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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愉愣住,问:“什么意思?你杀不了么?”

“哼哼,”谢希夷哼笑起来,池愉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心里仿佛都酥麻了片刻。

“渡劫期没那么好杀,上次那个渡劫期,境界是渡劫,实力却像是大乘——很奇怪,他们的修为仿佛凭空提上去,就像你一样。”

池愉:“……”

那是因为他们都在用你家族的血肉玉髓提升根骨修为了吧。

“一个渡劫期倒是不足为惧,十个渡劫期,我恐怕会死呢。”虽然这么说,但谢希夷并没有害怕,反倒有些乐不可支的样子,“这样的话,你也会死,这叫殉情吧?”

他的手指往下滑,落到了池愉的脖颈上,轻轻捏住,指骨像是抚摸猫咪那般抚摸池愉精巧的喉结,“我的小妻子,你愿意与丈夫一起去死么?”

池愉当然说:“我愿意——不过,就一定要死么?打不过可以跑吧。”

谢希夷笑得很愉悦:“逃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只能与我一起死了。”

池愉说:“好吧,那就殉情吧。”

他暗暗想,他死一次也没事,回春被动会触发。

想到回春,池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还有系统,哎,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废物了,他已经极少去打开看它了。

现在既然想起来了,池愉就打开看了看。

这一看,才想起来,他从谢希夷那里拿了两枚禁咒,一枚是回溯,一个是攫夺。

回溯的次数已经用完了,显示的是2/2,攫夺却是0/1。

所以,攫夺是什么意思?

上面介绍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所以可以是把别人不好的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就会变成好的东西?

有点抽象啊。

要不要问问谢希夷?

还不等池愉开口,就听见谢希夷笑声响了起来,“他们来了,这就是渡劫期么?”

“十个渡劫期,啧,我只是区区金丹境,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谢希夷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随即兴奋起来,他取出幻电——

因为幻电一出现便总是粘着池愉,因此绝大多数时间,谢希夷都将它关在黑雾之中。

此时也不例外,幻电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去找池愉,引得谢希夷不轻不重地敲了它一下,充作警告。

幻电虽安分了下来,但时不时地嗡鸣,以吸引池愉的注意力。

池愉便伸手,用手指轻轻地勾缠幻电的剑身,引得幻电一阵激动的嗡鸣。

他忽地说:“玄寂师兄,幻电是佛骨,你用它杀戮,会令它佛性丧失,这对它并不好。”

谢希夷漫不经心道:“无论之前它是何种身份,在我手里,只能是杀戮之剑。”

池愉:好吧。

在池愉的鼓动劝说之下,他们远离了修士城池,到了一片宽阔的地带准备迎战。

在等待的间隙里,池愉想起来,问谢希夷关于攫夺禁咒的事情。

到现在,池愉也琢磨过来了,虽然谢希夷有失忆周期,但他对禁咒的记忆确实恒久的。

事实正如池愉所想的那般,谢希夷对他所创造的禁咒,的的确确是有所有记忆的,“攫夺?”

不过,谢希夷对此竟是十分陌生的,“我没有这样的禁咒。”

他抚摸着自己的兽首面具,道:“修习禁术的至高境界,是时间禁咒,掌握了时间禁咒,便如同神一般——”

谢希夷停顿了一下,轻轻地笑了起来,“直至今日,我也未曾画出这种禁咒。”

池愉:“……”

那那个回溯是怎么回事?

谢希夷说:“好了,废话不要多说,人要来了。”

正如他们在酒楼所听到的那般,谢希夷一举杀死第一波讨伐队,在万穹洲世家之中卷起了轩然大波。

谢希夷的危险等级层层攀升,最终,以莫家为首的世家,向仙门借来了神器——昊天镜。

如此神器攻防兼备,是万穹洲一流仙门沧海宗的重宝,竟也舍得借出来。

当然,也是有条件的,这次前来的也有沧海宗的首席大弟子,如今一千多岁的战狂澜,修为乃是大乘期,昊天镜便是归于他手,其他人是碰不得的。

乌泱泱的一群人追寻到谢希夷所在之地,也没有人叫阵,只是在确认了谢希夷的身影后,便一言不发地发起了威压攻势,像是野兽进攻之前的低吼威胁。

几个渡劫期的灵力澎湃,威压更是惊人,饶是池愉有禁咒护身,也被这威压压得口鼻流血,无论是禁咒、还是护身法器都没有被触动。

谢希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池愉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小鱼啊,你怕死吗?”谢希夷笑吟吟地问道。

“说不怕是假的,”池愉诚实地说:“没有人不怕死,所以……我们跑吧,玄寂师兄,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啊。”

“我不会死的,而你,也不会死。”谢希夷身上的锁链蛇一般蜿蜒而出,在池愉的颈窝里种下一枚禁咒,“这禁咒名为同心咒——我刚写的,会有些不足之处,但也够用。——你要问作用?当然是字面意思,我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他语气拉长了,带着愉悦。

