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立，垂头，开始默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许多人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看到这荒诞的一幕。
“卧槽！”
“天哪！”
“靠！”
“我的妈！”
全场眼睛瞪得像铜铃，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脑子“嗡”一下全炸了。
只见，林檀衍的脸上飞快地浮现出绯红色的掌印。
下一瞬星联军已经围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举了一圈，齐齐对准西如雁。
“短短几个月，稳坐军区最高位，手越伸越长，真是下了一盘好棋，代价不过是一个本就被全星际唾弃的人的卑微的一条命。”西如雁一字一句地说。
林檀衍的眼皮动了一下。
场下一片哗然。
“可真敢说啊”
“西阎王是真猛。”
“星联议会最高议长的位置还空着。”西如雁似是惋惜什么一般，接着话音一转，凑近，“你准备什么时候‘登基’啊？”
星联军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们瞪着西如雁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她。
但是林檀衍没有指令，所以他们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星联军这边的头领眼看林檀衍还闭着眼，保持着默哀的姿势，他便打了个手势指挥大家都照着做。
至于保护林檀衍？似乎没这个必要。毕竟如果他想躲，在场的人，应该还没有能碰到他的。
那些高层政客、商人反应很快，马上加入默哀行列，周围的群众见状便也跟着照做。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西如雁也不说话，但她并没有闭上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俯视着场上的所有人。
默哀完毕，林檀衍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毫无波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西女士，节哀。”
“我也为她难过。”
“呵呵你难过？呵呵呵哈哈哈！”西如雁之后的笑变成了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放在桌上的骨灰盒，点燃了里面的赵兮遗物。
西如雁起身，捧着正在燃烧的盒子转身离开。
盒子是隔热的，但盒沿窜出的火苗灼红了她的手，她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在与林檀衍擦身而过时红唇轻动，低语道：“不急。”
“林檀衍，时间还很长。”
我还有一生可以和你斗。
火焰吞噬了赵兮的衣物和一些叠起来的废旧纸张，精致的盒子里只余灰烬。
西如雁打着一把红色的伞，在雨中渐行渐远，一身艳丽的红，也像是一团雨中燃烧的火焰。她是这一片黑白色人海中，唯一的颜色。
雨打落一地黄褐色的叶子，枝丫上冒出点点新生的绿。
这个时候正处于雨季，所以雨格外地多。雨打在车窗上，溅起一颗颗很小的水花，像是小小的王冠。
“滴。已开启屏障模式。”
电子音一响，瞬间没了雨声，也没了水花。
过了几秒，“滴。已关闭屏障模式。”
雨声又回来了，车窗上“啪嗒、啪嗒”地砸着水花。
“还有多久到？”林檀衍问。
车载AI回答：“还有十二分钟三十二秒。”
其实林檀衍明明知道车程要多久，只是，不知道现在能干什么。他好几次条件反射就要点开工作光脑，手指在空中悬停又放下。
他一直很少有闲暇的时候，“见我的途中就不要工作了。”祖父是这样跟他说的，所以他也只能照做。
有点坐立难安，所以林檀衍又把目光移向窗外。他把手彻底放下，往下压了压不让自己看到光脑。
“砰”一声，手碰到了座椅旁边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短短十分钟，如坐针毡。
直到看到了目的地那灰白色平房建筑，他甚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车后快步走了进去。
林檀衍的私人车是辆款式最基础、最普通，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注意的银白色悬浮车，就这么随意停放在外面。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这里修建在一个荒无人烟的位置，旁人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蓝梦星会有这种地方。
一片极其普通的平房，然而，走进建筑后，这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极其厚的墙，厚度堪比星联最高等监狱——倒塔监狱。即使是他要进入这里，也要经过层层的检查，一切金属和电子物品都不能带入。
一条向下的狭长通道中，站了一排身穿白色装甲的工作人员，另一侧布满探头和激光发射器。
旁边的人端着一个盘子递过来，林檀衍从盘子上拿起刀，刀锋是紫色的，这是为他特别准备的。
在手腕上飞快划了一刀，取出光脑后，他把带血的光脑和刀一起扔在盘子上。
“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叫住他。
“不好意思，忘了。”林檀衍转身，拿起刀，在另一只手腕上又划了一刀，取出光脑。
这是他的私人光脑，本来就用的少，现在似乎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通行。”工作人员说。
林檀衍继续往里面走，登上电梯后继续往下。
电梯门开口，这下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守在这里的只有机器人，军区特别研制的战斗机器人。那些机器人发着红光的眼睛盯着他，内置的探头飞快抖动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林檀衍径直走向尽头的房间。
他握住把手，瞳孔对准门中的眼，“咔”一声。
门开了。
房间里只有一件东西——一台十分庞大的仪器，仪器的中间有一个电子视窗。
视窗中间一个中年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为什么换成电子屏？我记得之前是透明的。”林檀衍问他。
“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我年轻很多吗？”林守蓝说。
“祖父。”林檀衍看着他，“看样子恶化的很快。”
“毕竟年龄上来了。”
“也是。”林檀衍失神了一瞬，“嗯脖子还在吗？”
除了第一个字的发音有点颤，其他几个字仍是平静、字正腔圆的。
林守蓝没有说话，只是笑。
他被【浸染】了，很早就已经是。靠着高等基因相抗衡，才得以延缓到现在。
林檀衍也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知道。”林守蓝说：“你做的很好。”
“不仅把星联军牢牢握在手上，还在星联议会上争取到了靠前的位置。”
林檀衍垂眸，“全靠祖父的支持。”
“并不是全靠我。”林守蓝说：“我最多是给你军区方的支持，要撼动星联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席了，他们估计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事关人类存亡的危机将近，星联却四分五裂，人类各有异心，你能想到歌坛星的事聚拢民心，稳定位置很不错，你长大了。”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人要有取舍，有些牺牲必不可少，以少换多，是效率最高的做法，最能保存”
林檀衍抬头，打断道：“祖父，我不是来谈工作的。”
“可你也不该是来谈感情的。”
林守蓝紧紧地盯着他，忽然严肃起来，“看看我的样子！你免不了要和它们对抗，最小的情绪波动能降低被影响的程度，你必须时刻保持理性！”
“你很有天赋，基因等级超出常人，整个人类存亡的重担都在你身上，你要摆好自己的位置！”
他声音越来越大，到后面整个机器都震鸣起来，连心脏都被强带着共震。
林檀衍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你该走了。”林守蓝声音忽然变得苍老又严肃，像腐朽的大树震动发出的声音。
