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胸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希夷,谢希夷低笑着说:“看什么?”
池愉呐呐地说:“没什么。”
谢希夷看了一眼他拢在袖子中的手,说:“我给你戴的戒指,去哪儿了?”
池愉垂下金眸,有点腼腆地笑,“我看很漂亮,怕弄丢了,所以……放到须弥戒中去了。”
谢希夷道:“拿出来,戴上。”
池愉:“玄寂……”
他还未说完,谢希夷声音再次响起,“我说,戴上。”
他声音变得冰冷,又隐隐带着阴鸷的戾气。
池愉:“……”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听从了他的话,从须弥戒中取出那枚质感莹润的戒指,戴到了食指上——
谢希夷黑雾猛地一涨,轻轻覆盖上了他的双手,而后,他伸手,捏住了池愉的手,将他食指上的戒指脱下,戴到了无名指上。
池愉心中一跳,若说一次是碰巧,那两次,就是刻意为之了。
他模糊地想起了从前还在蛮荒之地历练的时候,他似乎向谢希夷说过戒指的戴法。
他心中泛起些许苦涩,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地笑了起来,声音清亮地说:“玄寂师兄,戴在食指上吧。”
我们没有结果的,玄寂师兄。
谢希夷一字一句地说:“就要这根手指。”
池愉:“……”
是因为魔心的关系吗?玄寂师兄变得比以前更强势了。
池愉委婉地暗示道:“玄寂师兄,你答应过我的。”
谢希夷弯起唇角,隔着面具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答应过你,但我们是道侣。”
池愉:“……”
周围的渡鸦和萧惊羽震惊地看向他们,渡鸦兴致勃勃地要问,萧惊羽则更敏锐一些,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情况,便拉住了想要看戏的渡鸦,与他一起悄悄地离开。
谁都没有注意他们,池愉吸了一口气,说:“玄寂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们神交的时候,谁都不懂……后面我也是为了稳住魔心,才谎称我们是道侣。”
更重要的是,他会回家。
但这个事实,不必说出来,让玄寂师兄难过。
谢希夷道:“池愉,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紧紧攥着你,你摆脱不了我的,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他顿了顿,舌尖有些暧昧地微微卷起,语气偏执又缱绻地吐出两个字,“妻子。”
池愉喉头忽地发紧,他低头摸着手上的戒指,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哈哈……玄寂师兄,这戒指是什么妖魔的骨头做的?材质好像很好的样子。”
谢希夷轻描淡写道:“不是妖魔。”
池愉:“嗯?”
谢希夷道:“是我的指骨。”
池愉瞳孔地震,“……什么?”
谢希夷声音染上了愉悦的笑音,“是我的指骨,你看,我攥住你了。”
池愉:“……”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好高兴,想抱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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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肌肤相亲,他竟然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池愉手指无意识地抚摸手上的那枚戒指,事到如今,才发现它的质地其实与幻电很像,都如玉石一般莹润通透。
但是更细致,也更精巧,除了链接处有细微的痕迹,几乎看不出来是指骨。
玄寂师兄,太疯狂了。
池愉明明应该感到害怕,偏偏这会儿又害怕不起来。
甚至,他因为玄寂师兄显露出来的如此疯狂,感到了一丝他不敢细想的情绪。
是动摇,是沉沦,是更深的……雀跃与甜蜜。
池愉:“……”
他沉思,他不会也是变态吧,竟然会觉得甜蜜。
——当然,他没有说玄寂师兄是变态的意思。
好吧,真的是有点变态的。
冷静点啊池愉!!!!!
池愉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洞里,暂且避过了这一茬。
他们在虞朝呆了两天,主要是等小球情况稳定。
但小球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池愉也没有说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他用留影石录了一段“视频”,请萧惊羽等小球醒来交给他。
而欠着渡鸦的灵石……
池愉厚着脸皮去找了桫椤与七叶。
回来这么久,池愉一直忘记说去报个平安———其实也有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对于修士来说,这时间说弹指一瞬,也的确算得上弹指一瞬,毕竟修士闭关动辄几十年上百年的,五百年也不过是闭个五次大关,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但说漫长也很漫长,足够令人攀登好几个大境界。也算是横跨了普通修士大半的人生。
一上来就要钱有点怪怪的,所以池愉还铺垫了一下。
谢希夷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着他摆弄玉符。
这视线说实话并不寻常,比起玄寂时期的更深邃,既冰凉阴森又万分火辣。
池愉被看得脸色发烫,心跳加速,手脚都跟着发起软来。
他有一种羞恼感,但这种情绪似乎并不能随意诉说,因此他压下这种情绪,将注意力放到了玉符上。
*
自在洲。
“哥!!哥,出事了!”七叶风风火火地冲进炼器室。
桫椤心不在焉地研究新得的地火,听见七叶的声音,也没当回事,“怎么了?”
七叶拿着玉符,往他面前送,脸涨红了说:“你自己看看。”
桫椤不耐烦地道:“有话就直接说,别卖关子。”
七叶道:“哎呀!龙师弟找我们了!”
桫椤一愣,将地火放回炉子,一把接过玉符,果然看见了龙师弟的讯息。
桫椤不可置信道:“龙师弟竟没死?”
七叶道:“他不仅没死,前段时间还来过自在洲,不过他过来找上善尊者有事,所以没来得及找我们叙旧。”
这当然是池愉的托词,但是桫椤与七叶在自在洲待久了,还有些单纯,因而轻而易举地信了。
桫椤不禁万分动容,想起五百年前的时光,对龙师弟深厚的感情再次用上心头,“唉,物是人非,龙师弟没死,玄寂师兄却……”
桫椤七叶对玄寂师兄其实并不熟悉,但有龙师弟在其中润滑,到后来竟然也能得到玄寂师兄几句和蔼可亲的关照。
七叶道:“好了,先别想这些了,快回复龙师弟。”
桫椤静了静,整理了情绪,才回复了龙师弟。
很快他得知龙师弟需要用到灵石,他拍了一下脑袋,让七叶拿账本过来。
这五百年卖的灵石可不是一星半点,桫椤与七叶一直贯彻落实池愉的经营理论,还弄出了什么至尊版这种概念。
当然这种阶级性强的概念,在自在洲不好使,就算是尊者,也更愿意用基础版本的玉符。
因此只能远销他地,销量自然出奇的好。
总之,桫椤与七叶非常有钱,有钱到他们俩根本不敢随便出自在洲。
借着龙师弟在罗珀的情面余荫,竟也安生到现在。
七叶问道:“我们这些年出资止观师弟的钱要不要算进去啊?”