他伸手掐了一下池愉的脸,黑雾包裹的手指少了十分之七八的触觉,但残留的二三分感知,也能令他感知到池愉脸颊的温热和柔软。

这种温暖于他而言会生出些许灼热的刺痛,毕竟修士的真阳与他的冰冷阴寒的体质相克。

但谢希夷此时却有点厌弃身上的剧毒,令他损失了这七八分的触觉。

池愉不知他在想什么,很自然地道:“可是,玄寂师兄你没有心脏了啊。”

大概是他们在这种威压下还能若无其事地聊天说话惹怒了上方的大能,顷刻间,威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攻击。

那是足以移山倒海的威能湮灭了周遭的一切——

而谢希夷周身黑雾猛地一涨,数道黑色符环嵌套在一起,放大旋转,将他与池愉都笼罩在其中,死死地护住。

这一招显然是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不尽人意。

十位渡劫期互相给了个眼神,低语道:“不能以寻常金丹境修士来看待他,他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禁咒,而且使用毫无副作用。”

“更令我忌惮的是,他使用禁咒时,体内的灵力并无减少分毫。”

“这世间法则便是此消彼长,饶是禁咒也需要付出代价,他用什么来换取禁术的使用?”

“此人身上秘密太多了。”

“战小友,我们摆阵吧。”其中一位渡劫期如此对战狂澜说道。

战狂澜沉稳点头,他祭出昊天镜,此为阵眼,十位渡劫期摆阵,如此阵容,就算是兵解散仙也招架不住。

谢希夷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将池愉搂在怀中,低笑着在池愉耳边低语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只是区区金丹境,怎会引来如此多的渡劫期?还用上了神器?怎么办呢,我的小鱼,我们这次好像真的要死了。”

池愉揭穿他道:“你不要演了,我不信你没办法。”

谢希夷揉着他的脸声音悦耳道:“你现在对我说话很不客气。”

池愉:“……”

他干脆不吱声了。

他抬起脸,看向上方的光柱,十位渡劫期大能摆阵已经初见雏形,他们没有一个人说无用的废话,没有任何叫阵,如此姿态,反而更显得神秘莫测和气势迫人。

他苦中作乐地想,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被十位渡劫期追杀,这种牌面,连《神途》男主杨旻都未曾有过。

不过,即使如此,谢希夷竟然也没有丝毫紧迫感,他甚至喉咙里溢出了调子轻盈的曲子,一只手还捏着池愉的脸。

一副轻松的、宛如去郊游的姿态。

这让池愉心中生出疑惑——谢希夷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么?

强大到在十个渡劫期、和神器的围攻之下都有如此游刃有余的自信。

魔心所主导的玄寂师兄,已经强到了超出昊元界的范畴了。

几息之后,阵终于成型了。

被渡劫期湮灭的山峰风景,化为一片焦黑的土地,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却只有池愉和谢希夷脚下的一片青青草地,甚至还有一朵花苞轻盈地在池愉脚边绽放。

而阵成型后,周遭都散发着灵力的金红色强光。

池愉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可怖气息,“玄寂师兄……”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别怕。”谢希夷随意地安抚他道。

其中一个渡劫期修士用着洪亮的声音,进行迟来的叫阵,“谢希夷,此阵为噬魂绝命阵,阵眼为神器昊天镜,克制一切奸邪,一旦发动,你肉身会被瓦解,元魄会被锁入昊天镜中经历万年轮回,永生永世无法超脱,直至元魄魂飞魄散。若你投降,签下魂契,吾等还能留你一命。”

“昊天镜,卧槽?”池愉听到这个名字都傻了,这玩意儿是《神途》之中唯三的神器,可攻可守,其中还有小世界,可以关押敌人,反复进行轮回。

总之,是非常好用的神器,《神途》之中,男主杨旻就在其中经历了几万年的轮回,得到了昊天镜的密匙,成功令昊天镜认主。

这玩意让杨旻折磨了许多仇敌,不负神器的威名。

池愉忍不住去拽谢希夷的袖子,“玄寂师兄,我们快跑吧,要是进了昊天镜,没有几万年,别想从里面出来。”

神器是没有弱点的,这次他们来围剿谢希夷,的的确确下重本了。

谢希夷巍然不动,他笑着道:“你要是害怕,就先走吧。”

他说罢,身上的黑雾猛地一涨,竟是从他身上脱离而出,将池愉裹了起来。

“玄寂师兄——”池愉音量猛地提高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谢希夷轻叹道:“他们不讲武德,以多攻少,为夫能力有限,怕伤了卿卿性命,不若先将你送走。”

他装不了几秒,立即勾起唇角,笑道:“等我,我会来找你的。不过,在为夫不在的时间里,你最好小心点,别被我发现了你私会情郎。”

池愉:“……”

你在说什么胡话.jpg

谢希夷看着他无语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好了,走吧。”

黑雾将池愉彻底包裹,空气一阵扭曲,池愉消失了。

这一幕被天上的渡劫期尽收眼底,“跑了一个——”

“阵已经成型了,那个元婴期是怎么跑的?”

