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穿常服的望雀。
非常……好看。
比她平时还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是他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人又开始如昨天似的恍惚,连脚步都有飘乎。
就这么……在一起了？
薛向笛没有一点实感。
他就这样……能和她站在一块儿了？
其实他昨晚都没怎么睡着觉。
后来凌晨好不容易迷糊睡去，梦中也是飘飘然的，仿佛自己变成了一根轻盈的羽毛,被风裹挟着吹来吹去，遥遥落不到实地。
薛向笛在不远的角落站了一会儿,细雪飞飞扬扬落到他的鼻尖,晕开一片冷意,也稍稍平缓了他又开始过于亢奋的心跳。
好。过去。跟她打招呼。不能再让她等了。就现在。
他向望雀那头迈步。
然而有人抢了先。
一个矮个子的女生捧着杯咖啡，在他前头走到了望雀身边，笑着对望雀说了什么。
距离有点远，他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只能看见望雀露出一个笑，灰色的眸子弯了弯，就像月亮。她笑着跟女生说了几句话，后者给她指了个方向。
薛向笛又默默停下脚步。
那……等她和那个女生讲完话，他再过去。
薛向笛垂眸，盯着街沿上浅浅一层水洼，细雪一粒粒落下，融入，为石板染上更深的水色。
……
好奇怪。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他抬头左右张望，果然瞧见了几个观察他的人匆忙收回了视线。
薛向笛不自在地摸出手机，就着黑屏的反光瞧了瞧自己的脸——
没有问题，不奇怪，没粘上脏东西。
没关系的。
别乱想了。
他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
再次抬头时，望雀身边已经没了刚才那个女生。细雪间，她灰色的眸子愈发衬得像是月色，散着柔和的光晕。
而那双眼睛……也在看他。
薛向笛呼吸一紧。
望雀终于看见了薛向笛。她走近，抬手自然地拢了拢他因为赶路而有些歪斜的围巾，也对他笑：“小薛。”
“你到多久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我刚到。”薛向笛出声，第一个音节甚至有些沙哑，“抱歉让你等我。”
望雀笑着摇头：“我也才到几分钟。”
而且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十五，现在才九点十分。不能说谁晚了，只能说两个人都很积极。
成功碰面，两人跨过马路，乘坐公交车前往市中心的图书馆。
是的。没错。图书馆。
小情侣互通心意的第二天，一起相约图书馆做作业。
这还是昨晚两人说好的。
当时大家吃着饭，田晴特意让两人坐到一块儿，方便讲点小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他们也确实讲了。
只不过讲的是周末去不去图书馆，去的话带什么科目的书最合适……
田晴听到了其中的只言片语，饭后大家一同散步逛超市时悄悄挨到望雀身边，准备肯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没出错：
“你们……确定是谈了？真的？”
她眼里的问号几乎凝为实质。
“这是谈了的样子吗？”
“真的。”望雀回道。
田晴思绪揪成一团。
“你看我们是不是基本上天天能见面？”望雀便给她分析。
田晴点头。
“周末我们也能约在一起，对不对？”
田晴点头。
“这样还不像情侣吗？”望雀笑了。
田晴想了想，略有迟疑地点头。
“那不就行了？”望雀摊手。
田晴沉默。
确实。
听上去似乎有几分道理。
但——
“这听上去像是结婚50年才有的状态。”她嘀嘀咕咕。
“顺其自然嘛。在我俩毕业之前，我可能对年级第一更感兴趣一点？”望雀笑笑，随口一说，心里很清楚她现在该做什么。
而且，谈恋爱这种事情，循序渐进慢慢来也好嘛。
谁不是第一次谈似的，总要给点时间适应呀。
田晴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你对余都感兴趣？啊？”
望雀：……
她难得卡壳。
“我对她年级第一的位置感兴趣。”
*
青市图书馆坐落于新老城区之间的位置，周边围绕着数个健康公园，环境非常优美。
图书馆总共四层，根据不同功能分区，望雀他们去的是三楼。
三楼光线最好，书架林立，不同桌椅错落分布，经常有学生来这边看书学习。
两人在三楼找了空位。
学习中途，望雀起身接水，她顺手晃了晃薛向笛的水杯，便带了他的水杯一起。
薛向笛正和手头上的化学题较劲，五官乱飞，愣是没抓住那个隐隐约约的关键点。
忽然，望雀摆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一亮，蹦出一条消息：
【（爱心）亲爱的，我刚在星汇超市下单，没想到配送这么快。等晚上你来了，就能一起……】
薛向笛一不小心扫去一眼，随即微微蹙眉。
这是什么？垃圾短信？
他仔细瞧了瞧信息前头跟着的图标，赫然是大众最常用的那一款聊天软件。
眉头皱得更深。
望雀很快接水回来。
中午两人随意在周边找了家小馆子，饭后休息了会儿，很快又回到了图书馆原本的位置。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就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此刻不是早晚高峰，公交车上几乎没人，冷清得很。
“小薛你是要先回家一趟，再去医院……”望雀盯着地图，没听见身旁人出声，侧眸，“小薛？”
薛向笛猛然回神：“嗯？”
“有东西忘带了吗？”望雀猜测。
“噢，没有没有，”他抬手理了理头发，目光落在车厢摇摇晃晃的扶手上，“上午那会儿是不是有人跟你发消息呀？你待会儿是不是有事？”
望雀：？
消息？什么消息？
望雀疑惑。
她今天一天都没收到什么人的消息。
“没有人找我啊？”她说着，重新把聊天软件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确确实实没发现任何人给她发什么消息。
到底谁找她了？
薛向笛一愣，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望雀感觉不对：“怎么了小薛？”