桫椤骂道:“算什么?你眼皮子这么浅?要不是龙师弟,我们能有今天?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七叶大感冤枉,“我只是问你一下,我并没有要算进去的意思,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还是得掰扯清楚才行啊。”
桫椤道:“这五百年我们资助止观当上天衍宗宗主花的这些灵石都从我们这边出,不必让龙师弟知道。还有玄寂师兄家族的事情,也不必让龙师弟知道,龙师弟还是太弱小了,凭他与玄寂师兄的感情,知道怕是会失去理智。”
七叶道:“我知道,我不会与龙师弟说的。”
而池愉那边,也很顺利地得到了答复。
桫椤与七叶将这五百年的账本副本内容传给他。
池愉直白地道:“我相信你们,账本就不用看了,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又何必找你们呢。”
桫椤笑道:“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
池愉便草草地用神识扫了一眼账本。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了人都傻了。
这五百年,卖玉符的财富已经到了一种非常惊人的地步。
一千块极品灵石算什么,一万块极品灵石他都不放在眼里。
极品灵石被桫椤七叶两兄弟装了满满的一个须弥戒,让一只飞行妖兽闪送到蛮荒之地。
池愉拿到须弥戒,被里面堆成巨山的极品灵石闪到了眼睛。
当年的无心之举,竟能给他创造如此巨额的财富。
池愉心潮澎湃,十分大方地结清了剩下的欠款,并且多给了一千颗极品灵石。
渡鸦都震惊了,问他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极品灵石?”
池愉云淡风轻地说:“这你就别问了,渡鸦哥你只要知道,你救了小球你这辈子都有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渡鸦说:“既然如此,你再多给我一千灵石。”
池愉:“……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渡鸦说:“既然你都这么大放厥词了,哥哥我怎能不给你一个面子。”
池愉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一千。
灵石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修炼物资,但是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
他修炼这么久,十颗极品灵石都未曾用到,可以说极为节省灵石了。
他想到此处,忽然有些恍惚———他来《神途》竟已经快两年了。
时间如梭,他竟然已经如此习惯拿起剑去杀戮作战了。
解决完欠款的问题,他和谢希夷离开了虞朝。
他还顺便给巫云苏发去了讯息,告诉了巫云苏小球还活着,在蛮荒之地虞朝皇宫休养的事情。
巫云苏收到讯息,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几遍。
明明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此时他想起当年的弱小无力,心中仍有些许痛楚与怨恨。
无数蛊虫从地上的死尸中爬出,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看向握着剑不停颤动,一脸惊恐的仙盟修士,脸上露出漂亮张扬的笑容,“今天就放你们一马,回去告诉太虚子,让他洗干净脑袋等着。”
说罢,看也不看他们,化作一抹流光飞向蛮荒之地的方向。
小球,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
池愉问谢希夷:“玄寂师兄,现在我们去哪儿?要继续去万穹洲,去救你家族的人吗?”
谢希夷看了看天边变幻的云雾,道:“不去。”
池愉愣住了,“不去吗?为什么?”
谢希夷轻轻地笑道:“你认为,为什么谢氏一族的人手握禁咒,却还是沦落到被囚被敲骨吸髓的下场?”
池愉一惊:“什么?谢氏一族的人都会禁咒吗?”
谢希夷那漆黑的面具转向他,“你不知道吗?”
池愉道:“我不知道啊!!”
谢希夷道:“那你现在知道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是死亡,就是成为谢氏一族的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成为我们的一员?”
池愉:“……”
谢希夷笑了起来,“你当然是我们中的一员。”
“……”池愉努力纠回话题,“所以你们家都会禁咒吗?”
谢希夷道:“都会。不过仍然需要付出代价。”
池愉问:“所以为什么他们不用?”
谢希夷道:“他们在赌。”
池愉越来越糊涂了,“赌什么?”
谢希夷笑声溢出来,颇有几分讥讽的味道,“在赌既定的宿命有颠覆反转的可能。”
池愉:“玄寂师兄,我不懂。”
谢希夷突然靠近他,他身量那般高大,一靠近池愉,他那巨大的阴影,便能将池愉整个人覆盖。
如此具有压迫感,和强烈的侵略性。
在正视了自己对玄寂师兄的感情后,池愉再看谢希夷,便隐约不像是可靠的师兄,而是……更有掠食者气质的猛兽。
在之前如此司空见惯的场景,在此刻都让池愉觉得战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往后退去———
但没退几步,就被谢希夷伸手握住了肩膀,他声音低哑着道:“你……跑什么?”
池愉咽了咽口水,露出灿烂的笑容,颇有几分若无其事的爽朗道:“我没跑啊。”
谢希夷低低地笑起来,这种笑的方式并不独属于玄寂时期的谢希夷,而更像是魔心时期的谢希夷。
池愉在此刻终于无比认同他们俩的确是一个人的这个事实。
显然的,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已经逐渐趋同。
“你在害怕?”谢希夷低笑着问,“在怕什么呢?”
池愉睁大眼睛,“我没怕……”
“没怕?”谢希夷低下头,冰冷的面具贴在池愉额头,“没怕,你在抖什么?”
池愉:“……”
因为你现在看着太像是会不由分说将我扑倒,并且勾巴同时捅进来的狠角色了。
“我不会。”谢希夷笑声更甚了,“你忘了么?我身上都是剧毒,我想……也做不到。”
池愉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谢希夷道:“你的脸上,写得很清楚。”
他看过池愉的心境之书,知晓他最在意的是体魄的贞洁。
多么傻的人,在修真界,神交就已经足够掠夺一个人的一切,他却固守着体魄的贞洁。
可笑……又可爱。
因此,谢希夷也想要。
他迫切的想要池愉在乎的体魄。
但,他现在竟然做不到。
肌肤相亲,他竟然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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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在你身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雾时刻覆盖着谢希夷的双手,如此他才能触碰池愉,然而黑雾会屏蔽掉七分的触觉,只残留三分,这三分谢希夷大多时候只能感觉到池愉作为元婴期修士真阳蒸腾的灼热刺痛感,其余的,没有知觉。
五百年前,他与池愉肌肤相亲的机会很多,他还能隐约记起池愉因为较少锻体而显得颇为柔软的皮肤,浑身都是纤细的,唯独臀部有许多肉,触感极佳。
作为修士,这些体魄上的五感,相较于神交来说,实在乏善可陈,以至于五百年前他根本没有概念。
但直到失去这个机会,又知道池愉心里一直心存侥幸,观念与修真界大有不同,才觉出浓烈的遗憾与渴盼来。
他目光透过面具,落到了池愉身上,慢慢地逡巡,大概爱屋及乌,从前并未仔细去看的容貌,此时都变得格外清晰动人。
细小到颤动的睫毛,都令他觉得十分惹人怜爱。
池愉无疑是漂亮的,在大把俊男美女的修真界里,或许他的容貌称不上顶级,但他那双眼眸透出来的熠熠神光,足以媲美任何一位仙君仙子。
如此美好的人,除却神交,想得到他的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大概是谢希夷的目光实在是粘稠,池愉忍得浑身都冒了汗,很快就没忍住,很生硬地转移话题,“玄寂师兄,你还没说完呢,我没听懂你刚才说的话。”
谢希夷漫不经心地道:“就是我所说的那般。”
池愉:“没听懂,玄寂师兄,你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跟我说吧。”
谢希夷轻轻笑起来,道:“无论时光流转多少次,这一族都会覆灭,这是宿命。但也并非没有改变之法,去顺应宿命,反倒有一线生机。”
池愉:“……玄寂师兄,你说点人话吧,求你了。”
“……”谢希夷没有跟他计较,继续道:“你可知,当年佛门为何袖手旁观?”