“不对劲。”

“是不对劲,这谢希夷能令同伴逃跑,他自然也能跑,但是他为什么不跑?”

十位渡劫期修士心中不禁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证明了他们的预感。

谢希夷伸手摘下了兽首面具,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禁咒符文的脸,密密麻麻,连眼白都镌刻着细小的诡谲禁咒。

“这张脸,实在是太丑了,可不能吓到人。”谢希夷轻语道。

他捏碎了手中镌刻了禁咒的面具,浑身的气息变得越发阴寒诡谲莫测。

昊天镜迸裂出强烈的金光,想要压制谢希夷身上的禁咒气息。

神器无懈可击,自然成功地将谢希夷身上的阴寒雾气压得死死地出不来。

雾气渐渐消散了,而谢希夷身形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

长发飞散在空中,衣袖猎猎作响,但他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到底还有什么底牌,难道他不怕吗?”一位渡劫期修士说。

放在之前,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这些渡劫期修士竟然会对一个金丹境修士如此忌惮。

“他既不说话,便也不用与他多言,发动阵法!”为首的修士下达了命令。

阵法立即运转起来,光柱散发着耀眼刺目的光芒,昊天镜也在运作——

谢希夷那高大的身体果然开始瓦解,血肉一丝丝地逸散在空中。

甚至他头顶都溢出模糊的光芒,那是他的元魄在被昊天镜吸引。

谢希夷低低地笑了起来,“太妙了,越是如此,杀戮才越有意思。”

他所说的话,被众人听在耳里,战狂澜轻嗤道:“不自量力。”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谢希夷俨然回天无术,却还大放厥词,换做平时,这些渡劫期大能都会怒不可遏地呵斥对方。

但他们此时心中一派凝重,不知谢希夷究竟还有何等底牌。

神器倒不是一定克制禁术,但是要知道,此方天道本身就压制禁咒禁术的使用,而神器不会,因此这是神器的主场优势。

而如此境地里,谢希夷竟然还如此不怕死的姿态,无法令他们不在意。

只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谢希夷说了这句话后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很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谢希夷肉身瓦解完毕,黑色的长袍委顿落地,属于谢希夷的元魄被牵引上升。

“他的确不能再使用禁术了。”有人道。

“可惜了他那一身血肉,想来自在洲未来佛子的根骨应当十分优秀。”

“短视了,比起他那身血肉,他脑子里的诸多禁咒才是宝藏。”

战狂澜翘起唇角插嘴道:“按照契约,谢希夷元魄归沧海宗所有,禁咒沧海宗要占六成。”

“自然,吾等并无异议,亦不会反悔。”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元魄终于升至与他们齐平的位置,就在这一瞬间,无数黑色的符文从白色的元魄射出来,以迅雷之势近了其中三位渡劫期的身,无视了他们的护身屏障,贯穿了他们的胸口。

“师兄!!”一声震惊的尖叫响起,三位渡劫期顷刻间化为一滩水液,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无数符文围绕着元魄旋转,战狂澜手中的昊天镜被溅射出来的细小符文瞬间吞噬,连带着谢希夷的元魄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希!夷!!”战狂澜怒吼道,“被耍了!!”

*

池愉再睁开眼,周围已经不是那一片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焦土,而是景色十分优美的峡谷。

从谢希夷身上脱离出来的黑雾仿佛也有意识,它在池愉脖颈上蠕动着,将自己装作是一个有狐狸尾巴的围脖,还轻轻地抬起黑色的蓬松的大尾巴扇了一下池愉的脸。

池愉:“……”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黑雾,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竟然是活的吗?”

黑雾没有任何反应。

池愉被缠了一下,就觉得受不了了,黑雾太阴寒了,使他浑身灵力运转都变得极其艰难。只能冷酷地伸手将黑雾扯下来,丢到了地上。

黑雾也顺其自然地在地上蠕动。

这种阴邪之物,所到之处,都寸草不生。地面上的植物很快就被烧穿了。

池愉打开系统面板,去看谢希夷的坐标,他现在竟然就在自在洲的边缘,而谢希夷还在望仙洲。

代表坐标的光点晦暗了许多,代表对方很虚弱。

池愉不禁担心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耳垂,那上面红色宝石耳钉触感冰凉,在这种战场上,他毫无作用。

但是,他转念一想,他来《神途》才两年,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池愉心浮气躁,又逼自己冷静下来,盘腿而坐,准备入定修炼,如此来度过等待时间。

谢希夷那么强,应该……会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愉心中一突,从入定中苏醒,低头一看,怀中落下了一枚造型古朴散发着深不可测灵力的镜子。

池愉瞳孔地震,“昊天镜??!”