“知道。”林檀衍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您觉得，黑洞是源头吗？”
“不知道。”
“我的结局，应该和你差不多。”林檀衍又说，“不对，我死的时候，身旁大概没有人。”
亲人、朋友，他一个也没有了。
他转身离开，“而且，到那个时候，我不想像你这样缓慢的死亡。”
“你没有牵挂的人，就可以。”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声音。
林檀衍顿住脚步，“所以，你”
他嘴角动了一下，没有回头。
“再见，祖父。”
第125章 125-兮小虫虫奇幻漂流记
有人留意过微观城市吗？
就是人类以外的其他“小动物”的城市。
比如,猫啊，狗啊，小鸟甚至是老鼠、蟑螂、蚂蚁、蜘蛛等等视角下的城市。
大概是没有人留意的吧。
就比如,现在，在十米之下的城市下水道中，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角逐战。这场战斗,堪称精彩绝伦。
可惜，却无人欣赏。
参赛选手是三只身强体壮、油光水滑的老鼠，它们眼睛冒出精明的绿光,长而锋利的牙齿磨出“吱吱”如同钢铁般的声音。
它们无论哪一只,都是自己族群里的佼佼者,拥有绝对的择偶权。
而现在——它们盯上了同一块肥肉。那是一块雪白的、嫩滑的，一看就十分有嚼劲的上等好肉。
此时老鼠一号率先发起进攻,它先是一个神龙摆尾，扫开旁边碍事的废弃塑料餐盒，然后举起利爪一个俯冲就要将肥肉拿下。
老鼠二号自是不肯,在零点一秒之前，它就已经根据老鼠一号的肌肉紧绷程度判断出它要运动的方向，它因为位于上方，便借助优势，直接一个乌鸦坐飞机,在一号后背一踩,借力冲向前方。
老鼠三号早就在拐角处恭候,一招九阴白骨爪直击二号面门，二号反应极快，扭身猛蹬后腿。
但此刻！谁都没有想到，老鼠一号竟因为被二号坐飞机太过用力,撞在地面后反弹了起来，弹射轨道正好与被二号蹬飞的三号相遇。原本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点距离，三号的撞击直接为它助力后半段路。
属实是，预判了你的预判。
最后老鼠一号成功拿下肥肉，荣获此次第666届“下水道竞技杯”冠军。
以上是某人的日记——如果说有笔的话。
但是因为没笔，所以这一切，都只记录在某人的心里。嗯，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那种。
“老鼠兄弟，我几天前还曾骑在你的背上，与你策马奔腾。而现在，只可惜你已不认识我，那就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刺啦”一声，这只吃得肚皮滚圆的老鼠忽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接着它肚皮上冒出一个白点，然后这个白点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个蠕动的白色条状物从它的肚皮里钻了出来，老鼠彻底不动了。
旁边就是一汪流动的臭水渠，每每从中看到倒影中的自己，赵兮都十分都想要切腹自尽，只可惜，她没有“腹”。
她甚至不想承认自己叫“赵兮”。
这见鬼的，没了脑子却仍旧有以前的记忆。她宁愿自己没有任何记忆，这样还能做一只快乐的、只知道吃的小肥虫子？
嗯赵兮自己都说不好她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夺舍了附着在自己尸体上的蛆，毕竟她已经穿越过一次，也算是有过“借尸还魂”的先例了。
——《重生之我变成了蛆》？
是吧？听起来真有意思个屁！
这几个月来，赵兮更想用《荒野求生》来形容。
从最开始，这不吃那不吃的，饿得越来越瘦，真真瘦成了一根线，瘦得快要消失。
到后面就这么说吧，在这方面贝爷都不敢和她比。
赵兮其实很想就这么把自己饿死，结果饿着饿着，她饿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胖了一圈。
如果此时她长了脸，一定是垮起个p脸。
蛆咳，虫虫大概是饿不死的，再然后就总是遇到觊觎她的“下水道居民”，于是她只能被迫反击。不然她真想躺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静静地发烂发臭
再然后败在她手下的敌人尸体放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的居民吞下肚饱餐一顿，结果这些居民个个都很贪心，吃饱了还想吃饭后甜点。于是，转头就又来吃她。
没完没了是吧！
老天爷，她只是想呆在下水道发烂发臭罢了，不代表她想变成臭臭好嘛？
没办法，她只能打扫干净战场，为自己省去麻烦了。尽管这样，麻烦还是会不断地找上门。
到后来，打扫着打扫着也就习惯了。反正没有味觉不是？吃什么有区别吗？再说，闭上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哦，她也没有眼睛。
这么想，自己真是好惨好惨！
“知道我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赵兮对着上方的污水井盖发出咆哮。
当然是没有任何声音的，连老鼠的“吱吱”声都发不出。
但其实她要想发出“吱吱”声也还是容易的，她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捏”成老鼠的形状。因为摸索过老鼠的内部，她已对老鼠的构造十分熟悉。
在下水道当老鼠，还是比较应景的。所以，她也试过。结果，被一只矫健的小猫追了八百里。
别说，这歌坛星的下水道真是够宽敞，连猫都能进来。
赵兮不想对猫动手，别问为什么，她就是双标。她看这小猫瘦瘦小小的，追了她这么久，很是可怜，于是她十分好心地把小猫引到了老鼠的一个大本营。
“老鼠兄弟对不住了，你们数量庞大又这么能生，少一点也没事的。”她闭上不存在的眼睛，虔诚地为它们默哀。
偶尔赵兮还是会改善改善伙食，顺着下水道爬到地面上去，捡些残羹剩饭什么的。哪怕她没有味觉，吃起来也觉得比下水道的老鼠和垃圾香。
就是这竞争有点大。要在流浪汉和一群野狗野猫手里抢食，这拼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
为了成功抢到，她经过长期观察，发现了不同地方“放饭”的规律，工作日、节假日和一些特殊节日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小动物没有这个智商算的这么准，流浪汉没办法在不同点位快速移动。
所以，她是当之无愧的抢饭专家。
就是吧，她吃了这么多，还是这么饿，永远很饿，她在长大，但是长得很慢。
赵兮觉得自己吃的食物够多了，完全够她从一条小虫虫长成像人那么大的大虫虫，这样她也可以试试“化形”了。
虽然也并不是很想当人，但是至少当人不用吃垃圾了哎。还有好吃的甜点，软软的床可以睡，嗯这么一想当人还是不错的。
但是吃了那么多，她还是这么小。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难道吃错东西了？虫子应该吃水果树叶吗？可是烂菜叶她也吃了不少
赵兮一边思考“虫虫吃什么长得快”这个问题，一边已经攀上了下水井盖，探出了一点身子。
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抢饭！
即将到饭点，十九八
不对。
赵兮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算那些“饭搭子”没有她这么会卡时间，但也不至于一个搭子都不在吧？
她把自己的身体分出一小节，拉长，拉得特别特别细，细到肉眼都不可见，延伸了出去。
出了污水井盖，穿过马路，来到岔路口，分裂开，变得更细继续向前延伸她“看”到了。
她的饭搭子——一群流浪狗、流浪猫此刻正大快朵颐地享受着豪华大餐。
虾仁饭、水晶糕、喷香鱼排、厚切香肠开什么玩笑，这是猫狗能吃的东西吗？有没有一点常识？这是人吃的食物，猫狗吃了会生病的！
我要拯救它们！
于是十秒钟后，在这群流浪狗和流浪猫中，出现了一只特别特别小的小白猫，还没有毛，还缺了一只眼睛一条腿。
但是它埋头就是干，吃得比谁都快。
“天哪！这小可怜，怎么会变成这样？”在赵兮吃得正嗨时，头顶传来一道女声。
有人说话，赵兮抬头，下意识就想回答，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差点忘了，她没给自己做发声器官。
“还是个哑巴怎么这么可怜，厄运专挑可怜猫”
这是个穿着粉色蕾丝花边长裙的女人，留着及腰长卷发的女人。她说着，泪水已经浸满了眼眶。