池愉道:“我知道,上善尊者与我说过,佛门在当时只是做出了最优解。”
谢希夷悦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讥讽的笑意,“的确,在佛门远瞻的目光来看,如此的确是最优解。但他们是为了这方世界——若是谢氏一族覆灭,即使没有你,我也会走上覆灭此方世界的道路。因为我是如此的睚眦必报。
天道毁我家族,我必然会毁灭他所倚重所期许的世界。”
“自在洲无法抵抗天道,因此为了此方世界,佛门顺应天命,推波助澜,收下清玄与明心,提前开启鸿宝历练,提前开启天罡秘境,将最有可能达成的因缘聚合送到天道眼皮子底下,因此便顺理成章地有了五百年之后的现在。”
池愉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然后?”谢希夷笑了起来,笑声显得阴森森的,“谢氏一族现在受着剜肉吸血挖根骨之痛楚,但好歹都活了下来,这便是顺应了天命。”
池愉:“不救他们,是为了顺应天命吗?”
谢希夷道:“我不想救他们,能救一次,不可能救两次,三次,四次,只有他们一己之力挣脱宿命的束缚,才能得到属于他们一族的自由。”
池愉喃喃道:“玄寂师兄,我不是很懂。”
谢希夷道:“你不必懂,你只要知道,若他们死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成就魔国的养料。”
说罢,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他的疯狂,与偏执。
池愉:“……”
他想到了上善尊者说的话,这已经是第几次轮回了?
池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在秘境缝隙之中遇到的谢希夷,和他嘴里所说的“池愉”。
好奇怪的感觉。
池愉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种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便总觉得有一团迷雾,令人难以分辨。
池愉又想到了他那个破系统,——系统任务是杀了反派谢希夷,就能回家。
他早就放弃了这个任务,因此也很少再使用系统,但追本溯源,抽丝剥茧,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即使系统给了攻略本,但那攻略对于魔心谢希夷来说,根本就是白搭。
系统让他回到五百年前经历了这一切再回到这五百年后,才能令他攻略魔心谢希夷,但他的性格必然是不可能再对谢希夷下手。
池愉想起来之前他刚来的时候甚至直接爆了系统的底裤——这系统根本就没有保密机制啊,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所以这个系统的来源,就显得非常非常可疑了。
但池愉也想不到更多,毕竟这系统要说害他,那倒也没有,要说帮他……也没太帮得上忙。
难道是天道的“系统”?
池愉越想越糊涂,犹豫了一下,直接跟谢希夷提起了这个系统。
“玄寂师兄,你应该记得,我身上有很多秘密吧?”池愉直接开门见山。
谢希夷保持沉默,似乎在等他开口继续说。
池愉也没有跟他那样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有系统,说实话,玄寂师兄,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这个任务就是杀了你,我就能回家。”
谢希夷偏头,看向了他。
池愉赶紧解释道:“玄寂师兄,你不要误会,在五百年前我们去鸿宝历练,知道你是谢希夷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了。”
谢希夷微微恍惚,想起了魔心时期的记忆,还未回到五百年前、且还是炼气期的池愉,流着眼泪抱着他大腿说出来的话。
他心脏抽痛起来,他没有一刻忘记,他曾杀了池愉两次,还有一次对他使用了不那么好的禁咒,虽然没有痛楚,但也的确让池愉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谢希夷浑身僵硬,又慢慢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听他继续说话。
“……是这个系统让我回到了五百年前,我从你那里拿了两枚禁咒,系统吸收了,变成了两个功能,一个叫回溯,一个叫攫夺。”
“我没有这种禁咒。”谢希夷道,“回溯,涉及了时间与空间,是最高等的禁术,或者说,神术。”
他说罢,想起在九幽暗河下书写时间禁咒整整一年的时光,若他会如此禁咒,又怎会有五百年后的诸多事情。
他到现在都还未掌握时间禁咒。
说到底,谢希夷现在掌握的所有禁咒,都源于魔心。而魔心是上一个轮回谢希夷的修为经验、杀戮之道的集合。
魔心从未掌握过时间禁咒,谢希夷自然也不可能掌握。
因此,他五百年前在九幽暗河下的努力,就显得格外苍白——魔心俨然是上一个轮回谢希夷最终的形态,有着能够颠覆世界、成就魔国的顶级战力,如此强盛之姿,都未能掌握时间禁咒,他外修金丹境,内修第三禅第二境界无量净天境界,又如何能书写出时间禁咒?
他的失败是必然的,在生死之际,魔心掌控他的身体,才避免了谢希夷被九幽暗河的幽冥之气侵蚀身死道消。
池愉问:“那攫夺呢?”
谢希夷:“什么能力?”
池愉正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玄寂师兄,若是知道他能免疫他身上的毒素,必然会与他肌肤相亲。
其实,他心悦玄寂师兄,与他肌肤相亲也不无不可,但池愉并没有此方世界恋爱的打算,道心尚且坚定,又如何能让谢希夷有可乘之机?
因此,这点反而是秘密,绝对不能诉说于口。
如此一想,池愉便含糊了过去。
谢希夷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含糊其辞,他并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池愉所说的、明显不是从他这里获取的禁咒。
他对池愉伸出手,黑色的符文锁链飞出,缠在池愉身上。
“玄寂师兄……”池愉轻轻叫了一声。
谢希夷伸出一根骨白修长的手指竖在面具前,“嘘,噤声。”
池愉便听话地住了嘴。
谢希夷靠近他,黑色的符文锁链发出了阵阵幽光,很快,锁链破碎成无数片细小的符文,在池愉身上飞速旋转。
池愉睁大眼睛看着这震撼的画面,不知过了多久,一些细小的符文如水滴汇入湖面一般浸入了池愉的肌肤。
很快,池愉的系统面板,闪着雪白的花屏出现了。
池愉吃惊地看向谢希夷,“玄寂师兄,你想做什么?”
谢希夷道:“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在你身上。”
他说罢,伸出了手,禁咒汲取住一团光团,飞向他手中。
然而,变故突生,就在光团即将落到谢希夷手中之际,空中出现了一阵浓烈的禁咒波动,光团竟凭空消失。
谢希夷声音微变,“时间……禁术。”
池愉试着去打开系统面板,很好,已经没有了。
池愉控诉道:“玄寂师兄,这好歹也是我的金手指啊!”有系统总比没有系统好啊!!!