似乎从中午开始，薛向笛就有点安静，过于安静。
非常不对劲。
他不应该这样安静。
以前他安静内敛，她以为是因为他们关系没好到那个地步，安静正常。
但现在，他们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他却比以往还要安静。
什么都不主动说，什么都不主动做，像是小鸟主动折断了自己的羽毛，乖顺地跳进主人手心。
田晴其实也没有感觉错。
薛向笛这幅样子，很难说是在谈恋爱。
“你看到有人给我发消息吗？什么内容？”望雀追问。
她得现在就搞清楚这件事。
“我确实看到了，你手机当时摆在桌上……那个，消息内容我不小心瞟见了一点点，有点暧昧……”
薛向笛期期艾艾，眼神左看右看就不不往望雀那里看。
“不过我没动你的手机！我保证！”
望雀：？？？
什么玩意儿？还是暧昧消息？
她哪儿收到了什么暧昧——等下。
望雀倏然想起了什么。
她手指在最近对话界面快速翻动，接着点开一个对话框，将手机举到薛向笛眼前：
“你说的是这个吧？”
屏幕上，抬头名字赫然是“星汇超市贴心管家”，而内容则是——
【（爱心）亲爱的，我刚在星汇超市下单，没想到配送这么快。等晚上你来了，就能一起吃我给你买的小蛋糕啦。（玫瑰）
【山棉节预热全场优惠（花朵）快来抢购吧
【（火焰）整单八折优惠券|满200-50元优惠券|10元无门槛优惠券
【（火焰）配送服务全新升级，无需长久等待，温暖即刻到家
【戳（链接）尝鲜>>……】
……
没人说话。
“……星汇超市。”薛向笛干巴巴开口。
“嗯。”望雀点头。
薛向笛捂脸。
看着像是走了一会儿了。
望雀看出来了薛向笛的赧然，贴心地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家也在老城区那边吧？要不要我把小管家推给你？它每次发的优惠券比线下的要实惠很多……”
薛向笛就像是提线木偶，被望雀牵动着，回神过来时，那位“星汇超市贴心管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联系人列表中。
很快，同款“亲爱的”消息也贴到了他脸上。
这山棉节预热还真是预预又热热的……他乱七八糟地想。至于这么预热吗。
不过话已经开了头，他心下一横，把自己另一个疑问也说了出来。
“那……今天早上，那个女生……”薛向笛垂着脑袋，望雀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找你是做什么啊？”
望雀又是一脸茫然。
什么女生？女生什么？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薛向笛便细细讲述了那个女生的穿着和当时的情景。
望雀听完后，静静看着薛向笛：“她说她们学校社团在花园广场那边举行活动，收集问卷，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真的？”
“假的。”
“…啊？”
“下次还有这样的事。”
望雀靠近薛向笛，狡黠地眨眨眼。
“你直接走过来听不就知道真假了？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黄心]今天又是迟到的一天Orz明天不确定能不能更新
27
第27章
◎无端让人高兴。◎
愉快的周末很快过去。
返校后,同学之间的闲谈中忽然间就多了“山棉节”这个话题。
不是在谈论市里山棉节庆典的筹备进度，就是在讨论什么时候开始放节假。
山棉节的名字来自现今的一种新植被山棉。山棉属于山棉属的常绿乔木，树干枝桠颜色偏灰白,适应力强,在全国各地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每当冬季来临,便进入了山棉的花期。山棉花硕大火红,颜色鲜亮无比，在冬日时分,红花映着白雪,格外壮美。
这份瑰丽会持续一整个冬天。
关于山棉节的起源,还有一个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
五百年前,在新世战争最关键的一场战役中,人类战士们驾驶着机甲等战斗装甲与外来入侵者鏖战数日,死伤惨重。
当时的军事领袖喻星渊女士也在这场战役中牺牲。但因为她*做出的指挥,人类大获全胜，收复了众多关键险要的失地,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人类倾斜。
而在喻女士牺牲之时，她的骨血融入土地，生长出了一棵无实体的巨木——高大，伟岸,巍峨，抖落纯白的雪，盛开红日般的花,为战场上仍然坚持的战士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补充与指引。
据相关史料记载，在巨树存续期间,就连操控重型机甲的Alpha也感受到了自己对精神力的掌控大幅增强,使得战士们能操控机甲做出更加复杂精细的指令。
战役结束之后,众人的血液浸入地底，同样生出一株株繁茂葳蕤的山棉树，开出漫山遍野血红的硕大花朵。
颇有神话色彩的一个故事，其真实性已不可考，但喻星渊女士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一个人。
在人类走向新世界的征途之中，她的成就震古烁今，她的名字熠熠生辉，永垂不朽。
后来战争胜利，全世界人民为纪念她，同时也为了纪念战争中做出贡献全体人民，纪念来之不易的和平，创立了每年11月24日的山棉节。
不过，对于年轻的学生来说，山棉节最重要的依旧是假期与庆典。
才月中，许多同学就忍不住数着日历，计算着距离放假还有多少日子。
但对于望雀来说，在期待山棉节之前，除了学习上课写作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三下午社团活动课。
望雀走进学校动物救助社团的教室。
门口桌上放了一堆救助猫咪过程中可能用到的工具：诱捕笼啊、捕捉网啊、绳套啊……还有一只航空箱和简单的医疗用品。
她抬眸扫过，看清了教室里的人：薛向笛、田晴、谭文岭、余都……还有司妙珍和她不认识的社团社长。
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他们这一行人聚在一起，也算是机缘巧合。
一切的起点还要追溯到周日那天。
那天薛向笛要去医院拆线，望雀就没和薛向笛再去图书馆。
她在家休息看花逗小鸟，等着薛向笛给她报平安。
这回薛向笛倒是报了，只不过报来的内容却是彩陶——