他猛然反应过来,“玄寂师兄!?”

他抬起脸,环顾四周,很快,他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茧。

作者有话要说:

1:死了也要给老婆带礼物。鲜花.jpg

小狗鱼:ovo

我来啦!还有一章,晚点发吧!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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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妻为夫纲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是一个很大、很黑的茧。

同时它还很圆,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光是看到,就会浑身汗毛竖立,从心底深处渗透出来的恐惧。

池愉看了一眼周遭,那团在地上蠕动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走到黑茧面前,伸手去摸,手指刚过去,还未靠近,雪白的冰霜就一寸寸地蔓延上来,冻得池愉立即抽开了手。

“玄寂师兄?”池愉隔着黑茧叫了一声。

黑茧自然没有反应,池愉试着用神识去“看”里面的东西,结果神识刚触及表面,一阵剧痛袭来——黑茧表面竟都是剧毒!

不过剧痛也只是一瞬,很快,他舌根发烫,黑色的禁咒发动,神识沾染的黑色火焰悄然熄灭。

神识没办法用,池愉便去用那双金眸。

在破妄神通的视野之下,池愉看见了黑茧之中的东西,竟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池愉心跳加速,“巫云苏!你听说过心脏能自己长回来吗?”

巫云苏在他耳边轻声回答道:“没有这种情况。”

他绝口不提可以用别人的心这种事情。

池愉喃喃道:“我看到里面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破妄神通的视野都是由线条组成的,池愉伸出手,黑茧中的心脏线条飘至池愉手中,线条蕴藏着许多信息,令池愉顷刻间知晓,这并非心脏,而是……魔心。

魔心在黑茧之中跳动,许多丝线在跳动之中迸发出来,慢慢地形成了一只小手,一只小脚。

在黑幕降临后,池愉的视野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形,一个蜷缩着腿、攥着拳头的婴儿。

这是何等的奇观。

黑茧之中黑雾缭绕,像是羊水一般蕴养着那个婴儿,婴儿以肉眼可观的速度长大,五官被线条取代,并没有清晰的相貌,但能看出来他有很高的鼻梁,五官极其端正。

一岁、两岁、三岁……他的个子在抽长,四肢线条从圆润变得流畅坚韧,头发从短发到长发……

幼儿、幼童、小少年,少年、到最后四肢修长、肩宽腰细的青年。

池愉的金眸因为过久地使用破妄神通而酸痛不已,抽空了他所有的灵力,在池愉第三次服用培元丹时,黑茧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黑茧破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拉开了黑茧。

“好小鱼……”谢希夷的声音微妙地又变换了一个音色,但同样是轻盈悦耳、宛如仙乐。

他脸上又换了一副面具,比起狰狞的鬼面,略显无害的兽首面具,现在的面具是一副堪称漂亮的黑色面具。

身上的衣服是黑底绣着暗金色的祥云与花草异兽。

他从黑茧之中走了出来,身上的黑雾氤氲着蔓延开来,将他身后的黑茧吞噬。

池愉掩下澎湃的心潮,轻声问道:“那个黑茧是怎么回事?”

谢希夷轻笑着说:“我应当说过,我死不了。”

“这不符合常理。”

“常理?常理是谁制定的?”

池愉:“……”

也是。

“昊天镜呢?”谢希夷问。

池愉从须弥戒之中拿出了昊天镜,“玄寂师兄,给你。”

“不用。”谢希夷没有接,他低笑道:“这就送给你吧,这东西,拿来看个乐子挺不错的。”

池愉惊讶,“送给我?”

谢希夷看着他这个小表情,笑得眉眼轻展,“当然,这东西于我而言,并没有用处。”又可惜道:“十个渡劫期只杀了三个,不过,三个渡劫期也足够令我重塑肉身。”

池愉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什么?杀三个渡劫期玄寂师兄你就能复活吗?”

“你以为,禁咒不需要代价吗?只不过我的代价,别人出了。”谢希夷声音低沉地笑了起来,“别人的性命,成就了我的杀戮之道,这不是相得益彰么?”

“不过,”谢希夷强调道:“我也是有原则的,我不杀凡人、炼气期、与部分筑基期和金丹境。”

这并非是谢希夷良善,而是因为——“凡间的猪也要过年才会宰杀,凡间渔猎的江河湖泊,也总要留出一段时间给鱼苗恢复。若是将他们杀空了,很快就不会再有猎物。”

“……”池愉眼皮轻垂,“哦。”

反派人设不倒(√)

“快到自在洲了,怎么,你不高兴吗?”谢希夷大步走到他面前,说。

“没有。”池愉很快露出笑来,一双金眸宛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黑雾包裹了谢希夷的手,他轻轻捏住了池愉的脸,“你不高兴。”

谢希夷的心沉了下来,他不喜欢池愉故作愉快的笑容。

他应该更活泼、更轻盈、更灵动、更洒脱。

他为何会这般觉得呢?