别哭啊
天地可鉴，她真不是故意装残疾的！赵兮真恨自己没长嘴，她最见不得女生哭了。
属实是因为“材料”不够，她最多只能变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你慢慢吃，还有的，还有很多。”她还以为残疾小白猫是被她吓到了，便离得远了一点，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
“这是专门给你们做的，不会对身体有害的。”她又说。
猫听得懂吗？赵兮看了看旁边其他的猫。
看不出来，反正它们吃得挺开心的。
“我是刚搬来这里的，你们可以经常来玩。”
这里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赵兮从旁边的管家口中听到，他们叫她“徐夫人”。
赵兮想：她这岂不是抱上大腿了？
而且徐夫人对她最为关照。
比如现在，这里有那么多漂亮的猫，徐夫人偏偏挑了她，把她带进了客厅，放在一个柔软的小垫子上，一起看电视。
“你真的好瘦，好轻，你要多吃一点哦。”
没内脏当然轻。
赵兮没有解刨过猫，不清楚猫的内在结构，再加上她本来体积就不够大，只能变一只空心的猫了。
要是多rua两下，她可能就要凹进去了。
所以她表现出了对抚摸的抗拒，徐夫人很理解小动物，也就没有再触碰过她。
“赵兮”！！
听到这俩字，赵兮头皮都炸了。
她猛地抬头，想要大喵一声告诉她：我不是赵兮，我叫赵分！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死的那么惨呜呜呜”
“以前那么多人骂你，现在这么多人喜欢你，可是你却死了，听不见了，真的好难过呜呜呜”
徐夫人正对着电视哭得稀里哗啦，纸巾丢了一地。
赵兮看见了电视里的画面。
葬礼？我的？
画面有点不流畅，中间有段好像被掐掉了。
然后，她看见电视里的西如雁捧着一个骨灰盒，盒子里有她的一些衣服和之前在军校的东西。
其中有一叠画了图形和很多字的纸。
好眼熟
等等！别点，这是我的作业啊！熬了几个通宵的！赵兮整只猫直接扑到了电视上。
火苗迅速升腾起来。
赵兮看向徐夫人，我也想哭了，借点纸。
第126章 126-赵兮：我是只无情的干饭喵……
难过之余赵兮忽然想起,她现在也不需要作业，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可是一条虫，一条虫啊！虫虫需要作业吗？
不会还以为自己能回去吧？
葬礼都办完了,如此风光大葬，全星际的人都看着这下是真死得透透的了。
“小猫，你怎么了？电视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徐夫人眼睛都哭得红红的,拿着纸巾又擤了一下鼻涕。
赵兮假装去刨电视旁边灰扑扑的香球花盆栽。
“哎呀，那个可不是老鼠哦！你饿了的话，我再去给你们做些吃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兮举起一只猫爪,表示赞同。她因为忘了自己缺了一条腿,这么一举，重心不稳差点摔一跤。
但她反应很及时,用尾巴帮自己撑住了。
“噗，好可爱。”徐夫人笑起来。
阳光明媚，晒着太阳的毛绒团子到处都是。院子里有棵小桃树,还没到开花的时候，枝头只有翠绿的叶子。徐夫人给它浇了水，枝丫上的水珠迎着阳光耀耀生辉。
这是赵兮这段时间过得最惬意的日子。
晒着太阳，吃着甜点，岁月静好。
从穿越过来至今,经历了很多。
没想到,最快乐的日子居然是当一只猫的时候。
短短半天,赵兮已经学会用一只爪子刨起糕点，再嗷呜一口接住。
好香的软饭，忽然觉得，就这么当一只混吃等死的猫猫也不错哎。
她撑着一只爪子看电视,电视里放着最近的新闻。
【受歌坛星一事影响，青年星民们参军热情空前高涨】
【针对本月军事行动，星联军上将林檀衍发表讲话】
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的确，这世界缺谁都一样能转。
准确来说，像她这样不重要的人，缺了就缺了吧。有些人还是不可或缺的，这种人有一个足矣。
赵兮嚼着糕点，就是没想到，林檀衍升职能快到这个地步，都上将了？他还这么年轻，这是何等的变态？
不过想想也是，他不仅战力变态，脑子也变态。据说几岁就在帮着军区测算和指挥了，十岁左右就能上战场干架了。身上的军功，不知道有多少。
那个位置，除了他祖父，也就只有他了。
话说，林檀衍的祖父怎么好像突然从新闻上消失了。赵兮想了想，就算年龄大了要退位也该有个荣退仪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的，很奇怪啊。
因为发现小猫会看电视，徐夫人就把电视的光屏投射到院子里，让小猫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看。
见小猫撑着脑袋，徐夫人也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看小猫，“发现你这只小猫真的好特别，虽然有点残疾，但是好聪明，还会看电视。”
赵兮看她一眼，假装听不懂她说话。也不准备假装看不懂电视了，现在才假装，反而显得很可疑。她继续把吃货的人猫设贯穿到底，一边看电视一边捞小甜品吃。
但是徐夫人直接把板凳搬到她旁边坐下，也看向电视露出温柔的笑，自顾自地说起来：“你知道吗？我妹妹也是星联军哦。”
“厉害吧？她将来可是要建功立业、保卫星际的大英雄。”
“就像赵兮那样。”
赵兮差点被糕点噎住。
“不不，不要像她那样！”徐夫人忽然慌忙道：“只需要像赵兮一样勇敢、聪明就行，但是不要像她那样短命。”
赵兮：
徐夫人皱了皱眉头，思索起来，“可是，战场上怎么说的清，战士是不能怕死的吧？”
“杏子的梦想就是做优秀的军人。如果她为梦想战死，我想，我应该为她高兴。”
“唉，好想她啊，她在最近很不太平的戈丸星一带，不知道她是否安全。”
“可是我先生说，他托政界的朋友帮忙打听了，杏子在执行很重要的秘密任务，不能随便和我见面。”
徐夫人拿出手帕开始擦眼泪，“但是，她为什么连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呢？再不行，写封信寄给我也行吧？”
“我先生也很忙，经常不在家。他是大老板，他手下的项目遍布整个歌坛星，我们还经常搬家。”
她叹气，“我不喜欢总是搬家，每次和邻居，还有附近的小动物熟悉了，就又搬家，我都没有朋友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刚搬来，应该暂时还不会搬走的。”徐夫人低头微笑，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如果我先生也喜欢小动物就好了。”
“好想悄悄存钱买个房子收养小动物啊”
赵兮歪着脑袋看她，面无表情，嘴里嚼嚼嚼，当着一只无情的干饭猫。
徐夫人噗嗤一声笑了，“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再聪明的猫也听不懂吧。”
“不过，你愿意听我就很高兴了。”
赵兮觉得，徐夫人应该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有空给流浪小动物做这么多吃的，还一直对着一只不回应她的猫说话。
这时，院子外传来悬浮车停靠的声音。
徐夫人眼睛立刻亮了，“他回来了。”
很快她的神情又慌张起来，“你们快躲起来，他不喜欢小动物。”
有些动物看她手势，听懂了她的意思，起身往外面走。赵兮也从垫子上跳下来，慢悠悠地跟着大部队。
“夫人，我回你怎么又弄这么多动物回家？”门口出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有些秃顶。
他的表情难看到极点。
“我我马上赶它们走，你不要生气。”
“说了多少次，我对动物毛发过敏！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男人对着门口距离他最近的猫就踹了过去，那只猫有条腿有点坡，躲避不及，被踹了老远，发出“喵呜”的叫声。
赵兮走在最后，距离门口还有点距离，正好看见这一幕。
踹小猫咪？还是不是人！
男人还想继续发火，徐夫人立刻抱住他的腿，“别，别！我之后不会让它们进家里了，我就在外面喂，可以吗？别生气了。”
管家拿了个扫把过来，把动物们都往外面赶。
“亲亲爱的，你对动物毛发过敏的话，那只无毛猫我可以养吗？你总是很忙，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想它陪”
赵兮都到了门口，听到后面传来男人突然咆哮的声音。
“那是什么丑东西？看得我要吐了，还缺腿少眼的，真特么不吉利！你眼睛要是有毛病，就去治治！”
赵兮翻了个白眼。
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忙吗？因为他不止有一个“徐夫人”。
