迟这回再见比起流氓更像缠脚的小狗了, 他向左走这个大个头就缠着向左,他向右这大个头就缠着向右。不光缠着还要跳着高,往他身上搂, 大手按在他身上不知轻重按得生疼, 还要弄他一脸口水,不知道看点脸色。
再缠下去,佣人就要过来催了,段英酩生生把裴迟推开。
“站住,就站那不许动。”他推开门离开,“在原地等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你再下来。”
“行~”
潘子欣那头赶到段家来,再看这巍峨显赫的门楣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被裴迟带进了这个他高不可攀的世界。
定定看了一会,他就寻大门进去,可是他没有邀约, 没有联系裴迟,这大门他根本进不去,被拦在外头, 那点可怜的自尊再次被打击, 他甚至想一气之下转头离开, 但是稍一冷静下来他就想明白了不和这看门的纠缠, 绕到宅子后头,发现了一处荒凉隐秘的狗洞。
段峥嵘过寿, 段后森没了胆子不敢大办特办, 甚至那三四个表亲都只来了电话, 没出人,今天一起吃饭的只有这么一家人。裴迟掐着三分钟姗姗来迟,段后森酸了两句, 裴迟暗戳戳点了一句段英酩,段以霄怕刚上桌就吵起来打了下圆场,人齐了开饭。
裴迟按着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的习惯,在饭桌上少不了要给段英酩夹菜,挑菜,捡剩,但是刚刚下楼都不让一起,他哪敢太放肆,只能拘着各吃各的。
但看着段英酩在自己身边吃饭,先是拿着筷子夹菜放在嘴里,青笋被嚼得脆响,雪腮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
把裴迟看得喜欢又手痒。
但此刻只能克制着自己,偷偷看着,贪婪地幻想着人后的事。
桌上几人吃了几口,就开始轮番端杯给段峥嵘祝寿,几个月过去段峥嵘多了些白发,表情依旧是笑得灿烂慈祥,端杯的时候偏过头去咳了两下,清清嗓子之后才开口说:“你们几个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又问:“最近小梧总是京市海市两头跑,什么项目累不累?”
段英酩闻言点了点身边神游天外的裴迟,裴迟从段英酩身上分神,回了两句。
段后森倒是有话说,“常回海市也没见回家来啊,说不定啊在外面有家了呢,心野了。”
“叔叔,我心野没野哥知道,哥能给我作证,是吧?”
段英酩点头。
裴迟又说,“我就算有家也是和哥一块的家。”
段英酩当即心砰砰跳起来,但其实不知道两人关系的话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暧昧,但是只怕的是他心里有鬼。
裴迟此话一出也引得段峥嵘看了他几眼,又深深看了段英酩一眼,段英酩和段峥嵘对视一下想被刺了一样情不自禁避开。
裴迟还没打算完,“再说,我那个男朋友不是带给叔叔见过了吗?”
段后森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段峥嵘放过段英酩皱眉问:“什么男朋友?”
“我不想在祖父过寿的大日子说这事,但是话赶话到这了,我就跟祖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是以前和我一个福利院的……”
“裴迟!”段后森按捺不住,“大好的日子……你非要、你非要说这些是吧?”
不能让段峥嵘知道潘子欣和裴迟在一起了,否则他还怎么把潘子欣认回来?
裴迟看向段后森笑了,充满恶意地:“怎么了?我以为叔叔你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就是想让我给祖父说说呢,我承认还不行吗?我喜欢男的。”
段以霄在一边听着佩服裴迟的胆量,也看得出父亲被裴迟治得死死的,用不上他拉架,他也管不了,就低着头一门安静扒饭,声都不出。
段峥嵘看着眼前的裴迟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不是和英酩就好。
却又愧疚起来,为自己的多疑和狭隘,之前对裴迟的试探这孩子也一定看出来了,可他也是没办法,段家的未来就是段英酩,段英酩的未来就是段氏,怎么能和裴迟在一起呢?
幸好不是,是他想错了。
“好了,孩子们怎么样孩子们自有打算,你我都别干预。”段峥嵘发话了。
这下段后森偃旗息鼓,这饭桌上才算消停。
下了饭桌,段英酩向外头走,裴迟等了一会也跟了上去,原本以为人会在前头老地方等等他,但是整整转了两圈才在一边的花房门口看见里头坐在秋千上的段英酩。
他走过去,段英酩没说话,“怎么了?你觉得我饭桌上说的话说错了?”
