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瑾凤目生寒:“追,谁说不追?”
陆丘山解开水囊连喝几口,调平气息,抚开额前乱发,叹道:“怀瑾,算了吧,那妖魔不像一般恶徒,故渊也是真心待他,何必再不依不饶与他们过不去?何况追到又能怎样,那妖魔武功远超我们万倍,掌门师叔都不一定是他对手,只怕逼急了他,带不回故渊,我们倒要命丧敌手。”
闻怀瑾冷哼一声:“我说是要跟他们过不去了?”
陆丘山道:“那你待要如何?”
闻怀瑾愤愤道:“正因为他对那魔教心甘情愿,我才更要管到底……我太了解林故渊的臭脾气,他啊,外面是块无情无义的木头,但心里比谁都温柔轻信,那妖人编瞎话把故渊唬的团团转,说他没暗藏鬼胎,骗谁呢?”
“如若那妖人有半点对不住故渊,就算我武功不济打不过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帮他出口恶气——”
陆丘山叹道:“你啊,你明明担心他,偏要死鸭子嘴硬——”他往怀瑾脑门用力一戳:“你跟掌门师尊真是一对亲叔侄!”
“少来这套——”闻怀瑾掠过一丝心事被看穿的尴尬,“我是生气!他下山去了趟无遮大会,从此再不是我认识的故渊师弟,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就那么跑了,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魔教妖邪,抛下我们跑了,亏我、亏我……”
“亏你什么?”陆丘山啧道,“亏你一路打听调查,从西域追到中原,亏你一天到晚火烧屁股的逼着春眠找解药?”
“我是除魔卫道,是营救同门手足!”
陆丘山摇头笑道:“听听,听听,好一口咬人的牙,你也别愤愤不平了,昨天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竟是要乔装混进泰山派,泰山派是名门重地,门禁森严,咱们代表昆仑派,若未提前打招呼,怎么好大喇喇的走进去?可这会传书掌门师叔要拜帖已来不及了,你拿个主意,咱们去也不去?
“去,怎么不去,那魔教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闻怀瑾冷哼一声,又叹了口气,“若那魔教对他心怀不轨,此刻能帮他的,只有我们了。”
却说林故渊和谢离两人于傍晚时分接到了江如月的纸条,称一切准备完毕,明日便可启程。
两人稍一合计,准备了些乔装易容的装扮,涂黑面孔,身着破破烂烂的白布衫子,扮作行脚挑夫,一路跟随峨眉女弟子的车马,两日便到了泰山脚下,天不亮便开道进山。
泰山绵亘万里,巍峨错落,众峰争雄,山内古木森森,明明山外阳光灿烈,一进山里,忽然晦暗深邃,只见林间栈道蜿蜒,古道两旁大树合抱,山风阴湿,阵阵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泰山为五岳之尊,是历代皇帝封禅之地,因此山路修葺颇为完备,路旁彩旗招招,庙宇林立,过了五马岗亭,进入泰山派腹地,至此游人彻底绝迹,随处可见身穿墨绿长衣,腰挂重剑的巡山弟子,那弟子上前向江如月一行人询问原委,查看拜帖之后自去峰顶禀报。
不多时下来一群泰山派年轻弟子,拱手一礼,向众师姐师妹问好。
峨眉女子艳绝江湖,那泰山派弟子嘴上不说,却也好奇的很,看见她们所带箱笼行礼甚多,在心里道:原来这江湖女侠和寻常女子也无甚区别,漂亮脸蛋需要胭脂水粉日日涂抹,那云霞衣裙也需日日换洗,否则为何江湖汉子个个粗野脏污,女侠却轻灵仙渺?难不成世上的泥巴尘土,只脏男人的衣衫?
这些个女弟子,带着二十多个箱笼,另有好些马匹,七八个行脚挑夫,倒是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挑夫难看多了,破衣烂衫,浑身汗臭,面孔黢黑,操持本地口音,动不动吐出一口浓痰。
江如月泠然道:“我们所带行李多么?还不是拜周掌门所赐,一进泰山地界,便遇上了好大一伙劫道贼人,若非门中姐妹懂些拳脚功夫,怕是早没了性命,我们的行李箱笼尽数打翻,女儿家的东西,被贼人染指,哪里还要的?只好在城中另行采买,这一买,可不就买多了。”她冷哼一声,“都道泰山派是泰山奶奶的道场,能保一方平安,我瞧是徒有虚名。”
泰山派弟子大惊:“竟有此事!可知是何人犯案,是否伤亡?这可冒犯了江掌门!我必要汇报周掌门,对河北山东交汇官道加强巡逻布控,捉捕盗匪,给江掌门一个交代。”
江如月道:“那些贼人个个身手不凡,所用功夫诡谲离奇,是普通盗匪,还是魔教贼人,我等虽武功不高,却自有分辨,可怜周遭百姓,必是频遭劫掠。”
那泰山派弟子听闻魔教二字,你看我,我看你,都道:“泰山派地界,竟有魔教出没,这可开不得玩笑。”
林故渊和谢离偷递个眼色,又都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