车上，还有另一个omega的蕾丝内.裤呢。
钻车底下的污水井盖时，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对话。
“你脖子上是什么？”
“蚊子咬的。”
“是是吗？需要花露水吗”
炫彩的霓虹依旧，还是那个光污染遍地的星球。
歌坛魔方的灾难只覆盖了就近的区域，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繁华依旧。只是相比之前，多了很多星联军的驻点。现在歌坛星的执政官，也被换成了星联直接下派的。
除了倒塌了一栋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建筑，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赵兮又变回了初始的虫子形态，挂在一栋楼的雨漏管上，一晃一晃的。
不可见的丝线四散开，随着风飘荡在城市上方。
歌坛星因为有繁盛的娱乐行业存在，顺带再发展发展旅游业，也算是经济和自然条件都比较优越的星球了。
所以土地都比较值钱。
赵兮在想，但是之前歌坛魔方的废墟却一直在那，到现在还封锁着为什么？不都炸成灰了吗？重建还挺容易的，这土地不利用起来着实奇怪。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下面出过一个到现在都没查清来源和属目的“巨型变异种”。
对，就是之前被【浸染】的赵兮自己。
但她也被炸成灰了啊，那废墟还有什么值得保留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赵兮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是一只虫子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好不容易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最多每天忧愁一下吃什么，只要吃不饱，那她的烦恼就永远只有吃这一样。
这多爽啊。
想到这里，赵兮收回丝线，缩成了小虫子，“啪叽”一声跳回下水道里。
“游啊游啊”
“今天夜宵吃什么呢？”
歌坛星的整个下水系统都是相通的，下水通道里有许多暗河，用来垃圾分流，这边的河道也更宽一些。
有些人会把一些比较大的垃圾乱扔，不利于废水循环利用，所以歌坛星在下水系统每个关键岔口都设了垃圾粉碎口。
暗河有分类感应，在有粉碎口的河道垃圾会更多。
赵兮一般到这里来找夜宵。
“有肉味唉。”
她闻不到味道，也没放出感应触须，她平时懒得放。
但是她现在对下水道已经熟练到，能够靠感知水里的分子，猜测有什么东西了。
“是谁家又药死了一群老鼠兄弟吗？”
“怎么办？白天吃太好了，现在想到老鼠突然有点反胃。”
要不忍忍，明天又去蹭饭吧？徐夫人说过，她会在家外面喂食。
可是，天天蹭饭会不会不太好啊，赵兮纠结起来。而且，还有她先生搞外遇的事，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告诉她一下？
前方拐个弯就要到了。
“算了，来都来了，看看有没有死相比较好的老鼠”
——转角，她却看见了徐夫人的尸体。
第127章 127-不要叫，会有“脏东西”趁虚……
赵兮现在分明没有心脏,却仍旧有种心脏猛地一跳的感觉。分明也没有皮肤，却有种被浇了一头冷水的感觉。
四周的暗河呈脉络状，汇集向这里。污黑的水里充斥着恶臭、腐烂的废弃物。
她不明白。
那一身鲜活、具有春天般生机的粉色,怎么能出现在这肮脏不见天日的下水道？
徐夫人的皮肤因为泡在水里，变得肿白。她的脖子上，赫然一片青紫的勒痕。
这种痕迹看指痕深浅和宽度,估测身高约173米，身材微胖，成年beta男性。
赵兮心底冷笑,呵呵,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那位公司大老板出轨被发现,害怕影响名声，加上本来就有异心,索性杀人灭口。
只可怜徐夫人每天等待回家的人，最后却等来了一个杀她的凶手。
暗河的水很急，尸体混杂在垃圾中,继续往前。
“轰轰轰轰”机器发出巨大声音，周围的垃圾一涌而入，在机器中四分五裂。
那片粉红的衣摆即将被卷入垃圾粉碎器里。
一根细到几乎不可见的线忽然勾住了尸体。
——我当报你这“一饭之恩”。
高楼林立，摩天大厦蓝黑色的玻璃外，几个绿色的大字横贯整栋大楼顶端——智银环保公司。
大厦的最高层,只有一间办公室,那一间办公室就是一层楼。
“徐总,这是这个季度的财报。”秘书把文件放递上来，“徐总？您怎么了？”
秘书喊了他很多声，徐智洪才回过神来，“好好,你放这里就行。”
“徐总，是哪里不舒服嘛？”秘书把文件挪了挪位置，一个扭身，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反手扶上了他的裤腰，“需要我帮您舒服一下吗？”
“今天就算了。”徐智洪脸色有些发白，眉头始终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总，您额头好多汗，我帮您擦擦~”
“出去。”徐智洪一把将秘书推开，秘书一个没站稳倒坐在地上。
见徐智洪一眼都没看他，秘书把头一甩，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屁股起身走了。
徐智洪坐在办公桌前，却是完全无心办公，他时不时抬起手腕看光脑，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窗外的恒星光都落下了地平线，光脑终于震动了，他立刻接通，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样了？”
“你怕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胆子这么小还怎么成大事。”
“这可是杀”
“都安排好了，星警问起来，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
话说完，那头就挂了。
徐智洪松了口气似的，瘫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他抬手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楼下等我。”
上了车，司机问：“徐总，今天回哪个家？还是去会所？”
他想了想，道：“琴西6号。”
“昨天不是才去了吗？”司机有些惊讶。
“做你的事，别多问。”徐智洪说完，忽然扭头看了看车后面，“刚才后视镜看到，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没有啊，您是不是太累了？”
“嗯，应该是。”
他的神经今天紧绷了一整天，已经没有精力再找乐子了。
所以一回到家，徐智洪就直奔浴室，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只想洗个澡早点睡觉。
徐智洪伸手就想叫人给他递浴巾。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关掉花洒，准备去房间找浴巾。
他低头一看，手上赫然是一条浴巾。
“什么？”
浴室里雾气缭绕，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下一瞬，他的后背一片冰凉，顺着脖子，再到肩颈和整个后背爬满鸡皮疙瘩。
腿忽然重得像是灌了千斤铁，一动不能动。
徐智洪梗着脖子抬头，透过镜子，他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一个熟悉的粉红色身影。她脖子上有青紫的勒痕，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啊！！！”徐智洪张嘴发出尖叫。
结果发现，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徐智洪挣扎起来，从齿缝里泄出几个气音，“不是我要杀你的”
“是逼的，你知道的啊，我怎么会”
脖子上的手松了一些。
背后传来声音：“是谁？”
“歌韵日化集团陈光轴，你见过的。”徐智洪立刻抓住这手松开的机会，抓住浴室旁边的玻璃香薰台，反身就朝徐夫人砸过去。
“你不是她，这个世界也不存在鬼！我可不怕鬼，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砰！”
玻璃香薰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徐智洪呆住了，看着满地的碎玻璃，他震*惊：怎么没有血？还有刚才那个人哪去了？
