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问:“你可知外面消息?”
见少女摇头,她眉梢染上喜气:“你大舅助王军清剿镇北逆党有功,擢升兵部郎中,官拜五品!你表哥莫多斐亦立战功,封右军指挥使了!”
贾锦照指尖一颤。
大舅一家素来待她宽厚,可惜早年外放远离都城。
幼时她日日趴在窗边,盼着那辆马车驶回开阳城庇护自己。
谁曾想,载他们归来的东风,竟沾着琅哥哥战死的血腥。
“所以?”少女垂眸掩住波澜。
“你也到年纪了,母亲这儿有桩顶好的亲事,”莫夫人喉头滚动,吞吞吐吐,“你表哥他……”
贾锦照诧异抬眸:“表哥?他不是定亲多年了吗?”
莫夫人灌了口冷茶,声如蚊蚋:“都是前尘往事了。那孩子被掳进镇北王府为妾,没几日便香消玉殒。”
贾锦照一声轻叹坠地。
听说表兄随大舅外派后就说了这门亲,他与未婚妻青梅竹马,只待婚期。
就像她和琅哥哥。
唉。
贾锦照:“大舅已升五品,表哥也鲜衣怒马,即便没了一门亲也不该轮我,是否还有隐情?”
莫夫人颓然向后靠去:“若非有难处,这好事怎会落到贾家头上?你表哥连遭打击,心智混沌,再提亲事便抵死不从,一度闹得要出家!”
“男子之身能自保,我说不必剃度,做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才妙。”贾锦照眼底掠过一丝艳羡。
莫夫人忍不住清拧了一下少女瘦凹的脸颊,“混说!大舅家就这么个独苗,真出家还了得?”
贾锦照心如明镜,“我明了母亲意思了。他们何时归来?”
“好孩子!”莫夫人愁云顿散,“他们已搬回隔壁旧宅。明日可愿随我去走一遭?”
她本想叮嘱一句“仔细打扮”,却在与少女对视的瞬间噤声。
少女肌肤欺霜赛雪,双眼明眸善睐,随意一眼便会是任意毛头小子永生难忘的惊鸿一瞥,不怕侄子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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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贾锦照与莫夫人如约到了隔壁。
时隔多年,“莫府”的牌匾又重新高悬。
贾宁乡当年全凭莫夫人兄长提携,才在隔壁混上个三进宅院与九品虚职。
大舅一生清正,此生唯一的败笔便是当年错择妹婿,因此,他对莫夫人常怀贴补之心。
莫家人口简单,仅大舅夫妇与表兄三口。
贾锦照随莫夫人踏入正堂时,三人已齐齐肃立相迎。
莫夫人哽咽着与亲人团聚。贾锦照见礼后,识趣地退远。她已大了,不管幼时蒙了他们多少照顾,此时都该避着些。
春阳斜斜,角落少女身上烟灰软烟罗泛起轻盈光晕。
门口风大,莫多斐看那身影单薄,有心叫她进里面来。
但爹娘都在与姑姑叙话,他不便插话,只能握着拳敷衍,心焦又无可奈何。
贾锦照早注意到有若有似无的目光一直虚虚停留在她身上,猜测表兄家里昨日是否也进行过关于她的“谈话”。
如若是,或可与表哥达成一桩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