谢希夷回过神来,轻声道:“我会赔给你的。”
*
另一个世界,阳光正盛的中午。
一名身量高大的青年伫立在中学门口,此时正值中学即将放学的时间,因此来接送孩子、给孩子送饭的家长极多。
然而人头攒动之中,这名青年毫无疑问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他个子极高,穿着白色讲究的衬衫,腰部系着腰带,勒住了窄腰,也衬出他的肩膀背部格外宽阔,下、身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与皮鞋,完全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
然而如此成功人士的装扮,却有着一头墨玉一般的黑色长发,发质在阳光下呈现出柔亮的光泽,不仅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
除了一身板正威严气场强大,青年长得也极好,俊气又美丽,神圣又高不可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在炙热的阳光下,光是望着这名青年,心中都不免生出几分奇异的清凉之意。
放学的广播响起,学生开始陆续离校。
不少学生看见青年,眼睛都瞪大了,越过他都不禁回头去看,窃窃私语道:“那是谁?”
“不知道啊?”
“谁的哥哥吧。”
“长得也太好看了。”
青年对此充耳不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忽地,他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来,抓住了那颗凭空冒出的光团。
那光团闪烁着细微的电流,滋滋地响着,青年笑吟吟地道:“不行哦,我反悔了。”
“你问为什么?”青年笑得肆意又张扬,“因为我是你口中所说的大反派嘛……反派的基本操守,就是食言而肥啊。”
青年说罢,一把捏碎了那颗光团。
“哥哥,”少年充满蓬勃生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青年抬起眼,对上了少年晶亮的双眼,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少年忸怩了一下,才将书包放到他手中,说:“其实不用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完全可以自己拿书包的。”
“不行哦。”青年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是我的工作。”
少年挠挠头,说:“好吧,如果这样你觉得舒服的话。”
青年忽地一顿,捡起了一个系着钥匙片的电话线手环,少年看了一眼,说:“这是我柜子的钥匙。”
青年道:“送给我。”
少年:“呃。好吧,哥哥你想要的话,那就送给你吧。”
青年垂眸,唇角翘着,珍而重之地,将那枚手环戴到了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时间线的问题所以会显得有点乱,等完结了捋一捋,但真的没有乱写啊我(磕头)
今天朋友生日去聚会了,哎,想加更,失败了,我明天吧,明天再看看,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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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我们会两情相悦的
池愉一直觉得系统什么用都没有,但真的没了系统,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连那个没什么用的扣扣音乐,起码也给了他不少美好的回忆与欢乐啊。
而且还有那个最有用的地图,他现在都没办法随时随地去看玄寂师兄的坐标了——
说起来,这何尝不是夫妻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池愉:“……”
他脸颊不禁红了个透顶:我的天哪,他到底在想什么!?
池愉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意志坚定,但心之所向,难免多了几分动摇与期许。
不能再想了,不可以再想了。
他与玄寂师兄,没有未来的。
*
之后的日子,池愉跟着谢希夷与万穹洲的修士持续对战。
这条战线拉得很长,谢希夷自身都换了好几次躯壳。
其实对于这事儿,池愉有自己的想法,一味地杀戮只会将万穹洲堆上花团锦簇的荣誉之路,他便总想着为谢希夷平反,起码不能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谢希夷对此嗤之以鼻,他真心实意地道:“这有什么不好么?”
他声音染着愉悦的笑意,“我本性如此,又何必装得有多温良。”
“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道:“名声、荣誉,都是源于他人对己身利益得失的评判,我的强大,饶是无辜,也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逃不过被诋毁,不若做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肆意妄为,潇洒自在。”
池愉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玄寂师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玄寂师兄,关心你、爱护你的人,自然会希望你在神坛之上,被众人所爱。”
玄寂回归于身的谢希夷,没有魔心那般的脑子空空,他若有所思地道:“这是你自身欲望的投影,池愉,你想我被人所爱,源于你自身……池愉,是你想被人所爱。”
池愉一愣。
谢希夷道:“我心悦于你,你是我的般若,我的无余涅槃,我终生所爱。”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池愉心中一颤,他捏紧了手指,攥成了一个拳头,眼睛根本不敢看谢希夷。
他怎能,不对玄寂师兄动心呢?
*
万穹洲。
各大仙门在考察过谢希夷的危险性后,终于还是下场了。
但是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去了之后的下场都是命灯破碎。
除了给谢希夷送禁咒的祭品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其中一个仙门想起来什么,问道:“南岭莫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终于有人想起来,这一切的开端究竟是因为谁,因为莫家抓了一批血人参、肉人参、骨人参。
这五百年的敲髓吸血,顶级仙门里只要有人诞下孩子,总得为孩子谋划,因此多多少少都沾染些许。
可以说五百年的利益交缠,已经令他们密不可分。
但再多的利益,也抵不过现在一茬接着一茬的修士身死道消。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沾鞋的。道理都是懂的,不妨碍现在遭了难,开始想起来罪魁祸首了。
“莫家?哼,他们的修士被谢希夷杀了不少,甚至杀到了‘灵田’之中,现在元气大伤,死死把守着那些人参,躲到了我们身后。”
“哦?”问话的修士面容不分喜怒,“吾辈都已经做好了除魔卫道的决心,甚至停云老祖都打算牺牲自己,惹出这祸事的莫家,倒是躲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将他们杀了,把人参夺过来,必要时候,还能求和,不是么?”
“什么?你竟打着求和的主意?不可,万万不可,求和将我们万穹洲仙门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求和,难道等我们万穹洲的修士都被那个魔头杀光吗?”
“……”
有人干巴巴地道:“他只是一人而已。”
“是呢,能将成百上千的修士大能都绞杀,仅此一人而已。”
“我亲眼看到谢希夷被七杀绝阵绞杀,在阵停之后,逸散的元魄竟还能汇聚成型逃逸。此人绝对无法战胜,不如早早求和,还能保住万穹洲根基。”
谢希夷的强大有目共睹,他的强大已经不是昊元界可以承受的范围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说是禁咒,其实就是神术。
谢希夷每杀死一个人,死去的修士便能成为他使用禁咒的代价,因此越与他对战,他的实力便越强。
这已经是死局了。
而谢希夷没有去救谢氏一族,缘由便在于此。
天命令谢氏一族成为万穹洲修士敲骨吸髓的存在,但宿命并非不可更改,只要够强,再愚钝的脑子都会审时度势。
被天道死死地按在棋子位置上的万穹洲修士,被彻底打怕了,违背想要飞升的强烈渴望,将已经吃下去的“人参”重新吐出来,将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这就是宿命逆转的关键——
说得通俗一些,人的命运在出生之际就已经注定。因为性格、欲求无法更改,想要改命便难如登天。
但如果要改命,就要扭转自己的性格、所需所求,如此,才能扭转作为人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注定好了的命运。
改命,性格更改是关键。
同样,谢氏一族想要摆脱宿命,就必须入局,赌同样是棋子的万穹洲的修士,能够与自身欲望斡旋,从而达到改变宿命的一环。
这是很疯狂的赌注,或许如同谢希夷一样,在血脉、修炼法铸造的温和表面下,有着疯狂、孤注一掷的狠绝的一面。
求和派的修士越来越多,已经成了无法扭转的大势。
最慌张的是浮沢。
浮沢得到消息,立即传讯给了莫家家主。
莫家家主知道仙门的盘算,气不打一处来,“求和?谢希夷杀了这么多人,他们竟然想求和?”