“说完了？”声音从却是后背传来。
徐智洪不禁毛骨悚然起来，他悻悻地转身，好快的速度，这是人能有的速度吗？
“嗯说的对，鬼哪里有人可怕呢？”这句话则是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徐智洪的□□瞬间湿了，腥黄的尿顺着裤腿往下淌，他的腿已经彻底软了。
但是他的腿一边软着，一边直立着完全不听他指挥了。
他眼看着自己走了两步，就这么站在镜子前面。
他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啊！！！！！
徐智洪张大嘴，在心里狂叫，他一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手扼住他的脖子了。
他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忽然一个激灵又醒来。他被迫受着折磨，眼皮大大地睁着，一动不能动。
此刻，如果不是赵兮压制住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他已经猝死了。
“鬼爷，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徐智洪开始对着镜子疯狂磕头，头在洗漱台上撞得“邦、邦、邦”地响。
“她是你杀的。”
在这句话出口之时，镜子里的徐智洪抬头，表情冷漠至极。面部肌肉变化太快，有一块脸颊肌肉都抽搐起来。
赵兮是通过将自己的身体分化出很多细密的丝线，渗入徐智洪的肌肉和血管中达到操控目的。从他最开始张嘴尖叫的时候，她就开始动作了。
所以，遇事不要慌，更不要大叫。随便大叫，会有“脏东西”趁虚而入哦。
徐智洪听出来，这是个肯定句，不是问句。
他不敢说谎，只能点头。
“人是我杀的，但是我根本不想杀她！是陈光轴逼我的，真的！”
赵兮借着徐智洪的眼睛，视线落在房间外，徐夫人的尸体正端放在沙发上。
不，她不叫徐夫人，她有自己的名字。
赵兮从她挂在房间里的山河刺绣图，看见了她落款的名字。
她叫余桃。
她的名字就像她一样。
她还有个妹妹，叫作余杏。
徐智洪见“鬼爷”没说话，就怕它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命，急忙又说：“您一定要相信我！那可是我老婆，就算我在外面还有小老婆，但是她始终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我搬到哪里，都带着她的！”
“而且，我哪有那个本事？杀了人还没事，当然是有人替我兜底了。”
“她发现了你们的秘密？”赵兮问。
徐智洪艰难点头，“是的。”
“余杏的下落，你知道吗？”赵兮又问。
赵兮原本以为，余桃是个恋爱脑，这个男人不管如何糟糕，她依旧一心只为守着他回家。
直到她看到余桃手里的丝帕——那个她死前紧紧攥在手里的丝帕。
——丝帕上绣着的是桃树与杏花。
赵兮还从余桃的光脑上看到，她找徐智洪大部分时候都是想要妹妹的消息。她早就知道徐智洪出轨，也找律师咨询过离婚手续相关的内容。她在计划着，等以后妹妹退伍了，她们可以一起开家猫咖、甜品店还有丝织物手工艺品店。
只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了。
徐智洪眼睛转了转，回答道：“我我当然知呃啊啊！！”他忽然捂着肚子发出惨叫声。
“别说谎，我可以感觉到。再有下次，就是你的心脏了。”
徐智洪额头冒出层层的冷汗，肚子里翻江倒海得疼。
“我错了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疼痛稍缓慢一些，他急忙道：“余杏进了陈光轴的公司，具体在哪个部门我不清楚，只是听说可能在戈丸星分部。”
“再具体的，只有陈光轴才知道了。”
“那个污染星？他一个卖日化品的，业务还挺广。”
“鬼爷，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可以配合。只求您能放过我一条贱命，我一定好好对余桃，给她办盛大的葬礼。我终生不再婚，您看行吗？”徐智洪看着镜子，小心翼翼地问。
赵兮想了想，他愿意配合的话，她也能省去一些麻烦。她要想完全操控他身体行动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尤其，还想被人看不出端倪会更难。
而且她会饿得更快，一饿就变小，操控的丝线也会越来越少。
“好，我不杀你。”但是，你必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在这时，徐智洪的光脑亮了。
【陈光轴来电】
“接。”赵兮说。
“上次跟你说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光脑那头是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
“哪件？”
“就是去戈丸星参观环保基地的事，你也参了股，我想着，不得让你看看实物？”
这话一出，赵兮明显感觉到徐智洪的面部表情紧张了起来，连带着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害怕。
徐智洪张嘴，嘴唇在抖，“我不”
“不去？”陈光轴问。
“我不去怎么行？”赵兮立刻接替了他的嘴，“毕竟投了那么多钱不是？”
第128章 128-林檀衍是不是想要她永远消失……
徐智洪整个身体瘫软在沙发上,冷汗湿了后背。
“鬼爷，戈丸星那么危险，那里可是”他嘴唇张了张,犹豫要不要继续说。
“可是什么？”赵兮接了他的话：“可是一颗充斥着变异种的污染星球。”
“戈丸星与另外两颗星球组成平衡的三星系统，因地理位置居中便于运输，便成为整个星系的垃圾中转和处理中心。但近年,垃圾中心因不明原因出现变异的虫族基因，会将人类感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些被感染的怪物被称为‘变异种’，它们有着像虫族一样强悍的力量,却保留有部分人类智慧。它们形成聚落,组成反叛军。还在半年前的一场战役中,重伤了目前人类最强的‘恒星之子’。”
“在那场战役中，变异种也付出了更为惨痛的代价,它们死伤过半，戈丸星被重新夺回星联手中。”
“虽然戈丸星重回星联，但另外两颗星球因污染过于严重,人类已无法踏足，便只能暂且搁置。余下的变异种逃难到那两颗星球，伺机寻找机会卷土重来。”
“毕竟——戈丸星作为三星系统中自然环境最好、基建设施最齐全的星球，它们也不想放弃。”
“听说，那些怪物还喜欢吃人啊。时不时地,回到戈丸星挑几个幸运儿。”
听到这里,徐智洪身体不禁抖了起来,“您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普通人过去，真的会很危险。”
“如果您是想知道余杏的消息，就凭我和陈光轴的关系,我问问他就会告诉我的。”
徐智洪说着，抬手亮光脑，“要不我现在就问他？”
“是吗？”赵兮问。
徐智洪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忽然扯动，扯得嘴角发疼，他开始大笑起来，紧接着，心脏猛地一缩。
他捂住胸口直接滑到地上去了，喘喘不过气了！他拼命地呼吸，结果气像是进不了肺，他脑子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救命，救命！谁能救救我只能在一片黑色中，不断感受溺亡的滋味，越来越下沉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过去了几年，那一口气终于通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徐智洪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急忙透过对面的玻璃隔断看着自己的脸色想看清那位鬼爷的表情。
“这是第二次了。”赵兮说：“在余桃问过你那么多次的情况下，你一定早就问过陈光轴。可你得不到结果，于是你欺骗了她。”
“而这次，你是想借这个事告诉陈光轴——你被‘挟持’了。”
“我说过，不要想着骗我。”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徐智洪捂着心脏，好不容易才从漆黑的沼泽中爬了出来，此刻仍旧心有余悸。
“你听说过食脑虫吗？”
徐智洪愣了一下，“没没有。”
“它会顺着血管，爬进人的脑子，在脑子里面钻来钻去，慢慢地品尝，就像吃冰淇淋一样，一点一点地啃。啃了很久之后，它会一点一点变成这个人的脑子——最后成为这个人。”
徐智洪脊背瞬间发凉，感觉到一股无名的力量，在顺着他的脊髓往上爬。
