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打手冷眼旁观,女童更是伤心欲绝,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哭诉道:“把我卖去当丫鬟,去穷人家当媳妇,都好,就是别卖我去那妓院,求求各位爷,行行好——”
想这女童口中的妓院势力甚大,百姓都不敢多言,那女童一个劲给僧人磕头,哭喊道:“我娘活着时告诉我,和尚心善,救苦救难,师父求你救救我吧!”
那僧人低头垂目,十分不忍:“阿弥陀佛——”
林故渊对谢离使个眼色,轻道:“菩桓。”
僧人泥金肤色,一身白衣,臂膀粗壮有力,此人正是当初与慧念方丈同上昆仑派向林故渊讨要《菩提心法》的少林僧人,法号唤作菩桓。
一旁卖菜的小贩也围着看热闹,小声提醒:“师父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别管他们,这人牙子到处诓骗那些个走投无路的穷人家,说给他们女儿找个好出路,其实都卖去各地作了歌女娼妓,他们背后有股势力,大得很,千万别得罪了他们。”
菩桓道:“我们少林门人,何惧那甚么势力,可怜这女孩子,家里可有别人依托?”那小女孩一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家人都死光了,剩个爹爹,生性好赌,输了钱就打我,再活不下去,就把我卖了,求求您买了我吧,我给您当丫头,当苦力,当牛当狗,我感激您恩德——”
那女孩说罢撩开衣袖裤管,竟全是累累伤痕,新伤旧伤,她又瘦弱不堪,一双眼睛极是清亮,众人呀的一声,纷纷道:“好可怜。”却谁也不敢上前。
林故渊也有些不忍,但又隐隐觉得不对,便冷眼观望,并不上前。
只见菩桓掏出些散碎银子,硬拍到那人牙子手里,道:“这女孩儿我买了,你不要卖给别人。”人牙子倒没说什么,那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吼道:“你这和尚好不讲理,谈好了的买卖,岂容你横插一杠?我们又如何与主家交待?”一个个逼近菩桓,甚是嚣张。
人牙子也赔笑脸:“这位大师父,你若是喜欢女孩子,我再寻一个卖你便是,这孩子人家定下了,我若一女卖二主,人家定不饶我。”
“罪过,罪过。”菩桓低头念一句佛号,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那汉子再不多话,恶狠狠地上手扯那女孩儿头发,女孩子痛得大哭,菩桓双眼精光四射,忽显怒相,一掌拍向那汉子,汉子不防备,被少林掌法一掌拍在地上,与他一起来的汉子们叽哩哇啦几声,也一哄而上,但哪里是少林武僧的对手?菩桓轻巧避过,一掌一个,尽数打翻,这几掌只用了不到二成功力,那几个汉子已是不敌,但见这和尚武功如此高强,知道是惹不起他,都站起来,气呼呼地站在一旁。
菩桓又掏出一锭银子,恭恭敬敬赠予领头的汉子,赔礼道:“小僧冒昧了,只是这女孩子实在可怜,这些银钱,几位拿去喝茶。”
那几个汉子不敢再惹他,又见银钱实在是多,只好道:“好好,既然你喜欢,归了你便是。”见好就收,纷纷散去。
菩桓又慈眉善目的问那女孩儿姓名,年龄,怕她再被掳去,便牵了女孩儿的手,慢慢离去。
林故渊对谢离道:“可看出什么古怪?”他见谢离笑容诡秘,知道又有怪事,便道:“别藏着了,快说快说。”谢离道:“你现在好沉得住气。”林故渊叹道:“被你坑了这么多次,看也看会了,菩桓在此地现身,又恰好碰上这卖女孩的惨剧,大和尚慈悲为怀,不会袖手旁观,这倒像是专等着他似的。”
谢离笑道:“少爷聪明,一点就透,可惜眼力还是不济。”林故渊道:“哪里不济?”谢离道:“那可不是小女孩子,是个侏儒,大家都叫她‘老婆娘’,出手狠辣,凶恶无匹,要论她年纪,怕是比我还大。”
林故渊啊了一声,又问:“刚才那人牙子、打手——”谢离阴阴一笑:“连那卖菜小贩,皆是令里的人。”他睨着林故渊:“你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事,若不给我做老婆,我可不能留你。”
林故渊懒得与他分辩,心中一凛:“糟了,菩桓在此,慧念方丈想必也在不远处,难道说——”
谢离压低声音:“劫取心法一事后,少林寺对那菩提心法一定严加看管,此番会盟,慧念方丈肯亲自出马,藏匿心法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藏经阁,正是在慧念那老秃驴身上,这重道理,红莲自然明白。”他见林故渊忧心忡忡,道:“你先别急,老婆娘身有残疾,武力不济,总是要先骗取别人信任,再伺机用阴毒招数下手,我派人跟着他们,先去他们栖身地方探探虚实,咱们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