“你没错。”
“那你这是怎么了?”
段英酩垂着眼,声音很轻,“我觉得我自己没看清怎么回事,我一边接受你,一边又要你遮遮掩掩,怕我们的关系被他们知道……我觉得我很无耻。”
裴迟轻轻牵起段英酩冰凉的指尖,“你后悔了?”
“不是,我不后悔。”段英酩慌张和裴迟对视,黑暗里眼睛闪亮亮的,让裴迟看一眼心就化了。
“我只是觉得我亏欠你,如果你真的和潘子欣或者随便谁在一起,面对的困难一定没有现在多,也一定不会这么委屈。”
“你别提那三个字行吗?我是真后悔拿他刺激你了,现在倒膈应死了我自己。”裴迟不满,顿了顿,沉着嗓子又说,“你觉得你爸给我委屈受,祖父怀疑我是因为你?你真想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随便一个谁?”
段英酩不说话,冷着脸克制地扭头。
裴迟轻轻捧着段英酩的脸扭向自己,抚上段英酩的潮湿的眼睛,“哥,如果没有你,什么幸福顺利都没有意义,你懂吗?”
段英酩克制得绷着嘴角的样子在裴迟面前总是能破功,周遭月明星稀,鲜花喷泉包围,蝉鸣阵阵,两人凑得这么近,段英酩一下子情不自禁凑得更近,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他的睫毛碰上裴迟缓缓闭上的眼皮。
段英酩只是蜻蜓点水,可裴迟却还是绷紧了小腹,段英酩亲了一口之后羞涩起来,垂着眼缓缓地退开,裴迟又追上去狠狠啃了一口,段英酩吃痛,抬眼撞进了裴迟赤裸的欲望里。
潘子欣咬咬牙从那洞里钻了过来,爬起来时一身狼狈,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草屑,他总感觉身上沾上了一点腥味。
这宅子太大,他只能按照上次的记忆,试探着寻找方向,走了挺久,不知道走到哪去了,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玻璃暖房。
隐约地他听到了裴迟说话的声音,他喜难自抑,向着那边走过去。
段英酩红着脸从花房里出来,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吓得心惊肉跳。
“你怎么在这?”
“哥,爷爷有事找你。”
段以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段英酩面前。段英酩听不进段以霄说什么,只能看着段以霄的嘴唇开合,如遭雷击,头顶麻到脚底。
段以霄觉得段英酩神情奇怪,借着园中的灯模糊得能看见段英酩的嘴好像肿着,干什么嘴肿了?晚上桌上也没有辣菜啊……
他怕段英酩是过敏了,“哥你嘴怎么了,好肿。”
段英酩摸摸嘴唇当即搪塞,“可能是吃什么没注意过敏了。”
段以霄追问了严不严重,段英酩说自己知道过敏源,没事。
段以霄傻呵呵地说:“那就好,但哥,你这嘴看着就像是被人嘬狠了似的,我看他们好多女生被亲时间长了都容易这样。”
段英酩没话和自己这傻弟弟说,还没等训段以霄几句,那个大个的一米九的过敏原就从花房里头出来了。
“裴迟?你怎么也从里头出来了?”
段以霄惊疑,裴迟却很坦荡,“怎么花房只能大哥来不能我来?”
段以霄:“我也不是那意思,就是你们两个一前一后的,我总觉得哪奇怪……”
“行了别琢磨了,你能琢磨明白点什么?”
“谁说我琢磨不明白了?你是不是欺负我哥了?”
裴迟被段以霄一吼憋不住笑了。
“哥他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不怕他!我肯定站你这边帮你!”
段英酩也被说得囧得不行,挥手赶人,“咳,你不是说爷爷找我,走吧走吧。”
“哥你别怕他!”
“他没欺负我。”
两个人走远,裴迟还是笑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
转头回房,准备沐浴焚香等待晚上被宠幸,却没想走出去多远就碰见了累倒了似的的潘子欣,潘子欣没想到段家有这么大,他像鬼打墙一样在这花丛里头转了又转,本以为自己会不会筋疲力竭然后被当作是贼抓起来,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和裴迟就这样正撞见了。
可裴迟却因为他原本的好心情直接被浇灭了一大半。
书房里,饭后段峥嵘原本想和儿子叙叙旧,关怀一番,修复修复多年冷漠畸形的父子关系,毕竟他也老了,临到终年他看重起来了感情,期望和自己的儿子关系能够缓和。
却没想到这段后森说了没两句就提起当年的事来。
“在段家绝口不提当年事,你难道忘了?”