浮沢道:“我看,不若将谢氏一族的人全都处理了?”
莫家家主想也不想拒绝道:“不可能。”
这五百年来,清玄镇守望仙洲,学着当初桫椤七叶的法子用低廉的谢家血肉原浆辐射到三大洲,为莫家获得了与出卖给仙门几乎等同的利益。
莫家的财富已经比万穹洲的顶级仙门还要多,只要握着谢氏这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们莫家迟早有一天能成为昊元界最尊贵最强大的家族!
如此期许,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当然,莫家家主现在不着急,也是因为莫家惹出的祸端,由整个万穹洲为他们买了单,现在由万穹洲顶于身前,莫家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这偌大的利益。
浮沢道:“但如果您不尽快做决定,等仙门的人来强的,又该如何?”
莫家家主沉默了。
说曹操曹操到,浮沢玉符还未撤下,莫家就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
谢清宁听到动静,与婢女一同走了出去。
来人不是莫家子弟,而是某个仙门的弟子,气质、规矩倒是比莫家子弟都要好上许多,见了她也没轻易露出轻蔑的姿态,反而彬彬有礼道:“仙子好,吾等是沧海宗弟子,今日特来接仙子来沧海宗做客。”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旁边的莫家子弟都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像是被抢劫的良家。
谢清宁见了,不禁笑了起来,“请问,只有我么?”
那弟子道:“在此别庄的所有谢氏子弟。”
谢清宁便明白了。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我明白了。”
她从云袖之中抽出剑,剑光凛冽,剑意如龙,只一剑,就击碎了那几个莫家子弟的丹田。
“谢清宁你——!”莫家子弟纷纷吐血,面色惨白。
沧海宗弟子们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一个个都愣住了。
谢清宁挺直脊背,反手将剑立于身后,姿态傲然道:“如今我既是沧海宗的贵客,你们与我动手,是想与沧海宗作对吗?”
“你!狗仗人势!”莫家子弟气急,却不敢对她动手。
谢清宁低低地笑了起来,“如今你们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她扭头对沧海宗弟子道:“走罢。”
偌大的飞舟上,谢柏安靠近谢清宁,与她一同看向天边翻滚的金红色朝霞。
谢清宁道:“结束了么?”
谢柏安道:“应当还没有。”
谢清宁道:“将所有都赌在大哥身上,实在过于疯狂了。”
谢柏安道:“但我们赌对了,不是吗?”
谢清宁道:“可惜母后临死前都未曾见到大哥一面。”
谢柏安沉默。
*
五百年前。
若苦辞别上善尊者,千里迢迢来到了东镜洲。
东镜洲凡人很多,修士比望仙洲、蛮荒之地都要少上一些,不过因为凡人多,凡人与修士的关系反倒没有那么尖锐,甚至八成的凡人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修士的存在。
但若苦一迈入大夏版图,就察觉到了异样,大夏的修士,分明不在少数。
凡间的灵气总是不如修士仙山洞府灵气浓郁,就是因为灵气贫瘠,没有修炼资源,这样的地界才会被修士放弃,被凡人占据。
东镜洲修士少便是因为此地灵气太少了,连像样的仙门都没几个,稍微有些能耐的都跑到灵气更浓郁的望仙洲去了,又怎么可能呆在东镜洲?
东镜洲一颗下品灵石都弥足珍贵,购买力很强,拿极品灵石出来,怕是都能买下此地的一个宗门。
总之,若苦在看到大夏隐匿于阴影之中的动辄筑基期起步的修士,就知道上善尊者所言不假。
大夏的确有古怪。
他身为禅修,又出身自在洲,即使大夏王朝极其排外,他也依然在朝堂之中谋得了一个太傅的官。
太傅太傅,顾名思义,自然是大夏太子的师傅。
若苦出身自在洲,自然教太子一些禅法修行。
彼时太子还是八岁稚龄,却出落得格外聪慧,许多禅法基本一点就通,若苦在不久之后便发现,这孩子竟是有着天生境界——这分明是修佛的好苗子。
竟真的如上善尊者所言。
若苦心中本有许多疑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基本能确认,太子谢希夷,与上善尊者所说一致。
他便面了圣,将上善尊者说的话,一并告知于大夏的皇帝。
并且透露了太子身负宿世魔心,日后必定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魔国之未来。
如此妄言,皇帝也并没有动怒,甚至也没有怪罪于他,那脸色微微一动的细微细节,让若苦看在了眼里,心中有数——想来,如此谶言已经在某些地方显现了。
若苦出宫后细细一打探,很快就知晓八岁稚龄的太子做过的恶事,他吓疯过不少宫人,具体已经被封口,无法得知。但太子六岁出宫游玩,被拐子迷晕拐跑后,在侍卫找到他之前,就已经用着破碎的玉佩碎片,将人贩子杀死,将石头、蛇虫鼠垒进其腹腔,看着这些动物将从内而外地将人吃空——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目睹的侍卫至今说起都浑身发抖,都是修士,怕一个稚龄孩童说出去未免令人发笑,但那时的太子,一改温和礼貌的优雅矜贵模样,整张洁白的脸染满了血污,却彷佛发自内心地觉得愉快舒适,眼瞳发黑,唇角笑容疯狂又邪恶。
这种表情出现在孩童的脸上是非常令人不适的,更何况这是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
如此,便没有什么疑虑了,若苦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业。
昊元界的生死暂且寄托于此时的他身上。
为了顺应天命,寻得宿命之中唯一一个逆转的可能,若苦在大夏数年,终于等到了机会。
太子被废的前晚,皇帝与皇后召见了若苦。
皇后眼眶发红,饶是修士之躯,一直哭泣,也难免在脸上留下风霜痕迹,她问道:“自在洲上善尊者可能确定,我儿不会出事?”
若苦认真地道:“不会,太子身负宿世魔心,此魔心上善尊者说过,并非是心魔,而是上一个轮回太子失去家族为了报复天道毁灭了昊元界而成就的东西,魔心就是太子,太子就是魔心。既然太子有能够毁灭昊元界的能力,天道又能奈他何?”
皇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无声哭泣,皇帝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同样无声地安抚。
若苦知道这种抉择令人痛苦,因此也不再说话,安心地等待最后的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终于稳住了情绪,她擦了擦眼泪,道:“本宫明白了,佛门所求,与本宫所求,殊途同归。”
若苦便知,事成了大半。
他离开后,皇帝捏着皇后的手,低声问道:“梓潼,你确定要如此么?”