谢希夷轻笑起来,“或者,等我将剩下的渡劫期修士杀了再去吧。”

“不行!”池愉音量猛地提了起来,“来都来了,再回去就不礼貌了!”

他伸手去抓谢希夷的袖子,“玄寂师兄,我们现在就去自在洲吧,快快快。”

他急不可耐的样子驱散了他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令谢希夷挑了挑眉,笑意不变道:“那便去吧。”

谢希夷当然知道池愉的算盘。

他只是觉得好玩——他凭什么觉得,自在洲的尊者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他都不忍心令他失望了。

谢希夷喉咙里溢出略带几分沙哑的笑意,希望自在洲能给他一些惊喜吧。

*

上善尊者从深度禅定之中醒来。

他招来几名大和尚,道:“有客人从远方而来,去珀园取一些清心悟道茶来。”

和尚应允下去。

上善自语道:“终于来了。”

寒山的讯息来了,“今日,玄寂要回来了吧?”

上善道:“已经进自在洲了,本尊令他们一路通行无阻,再过一个时辰应当就能到阿耨多罗。”

寒山道:“玄寂的魔心不是吾等能压下去的。”

上善笑道:“本尊自然明白。”

寒山道:“上善,你还笑,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啊。”

上善依旧在笑,“你不说本尊也明了,玄寂五百年前就想与本尊动手,更何况现在被魔心掌控的玄寂。”

寒山道:“逆徒弑师,怕也只有玄寂能做得出来了。”

*

另一边,池愉也纳闷于传闻中管控极严格的自在洲,此时却并没有人阻拦他们。

池愉便与谢希夷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罗珀——

池愉还不知道阿耨多罗佛门所在何地,便先到了罗珀禅门。好歹也是“母校”,他与弘讲师关系还匪浅,找弘讲师叙叙旧,再让弘讲师带他去阿耨多罗佛门。

谢希夷的确很安分,饶有兴致地被池愉拉着到了罗珀。

“这是哪儿?”谢希夷明知故问道。

“是我们五百年前进学的禅门,玄寂师兄,你会有印象吗?”池愉扭头看向谢希夷,眼里满含期许地看着谢希夷。

“啊~好像……”谢希夷语调拉长了,看着池愉的眼睛越来越亮,才笑吟吟地道:“没有印象。”

池愉璀璨的金眸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好吧。”

谢希夷道:“我对我的过去并没有任何好奇心,你也不必心存奢望,想叫我回忆起过往,我可以承认玄寂师兄这个称呼,但你最好将我与你的玄寂师兄分清楚些,他是他,我是我。”

池愉:“哦~”

池愉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拉着他进了罗珀,此时正值禅舍上课,偌大的禅门之中并没有什么人,证心台的禅师撑着手肘昏昏欲睡,但池愉一进门,他仿佛有所察觉,将目光投射过来。

池愉便拉着谢希夷过去,扬着一张和五百年前没什么差别的灿烂笑脸,语气轻松地喊道:“老师,好久不见了啊。”

禅师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明显的吃惊神色,“你……你居然没死。”

池愉笑道:“有几分侥幸,一定是托老师的福,毕竟老师待我不薄啊。”

他依旧嘴甜,嘴甜也就罢了,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禅师,眼眸澄澈如水,没有任何虚伪。

禅师被他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不禁道:“你的眼睛……”

他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因为蕴含神通的缘故,那双金眸散发着浓郁的灵力与佛性。

这是玄寂的眼睛,禅师察觉到了这一点。

池愉没有回答,只笑着从须弥戒中取出了薄礼,便拉着谢希夷告辞了。

禅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后知后觉地落到了谢希夷身上,察觉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阴邪之气。

不过,禅师重新耷拉下眼皮,佛门下令,今日不许阻拦任何人。

池愉重新到了自己的宿舍面前。

五百年了,宿舍面前他挖好的地已经被推平,放了一些废弃的炼丹炉、紫玉竹等杂物。

外面还晾晒了许多灵植,显然,现在住在这个宿舍的,是一个炼丹师。

池愉没有进去,而是抬起头,看向紫玉竹林之上——玄寂师兄的宫殿倒是还没有被推平,依旧巍峨地矗立在山上。

池愉看向谢希夷,“玄寂师兄,弘讲师还未下课,我们先去你以前的居所看看?”

谢希夷轻笑道:“你随意……毕竟,妻为夫纲么。”他说到后面,声音压低了,显得有几分撩人的沙哑。

池愉:“……”

池愉竟被他这一句说得脸红,耳朵也热了起来——

他是被撩了吧吧吧吧?

作者有话要说:

11:(气泡音略夹)你随意,毕竟妻为夫纲

小狗鱼:脸红.jpg

有时候,同性也能猛猛get到夹子的威力。进化到有一把更好听的声音,更强壮的身高,何尝不是求偶的手段。(这就是为毛11死一次还长个子了。)[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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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池愉,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被男人一句话弄得脸红心跳的,太逊色了!