【小鸟：我忽然想起来，当时彩陶抓我的时候，它看上去有点跛脚。】
顺带一提，“小鸟”是望雀给薛向笛的备注，她觉得挺合适。
她自己的昵称是望鲸起的，她说妈妈叫她小鱼，那么姐姐你可以叫大鱼。
望雀听完觉得颇有道理，从善如流。
妈妈看到后还问望鲸为什么姐姐不能叫小鸟，望鲸说小鸟小鱼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不吉利，而大鱼小鱼很亲切，看上去像一家人。
最后一家子的聊天昵称都被望鲸改成了和鱼相关的物种。
加上她朋友的小羊，感觉可以在联系人列表开养殖场了。
【大鱼：？】
收到消息后的望雀非常疑惑。
【大鱼：所以你拆线结束了吗？伤口恢复得怎么样？疼不疼呀？】
过了几分钟，在望雀以为薛向笛又要消失的档口，对面发来了一张照片。
从小图就能看出来，是薛向笛自拍的左脸。
图片里的皮肤倒是白皙光滑，除了从眼角划到下颌及周边的几道红线，红线周边带着些许拆线后留下的血痕。
瞧着张牙舞爪，还挺疼的。
所以望雀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又是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其实还好啦，不怎么疼的……”薛向笛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带着医院特有的嘈杂。
望雀还听到了一道仿佛有些耳熟的女声，问薛向笛打电话的是谁。
薛向笛声音小了点，似乎是拿远了手机。
“…是同学……班上新转来…………朋友……”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而后清晰。
“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和我阿姨说话，”她能听出来薛向笛刻意压着声量，“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少年的声调带着一如既往的绵软缓慢，因为控制着音量显得更轻，背景里传来几声车辆的鸣笛，还有些许清冽的风，她几乎能想象出来薛向笛说话时的姿态。
……就是，无端让人高兴。
“我想听到你讲话。”她说。
对面停顿片刻，短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是觉得彩陶受伤了吗？”望雀转了个话题，“如果原本就很乖的猫突然伤人，确实有可能是受伤应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薛向笛回道，“社团群里也说最近都没见过彩陶。”
“那明天返校后我们去找找吧，光猜测担心也不是办法。”
对面似乎愣了愣：“……好。”
返校后，她和薛向笛去彩陶经常出没的地方转过几圈，都没看到。
田晴和谭文岭知道这件事后，也加入了搜寻大队。
“拉个群嘛小薛，这样方便。”田晴提议。
“我可以把我社团的社长还有一个同学也拉进来吗？她们也想一起。”薛向笛问。
大家都没意见。
于是找猫小群聊就这样成立了。
不过遗憾的是，大家都没发现彩陶的身影。直到周三上午，谭文岭才发来一张图片：
【别来沾边：这是不是彩陶？】
图片里，一只淡蓝眼睛的三花猫躲在厚厚的灌木丛中，眼神警惕凶狠，也不知道拍摄者是用了怎样一个抽象的姿势拍到了它。
【小鸟：对，是它！】
*
时间回到活动课。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
望雀看向余都。
余都嘿嘿一笑：“刚月考完有点闲。”
这回她考了年级第一，班主任也不念叨她了，她干什么都当作没看见，确实闲得慌。
谭文岭发到群里的那张图还是她拍的。
来源是她上午大课间转悠到了学校某个角落，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出于某种闲出来的好奇心，愣是翻遍了附近的灌木丛。
翻到猫咪后，她发现这小猫还挺漂亮，于是把它拍了下来。
拍下来了就想要分享。
于是她选了最近联系人排到第一的那个发了过去。
收到照片的幸运儿谭文岭定睛一瞧，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像彩陶，又发到群里求证。
绕了一圈，彩陶的位置总算是确定，大家便约定下午活动课想法子抓它。
尽力就好，抓不到不要强求，联系社团的责任老师解决。
谁都不想再出一次类似薛向笛那样的意外。
为了避免靠近就受伤，他们这回主要想的办法是用诱捕笼吸引彩陶。
“话说，我今天上午拍它的时候，它没有抓我诶。”路上，余都背着一个装了猫咪零食的小挎包，忽然说道。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社长说，“彩陶以前没有应激过，我们都不知道它在应激状态下会做出什么反应。”
众人在余都上午拍到彩陶的地方搜索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的灌木丛旁边听到了猫咪轻软的叫声。
是一种很细很细的声音，像是对自身情绪的舒缓，又像是对外界求救。
众人叫了一声“彩陶”，灌木丛中的猫叫也同他们回应。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最隐蔽一处灌木里钻出半个小猫脑袋——
赫然是彩陶本陶。
它眼里仍有警惕，看见灌木旁有人靠近，立刻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露出一双眼睛，将在场众人都细细打量。
为了避免吓到彩陶，大家退后数米，给它留出了一个缓冲的空间。
“…可以试着接近看看。”社长判断。
“我去吧。”望雀戴上手套，撕开一支猫条。
她是全场唯一一个Alpha，也有饲养宠物的经验。要是彩陶突然冲出来抓人，她不受伤的概率理论上来说最大。
靠近了些许，望雀放轻了动作，蹲下身，对着露出半个脑袋的小猫缓慢眨眼。
见后者暂时没有冲出来攻击她的欲望，她摘下眼镜，取下一边的耳托，放在离彩陶不远的地方。
彩陶没动。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彩陶盯着望雀看了可能有个五六分钟，终于迈出了步子，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耳托边闻了闻，又来到望雀面前。
“喵。”