“爸,我没忘,所以呢?咱们家死了人了,为了名声就要粉饰太平?段英酩一两句话毁了这个家,然后呢?您手段狠,不许再提,您厉害不然也不能有段家的今天。你对外人狠,对自己家里人更狠,你毁了我 ,毁了柳家,毁了段英酩!从前的事,现在的事,哪一件不是被你逼的?”
段峥嵘气得胡子都抖起来。
段后森此刻面对父亲难得的硬气,“我就是喜欢阿米!我找到了我们的孩子,我要接他回来!”
第55章 第 55 章 查岗来了?
段峥嵘面对着歇斯底里的段后森, 表情很快平静下来,好像无所谓段后森方才放肆的疯狂一样,“你要接人回来的事, 英酩知道吗?”
段后森喘着粗气, 心头跳得激烈,都快冒出了嗓子,看着段峥嵘冷淡的表情,又听见他提起段英酩,当即就像应激一样,“他知道干什么?我的家我的儿子, 我做什么难道还要他许可吗!”
“那那孩子回来要怎么和英酩相处?英酩不知道以前的事,那个孩子回来你让英酩怎么想?”
段峥嵘的问题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段后森脸上。窗外绿意正浓,段峥嵘背对着他, 声音冷得像冰:“英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葬礼上差点让你亲手掐死的孩子了,你做事最好掂量清楚。让老三去叫人还没叫来吗?”
段后森气焰一下子熄灭了,他的身影在阴影里渐渐萎缩, 像个褪色的幽灵, 连存在感都在消散, 就像这些年在段家, 永远被忽视的边缘人,永远可有可无。
书房门被推开时, 段英酩的身影让段后森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愚蠢, 他在这屋里几乎窒息。段峥嵘与段英酩交谈的声音像隔了层毛玻璃,段后森张了张嘴,最终把关于潘子欣的话咽了回去。
潘子欣被裴迟带了出去, 一路上潘子欣绞尽脑汁地找话题,笑声刻意又甜腻。裴迟却始终冷着脸,直到在长廊拐角处突然停下。
“最近段后森有联系你吗?”
“有、有吧。”他不太记得了。
裴迟眉头皱起,他就连忙摸出手机给裴迟看,手忙脚乱地翻出聊天记录,屏幕的光映在裴迟紧绷的下颌线上。
最近段后森果然联系过潘子欣,裴迟看着聊天记录,难以想象对段英酩和自己那么刻薄的人竟然还有这么舐犊情深的一面。
只是潘子欣觉得男人只分两类,他用得上的和他看不上的,因此段后森和潘子欣的聊天界面也不过是段后森说十句,潘子欣回一句。段后森剃头挑子一头热。
潘子欣小心翼翼看裴迟脸色,“怎么了嘛?”
“没什么……”
潘子欣自以为体贴地凑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说说的。”裴迟一定是情绪不高,他下意识地给裴迟找着理由。
裴迟:“他和我关系不好,你避着点他吧……”
潘子欣顿时脑补出一场豪门倾轧的大戏,当即义愤填膺地拉黑了段后森。他正想趁机撒娇让裴迟带自己离开,却听对方说长辈还在等着。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裴迟转身离去。
段后森发现被拉黑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直到某天深夜,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来,电话那头传来年轻人支支吾吾的声音:
“那个你是不是潘子欣朋友……你来接他一趟吧。”
等他赶到会所时,包厢里只剩潘子欣一个人以扭曲的姿势栽在沙发上。霓虹灯的光斑在他惨白的脸上跳动。
段后森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凑近一看潘子欣神情古怪,手上还捏着一个色彩斑斓的像是糖果的包装。
段后森上前把潘子欣抱起来,“子欣?醒醒,爸爸来了,子欣?”