“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这话一出，徐智洪感觉那力量加快了速度，一根触须已经伸到了他的后脑勺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真的不敢了啊！”他往地上一跪，对着玻璃隔断疯狂地磕起了头。
“咚！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地上磕得血迹斑斑。
其实赵兮根本没动，她可不想碰人的脑子，感觉肮脏的很。
玻璃隔断正对的沙发上，余桃的尸体躺在那里，粉色的衣角垂在沙发侧。
——也好，就这样对她多磕几个。
这一夜，住在楼下的管家在梦里听了一晚上的架子鼓。直到醒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还是楼上的主人跳了一晚上的踢踏舞
第二天，徐智洪一边擦药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
镜子中，眼下有着浅青色。
不过就算是一夜没睡，他依旧十分清醒，精神高度紧张。肾上腺素在不停地分泌着，他从未觉得如此清醒过。
他觉得凭着这股劲，自己还能持续好几天不睡觉。
试问，谁在知道自己脑子随时可能钻进去可怖的怪物，还能睡得着觉？
徐智洪想着，他一定要随时保持清醒，万一他是说万一，那个东西发疯要吃他脑子，他还能拼死抵抗一下。
赵兮倒是睡了个好觉，醒来时还舒张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身体，就像伸懒腰那样。
其实，虫虫是不需要睡觉的，她根本没有脑细胞，也不需要清理脑部杂质。
就是当人类当习惯了。不对，她本来就是人类，当然是要睡觉的。
赵兮还是觉得做人类比较方便。
如果她现在还是人的话，她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一切想做的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条寄生虫似的。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人类不用住下水道，不用被猫、老鼠、蟑螂追来追去，晚上可以睡在温暖的床上。
她喜欢一切温暖的东西，她喜欢光，喜欢晴天。
也总有一些事，是必须由她来做的。
恒星的光再强烈，也无法穿透世间万物。
那些深藏于地底的未知，需要有人掀开地底，深入其中，方能得见。
徐智洪的车停在外面，司机打开门，躬身请他上车。
赵兮抬头看见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是个大晴天。
金色的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不禁想起，那股带着暖意的奇异的香，是和阳光一模一样的味道。
“先到歌韵日化，陈光轴还有工作要处理，他说处理完之后就一起出发。”徐智洪说。
“好的徐总。”
司机觉得有些奇怪，之前老板都是直接说去哪里，不会多解释什么。
歌韵日化
虽然这段时间赵兮只是只虫虫，她还是偶尔会关注一下实时新闻，从街边商户的电视里、车载的广播里，或是对哪个行人的光脑的偶然一瞥。
歌坛魔方事件之后，随着星联清理事故责任方时，整个星际的许多大集团都元气大伤，歌坛星本土企业更是倒了一大批。
其中，一家名为“歌坛日化”的集团作为本地最大集团，是被星联高层会议直接决定强制破产，其集团负责人被死立执。
这家“歌韵日化”是在五年前注册的，赵兮昨晚用徐智洪的光脑查了一下，在“歌坛日化”倒台后，“歌韵日化”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占领了“歌坛日化”原本的市场份额，短短半年，就顶替了“歌坛日化”的位置。
歌韵歌坛一字之差。
而巧合的是，这位歌韵的主事人陈光轴，正是那位“歌坛日化”被死立执的董事长的儿子。
之前歌坛星那份带密钥的名单，应该已经在林檀衍手里了，所以星联才会有针对性地对歌坛星本土企业进行大清理。
但是，地下玩具厂能潜伏这么多年赵兮想起了当时欺骗了她的那个假人——一个逼真到不开膛破肚，就绝不会发现端倪的机器人。那个人安排了一出大戏，看似疯狂不顾一切，其实处处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那份名单虽然是真的。
可在他掌控下的如此庞大的根基，绝不是一份名单就能拔除干净的。
蒲星河到底是谁？当时牧曲良叫他“老师”，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又为什么会找上她？
赵兮叹了口气，早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她想逃避的，迟早要面对。
而有一件事，她一直避而不想。但它却像一根刺一样，时不时地在她的心口挠上一下。
当时林檀衍一直就在歌坛星，甚至甚至他本人就在歌坛魔方。但是为什么即使是情热期，他一个超S级要想动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却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
而他全身而退，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的，在官方的报道中。他重伤昏迷，当时正在星联第一军事医院治疗。直到歌坛魔方事件发生几天后他才醒来，醒后他第一时间赶往歌坛星慰问死者家属，并立刻开始清理涉事家族和集团。
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设的一个局？
他与蒲星河共同设下这场疯狂的星际之光逃杀节目，在此埋葬无数人的尸骨。
车载光屏正滚动播放着近期热点新闻。
【恒星之子成为星联最高议长候选人，普天同庆！】
【活着的光才能带领全星际人民走向光明！】
林檀衍以这无数尸骨、一场浩瀚的大火、一个蠢货焦黑的骨灰和那场无比盛大的葬礼作为自己登上高位的基石。
她想要逃避，还有一个原因。
——他是不是想要她永远消失？
第129章 129-没有人比我更懂O
车停在一家整形医院门口。
赵兮觉得很奇怪,陈光轴的集团不是卖日化品的吗？
像是猜到了赵兮的想法，徐智洪解释道：“他之前就是开整形医院的，当时他立志要在自己父亲的行业之外做出一片天地。这次歌坛日化的产业、设备和资金全部被星联收缴,他是完全靠自己的资金开办新的歌韵日化。”
司机不着痕迹地通过后视镜看徐智洪，纳闷他今天怎么总是自言自语，但司机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赵兮若有思索,整形医院的确是个好赚钱的营生。
但是，要想靠他一个年轻人短短几年的积累，要重办像歌坛日化那样庞大的企业,并且极短时间内吞掉它的市场这怎么可能做到？
要么陈光轴的父亲留了后招,要么这家整形医院也有古怪。
下车后,赵兮随着徐智洪的目光，更清楚地看到这家整形医院的大楼。
这是十分气派的一栋大楼,二十多层楼，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墙。进入大厅后，墙壁上挂着很多写着“高级专家”的医师图像和简介,看上去十分专业。
穿过大厅，进入后方。这里有一大片像是卡座的位置，许多人在咨询整容相关的事，每个人都有专门的顾问解答，并详细提供参考方案。
“我想做这个项目,但是我还在上学,钱不够”
路过其中一个卡座,赵兮听见一个年轻的Omega的声音。没钱还要到整容医院做项目？这人会挨骂吧。她想。
谁知，医院顾问听后反而微笑安慰，语气十分温柔，“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向你提供‘美容贷’服务，您只需要签下这份合约。”
“费用太高了，我担心还不上。”年轻的Omega说。
“您完全不用担心，有了姣好的容颜，才能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创出自己的一片天。您看看那些网红、明星，他们的收入多高啊！而且费用您完全不用担心，您毕业后要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还可以以劳代债，到我们企业对口的部门做兼职哦，表现好还可以转成正式的。”
“真的吗？还能进你们公司？”年轻的Omega更加心动了，这下不仅有了成为星际大明星的可能，要是当不了明星，还能在大企业有份稳定的工作。
“嗯嗯，只是可能会到其他星球出差哦~”顾问说。
“没关系的，就算是当明星也会到处巡演的。”年轻的Omega愉快地签下了合约。
赵兮看见，这片大厅，乃至上一层再上一层楼，全部都是这种谈整容方案的，最后很多人都签下了这份贷款协议，或者说——卖身契。