它轻声一唤，舔了一口望雀捏着的猫条。
透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它又近一步，用脑袋蹭了蹭望雀的手心。
是温热的。
【作者有话说】
[绿心]来啦～
28
第28章
◎烂桃花◎
它真的好乖。
望雀顺着彩陶的动作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它也没躲。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向笛赶紧从包里拿出食碗,给彩陶弄了点猫粮。
彩陶也配合地过去吃。
它进食的速度很慢，比平常的速度还要慢一些。
靠近细细查看，还能发现它面部有些许挫伤,呼吸急促,肌肉紧张,行走时后腿有些变形,静坐时胸壁的异常起伏十分明显。
这不像是彩陶自己弄出来的伤口。
“有人虐待它！”司妙珍大声喊道，皱紧了眉头。而后发现彩陶因为她这一嗓子吓得微微退后,连忙拍了拍嘴巴,缩到了人群之后。
社长确认彩陶受伤之后就联系了社团的责任老师送医。
“学校有无死角监控,都能查。”谭文岭说道。
社长有些无奈：“查监控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上回社团救助的一只关在笼子里的流浪猫不见了,他们害怕出事,去保卫处申请查监控,没通过。
走学生会申请,依旧没通过。
都说是理由不够完善，被打回来重写。
社长耐着性子重新申请了一回,这次写得详细了一倍，依旧被打回，打回来的理由还换了一个：
申请理由不正当，驳回申请。
社长当时差点就爆了粗口。
司妙珍叹气：“查监控得靠人脉吧。”
话音刚落,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了余都，默认了年级第一肯定也有一个强大的人脉圈子。
余都无辜眨眼，连连摆手：“我和学生会这批人不熟。”
她又看向谭文岭,目露迟疑：“…你和他们打过交道，现在关系……？”
谭文岭冷不丁被点名,礼貌笑笑。
“我和他们确实挺熟的。”他正经道。
“差点打起来的那种熟。”田晴补充,“幸好当时两边都有人拉,没打起来。”
众人：“……”
忽然余都灵光一现，右手握拳捶掌：“这件事我还真的有人脉——”
“毛情杏。她应该可以。”
望雀倏然开口。
她刚刚也在想自己有没有认识的，可以在这方面帮上忙的人，接着脑子里就冒出了毛情杏的脸。
她一定可以。
余都讲了一半的人脉生生卡住。
“对，高三（2）班的毛情杏。”然后面不改色接下去，“我想说的也是她。”
*
毛情杏的效率非常高。
一个人打败了99%的学生会成员和保卫科职工。
翌日大课间，众人就齐聚监控室，团团围在坐在电脑前的漂亮女生身后。
毛情杏熟门熟路点开监控视频存放的文件，按照时间开始筛选。
“你好厉害，监控都能查。”社长赞叹。
“之前德育主任丢过一次手机，我帮他查过，连着找了一个周，他新手机都买好了。”毛情杏平静回道，目光一错不错注视着屏幕中大大小小的视频窗口。
根据目前所知信息，大家把查询范围框定在上周二之前，到十一月月初运动会举办之时。
——这也是彩陶被送医后，医生那边给出的受伤时间范围。
听说彩陶左后腿连同胸腹被外力重创，面部皮下组织受到损伤，显然是被什么人打了一顿或者踢了一脚。
因为受伤严重，它得养个小半年才能完全康复，医药费可能上万。
幸好社团内部的资金尚且富裕，有能力支付彩陶的医药费。
但要是能找到伤害彩陶的人，还有主张赔偿的可能，也就有机会省下这一笔本不应该的费用。
毛情杏把可能时间的监控全部拉了出来，长长的一列，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大课间只有20分钟，这会儿肯定看不完。”她说着，鼠标拖动文件，“你们挑几个可能性最大的？”
众人闻言，都细细思索起来。
“我觉得，可以先查运动会前两天的监控。”薛向笛忽地出声。
大家转而看他。
而他看向司妙珍和望雀。
“记得吗，运动会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喂猫的时候就没见到过彩陶。”
望雀和司妙珍对视一眼，都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毛情杏手速极快，立马翻出了对应时间的监控。
可能是帮助德育主任找手机的功德保佑了她，这次她查监控的运气非常之好，一来就翻到了“案发现场”。
视频中，一个男生自边角闯入画面正中，手上提着饮料罐子，高清摄像头清晰地拍出了他狰狞而愤懑的表情。
这里是彩陶最常出没的地点。
每次社团的人来这里，它总是会悄悄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下子贴到人腿边。
只需要软软地叫上两声，再蹭一蹭，就能换来人类止不住的夸赞和好吃的零食奖励。
这个男生过来后，彩陶一如往常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靠近他蹭了蹭，试图从他这里换取一些关注。
而这个男生埋头看了看彩陶，忽然脚下一动，直接把猫咪踢到了一旁，骂骂咧咧地又跨过去补了一脚，还把手上的易拉罐砸到了它头部。
看男生的口型，可能说的是“挡路”之类的话。
“迁怒啊。”谭文岭评价道，“这人真没品。”
“学校里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好恶心。”
“这人谁啊？哪个班的？”
毛情杏几个操作就把这段视频拷了出来。
“这个人……”
望雀的目光不由得多在这个学生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毛情杏侧眸，注意到了望雀微妙的表情：“你也觉得他眼熟？”
望雀点头：“总感觉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我也是……”毛情杏压下眉毛，表情因思索而凝重。
两人陷入沉思。
在哪里见过呢？而且还是她们两个人都熟悉的人……
“那个早中晚给你请安的那个——！”
“那个认错了我性别还拉黑了我的——！”
望雀和毛情杏的声音默契地重合。
之前有回望雀和毛情杏一起在食堂吃饭，后者就讲述了有个Alpha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每天早中晚打卡骚扰她，明着说要追她，说对她一见钟情的事。