潘子欣双眼睁开涣散着开始说胡话。
这一夜兵荒马乱,段后森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天光微亮时,潘子欣终于睁开眼,却在看清他的瞬间猛地瑟缩后退。段后森心被刺痛,索性跟潘子欣摊牌。
潘子欣声音嘶哑,手指死死攥着被角:“我不信,我找到了我的父母,他们认得我的玉佩,我的父亲不可能是你这种……”
他咬着嘴唇没说完,但鄙夷的眼神像刀子般扎在段后森心上。
段后森眼眶通红,却不忍心打潘子欣一下,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让潘子欣愣住了。
最后潘子欣将信将疑颤抖着拨通“父母”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的父母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那么有钱,那么优雅,举手投足都是养尊处优的气度,怎么会骗他呢?
他的玉佩,明明就是他们送给自己的满月礼物啊……郑元!一定是郑元!
潘子欣被段后森安排在那处隐秘的疗养院住下了,潘子欣整天蜷在飘窗边,望着远处山影发呆惶惶不可终日,他和裴迟呢?要怎么办呢?
裴迟的计划一切顺利,连带着公司项目也顺利,出了趟国,海诺也顺利套了皮接轨国内。
段氏集团最近又出了点小风波,不过最后有惊无险,还是多亏了白利竹在中间穿针引线。裴迟就想着给白利竹这位“通讯兵”一点好处,但那人又不收,只说都是朋友就是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裴迟也不强求,就请白利竹吃了顿饭。白利竹说两个人吃饭不好,叫上唐仁嘉吧,裴迟就叫了唐仁嘉,唐仁嘉先到一步,他和白利竹一道去。
却没想到车刚停下就看见一对男女在不远处拉拉扯扯。
白利竹在后座瞧清那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识趣地挑眉:“我先上去等你。”说完便溜之大吉。
裴迟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那位秦小姐的事还没理清,这又冒出来个什么小姐?大庭广众之下,哥一个有家室的人怎么能……怎么能和人家在这……
还笑。
说什么了那么好笑?裴迟看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刚才,段英酩应酬结束和秦亿在餐厅里正撞见,秦亿和小妈打架崴了脚,看起来情绪不高又很狼狈,段英酩看不过去,就租了个轮椅把秦亿送下来,秦亿站在自己的车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却差点又摔了,段英酩想上前去扶又不想碰的样子实在有点反差的滑稽。
秦亿揶揄段英酩:“段先生不仅绅士不足,更是有点缺德,虽然咱们俩个是假的,但你也不至于这样避嫌吧,难道是……你有情况了?”
段英酩没想向外传,却也没想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还要藏着掖着,“嗯。”
但他却不知道秦亿早就认识裴迟,要是细究起来她甚至是最早知道两人猫腻的,毕竟当初和她换座位的小帅哥在微信里跟她声明他自己是gay可是让她印象深刻。
她笑着追问段英酩,却没想到这位商界大佬被她一两句话问得耳根子通红,她笑得花枝乱颤,楼上那些烦心事暂时都忘了。
段英酩突然手机响了,秦亿笑问:“查岗来了?”
段英酩捂着手上的来电显示,秦亿却偏偏不走,看着段英酩接起来电话。
“喂?”
“你在哪?”
段英酩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笑得暧昧的秦亿,“问这个干嘛?”
裴迟捏紧方向盘,“想你了,你在外边?”
“嗯。”
“和谁?”
段英酩想转身就走,他真受不了秦亿的目光。他可以大方承认,这个大小姐性格洒脱,不像是会出去乱说话的人,但两个人之前存在利益交换,秦家又是一团乱麻,他愿意用未婚夫的名义帮秦亿一把,却不想让秦亿知道他和裴迟的秘密。
裴迟看着段英酩在秦亿面前犹豫,几乎咬牙切齿,他等着那头回话,却没想到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撞破。
“哟,巧了,怎么在这遇见英酩。”段季左出现在两人后头,身后还跟着一片商界的人士,大家都认识段英酩,纷纷上来打招呼。
“你这是和秦小姐约会?”