皇后笑了起来,“我确定,陛下,此事让我来罢。”
她垂下眼眸,面上浮现出一抹忧愁与痛苦,“希夷最粘我,让我来做,才能让他放下一切,去自在洲。”
皇帝道:“我会下旨,废去他太子之位。”
皇后惶惶地反握他的手,“那孩子,一定会伤心的。”
皇帝道:“做绝一些,才能令他无牵无挂。”
皇后捂住面颊,擦去眼泪,喃喃道:“我知道。”
她去见了谢希夷。
十二岁的谢希夷,魔心刚被若苦安抚下来,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他所做的事情,看见她时,那稚嫩的俊秀脸庞便已经浮现出愧疚来,他如往常一般靠近她,正要叫她母后。
皇后却后退了半步,刻意地在脸上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谢希夷睁着那双这个年龄已经显露出几分深邃的狭长眼眸,眼里清晰地映下了皇后这细微的举动,他停下了脚步,声音缓了一会儿,轻轻地、淡淡地喊了一声:“母后……”
便有些许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皇后心如刀绞,口鼻腔灼热得几乎立马要淌下眼泪,却又强撑着不敢在脸上表露出分毫,她态度格外生份地说:“你好好休息罢。”
说罢,转身离去。
筑基修士的神识展开,能令她看见谢希夷那令人心碎的表情。
若谢氏一族灭族是宿命,那她希望起码谢希夷能摆脱血脉共鸣,寻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过好自己的一生,不要被家族的命运牵引,坠入深渊,无法回头。
*
一战毕。
池愉和谢希夷在一处山洞修整。
这个傍晚金霞璀璨,池愉便在外停留观赏了许久。
等他回去,看见谢希夷似乎拿着一样东西在看,他凑过去,看见他在看一对耳环。
池愉愣了一下,正想说话,就看见谢希夷将那对耳环丢回了黑雾之中。
池愉:“玄寂师兄,刚刚那是你想送母后的耳环吗?”
谢希夷语气松懈地应了一声。
池愉沉默了,他再次意识到,谢希夷绝非《神途》中无情无义的邪恶大反派,他有一颗最柔软的心肠。
但是,谢希夷的母后已经去世了。
他明面上从未为她悲伤,但他分明记挂着他母后。
池愉没有说什么这幅耳环应该在去大夏的时候就送出去的废话,当时明显母子俩、父子俩都有隔阂,如此心结,他什么都不懂的人又如何能让双方化解?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消化。
池愉想让他开心点,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在谢希夷向他看来时,他伸手比了比两人的个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音量突兀地提高道:“玄寂师兄,你个子好像没之前高了。”
谢希夷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他注意到了池愉对他身量的恐惧,再次替换身体,身量便稳定了下来,维持在了一米九三的高度。
比一开始的近两米,要收敛了一些。
魔心掌控之下的换身,不能说无意识,绝对受了谢希夷在暗河下即将身死心中最强的执念与情丝的影响,即使没有任何记忆,也依然将身体优化到了最适合求偶的状态——比玄寂时期更高大的身量,比玄寂时期更悦耳动听的声音。
至于那张脸……实在是没办法了。
谢希夷没有魔心接管身体的记忆,但也知道跟他身上的剧毒一样,都是由某些东西替换而来,是构成他躯体的本源。
因而就像他这身上恼人的剧毒一般,他那布满黑色符文纹路的脸、包括眼睛,都已经无法逆转。
谢希夷试图替换躯壳的时候抹去脸上残留的禁咒符文,却屡屡失败。
如此,再加上浑身的剧毒,他连亲吻池愉都无法做到。
这无疑令人烦躁,而融合了魔心的谢希夷,其实一直处于微妙的状态,有时候玄寂的理智清醒占据上风,有时候魔心的疯狂与混沌占据了上风,便造成了他时而冷静,时而发疯的心性。
像凡间的天气一般变幻莫测。
就像此时池愉只是伸手比划着他们的个子,谢希夷在哼笑过后,就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从黑雾中取出了一对细白的、有些许银缎质地的臂环给池愉套上了。
池愉问:“这是什么?”
谢希夷注视着他的脸,“法器,上面镌刻了吉言。”
池愉金眸睁大了,“吉言?那是什么?”
谢希夷道:“我的禁咒只有破坏、摧毁、杀戮,但现在开始,它也有了吉言。”
他低笑起来,“一切心念美好的愿望,都会成真,这便是吉言。”
池愉注视着那两枚臂环,说:“我想回——”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抚摸他一只手上的臂环,“池愉要吃包子。”
空气中便凭空出现了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黑雾轻轻地托住那笼包子,谢希夷伸手捏了一个,塞进了池愉嘴里,“吃吧,包子管够。”
池愉:“……”
他咽下包子,又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问:“这个臂环的材质是……”
谢希夷轻轻地笑起来,带着些许满足,“用我的肋骨炼成。”
他顿了顿,补充道:“摘自最初的那具身体,无毒。”
池愉:“……”
玄寂师兄,你这是拿自己当炼器材料了啊。
池愉忍不住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太疯了,玄寂师兄。
但这样的玄寂师兄,他也好喜欢。
池愉:“……”
没救了,埋了吧。
当晚,池愉的心瘾再次降临。
那是非常非常折磨人的痛苦与煎熬,别提他心中对玄寂师兄情谊明了,更是两情相悦。
想要迈过心中的坚守,似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开口,他就能得到魂魄上的满足。
这便需要很强的克制力。
正是因为很容易做到,但又不能去做,才显得这种克制弥足珍贵。
池愉在洞府之中翻滚,喉咙里溢出猫似的好听叫声。
谢希夷如同魔心所观望的那次一般,对池愉说出了相同的话,“只要你开口,我会满足你。”
池愉的回答依然是:“不要。”
他气喘吁吁,浑身汗湿,即使是元婴修士,也依然抵挡不过道侣神交的诱惑,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思考——
其实这个设定也是颇为合理的,修士本来就淡漠情欲,但若人人都是如此,那何来仙二代、修二代?为了巩固阶层与权力,神交会上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是为了能带动修真界生育率啊,所以生育和修行也能联通到一块儿去。
哇,这设定居然是可以自洽的。
他不禁又在狂乱猛烈的情潮中断断续续地思索,说此方世界是《神途》的小说世界,真的是合理的吗?
单单一本小说绝无可能能令此方世界如此圆满自洽,他觉得合理的解释应当是,此方世界本就存在,而会有《神途》这本小说,不过是将这世界中的一段历史呈现而出。
就像他在现世看到过的杂书,为什么很多神明的宝诰、经文能流传于世?那是因为神仙降经于世。
不是世人口口相传创造了神明,而是神明降下经文宝诰让世人所知。
如此一想,《神途》的逻辑竟也清晰了。
池愉笑了起来,谢希夷坐在床边,撩开他汗湿的长发,低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池愉便忍着情潮将自己的发现对谢希夷说了。
谢希夷:“……”
他不禁“咯咯”地磨起了牙,对池愉简直又爱又恨。
冰冷阴邪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低笑着道:“你还有闲工夫想这些么?”