池愉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恢复正常,“那我们过去吧。”

他们到了谢希夷的宫殿,此处倒是没有住人,但是异常洁净,想来有人定期打扫。

池愉进到殿内,谢希夷的日常之物竟然还在。

第一眼能看见的便是他放在案几上的古琴,这把古琴池愉有印象,在最初他一直在修理它,时不时地调音,一次又一次。

旁边的托盘上海放着修理古琴的工具,和替换的琴弦。

池愉恍惚起来,触景便生情,他难以遏制地想起了从前许多日常,他给玄寂师兄送东西吃,他明明喜欢吃,偏偏傲娇地不再碰。

他哄玄寂师兄弹琴给他听,结果他用琴恐吓他,他控诉,玄寂师兄又倒打一耙说他神识弱……

诸如种种,都令他感怀,仿佛昨日发生的事情,但切切实实地过去了五百年。

他没有去问谢希夷有没有印象,问了也是白问,他对他都没印象,又怎么可能对这些有印象。

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谢希夷走到案几旁边,盘腿坐下,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黑雾及时将其包裹,手指轻轻触弹了一下音色试音——

“别碰,这把琴是坏的。”池愉说。

谢希夷道:“坏了?”

他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悦耳,“那我来修一下吧。”

锁链爬出,吐出一枚咒印,浸入黑色的古琴之中,古琴上散发出灵力的波动,很快,它微微变了色,内里腐朽的纹理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池愉惨叫起来,“玄寂师兄!!你这叫修吗?你这叫复原!这古琴是老物件啊,你怎么能把它变成新琴?老物件最宝贵的是其中承载的记忆啊!”

谢希夷还在笑,但是说话的声音冷了起来,“谁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的?”

他说罢,黑雾散去,他那一双冷白如骨玉的手掌拍向古琴,古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琴声,便一整个化为了齑粉。

“……”池愉张大嘴巴,像是被拔了声带的瘟鸡。

谢希夷冷冷的笑声又变得愉悦,“什么宝贵不宝贵的,敢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想红杏出墙么?真可惜啊,你现在是我的道侣。”

池愉大为震撼,不得不为自己说句公道话:“……什么红杏出墙,这是玄寂师兄你的古琴啊!你不要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啊!”

谢希夷哼笑道:“不是我的。”

池愉:“……”

跟这种人谈会好累的。

幸好是假的。

下课钟声响起,池愉赶紧联络了弘讲师。

弘讲师接到他的讯息,十分惊讶,“龙小友?你是龙小友吗?”

池愉回道:“老师是的是的,我是,我回来了,现在我想去阿耨多罗佛门,您能不能带我一程?”

弘讲师大为吃惊。

这五百年来,罗珀禅门的弟子一茬又一茬,他记忆最深的始终都是龙傲天。

没想到他竟然没事,还回来了。

弘讲师立即赶来见池愉,见到他第一眼,更是吃惊,“你的修为……你的眼睛?”

他一眼看出来,池愉的骨龄绝不会超过20岁,原因无他,他脸上还残留着圆润的肉,脸颊轮廓实在是太柔和了,分明还是少年的模样。

20岁便已元婴期,这种修炼速度前所未闻,想必是有奇遇和大机缘。

他真心为他高兴,正要说话时,忽地浑身一冷,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池愉身边还有一名男子,这名男子身上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阴邪气息。

“这位是?”弘讲师问。

池愉含糊地说:“这是我师兄……老师,现在能带我们去阿耨多罗佛门吗?我有事想找上善尊者。”

弘讲师笑道:“原来是你,我道以为是谁。”

“什么意思?”

“上善尊者已经在阿耨多罗佛门等着你了,且跟我来。”

池愉听明白了,原来上善尊者知道他会来。

其实池愉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现在谢希夷在身边,他也不好去问,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反派谢希夷是很爱说话的,这会儿倒是很安静,很配合。

就是太配合了,反而令池愉觉得不太真实。

他传音对谢希夷说道:“玄寂师兄,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情吗?”

谢希夷轻笑道:“什么事?我忘了。”

“……”池愉不厌其烦地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在自在洲大开杀戒的,你想起来了么?”