她瞥到过合约上的数字，天价的整容费用。这些签了合约的人们，除非中了彩票或者一夜爆红，是不可能还得起的。
而大部分人，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陈光轴的公司会缺人吗？
赵兮疑惑，这家整形医院恐怕每天合约都要签成百上千份，如果这些欠了债的人陈光轴都照单全收。但他们的工作岗位，从哪里来？
坐着电梯来到更上面的楼层，这一层是一间间房门紧闭的手术室。
那些房间里不断发出细微的声音，金属碰撞声还有刀刃撕裂肌肉组织，从血肉中刮过的声音。
接待员一路带着徐智洪，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忽然停下。接待员敲了敲门，“徐总到了。”
“进来。”门里面穿出一道年轻的声音，赵兮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之前在徐智洪光脑上听到的。
接待员微笑对徐智洪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鞠了一躬退下了。
徐智洪把手放在了门把上，等了两秒见赵兮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将门打开往里面走。有了之前两次的教训，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敢有其他的心思了。
刚才门外赵兮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打开门以后，这股气味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从她变成虫虫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闻到”到气味的存在。
按理说她不应该闻得到味道，她只能通过触须感知物质。她没有鼻子，此刻她也并没有接管徐智洪的鼻子。
难道不是气味这种东西？
门后是一道白色的帘子，透过帘子上方的缝隙可以看到上方的无影灯亮着，帘子后有一道站着的人影。
人影略微躬着身子，对着一台仪器，像是在操作着什么。
“还在忙？”徐智洪问。
“刚做完台手术，差不多了。”里面的人说：“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里面有椅子，进来坐。”
“嗯。”徐智洪不情不愿地掀开帘子，一直垂着眼，一副什么都不想看到的样子。他找到椅子后，脊背僵直地坐下。
赵兮看见正对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对着的根本不是仪器，而是一面镜子。
她总算知道徐智洪为什么会是这个表现了。
透过镜子的反射，她看见那个人正拿着一把手术刀，在自己的脸上一条猩红可怖的刀口里划动。
那脸皮仿佛掀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红彤彤的肉来。他手腕一翻，从里面挑出一团白色的脂肪组织，抖在旁边的盘子里，接着从旁边棕色的玻璃瓶里挑了点东西，填充进刀口里
自己给自己做整容手术？？这种手术不是要全麻的吗？
还叫人进来观摩？神经啊！
等等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赵兮注意到刚才那个棕色的瓶子，她悄悄探出一根十分细小的触须，以人都肉眼绝对不可能看见。她靠触须，“看”得更清楚了些。
玻璃瓶里，是一颗颗晶莹透明的虫卵，里面黑色的小点在动，象征着虫卵已经成熟，随时会孵化而出。
这种虫名叫飘柳，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爱吃肉，尤其是肥肉。为什么叫飘柳，自然是因为它的幼虫极其细小，可以比柳絮还轻，随风飘荡。
一片“柳絮”就是很多只飘柳虫的聚合体，它通过鼻孔呼吸进入人体，钻入血肉中寄生。被寄生的人一个喷嚏，就可以打出成千上万只它。它的成虫形态可就没这么袖珍了，最大能足足长到一辆小车这么大。
疯了，真的是疯了！
居然拿虫族做整容手术，这危险性有多高他是不知道吗？这是家什么恐怖的医院！
而且，为什么他手里会有虫卵？赵兮想，据她所知，大部分都虫族基因库都掌握在西如雁手里。
但之前学校就出过事，现在虫卵已经泛滥成这样了吗？随便一家整形医院都有？
“那是什么？”赵兮借了徐智洪的嘴问。
“哟，你还有对这感兴趣的时候？”陈光轴回头，一边说，一边开始给自己的伤口缝线。
而他刚才用的那把手术刀，就这么悬浮在他的身侧，刀尖散发着一点光，一闪一闪的，让人有种被一道锐利目光盯着的感觉。
所以那把手术刀，原来是精神体？！
凝实精神体。这个人的基因等级很高，至少都有接近S级了。
“虫卵呗，名为‘柳絮’。”陈光轴笑得有些得意，“这名字好听，非常符合它的性状。”
“可算是和西如雁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了，所以，我第一时间试用一下。”
“确实效果不错。”他对着镜子，摸着自己尖得像锥子一样的脸。
西如雁？
为什么她会和歌坛星的集团合作？和陈光轴合作？
赵兮想起了之前林檀衍跟她提过，星联调查到西如雁和最近各个星球的虫灾爆发可能有关联那个时候只是猜测过，没有证据。
已知歌坛日化集团和蒲星河的地下玩具厂有勾结，组建反叛军，利用虫族为祸。
陈光轴是歌坛日化董事长的儿子，多半也有问题。西如雁和他合作，是不是也算是反叛
真绝了，这一个二个了。
赵兮是真的凌乱了。
好想躺回下水道不管这些破事了。
陈光轴站起来，再转身，那张脸便已经光洁无暇，看不见任何的痕迹。
这个人一看，手术技术还算是可以，就是这个审美，是真的不咋样。
嘟嘟唇，能戳死人的超尖锥子脸，高耸得吓死人的鼻子
“走了，去戈丸星的下一趟飞船快到了。”
他们打开门走到走廊，正好有两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床过去了。
床上躺着一个脸上盖着白布的人，推动过程中，白布被气流掀开了点。
便看见，那溃烂的脸肉里，长出一些涌动的黑色圆形的东西，还在动。
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虫族的侵害。
“他死了。”赵兮再次用徐智洪的嘴开口道，“出了这么严重的医疗事故，你的医院还能开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陈光轴回头，“我的医院不仅会继续开，还会开得越来越好。你知道每天登记和排队的人有多少吗？”
“有多少人坐着飞船赶往歌坛星，就是为了做这个变美的手术。”
“你不懂，美丽对他们的诱惑力。尤其是那些除了身体一无是处的Omega，他们不靠容貌生活，还能靠什么？”
“这很美？”赵兮皱眉扫视陈光轴的脸，公开对他的审美表示质疑。
这一行为，直把徐智洪惊得出了冷汗，心脏狂跳起来。
陈光轴回以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你个直B，还是不懂O。”
“我这些年做了这么多手术，没有人比我更懂O了。”
“那人就这么死了？赔偿呢？”赵兮问。
“啊，你在说什么？”
陈光轴微笑，一副伟光正的样子，“手术有风险，他们可都是签了知情同意书的。”
“那是他们自愿的啊。”
第130章 130-“得在这里，你才能属于我啊……
看着那张脸,赵兮真的非常想梆梆给他两拳。
忍、忍住！还需要他带路前往戈丸星。
一定要找到余杏。
如果余杏是被陈光轴骗到戈丸星去打黑工的话，那就想办法保她安全并且把她带回来。
——这才是余桃真正想看到的，赵兮一向有恩必报。
前往戈丸星的客运飞船航线早在之前爆发变异种战役的时候,就已经关闭了，并且一直没有打开过。那里污染过于严重，变异种也一直在活跃,因为数量庞大难以彻底清除。
但是，星联还没有找到比戈丸星所属的三星系统更适合扔垃圾的地方了。尤其是那些医疗和重金属污染物，处理成本非常高。
即使是到现在,最低成本的垃圾处理方式依然是“填埋、焚烧”。
三星中的其中一个颗星常年高温,具有许多的火山和岩浆裂口,是天然的垃圾焚烧炉。
因此得名——焚炉星。
现在只有各个星球的垃圾运输飞船被允许在三星地带短暂停留，赵兮跟着陈光轴搭乘的便是这来来往往的运输飞船中的一辆。
他们的船与旁边的飞船别无二致,圆润的绿色外壳，老旧、有些掉漆，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但是内里就完全不同了。
极尽奢华的内部装潢,吧台前调酒师把杯子甩得飞起，各色饮品摆满桌面。旁边摆着钢琴，一道曼妙的人影坐在那忘情地弹着。
这两人还一人配了三个按摩师，徐智洪被按得嗷嗷直叫。陈光轴喝了点酒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