段季左一声出来,裴迟差点从车上跳下去。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段英酩的电话还没挂断,他只能听着那头众人纷纷跟着段季左期待段英酩的回话,段英酩看了看身边的秦亿,高冷矜持地点点头,众人爆发了一阵吉祥话。
段季左还自夸是自己让两人结缘,让段英酩记得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给他包一封大红包。
段英酩神色如旧,秦小姐顺势上前和段季左互捧打起太极来,其他人看段英酩心情似乎不悦了就找着理由一个个走了散了,秦亿最后也打发走了段季左。
她长叹一口气,和段英酩道别离开了,她家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她呢,父亲乍然身亡,她却被质疑守不住家业,要靠和段英酩假恋爱定人心,她内心不甘,所以她和段英酩签下了对赌协议,她不会认输,随之驱车驶离。
而段家,只能说家家有本能念的经,她觉得段英酩那个三叔恐怕也疯不了多久了。
等众人散去,段英酩这才发现电话竟一直没挂断。他试探着唤了几声“小梧”,回应他的只有停车场空旷的回音。
突然,一声车窗降下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段英酩怔住,他的声音正通过手机话筒,在停车场不远处幽幽回荡。
他顿了一顿,循着声音过去,就在他们刚才聊天所在位置的不远处。裴迟黑着一张脸坐在车里头,一双眼睛里全是委屈伤心,把人看得觉得自己是陈世美。段英酩叹一口气准备拉开车门,却没想到裴迟下车拽着他进了后座。
第56章 第 56 章 灯光的阴影勾勒出来一身……
段英酩刚开口要解释, 裴迟已经飞快地给白利竹发完消息,让他们两个自己吃不用等他,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你现在就笑。”
“笑?”段英酩觉得奇怪。
“对。”裴迟冷脸。
段英酩不明所以, 但还是配合地勾起嘴角。这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却成了导火索, 反倒刺激了裴迟,他眼睛发红。
“不是,不对。”段英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压在真皮座椅上。
段英酩还妄图交流,“哪不对?裴迟你怎么了,我能解唔——”段英酩后面的话都被裴迟的吻淹没, 裴迟紧紧地箍住段英酩不让他动弹分毫,把人逼到角落,段英酩的挣扎辩解全都化作破碎的呜咽。
短暂的分离。
“裴迟,你听我说。”段英酩仰着头喘息。
“我不听, 你从来都只会哄我,凭空出现的未婚妻,我和她谁更早?你是不是脚踩两只船?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吗?”裴迟心里头很不爽, 发狠地咬上那截白皙的脖颈。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嘶——别在脖子上咬……你是狗吗?”
裴迟低吼, “我就是狗, 我就是要给你留个印, 标记了你,让见了你的人都知道你有我了, 让他们都离你远点!”
段英酩头疼, “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别的男生!”
“男生?我不光要防男我还要防女!”
“不是,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唔。”
裴迟衔住这张让他心烦意乱的嘴。
段英酩竭力推开裴迟滚烫的身体,“你冷静一点, 这里真的不行……”
“难道段大少爷能在这会未婚妻,就不能在这做点别的了吗?我看这里就正好。”裴迟一把脱了上衣,车厢顶灯的光线将裴迟的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灯光的阴影勾勒出来一身蓬勃的起伏和沟壑。段英酩的指尖不自觉地陷入那充满张力的肌肉纹理中。
他的理智尚存,“不行,会被看到的。”
“让他们看。”裴迟气血上头,用话夹枪带棒地顶撞段英酩。
“裴迟!”
段英酩似乎真的生气了,段英酩用力抵住裴迟赤裸的胸膛,但他推不开裴迟,就急得一口咬在裴迟肩头,犬齿深深陷进紧绷的肌肉里。裴迟闷哼一声,反而将人搂得更紧。
“咬,我愿意让你咬,你就算咬在脸上我也愿意,但想让我松手不可能。”
段英酩受不了裴迟故意耍浑不吝的样子,两个男人在后座根本施展不开,他们都难受,他拉着裴迟,放软了身子,湿润的眼睛望过来,“求你,回家、开房都好,别在这,裴迟。”
“不要,就在这。车上也很有意思,哥可以体会一下,体会过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在停车场和什么所谓的未婚妻见面了。”
“什、什么……”段英酩被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姿势,腿无力地蹬着,手握紧了皮质的座椅。
事后,裴迟翻身坐起伸手给段英酩捡衣服想给人穿上,结果指尖刚碰到段英酩的脚踝,就被对方猛地躲开。裴迟这才看见,因为他不知轻重,那片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道淤痕,在昏暗的车厢里触目惊心。
“还是我帮你穿吧,你……脚腕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