“嗯……是有这回事。”

池愉深吸一口气,心道不能跟他计较,谁让他现在不清醒,跟癫公也不能讲理,得哄着。

池愉深知此次来是为了压制魔心,如此,癫公谢希夷会消失,他的玄寂师兄才会回归。

从某种层面来看,其实不大对得起现在的谢希夷,但池愉并没有半分犹豫与后悔。

他始终记得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事情。

想着这些,池愉用着若无其事的声音与他说:“玄寂师兄,你要是真的能做到不动杀戒,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

“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惊喜了。”

“但是我要知道是什么,否则,对我没有吸引力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谢希夷理所当然地“翻供”了,也并不觉得出尔反尔有什么问题。

如此反复无常,如此变化莫测。

池愉也习惯了,他故作羞涩地说:“夫君~还能是什么惊喜,当然是那方面的事儿了,嗯……我不好意思说。”

谢希夷喉咙里溢出笑,配着他那悦耳低哑的声线,令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弘讲师忍不住频频看向他,手中捏紧了一枚法器,总有一种想要攻击对方的冲动,他兀自忍耐下来,浑身高度紧张,也并没有与池愉寒暄的想法。

不怪弘讲师会如此,他背对着谢希夷,对于谢希夷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引诱,无论是从上切割,还是从后攻击,都能将这个猎物切得四分五裂,血气会最大限度地迸裂出来。

纵使谢希夷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他若有若无的外观视线停留在弘讲师的各处命门,都足够令一个修为高深五感敏锐的修士心生警惕与寒意。

“我答应你了。”谢希夷回应池愉道。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到了阿耨多罗佛门。

这是池愉第一次来阿耨多罗佛门,比起罗珀的简朴,佛门则要更庄严,有着看不到尽头的雪白阶梯,空气中是馥郁的灵气与清香的气息,仔细聆听,还能听到袅袅佛音与撞钟的声音传出。

弘讲师停下脚步,道:“本座今日还有事,龙小友,等你有闲我们再相聚。”

说罢,不等池愉多说,他立即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这动作快得有些像落荒而逃了。

池愉正疑惑着,脖颈又被谢希夷捏住,喉结被冰冷的手指揉动,“来这里做什么?”谢希夷带着笑的声音响起,莫名有些阴森森的,“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小鱼。”

池愉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装死,但喉咙的钝痛,显然是谢希夷在逼他回答。

看躲不过去了,池愉便说:“阿耨多罗佛门的上善尊者是玄寂师兄你的师尊,我们既然成了道侣,自然是要过来与上善尊者说一声的,若是能得到他的祝福,自然最好。”

谢希夷:“哦~于情于理,是该说一声。”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是,小鱼,你在撒谎。”

池愉心跳加速,怕他当场反悔,思来想去,决定萌混过关,他抓住他覆着黑雾的手,将他的手握在双手之中放置胸前,用着穿靴子的猫般弧线圆圆的漂亮眼睛向上注视着谢希夷,软着声线道:“玄寂师兄,不要怀疑我好不好?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们是道侣,应该对对方多点信任才对。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伤害你,但是只有我,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我的玄寂师兄,我的道侣,我这一辈子都会相守的重要的人。”

说罢,他虔诚地低头,在谢希夷覆着黑雾的手背落下一个亲吻。

谢希夷:“……”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说了这么多,谢希夷竟然没有反应,这令池愉有些尴尬,只好低着头又在他的手背上落下细碎的吻,好像很忙的样子。

“够了。”谢希夷的声音轻轻响起,很快,又若无其事般沾染了愉悦的笑意,“我知道了,我怎会不相信你。”

池愉松了一口气,正想露出一个笑来,就听谢希夷磨了磨牙,笑吟吟地道:“但是,若是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会让你爽死在床上。”

池愉:“……”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池愉想起神交的逆天愉悦,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阵痒意,那种痒意犹如万蚁啃噬,十分难耐。

他没有犹豫,立即从须弥戒中取出法莲清液服用,这东西效果立竿见影,立即将被谢希夷一句话勾起的欲念压了下来。

“……我知道了,玄寂师兄,我不会骗你的。”池愉说。

上善尊者,希望你给力点。池愉由衷地期盼道。

作者有话要说:

11:被萌得晕头转向,放下屠刀(x

小狗鱼做的那个姿势参考穿靴子的猫里面的猫咪星星眼,萌得鼻血流下来[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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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玄寂师兄竟然爱我

第一把二十九章:

很快就有大和尚来引领他们。

池愉端着笑脸与大和尚说话,“师兄,请问上善尊者是知道我们今日要来吗?”

大和尚双手合十道:“自然。”

池愉手指触碰了一下另一只手上的须弥戒,那根佛骨还在其中。

阿耨多罗佛门建造在山岳之中,山顶的建筑拔地而起,石基与山脉连为一体,灵植古木蒙笼其上,云兴霞蔚,宛如天宫。

建筑又采用的类似于水晶的材质,以至于整体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五彩斑斓。

池愉不禁赞叹道:“好巍峨,好壮丽。”

谢希夷抱着手臂,没有说话。自在洲的地界于邪修有天然的压制作用,阿耨多罗佛门燃烧的清香、佛音于他而言都是令人不适的存在。

因此他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池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他想与大和尚再多些话,但是和尚一脸庄严,并不是可以嬉笑的对象,因此池愉很快也安静了下来。

一炷香之后,他们终于被带到了上善尊者的居所,是一个独门小院子,相较于佛寺的巍峨壮丽,上善尊者的居所堪称简陋。

大和尚沉声道:“尊者,客人到了。”

“进来吧。”上善的声音从中传来。

池愉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希夷,谢希夷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笑了起来,“怎么了?”