结果这人一见钟情也就钟情了一半，一听到毛情杏说自己不搞同性恋，他就狠狠破了防，说自己可是Alpha，哪里像Omega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输出：什么Omega眼光不要太高，差不多就行了，不然会嫁不出去；什么他有的是人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其实她长得也就一般般，不要以为自己很好看……
毛情杏当时就甩过去一个问号。
【你脑子有问题吗？我是Alpha。】她回道。
然后对面就把她拉黑了。
毛情杏跟望雀吐槽这件事时，还给她看过这人的朋友圈，内容大致分为两种：一半全是侧脸的自拍一半伤春悲秋点评家国大事。
“实际上成绩年排850，不晓得哪里来的自信。”毛情杏简直被恶心坏了。
“后面运动会的时候他还来找我道歉，”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就是这一天。”
当时她才从主席台下来，播了一上午广播嗓子干肚子也饿，正想要去食堂好好饱餐一顿，这人就从某个犄角旮旯大摇大摆走了出来，正正好好挡在她的面前。
毛情杏身边甚至还有一起广播的同事。
而那个男同学就跟完全看不懂气氛一样，毛情杏要走，他还硬生生拦着，就差上手。
周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毛情杏只好先让同事走，她耐着性子问这位男同学有什么事。
结果对面这人又开始了。
从毛情杏没情商起步，批判到她搞冷暴力。不过他宽容地原谅了她，并对他拉黑她道了一句歉，最后勉为其难地说你是Alpha也没有关系。
总之，话语中全是为了你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必须对我感恩戴德。
而毛情杏站在原地，尴尬地脚趾抠地。要不是周边的学生老师太多，她真的想一拳砸这男的脸上。
后来这玩意儿终于讲完话，毛情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就光速逃离了现场。
听完整个故事，空气都安静了一小会儿。
“你还是太礼貌了，真有素质。”谭文岭叹为观止，“这都不扇他两巴掌，我一个月睡不着觉。”
众人附和。
现今谈起这事儿，毛情杏也有些后悔：“……当时人太多了，连老师都在看，我就想赶紧跑。”
可惜她拒绝得这么有礼貌了，甚至没有驳那个男同学的面子，但后者还是没控制住情绪，甚至迁怒了学校的流浪猫。
这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和班级。”社长语气带着点兴奋，“还有监控视频，这下向学生会或者保卫处举报应该会顺利很多！”
“可他的行为算不上特别严重，我怀疑这事儿最后又得不了了之……”司妙珍悲观地想。
“把宠物医院提供的证明、发票给我吧。”
毛情杏忽然道。
社长立刻翻包，把东西交给了毛情杏，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有办法？”她语带希冀，“你和学生会的人比较熟吗？”
“不用那么麻烦。”
毛情杏微微一笑，满面春风。
“我和德育主任挺熟的。”
虽然大家都从这春风里感到了一丝严寒。
【作者有话说】
[青心]
29
第29章
◎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言语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毛情杏就传来消息说搞定了，大家等通知就行。
把社长感动得差点送束花，被司妙珍拦下,改送了只司妙珍做的彩陶小玩偶。
——这回送的是钩针做的,并没有改变扭扭棒玩偶的稀缺性。
毛情杏收到礼物时非常高兴,勾起唇角眼眸弯弯,对着司妙珍说了好多句喜欢，把后者哄得迷迷糊糊的。
周末时,望雀和薛向笛约好一起去宠物诊所看看彩陶。
不过到底是看彩陶,还是找借口周末再见面,谁又说得清楚呢。
彩陶就医的地方是一家距离学校最近的宠物诊所,名叫“山宁动物医院”。
铺面不大,但装修整洁,窗明几净,进门大厅也没有任何异味。
一进门，便碰上个熟人。
望雀的现同桌花浩思正坐在前台,有条不紊地给一位抱着小狗的先生讲解他手上的药怎么服用。
身边人瞬间松开了牵着的手。
望雀侧眸，瞧见薛向笛神色带上了些许紧张。
她想了想，悄悄退开些许，和他保持了一个较为正常的社交距离。
抱着小狗的先生很快离开,花浩思一转头，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人影，猛地侧身：
“望雀？！”花浩思惊诧喊道,“还有薛向笛？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望雀简单说明了情况。
“噢，我想起来了！那只漂亮的三花对不对？”花浩思从前台出来,“原来望雀你也加了救助社啊。”
站在自家的地盘,花浩思看上去正经很多。
“我们诊所和学校动物救助社有合作,救助社的人我都认识得七七八八啦。”
“噢，对了，这家诊所是我爸妈合伙开的，他们现在在手术室那边，有些不方便。我带你们去看彩陶。”
他示意两人跟着他走。
转过一个走廊，推开一扇简约素雅的米色木门，便是猫咪的住院部。
左手上方第二个隔间便住着彩陶。
一拉开帘子，彩陶就对着来人叫了两声，虽然胸腹后腿都缠上了绷带纱带，但意外地，它的精神还不错，旁边食碗舔得干干净净，没剩下一点粮食。
“彩陶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乖的流浪猫了，亲人得不得了，还不挑食。”花浩思感叹，“等它静养结束出院，我都觉得自己会舍不得。”
薛向笛担心地靠过去，小心翼翼伸手，将触未触之时，彩陶已然善解人意地抬了抬脑袋，蹭到了薛向笛的指腹。
虽然他一直没说，但望雀知道，他心里特别在意彩陶。
自己伤口才拆线就想着彩陶可能有意外，找彩陶时翻遍了它可能躲藏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查监控，也是他第一时间意识到彩陶受伤的时间点。
可惜彩陶并没有特别在乎谁。它就是一只漂亮的海王小猫，谁都可以贴贴，适应力无比强大，就算这回被人伤了，也没有因此害怕所有人类。
到了医院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让人都担心不了它一点。