池愉难耐地抓着他的手轻轻地蹭,平日里漂亮挺拔的少年,在情潮的作用下难得地显露出了脆弱娇憨的姿态,看人的目光由下而上显出了湖泊般多情又潋滟的波光。
谢希夷几乎是遏制不住地压下身体,肩背呈现出如山峦一般连绵的肌肉弧度,他牙“咯咯”地响着,在池愉耳边低语道:“池愉,不要硬撑了。”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悦耳的声线因此沾染了几分沙哑磁性,蛊惑的力道不可谓不强,“或许,你不必太有压力,我们神交过无数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不行,”池愉的理智摇摇欲坠,却在此事上显露出了十二万分的固执,“不可以,玄寂师兄,越神交越上瘾,你纵容我,只会令我越发坠入万丈深渊。”
然而池愉嘴上说着不行,身体却完全控制不住地蹭着谢希夷。
黑雾将谢希夷裸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都包裹了起来,以防伤到池愉。
除此之外,他望着他那艳若桃李的漂亮脸庞,口齿生津,喉结不停地滑动起来。
不能做。
他到底不像魔心,他是玄寂,是池愉的玄寂师兄,池愉说不要,那他就不能去做。
而且,神交的确上瘾,毕竟这东西,是为了让修士沾染情欲,诞下后代的交合方式。
谢希夷的目光落到了池愉的身体上。
池愉身量高挑挺拔,四肢修长,人更是有几分纤薄少年之气,无处不美,无处不柔润。
六根六尘从佛子的修行观照之中脱离出来,在红尘滚过一遭,入了世间,便能觉出爱慕之人身体的美好。
覆着黑雾的手指轻轻地揉捏池愉红润的唇瓣,因为情潮猛烈,池愉时常张嘴呻吟,因而红唇湿润,嘴角也跟着流下一条透明晶莹的水液。
黑雾屏蔽了七分的触感,仅剩的三分也叫谢希夷心旌摇曳。
谢希夷只是揉揉,还未做出出格的动作,就见池愉伸出红软的舌尖,舔舐着他冰冷的手指,眼里浮动着迷人的水光,“玄寂师兄……”
谢希夷看着他如此情态,竟难得地心跳加速起来,饶是池愉一直不正面回应,但此时看他,分明能从他如此依恋之中瞧出几分端倪。
谢希夷揉着他柔软的舌尖,冰冷的面具抵在他额头上,声音低沉地询问道:“池愉,你可也心悦我?”
池愉声音含糊了一阵,并不作答。
谢希夷抵着他,隔着面具吻池愉红软的唇:“我们会两情相悦的。”
因为他不会放过池愉,无论他去哪儿,他都会缠着他,至死方休。
池愉除了喜欢他,与他在一起,没有另外的可能。
这就是渡他回头的唯一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谢11:想当救世主吗?
小狗鱼:昂?
谢11:做我老婆,我放过这个世界
小狗鱼:??
小狗鱼:没办法,只能给反派当老婆了
(其实没有救世主的瘾,主要是想当老婆(x)
今天粗长吧!总算加上更了……呜呜呜呜呜球球营养液呀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可怜][可怜][可怜]
第150章 可惜,我不能碰你
第一百五十章:
蛮荒之地,虞朝。
小球在浑噩的梦中醒来。
巫云苏在他身上下了蛊虫,因此,他心绪一波动,巫云苏便察觉到了。
他很快出现在小球的床边,半伏下身体,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小球。
小球的眼球轻轻转动,瞳孔慢慢缩小,焦点清晰了片刻,勾勒出巫云苏昳丽光彩夺目的脸庞。
他睫毛轻轻颤动,看了巫云苏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喂,你该醒了。”巫云苏对他开口道。
小球没有说话,五百年的昏迷,令他一直深陷迷梦之中。
他如今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不知为何,他一遍遍地梦到傲天哥带他去后山钓鱼的场景。
那时候傲天哥与殿下并不熟悉,傲天哥还是他的傲天哥。
他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比还是孩童的他还要活泼,笑得也分外好看,令人生出亲近之意。
他一脸自信地在甩出鱼饵,结果许久都未钓上鱼。
又很幼稚地对一根木棍视若珍宝,说出一些他如今细想有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不过是用禅意包裹了幼稚玩心的小把戏罢了。
但怎会如此地令他挂怀。
小球发现,他竟是如此地喜欢傲天哥。
他短暂的生命之中,龙傲天只占据了短短的一年多,但已经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比殿下还要重要。
以至于他在梦境之中,龙傲天总是作为梦境的基础组成部分,梦了整整五百年。
在小球即将再次投入令他心安的梦境之前,耳边又传来了恼人的声音,“小球,谢听寒,别睡了,你已经睡了五百年了,快给我醒过来!”
这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宛如石上溪流,淙淙而淌,带着谷中空幽的空灵与轻盈。
和殿下的声音有些许相似,小球不着调地想,在即将被梦境吞噬的时候,那个人对他动了手,他被一把捋起,那对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咬牙切齿,“别睡了,谢听寒,你不想要见到你的傲天哥了么?”
“……”
当然想,但是,他不要打扰他,他自会见到。
小球眼皮微微颤动,并未睁眼。
“谢听寒,我知道你还醒着,别睡了,不要再睡了,你已经睡了五百年了。”
巫云苏已是元婴期的修为,虽然在万穹洲谈不上出彩,但在东镜洲、蛮荒之地、望仙洲这三洲里,已经算得上上层的修为战力。
而且他只花了五百年就到达元婴境,已经算得上天之骄子。
天子骄子如巫云苏,在此时也难免有些低声下气——他对小球,其实是有愧疚的,答应过保护他,却并未做到。
这五百年来,他就是在如此懊悔和憎恨中度过。
他对小球的情感很复杂,平心而论,他们当初关系称不上很好,可以说经常吵架,他甚至经常对小球出阴招。
小球也骂过他非常尖酸刻薄的话,如此你来我往,关系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但要说非常恶劣,那也不至于。他对小球再坏,小球都不曾暗地里对他使坏,只是很无助又很无能地逞口舌之快。
这分明很可爱。
与他的相处尽管都不值得称道,却始终令他分外挂怀。
有这些记忆所衬托,这五百年,巫云苏总觉得无比寂寞。
直到见到沉睡中的小球,巫云苏才发现,他其实,很喜欢小球。
无关少年修士,是小球本身的存在,就令他欢喜。
“别睡了。”巫云苏压低声音,如此哀求道,“再睡下去,你会死的。”
小球薄薄的眼皮颤了颤,终于掀起,露出了他那双金色的眼瞳,声音十分沙哑艰涩地道:“你好吵啊。”
还有,你谁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模糊的剪影闯入了他脑海之中,小球心想,哦,是那只妖魔。
他也梦到过巫云苏,相较于梦到傲天哥的轻松愉快,与巫云苏的梦总是不大美妙。
他们总是干仗,他也总是被他欺压,甚至他还梦到被巫云苏逼着喝了他的洗脚水。
真是可怕的梦。
“……”巫云苏说:“别睡了,我带你去见见阳光。”
说罢,巫云苏将他抱起,小球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他。
他目光慢慢往下,看到了自己被巫云苏抱在怀里也显得纤长的身体,僵硬的思维微微浮动了一下——他长高了?
