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雪的身影刚消失在氤氲水雾后,锦照立刻唤回云儿。
“来的果真是裴大人。”少女费力地脱下吸饱了水的沉重衣裳,嗓音低哑,透着一丝纵情后的疲惫,“他……心中有我,会助我堂堂正正离开此地。”她顿了顿,“……还要娶我。”
“娶?!”
云儿手中的干净衣物“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她今晨才知道姑娘受了多久冤屈,还没缓过来就听她说已有逃出生天的办法,要放手一搏。
没想到见效这样快。
“嗯。”锦照异常平静,仿佛被囚尼庵的不详之人与权倾朝野的高岭之花缔结婚约,是件寻常事。
“他会为我正名,风光迎娶。”
云儿红着眼,指尖颤巍巍拂去锦照发梢肩上纠缠的四月雪,哽咽着反复:“真好,真好……”她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在山中闭塞,大人是不是因太子薨逝失势,有目的才娶姑娘?”
毕竟身份云泥之别,姑娘与裴大人,可没有同翎王殿下那般青梅竹马的情分。
锦照回忆了下,摇头:“不像,他还是那副目无下尘,稳操胜券的样子。”
云儿安了心,拿巾子围上锦照:“我们屋去,小碳炉早热着了。”她揽住锦照,脚步加快。
回了寝房,锦照正待解开里衣,动作却猛地一滞,指尖捏紧领口,将自己更严实地裹进巾子里。
“云儿姐姐,”她心虚躲闪,“……衣裳我自己来。劳烦你替我去寻那件水绿的心衣。”
云儿脸“腾”地烧起来。
她虽没吃过猪肉,但靠着在贾家时与妈妈们聊天,没少听过猪跑。
不只是听过猪跑,连猪爱往哪里跑,怎么跑……都略有耳闻。
她特意滤掉些暂且用不到的,绞尽脑汁将这些年听的路数,拣着紧要的、或许用得到的,悉数教给了她。
唉,显然有用。
她心情复杂。
都是她教坏了姑娘。
云儿自责着应下,转身去外间翻翻找找:“姑娘好了叫我。”
锦照含糊应了声,待云儿出去,才褪尽湿衣,赤身站在纤毫毕现的大铜镜前。
镜前已经不是一年前风吹雨打后小白花一样的少女了;她如今秾纤合度,白嫩挺拔,像一片丰盈柔韧的百合花瓣——但今日例外。
目光垂落,她眉心困惑地蹙起。
锁骨下海棠疤痕的地方被他搓磨得起了薄红,几近破皮——这在预料之中,从前裴执雪的目光便总似有若无,隐秘地胶着于此。
花苞尖尖隐痛的缘由也隐在一圈显然张红了的粉嫩中。
可旁的地方,例如腰腿,她分明觉得没受什么苦,怎会落得这般惨烈景象?
镜中的她,从丘壑到腰肢,乃至大.腿内.侧,竟是大片大片斑驳交错的红痕青紫。
简直像她被裴执雪蒙住头揍了一顿。
这与禽.兽何异?
锦照内心埋怨,将自己的未来夫君从头到…根的骂了一遍。
套上备好的衣裳,锦照才唤云儿:“一会儿裴大人还要来,姐姐先帮我烘发。”
云儿进来,只见少女已换好一身细布中衣,乖巧地趴伏在矮榻软枕上,一头湿漉漉的青丝如墨缎,迤逦铺满骨肉均匀的背脊。
“离他走过去多久了?”锦照打着哈欠问。
“一刻而已,时间有余,睡会儿吧,到时辰前婢子唤姑娘。”
-
锦照真是被折腾狠了,再醒来,每一处都疼得像被剁碎后又被拼起来,每一根筋都像被抽出来又打着结塞回去,稍一动弹便牵扯出细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