这会儿薛向笛亲近它，它也熟练回应，完全忘记了自己抓伤过眼前的人。
花浩思站在旁边，给两人让开了位置，同时说了一堆关于彩陶的治疗、恢复相关的问题，自然流畅，听着十分专业。
“放心吧，最多四个月，彩陶一定能痊愈。”他拍了拍胸膛，骄傲自信。
薛向笛勾了勾彩陶软乎乎的下颌，侧眸看向花浩思，语气意外：“你好了解这些。”
“这都是我爸妈教我的，学了点皮毛嘿嘿……”花浩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而且我以后会接手这家诊所，这些本来也是我未来专业要学的，现在也算是提前预习了吧？”
“…这是你未来想做的事吗？”薛向笛好奇地问。
“是啊！”花浩思语气肯定，“别的不说，看着这些小生命被拯救，就算只是帮了一点小忙，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
*
从宠物诊所出来，外头阳光融融。
今天是个少见的大晴天。
而薛向笛却一路沉默。
“还担心彩陶？”望雀出声打破了沉默，往薛向笛身边靠了靠，食指指尖碰到了他的微弯的指节，感受到了些许凉意。
而那被触碰到的手指本能地缩了缩，又重新放松下来，没有再躲她。
她顺势牵上了他的手。
“没有。”薛向笛盯着前方的道路，没有对望雀牵手的动作发表任何意见，“刚才看到彩陶的状态，我已经不担心了。我只是在想花浩思。”
“花浩思？”
薛向笛却突然发问：“望雀，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吗？”望雀思索了会儿，看着两人在阳光下投下的倒影，“我的话，擅长什么学什么吧？”
“比如我可能会学数学，未来当一个数学老师，或者学植物学。也可以像花浩思一样，学动物医学这方面的专业，毕竟我家里有很多小动物嘛。”
“你呢？”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薛向笛的回答没有望雀这般迅速。
在高三之前，薛向笛的想法都是考个不错的大学，最后进入政府体制内工作。
这样最适合他。
稳定，长久，很难出现任何意外，不会受到任何质疑。
这是一个非常正确而体面的选择。
他从没有考虑过像阿姨一样自己开一家烘焙店，更没有想过在阿姨的店里工作。
他没有把爱好变成职业的自信。
但是……
他回想起医院，回想起彩陶，回想起花浩思的样子。
“我还不知道。”薛向笛摇了摇头。
他脑海中的思绪有些凌乱，暂时理不出一个头绪。
面颊上狰狞的抓伤还剩下一些浅粉的痕迹，好了大半，但依旧存在。
“那就慢慢想咯。”望雀宽慰他，“高考结束再想也不迟呀，还有半年多呢。”
两人走到公交站。
“那我先回老城区那边了，”望雀语气带了些许抱歉，“我妈妈最近这几周在家呢，周末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薛向笛虽然家在老城区，但这周他不回家。
“你妈妈工作很忙吗？”薛向笛问。
“是啊。”望雀点头，“周日上午见面如何？到时候我早点过来，吃过午饭我们一起回学校？”
“……不用啦。”薛向笛垂眸，扯出一个笑，“这周我阿姨过来了学校这边。”
两人坐在站台设置的金属长凳上，等那慢慢悠悠的环城公交。
“你阿姨是你的哪位亲人呀？方便告诉我吗？”望雀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机会。正好这会儿等公交，她便开了口。
薛向笛闻言，表情十分惊讶：“……我没告诉过你吗？”
望雀“嗯”了一声。
薛向笛看上去像是发现自己工作出了一个大失误，慌慌忙忙，连连介绍：“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阿姨是我的继母，但我们关系还不错。”
一句话讲清了他目前的家庭情况。
望雀注意到，他话语里没提到他父亲一个字。
“其实我是在高三才开始走读的啦，阿姨说许多高三生都在外面住，她也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有空还来陪我，给我带夜宵吃。”
薛向笛语气里满是对他阿姨的亲昵和感激。
“这两周也是，我受伤了，她就说周末过来这边陪我，离医院近些。”
望雀了然。
又听了会儿薛向笛阿姨的事迹，环城公交披着它十年不变的绿色外壳缓慢驶来，进入了两人的视野。
“那周日下午见？”
望雀起身，笑眯眯地跟薛向笛告别。
薛向笛抿了抿唇，点头说“好”。
他看着望雀向街沿那头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
薛向笛偏了偏头：“？”
然后望雀就迎着他的目光走了回来，轻轻地抱了抱他。
“我发现，我有点舍不得你。”她在他耳边说道。
“我……”
薛向笛整个身体就僵住了。
“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好吗？”
他磕磕绊绊，却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言语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好。”望雀简单回应。
*
周日在学校见面时，两人没什么变化，相处模式一如既往。
只不过，现今的两人会在晚自习下课后等待对方，然后一起离开教室，再沿着昏暗的校园路安安静静走上那么几分钟。
很快，他们走到了校门口的小广场边。
路灯下，熟悉的少年早就伸长了脖子往望雀这头看。
薛向笛一眼认出那就是望雀的妹妹。
他又想躲，望雀的妹妹却已经跑了过来。她先跟她姐姐打了招呼，继而视线往他这边一转，面上有些许疑惑，还有些许奇怪的恍然，“噢，这位是……”
“我是望雀的同学。”
薛向笛抢在望雀之前说完了话，然后又接着道。
“那个，我先走啦，我阿姨还在等我，拜拜啊望雀，明天见……”
人溜得飞快，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望鲸眨巴着眼睛，把自己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讲了出来：“他是姐姐你的男朋友吧？”
女生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装模作样的沉稳。
“很符合我对姐姐你的想象嘛。”
“怎么说？”望雀笑问。