昏迷了五百年的小球,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完全不知他已经实现了当年的念想——
在那时,他总想快快长大,如此,才能与傲天哥、殿下并肩作战,而不是作为打扫战场的存在。
殿下就是如此,才与傲天哥飞快地亲近起来。
可见可托付后背的情谊,总是比其他来得深刻。
巫云苏将他抱到了外头,虞朝四季分明,此时恰巧是春天,春日阳光温暖明媚,花园百花争艳,香气馥郁飘然,令小球的六根六尘开始复苏。
小球被巫云苏胸肌隔得有些疼了,隐约觉出几分真实,但他怏怏地半阖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巫云苏低下头,与他开口道:“你已经睡了五百年,你知道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傲天哥没死,他从天罡秘境缝隙里出来,便是五百年后的现在,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很好。”
小球眼睛动了动,掀起了薄薄的眼皮看他,从他这个角度去看,只能看到巫云苏精致的下颚,他道:“你现在是女人吗?”
巫云苏低头看他,两人目光对上,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巫云苏眼眶微热,又强忍了下去,弯起唇角笑道:“你想死吗?”
小球道:“你身上,叮叮咚咚的,好吵,能不能,不要这么臭美,花蝴蝶一样。”
巫云苏抱紧了他,道:“你不想死,你想喝我的洗脚水,是吗?”
小球笑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小球轻声问道:“这不是梦吧?”
巫云苏道:“不是梦,是真实,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球道:“我不信,这种梦我做过。”
困倦再次袭来,小球的声音低了下去。
巫云苏察觉到什么,低头去看,小球又睡了过去。
“……”巫云苏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彻底恢复,如今,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行,这已是万幸。
*
万穹洲如今暗潮涌动,求和派日益增多,停云并非不知。
“老祖,现在仙门多主张求和,已经将莫家的那些‘人参’带离了一大半,您看我们——”停云所在的宗门是万穹洲最顶尖的宗门之一万剑宗。
剑修实力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强,越级而战简直就是剑修的日常。
万剑宗更是出了不少飞升的天才,底蕴不可谓不深厚。
在与谢希夷的博弈之中,万剑宗出的人其实并不多。
一是因为万剑宗修士各个都是天才,折损一个都是折损万剑宗的未来。二是因为万剑宗修士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万剑宗留存的力量是最深厚的。
但其他仙门不知不觉地损失了不少修士,万剑宗总不能一直独善其身。
停云便决定出手,无论成败,万剑宗起码还能维持万穹洲顶级仙门的底蕴。
至于求和派人数增多,停云是嗤之以鼻的,万剑宗掌门也道:“万穹洲或许实力不若北荒境、蓬莱洲、自在洲,但一直以来,魔界、九幽的异动,都是由我们万穹洲负责,北荒境、蓬莱洲和自在洲占着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当起了缩头乌龟,令人不齿。万穹洲是当之无愧的九洲之首,若怕了那魔头,那还有什么威严统御九洲?”
不止停云,万剑宗上下,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若剑修没了一往无前的战意,那又如何精进剑意?明明知道与谢希夷对上是送死,但没有一个人心生退缩。
停云问道:“魔界封印现在可安好?”
掌门道:“已经派去了仲华、七星,大约今日就能有消息。”
万穹洲的危机不仅仅是谢希夷,还有魔界的异动。
前段时间,万剑宗就发现魔修数量增多,甚至多了许多被魔种侵蚀的普通人,便怀疑上了魔界。
魔界虽有封印,但秘境与现实的联结,都会有一定几率产生缝隙,这缝隙可以通过界与界的法则缝隙,也可以连通现世。
因此魔界经常会有魔修、魔族、妖魔逃逸而出。
蛮荒之地的妖魔气息浓郁,这些逃逸而出的魔修、魔族等便会藏匿于此。
万剑宗的修士不少都在这个关键时期去蛮荒之地历练,去探查、清除魔修。
停云道:“必须尽快解决谢希夷,若魔界缝隙出现在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又或者是封印被破除,届时,才是灭顶之灾。”
打一个,总比打两个要来得轻松。
立场问题,若魔界攻来,那会禁咒的谢希夷,必然会跟着他们对付万穹洲。
万穹洲倒下,其他洲也会被侵蚀,到那时,昊元界必然是魔族的主场。
万剑宗掌门一脸肃穆,道:“老祖,何时?”
停云掐指一算,道:“再过七日,那时谢希夷的生机最弱。”
万剑宗掌门垂眸,心中叹息,七日之后,停云老祖极大可能,会陨落。
*
池愉又一次熬过了心瘾。
醒来后,他浑身虚脱,灵力运转了几个周天,才勉强恢复了几分。
从入定中清醒后,池愉没看见谢希夷,下意识地想要调开系统面板,却很快想起来,他已经没有系统了。
池愉:“……”
他有些失落。
他竟然无法随时随地地去看玄寂师兄身在何处了。
意识到他竟在失落这点后,池愉不禁想,莫非,他也是个变态?
池愉捋起袖子,看着谢希夷给他戴上的臂环,手指摩挲着上面镌刻的符文,试探性地道:“我想要见到玄寂师兄。”
指腹明显能感觉到臂环热了起来。
很快,一团黑雾涌现,谢希夷出现在他的面前。
池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玩意儿这么灵的吗?”
谢希夷低头看他,“什么灵?”
池愉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臂环,“这个,玄寂师兄,这个,这个好灵,我说我想要你,你就出现了。”
谢希夷:“想要我?”
他不禁笑了起来,明明知道他对他的心思,却还是如此没轻没重的,他完全可以将他这种行为定义成蓄意勾引。
因此,明明知道池愉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是语气有些暧昧地开了口:“可惜,我不能碰你。”
池愉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他说了一句荤话。
池愉:“……”
他分明知晓是赤、裸裸的调戏,脸却还是悄悄地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玄寂师兄你还挺会的哈
师兄:会让你只吃勾八不吃苦[玫瑰][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小狗鱼:……那倒不必
太阳总是发散能量,所以他需要坚定的、热烈的爱,来填充散去的热量,是相互救赎双向奔赴(√)
ps.没写过这么长的小说,所以写到这个篇幅真的疲倦了,有点困难就将我击倒,所以为了让质量不被这种困倦疲惫冲散,即使心里知道不能休息,还是会尽量稍微休息一下,orz按照正文剧情篇幅来说,还有一个小剧情和一个大剧情,按照感情线篇幅来说,还有双方都压制不了井喷的感情线需要写,综合下来,大概正文还有十多万字就结束了。到关键的部分,自然想要有始有终地拓实写好,所以修整一下也有点必要哈(对手指)对追更体验造成困扰真的很抱歉[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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