这些有钱人就是死装,赵兮内心吐槽。
她倒是忘了,她之前那个家,比这还要夸张。
感觉到了一瞬的灼热光线，赵兮看向窗外，看到了一颗巨型的充斥着火浪的星球。
这就是焚炉星。
之所以是“巨型”，是因为现在距离它已经十分近,他们已经进入三星系统的范围。
很快飞船就启动了避热模式，光线被遮蔽了大部分，温度瞬间降了下去。
依旧难以想象，那颗星球上是何等可怕的温度，应不该存在有任何的生物。但是，她却看见上面有人活动的痕迹。
运送垃圾前往焚烧炉，即便科技已经十分发达，很多事都由机器取代了。但是驻扎在上面的焚烧基地，依旧需要派人过去，毕竟机器需要有人操作。
“嘶，痛死我了，简直是受罪。”徐智洪挥手叫停了按摩师，端起旁边调好了的酒撮了一口。
陈光轴似乎是刚睡醒，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到了。”
下了飞船以后，他们坐上了另一辆依然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光鲜亮丽的悬浮车。
从落地后，赵兮明显感觉到徐智洪心跳加快了，他一直紧紧拽着座椅的两边，身体绷得笔直。
“你怎么了？”陈光轴问。
“我刚才看到外面闪过了一些黑影会不会是变异种？”徐智洪的声音有些颤抖。
“胆子这么小啊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过来？”陈光轴忽然扭头，凑近盯着他。
赵兮被盯得有些发毛，感觉像是他在看着自己。
徐智洪不擅长说谎，这个时候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赵兮迅速接替了他的嘴，“我得看看我投资的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切，怕我私吞？”陈光轴坐了回去，“放心，之后分红有你一份。”
“戈丸星最近的确又开始不安全了，不过，我们前后都有车队保护。你既然是我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我一定保你安全。”
“我知道，但是变异种的速度很快啊。这辆车上就我们两个人，真出事的话，保镖都不一定能赶过来。”徐智洪瑟缩在座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显然徐智洪并不知道陈光轴拥有接近S级的实力。
赵兮也注意到，这周围的确有很多变异种，他们隐藏在暗处，数量比她想象的更多。但是它们似乎也在犹豫，并没有上前，而是远远地看着，可能是在伺机等待机会。
也许等车开了一阵，待他们放松警惕后，这些变异种就会集中发动攻击。
然而，赵兮并未等到这些变异种发难。他们直接一路畅通到达目的地，眼前已经出现一片黑色顶面的建筑，赵兮认出这些是吸收太阳能的装置。
感应到车辆靠近，那道沉重的大门后方发出设备运转的声音，自动打开迎接他们。
甚至还放了电子礼炮，一排机器人站在旁边，一边鞠躬一边说：“欢迎陈总、欢迎徐总莅临指导工作！”
他们下车后，进入基地内部。
徐智洪看着这建筑的内部，没忍住发出惊叹。
能在这样的星球上建立一栋如此恢宏的建筑已是不易，基地外表平平无奇，内部居然一片绿意盎然，和外面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这颗星球由于空气和土质污染，早已寸草不生。没有任何食物，只能靠外部运输。而这里，眼睛能看到的一层楼全是各种植被和粮食作物。
“戈丸星上不止有这一个基地，我负责筹建的是3号环保基地，还有很多其他的慈善家一起为这颗千疮百孔的污染星而努力。”
陈光轴把手一挥，“我们会一起努力让它恢复到曾经的样子，总有一天基地外面也会像这样长满粮食。”
他这番说辞，让赵兮都有些动容，这理想不可谓不远大。
就是吧似乎不太像是陈光轴做事的风格。他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呢？
“很不错的想法。”赵兮借徐智洪之口道。
“当然，徐总出力很多，你也是大慈善家了。”陈光轴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徐智洪往基地下一层走。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的主要技术研发团队在地下。毕竟，地上的辐射比较大。就算是有基地外壳，也是存在泄露风险的。”
到了地下一层后，便见这一层居然是一片空旷，就像是专门腾出来的空间一样。
这里有很多工作人员，他们一排排站着，列成几个方阵，整齐得不像话。
他们面无表情，十分严肃，严肃到让人感觉眼神都有些空洞。
“大家鼓掌！”陈光轴说着，拍起了手，一下、两下、三下工作人员们便跟着拍，和他的节奏一模一样。
“欢迎徐总还有，这位未知的客人。”
陈光轴的目光似是越过了徐智洪的层层皮肉和内脏，直勾勾地看着赵兮。
“你是自己从他身体里出来？还是我动手请你？”
赵兮：
徐智洪一听陈光轴已经发现，一边庆幸，一边又害怕被体内的怪东西给灭口。
“救我！陈总一定要救我，它会吃脑”他的话戛然而止。
赵兮直接让他闭嘴了，接管了他的声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徐总突然答应要来戈丸星的时候。”陈光轴说：“我很了解，他是一个多么谨慎、胆小的人。”
“所以，这都是你将计就计，为我设的一个局。”赵兮没想到，自己都变成这么小一只虫虫了，居然还有人跟她过不去。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样做。
“你似乎很疑惑。”陈光轴往前走了几步，丝毫没有对眼前这“未知怪物”的恐惧。
“疑惑为什么会被我盯上，对吗？反正你也走不出这里了，我也不介意跟你多说两句。那是因为——我的老师。”
“歌坛魔方事件过后，我老师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要我搜寻废墟下方的可疑之物。可他却根本没说这个东西长什么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只靠我肯定不行，所以我和徐总的环保公司签订了秘密协议，由他借着修理地下水道的理由，帮我找东西。”
赵兮若有所思。
那天之后，星联军介入歌坛星，歌坛魔方被封锁。那里戒备森严，禁止一切人进入废墟范围，周围一直有机器在扫描。
当时她醒后，都只敢避着机器缓慢地挪动。挪了很久，才通过下水道逃出那里。
难怪要悄悄搜罗。
所以这也是徐智洪短短几个月多次搬家的原因，他的家里，必然有为搜寻而特地挖通的密道。而这密道，被不知情的余桃发现了。
陈光轴害怕走漏风声，要求徐智洪勒死了余桃。
这就是他们的秘密，是余桃死亡的真相。
“所以，你们找的是我？”
陈光轴笑了起来，“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他张开双臂，眼里溢出疯狂，“一只拥有智慧和精神体的虫族，这是何等难得的宝物！”
赵兮无语住了，你才是虫族，你一家都是虫族！
等等“精神体？”
“在见到你直接把精神体亮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跟我宣战。那我还就不好办了，只能叫我老师过来了。”
陈光轴舒了口气，接着道：“得在这里，你才能是属于我的啊！”
赵兮想，所以，是指在整形医院，她伸出触须观察他的时候。
原来，当时她那种被看到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是他也拥有精神体的缘故吗？感知能力远超普通人。
“你的老师是谁？”赵兮问。
“呵，答疑环节，到此为止。”陈光轴手一挥，只见周围的工作人员忽然变了脸色，从人体的肤色转换成了青灰，眼睛也变得凸出，眼眶里挤出多个眼睛
他们齐齐向赵兮围拢。
“还有什么问题，以后在我的实验室里，我会慢慢为你解答。”
难怪从进来时，就感觉这些人奇奇怪怪的。还怕什么外面的变异种？这里才是变异种的大本营啊！
赵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暂借的这具脑满肠肥的身体，再看了看身边一个个牛高马大、肌肉发达的变异种，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一把手术刀被陈光轴抛起，又稳稳落回他手中。手术刀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刀锋闪烁的光芒像是长了眼睛。
“真想解刨你，看看是什么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