“感觉他就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啊，第一眼就觉得好看，”望鲸一本正经，“还有点像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像家里的小鸟？”
“对！就是这个！”
望鲸早就知道望雀交了男朋友，是望雀告诉她的。
而且不止望鲸。
望雀全家都告诉了。
在和薛向笛说清楚的那天，她回家就把自己谈恋爱这件事通知了全部家人。
没别的原因，她就是觉得应该告诉。
家里人一向不会对她的决定有所置喙，听到她恋爱，第一反应是惊讶，接着便是好奇。
“姐姐你谈恋爱啦！？谁呀谁呀？”
“男生女生？Omega还是Beta？同班同学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围在烧火盆旁的家人你一句我一句。
空气被火焰烤得温热，偶尔蹦出一星半点儿的火星，飘到半空，惹来望雀肩头浅蓝色小鹦鹉好奇的窥视。
望雀仔仔细细想了想，用钳子拨弄炭火，挑出木头燃尽剩下的几颗钉子，说出来第一句话：“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而在望雀说完这一句后，她的母亲望舒澜就笑起来，对她讲：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望雀微微抬眼，跟着她笑：“为什么？”她才说了一句话。
“因为你也是个认真的人呀。”
望雀一愣，唇边递来望鲸刚刚烤好的红薯。
“姐你的眼光肯定没问题啦。”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嚼着红薯，顺便掰下来一小块喂给飞到手上的小鹦鹉，满脸洋溢着幸福。
【作者有话说】
[蓝心]晚上好～
通知：26章更改了部分主角的设定，修改了一个内容上的错误。
30
第30章
◎“没有柠檬味的吗？”◎
很快,在这一周周三，属于那个男同学的处分通知就这样平平无奇地张贴在了高中教学楼的公告板上。
同天，大课间的校园广播也对这件事做了通报。
按理来说,这个男同学的行为其实只处于处分的边界线,其中有太多空隙可以操作。
可,也不知道毛情杏究竟在德育主任面前说了什么,总之这位同学最终收获了一份来自学校的严重警告处分，救助社那边还收到了学生家长的赔偿。
也算是皆大欢喜。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日子过着,眼看着山棉节就在眼前。
时间越近,班级里躁动的氛围也愈发猖狂。
就连望雀有时候也忍不住加入朋友们的对话,谈论着山棉节那几天去哪里游玩。
但在节日假期到来之前,第四月月考先到一步。
算上开学考,这已经是高三年级第五次正式考试了。
然而期末还会有一次考试,听说还是比较重要的联考。
无奈,对假期心心念念的学生们也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欢腾，老老实实搬桌子拉凳子,布置考场，再静下心来准备为期两天的月考。
*
山棉节前夕，望雀正在教室里收拾带回家的书本，刚才调成震动的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点开一看,望鲸正在家庭群展示她闪闪发亮的年级第三成绩表。
这回她第一次考进年级前五，高兴得在家庭群上蹿下跳，刷了整整三页屏幕。
人还没站上领奖台呢,获奖感言都酝酿好了。
不得不说，望鲸在学习上确实要比望雀努力,投入的精力也更多。
家里人不约而*同地没有给她施加任何家庭的压力,也没有告诫她好好学习,就希望她开心一点。
但望鲸明显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家里父母姐姐都有事忙，她就在学业上铆足了劲儿。
好在付出皆有收获。
望雀露出一个笑，对着屏幕操作几下，也发了张图上去。
【巧了，我也有】
她在群里附上了她年级第九的成绩单。
没像望鲸那样刷屏，显得平淡而低调，端足了姐姐的架子。
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望雀对自己的成绩就有预估。
说个比较凡尔赛的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付出多少的努力，能获得多少的成绩。
就像余都拿到卷子脑海中就能浮现答案一样，都是一种没有任何道理的直觉。
招嫌又招恨。
而望雀这回预估自己应该可以考到年级前十，成绩发下来，果然是年级前十，华丽丽变成了班级第二。
进步速度快到连余都都侧目：“你名次怎么窜这么快的？谈恋爱给你这么大动力？”
“有一部分原因。”望雀实事求是说道，“主要是我以前学习没有特别用心。”
简单描述就是比较摆。
她在高一高二阶段，成绩和余都也差不多，只是没到年级第一的水平。
像余都那样受了点刺激就考第一她确实做不到。
更加震惊的还是田晴。
这回她成绩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还没高兴两分钟呢，瞥见望雀的成绩，一下子就蔫了。
“不是，你说对年级第一感兴趣，还真就马上要考年级第一啊？”她跑到望雀桌边，语气惊讶又艳羡，“这行动力也太强了。”
感叹完，她又压低声音，像是在和望雀商谈什么商业机密：“……那你下个月是不是就能考第一啦？是不是就要把余都从班级第一的位置上挤下去啦？”
听上去还有点子兴奋。
“我可以试试。”望雀正襟危坐，说得保守。
然后田晴就拿着这句话跑去挑衅余都，开口就是“你完了”。
余都听完没有半点反应，毕竟她是真的不努力也能考好，成绩对她来说和天边浮云没有区别。
笑闹中，望雀走到薛向笛身边，小心借坐了他同桌的座位。
“我看到你的成绩了，很厉害呀，没有退步。”
薛向笛这次依旧班级第16，年级名次也和上回大差不差。
“嗯。幸好没有退步。”
要是退步了，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望雀。
可是现在这样不行。
他如果想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就必须还要努力一点。
他总不能让她迁就他。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望雀拍了拍薛向笛的肩膀，细细给人分析，“这次考试难度和上次不同，能保持排名就已经算进步啦，别难过呀。”
