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总坛之五(1 / 2)

下山 君子在野 1645 字 5天前

“好不好玩?”谢离又展露笑容,“我以前常常喂他们,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认得我,你别说,畜生有时比人强出百倍。”他将一筐沾血的新鲜灰兔一股脑儿抛至远处,鹰群扑啦啦飞过去抢。

“这是‘壁枭’,是这附近山壁上发现的,那时我们刚从南疆返回中原,躲在浩浩秦岭深处,一切百废待兴,这些恶鸟发觉我们入侵它们地盘,天天来寻麻烦。”

“它们凶猛、忠贞、聪明,为保护家人能单枪匹马跟猛兽拼命,认准了谁是朋友又极为温驯,教主很喜欢它们,说是吉兆,天邪令恰好有群西域来的胡人,都是熬鹰驯马的行家,就试着驯养起来。”谢离侃侃而谈,目露眷恋之色,“那时我才十六七岁,没什么正经事,除了江湖瞎混就是攒局喝酒,无聊的连酒都懒得喝了,就打了兔子来喂壁枭……”

“……谢离!”

“啊?”谢离沉浸在回忆里,恋恋不舍地望着不远处抢食的壁枭。

“你在这做什么!”

谢离回过头,讶道:“我?堂主给我传了信号,让我来接你……”

“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林故渊腹里的一大串话脱口而出,“你是故意要气我的么?之前成日里无所事事,我前脚走,你后脚就闯了魔教总坛,若不是易堂主来追我,还不知你要闹出多大乱子……我给你留的信,你到底看是没看?”

谢离似笑非笑:“你说那封信啊,看了。”

“看到狗眼里了?”

“嗨,清修之人,怎么说话呢。”谢离晃了晃脑袋:“少侠你饱读诗书,我却大字不识几个,那信嘛,看是看了,没看明白。”

梅斋奇人云集,说什么看不懂信,林故渊半个字都不信。

他在信里明明白白的写了:孟焦未除,一切不可轻举妄动,若到性命攸关之时,务必来昆仑山找我。他知道谢离虽一天到晚没正行,但红莲的事存在心里,他绝不像表面那般洒脱,当时自己急着要走,却也真心实意为他担心。

这担心没头没脑,来势汹汹,一急之下学着他说话的调调,口不择言:“易临风身为一堂堂主,自己都不来,你有多少能耐,轮到你逞英雄!”

谢离啧的一声:“这可不像林少侠说出来的话,将心比心,难道你们师门有难,你也龟缩一隅,只等玉虚子收拾?”

说这话时尾音上挑,却并非玩笑,内里贬损极重,林故渊登时脸上发烧,正想如何应对,谢离眉头一松,佯怒道:“我还没问你,你不是回昆仑了么,如何就被堂主那人面兽心的狗东西骗过来了?你睁眼看看,这是何处!是你一介清清白白的名门秀士该来的么?若师尊问你此番都去了哪里,你又不擅说谎,难道说在魔教总坛玩鹰?”

林故渊被他胡搅蛮缠的一时失语:“……你、你、我,我自然、自然有法子遮掩……”

“什么你你我我,要不要脸面了。”谢离说着说着来了劲,“我本已溜进红莲卧房,只等他与小情人翻云覆雨,一时松懈吐露重要情报,现在倒好,只好出来接你……我倒是不想管,可天邪令遍地机关,你进了风鸣谷,不出十步就被要触动警报,坏我好事。”

林故渊被他那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无赖劲气得要拔剑:“你!你这混账魔头!”

谢离来回打量着他,见那黑布交领包裹一段玉色颈项,锁骨凸出,黑是黑,白是白,明明是端正清朗的人,被逗弄的方寸大乱,不由满心爱昵,话锋一转:“别说,小娘子这一身打扮甚是好看,越是恪守规矩,做起这偷偷摸摸的事就越有滋味,可惜没了孟焦,亲近不得了。”

说罢凑到他跟前,三句正经话里夹杂两句不堪入耳的玩笑,林故渊于口舌从来争不过谢离,觉得两只耳朵要废,只盼着他住口,别的什么都懒得问了。

谢离遂了心愿,笑道:“好了好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有话以后再说,走吧。”

他望着林故渊,忽然良心发现,附耳到他耳畔,轻轻道:“故渊,我没料到你会来,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林故渊阵阵耳热,瞧着他那副混不吝的嘴脸,只是咬牙:“整日里作天作地,让人悬心,你也知道怕。”谢离道,“怕,怕你回了昆仑山,从此再不肯理我。”

谢离重新戴了人皮面具,这次扮了个方头大脸的中年汉子,后腰挂只酒葫芦,大摇大摆的踱方步,心情也甚爽快,若是有条尾巴,怕是要摇到天上去了。

林故渊观察周围地形,这才发现原来这座悬崖并非山顶,而是群山叠嶂中一处凹陷隘口,正是兵家形容的易守难攻之地。

壁枭已尽数飞回,空荡荡的悬崖边散落着些野兔的毛发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