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道心破碎(1 / 2)

“据说是淑妃举荐的,原是地方的一名小吏,行伍出身,后转到了刑部当差,名叫陈零,方大胜认识,说是他的同乡。”

慕怀钦眉头皱了皱,“这个全无病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陈公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还在想些杂七杂八的事,不由得将药递到他手里,嘱咐道:“别想那么多了,喝下药早些躺下,这几日陛下心情不佳,你尽量避着些,也别到处乱走动,唐宁那边……”

慕怀钦不由抬头看向陈公:“唐宁怎么了?”

“没什么。”陈公笑道:老奴会命他少来吵你。”

言罢,陈公起身离开,顺带把桌子上干瘪的花枝摘了去,门吱呀一声被掩上。慕怀钦一笑,他倒不怕唐宁吵,只要别惹事,他便烧高香了。

这日花灯节。

天刚擦黑,唐宁就赶去藏书阁,完全把陈公的肺腑之言抛在脑后。

少年的心总是那么狂热而勇敢,他不再去介意慕怀钦是什么身份,也不惧怕什么狗屁天威圣怒,总之他喜欢的人过得不快乐,他就痛苦,喜欢就是喜欢了,若不说出来,每天还要这么看着,忍着,他会疯。

今日是他生辰,踏进藏书阁时,慕怀钦正在摆碗筷。

慕怀钦早早就准备好一桌子的佳肴,有肉有菜,就是没有酒。

屁活没干的方大胜,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像长了一副狗鼻子,在屋子东嗅嗅,西嗅嗅,总闻着有股子酒味儿。

慕怀钦故意调侃道:“要不,我去陛下那说说情?”

方大胜吓得脸色一僵:“别,我谢谢您老的大恩大德。”

慕怀钦一个人过惯了,很少有热闹的时候,他房里的饭桌就是书桌,座位都是从院子外现搬来的长凳。

桌上挤满了菜盘,唐宁笑着入座。

他卸下厚重的铠甲,屁股贴着长凳,心有所念地朝慕怀钦身边凑合,也不嫌热。

一凑过来,慕怀钦便闻见他身上的汗味,顺手递去块毛巾,“快擦擦,汗都要滴碗里了。

唐宁忙低头嗅嗅自己,身子不自觉又往后缩了缩,赶快接过毛巾,从脸到脖子擦了个遍,鬓角和耳根使劲擦了擦。

确认没味儿了,露出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又凑过来笑嘻嘻道:“慕大哥,今儿花灯节,一会儿咱俩上街转转呐?”

还没等慕怀钦答应,找了半天酒的方大胜,终于不甘心地提了一壶茶回来,大刺刺地抬腿迈过长椅,一屁股坐去了两人中间。

“去哪啊,也带我一个呗,我也想赏赏花,看看景。”

“不带!”唐宁马上变了嘴脸,嫌弃道:“你哪里懂什么花,什么景?”

“嘿!你小子越发找打!”见方大胜抬手要揍,慕怀钦怕砸了一桌子好菜,忙给拦住了,“去去去,一起去,成吧?”

今年的花灯节格外热闹,街上人潮涌动,几乎寸步难行。

小孩们手提着花灯,灵巧地从大人的腿缝间钻过,笑声清脆,后人推着前人背,前人稍不留神,怕是要吃到前人的头发。

慕怀钦后悔来了,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来看花灯,完全就是来看人。”

唐宁牢牢牵住他的手,哪人多往哪钻,方大胜老大的个子,看着唐宁像个游鱼一般脱离他的视线,他又不能飞过去,急得直跳脚。

一路小跑,两人穿过喧闹的长桥,在桥尾停了下来,慕怀钦累得气喘吁吁:“你大胜哥,没跟上。”

“别管他,他有约。”

“嗯?”慕怀钦好奇:“约得谁呀?”

唐宁转头,见他傻里傻气的,忍不住笑道:“花灯节可是情人的节日,他能约谁,当然是顾大人啊。”

听了话,慕怀钦下意识的一怔,此时他二人的手还相牵着,便立刻将手安分地收了回去。

唐宁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买了两个莲花灯,塞到慕怀钦手里一个,说要一起许愿,一起放。

慕怀钦本不喜这些,但见小唐兴致高,不想坏了气氛,便跟着一起去了。

河灯流转,如繁星点点从长桥下穿过,而长桥的另一头,方大胜被顾佟的冷暴力治得一点脾气没有。

顾佟看见方大胜,屁股就疼,若是知道那人口中的“有事相商”就是看花灯,他死都不会来。

他背手在前走,眼睛里旁弱无人。

方大胜自说自话,也没人回应,就把嘴闭上了,而后从怀里掏出只短箫,在背后怼怼顾佟的腰窝。

顾佟回头,不耐烦道:“干什么?”

“喏,你的箫。”方大胜气馁馁道:“完好无损,还给你吧。”

顾佟瞥去一眼,呵了一声接过手来。

方大胜见他回应了,笑得那颗漏风的门牙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只见,顾佟突然扬起了手臂,没心没肺地一甩胳膊,直接把箫扔去了桥下。

这下可把方大胜气炸了庙,直接跳脚开骂:“你他娘的做什么啊?扔了干嘛?”

顾佟满不在乎,“你管我?这是我的东西,我不想要,便扔了,有何不可?”

“你!你你你你你!”

方大胜气得嘴瓢,他素来嘴上说不过顾佟,想当初,顾佟将箫交他保管,他便天天揣在怀里跟个宝似的,没事拿出来看看,擦擦,这可好,怎么一还回去,却变成破烂货,人家说扔就扔。

顾佟才不在乎,他哂笑:“你什么你你你的?你若还想要,那就去捡回来吧,权当送你了。”

方大胜俯身看去桥下平静的湖水,黑的一眼望不见底,他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两根手指冲着顾佟狠狠一指,道:“老子就他娘的服你!!”

说完,便脱去了衣物。

顾佟见状,眉头立马蹙了起来,他不过一句戏言,对方竟当真了。

“方大胜你做什么?”

方大胜哪管他脸色有多难看,一把推开,接着爬上围栏,一跃而下,只听扑通一声,水面炸开了花,在这暗夜中惊动了四处。

桥上忽然呼啦啦一群人围了上来,有人大喊:“快来救人啊!有人想不开跳湖啦!”

顾佟趴在围栏上,目光直直地盯去水面,水面却迟迟没了动静,他顿时心惊肉跳,扯着嗓子呼喊:“方大胜!!方大胜!!”

“你个蠢货!”

顾佟再也等不了,他正要翻身下去,只见方大胜一个猛子又穿出了水面。

湖水一圈圈有节奏的波动荡漾,方大胜丝毫无事,一抹脸上的水花,朝着桥上的人们挥挥手:“不用救,不用救,我水性好着呢!

他水性好,顾佟哪里知道,只觉两眼发黑,双脚发软,缓过神来,气得五脏六腑都被拧了个劲儿。

待等方大胜上了岸,拿着短箫冲顾佟没脸没皮地嘿嘿一笑,顾佟抽了抽嘴角,怒瞪一刻,出其不意一巴掌抽了过去。

“无耻!!”说完,甩袖而去。

方大胜湿漉漉的一身怔在原地,看到顾佟的愤怒有些丈二和尚,只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挺委屈的。

他喃喃自语道:“第二次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