“我知道。”薛向笛点点头，侧眸对望雀露出一个笑容。
望雀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指，没让任何人看到。
“那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大家在世纪广场见？”她笑吟吟的。
山棉节假共四天，他们几个朋友约好第一天一块逛庆典、吃好吃的，后三天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会准时到的。”薛向笛说道。
捏着他指骨的手松了开来，带走了一部分温热。
视野中，望雀起身对朋友们告别，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她心情很好。
薛向笛垂首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身边人都多了几分好脸色，他时常看到她在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
成绩好，相貌好，性格好。
像她这样的Alpha，总是最受欢迎。
*
翌日早上八点，薛向笛背着一个灰白的斜挎包，坐在家门口换鞋凳换鞋。
王画楚从厨房探出脑袋，嘴里还咬着半片鸡蛋饼：“这么早就出门啦？”
薛向笛点头：“我早点去，怕堵车迟到。”
“还是和小田一起去玩？小谭也去吗？”王画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去年薛向笛就是和田晴去庆典玩的，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和谭文岭混熟。
“嗯。”薛向笛顿了顿，“……还有新朋友。”
“是上次跟你打电话那个？”王画楚走出厨房，往薛向笛手里塞了包奶油泡芙，“玩得开心！分给朋友们吃啊！”
出门，打车，半小时后，出租车抵达世纪广场。
世纪广场由一块占地四五千平米的广场和几栋相连的商业大楼组成，青市的山棉节庆典就设置在这里。
而且不止山棉节，平日里城市有什么大型活动，也会在这里举办。
商场大楼宽阔明亮，功能分区完善，涵盖了市面上大部分室内娱乐。
此刻，空旷的世纪广场已经被五颜六色的帷幕以及彩灯包裹，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摊位摆在入口，高大动感的游乐设施堆放在广场深处，在入口能都看见那些设施上闪烁的灯光。
薛向笛挑了广场入口一个长相肖似蘑菇的亭子坐下。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五分。
他来得有些过早了，世纪广场内部都没有多少游人。
毛情杏早早就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她家里有事，晚点再来，让大家别等她。
时间流逝，头顶的阴云散去，太阳光温温柔柔洒下，为盛大的节日庆典点缀了些许亮色。
十分钟后，望雀从一辆烟灰色的私家车上下来。
她迎着阳光抬头，发尾透出几分棕黄的暖意，身上依旧穿的是上次去图书馆那一套衣服，简约大方。
提上挎包，望雀侧身拉开了后座车门，两个女生从里头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望雀的妹妹。
几人相互说笑了几句，望雀的妹妹便拉着另一个女生走了。
而望雀环顾四周，很快注意到了薛向笛看过来的视线，隔着老远对他招了招手。
“早啊小薛。”
她快步走来坐在薛向笛身边。
“你妹妹不和我们一起吗？”薛向笛问。
“她跟她朋友玩呢。”
“这样啊。”
安安静静等了几分钟，薛向笛转动视线，才发现望雀后颈贴了防溢贴。
“我易感期。”望雀没有遮掩，平淡地说，“打过抑制剂了，影响不大，你可以放心。”
和Omega的发热期一样，Alpha的易感期也需要打抑制剂。但易感期不会像发热期那样每月都来，大部分是一个季度才会有一回，时间并不固定。
每当Alpha易感期来临，总是会出现躁动不安、情绪起伏剧烈、身体发热、头晕不适等生理现象，拥有Omega伴侣的，还会增强对伴侣的占有欲，出现对Omega信息素极度渴望的心理状态。
有的意志力不高的Alpha甚至会出现暴力行为。
而大部分Alpha就算注射了抑制剂，也无法完全摆脱易感期的不适。
但……望雀这会儿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是刚打了抑制剂的原因吗？
薛向笛的目光不禁在望雀后颈多停留了会儿。
……
等等，他怎么还在看。
薛向笛强迫自己把黏在望雀后颈的视线撕下来，忽然想到了出门前阿姨给的泡芙，急忙把东西递到望雀眼前：
“奶油泡芙，蓝莓的，你吃吗？”
棕黄酥皮的泡芙里挤满了浅紫色的奶油，整整齐齐摆放在简约的包装盒子里。
他打开盒盖，满眼期待地看着望雀。
望雀伸手拿了一个，修长的指骨蹭到了些许奶油，莫名惹人视线。
“没有柠檬味的吗？”
她垂眸咬了一口泡芙，语气平静，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薛向笛盖盒子的动作一顿。
……这下不对劲了。
他僵硬地盖好泡芙盒子，有些坐立不安，耳根也泛起了浅浅的绯色。
望雀平时说话不会是这个样子，太过平淡，没有情绪，甚至还有些许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还没笑。
“……泡芙没有柠檬味的。”薛向笛悄声说，声音压得很低，结结巴巴，“你…可以，咬我。”
这话说完，他就开始后悔。
自己居然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就乱了阵脚。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间，公共场合，跟她说这种近似骚扰的话！
“现在？”
望雀暼过来一个眼神，语气惊讶，那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也没有了。
薛向笛怔然，面颊有些发烫，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确定？”
【作者有话说】
[紫心]通知：明天2.20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