池愉心跳得厉害,他笑着说:“没事。不过,玄寂师兄,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谢希夷道:“有什么话要背着我说么?”

池愉眉心一跳,镇定自若道:“没有啊,只是我们离开这么多年,我需要和上善尊者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低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随便问你一句而已,进去吧,乖乖。”

池愉没敢再多说什么,赶紧进了院子大门。

他走到上善的禅房之外,先是敲了敲门,得到了上善的应允,才推门进入。

禅房不算很大,却也不小,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案几上香炉袅袅生烟,整个禅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上善尊者端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捏着一串黄色的念珠轻轻拨动,见了池愉,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坐吧。”

池愉坐下,恭恭敬敬地道:“上善尊者……”

他话还没说完,上善尊者打断他道:“先喝茶吧。”

言毕,茶壶和茶杯自己动了起来,为池愉沏了一杯茶,又挥手,在周围设下了一个结界。

池愉略有些焦躁,但还是强忍着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品茶,说:“好茶,入口很醇香,灵力也很浓郁——”

他一顿,立即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上善尊者,弟子今日来佛门,是想请求上善尊者出手,”他顿了顿,说完了后面的话,“将玄寂师兄的魔心压制,让玄寂师兄回来。”

虽然玄寂师兄叛出了佛门,但池愉并不觉得佛门计较这种事情,若是计较,这五百年来也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

甚至,池愉总觉得很奇怪,玄寂师兄好歹也是未来佛子,对玄寂师兄的处置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玄寂师兄背负的谶言,与佛门如此轻慢的姿态,显得十分违和。

要知道,虽然玄寂师兄还未正式进入阿耨多罗佛门就已经进入阿耨多罗佛门听经上课,甚至开始系统学习阿耨多罗佛门秘传的法门。

佛门的确非常正经、也非常重视地培养玄寂师兄。

池愉想到此处,看向上善尊者的眸光格外坚定——他相信,上善尊者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魔心主导的玄寂师兄在外面肆意杀人,若佛门不干预,那还真的有可能谶言成真。

若是觉得谶言无所谓,那又何必让玄寂师兄与亲人分别,来到自在洲?

在池愉眼里,上善尊者果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显然,他早已知道与他一同前来的是谁,只见上善尊者微微一笑道:“池小友,你的来意本尊早已知晓,但,压制魔心此事,饶是本尊,也无法做到。”

池愉立即从须弥戒中取出缝隙之中谢希夷的佛骨,“尊者,有这个也不行吗?这个是玄寂师兄的佛骨。”

上善尊者道:“你认为玄寂的魔心,究竟是何物?”

池愉:“应当是类似心魔的东西。”

“不,”上善尊者道:“魔心是玄寂在娘胎便有的东西,魔心就是玄寂,玄寂就是魔心。”

池愉睁圆了眼睛,“……尊者,我不明白。”

上善尊者笑道:“人站得越高,便会知晓作为人的渺小。你知道玄寂身上所背负的谶言么?”

池愉点头,“我知道,玄寂师兄与我说过,若苦禅师说他会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魔国。”

上善尊者道:“这谶言,对,也不对。本尊说他对,是因为这的确会发生。说他不对,是因为,他可以不发生。”

池愉越来越糊涂了,“上善尊者,请您说明白些,弟子天资愚钝,听不太懂。”

“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世界与世界的界限并不清晰,时间与空间的壁垒也不存在。一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可以循环往复,也可以重新开始。本尊能‘看到’,如今的世界,已经是被毁灭过的新世界。”

上善尊者眼中精光闪烁,“在这个世界之前,昊元界已经被玄寂毁灭过,谶言俨然已经实现,他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魔国,也只有魔界处于昊元界裂缝之中才得以幸存。此后,再无昊元界,只有玄寂的无上魔国。”

池愉一双漂亮的金眸睁圆了,盛满了惊愕与不解,“尊者,这怎么可能呢?”

上善没有为他解答,继续道:“被他毁灭后的昊元界天道依旧存在,因此时间倒流,回到一切还尚未发生之时。但玄寂既然能毁灭昊元界,他的实力自不必多言,天道只是略胜一筹。因此,毁灭过昊元界一次的玄寂,凝结成了一颗魔心,深深扎进如今玄寂的身体之中。魔心是玄寂,玄寂也是魔心,他们从来都是一体,如今魔心破土而出,合二为一,此后再无五百年前的玄寂。”

池愉捏紧了佛骨,“尊者,有佛骨也不行吗?”

上善道:“本尊说过了,他们从来都是一体,就像凡间凡人投胎,偶尔会出现神童,自小就会一种技艺,这技艺是上一世终生所习,即使投胎重新为人后也不曾忘,这便叫做积习。你能说这积习不属于他,要将他剥离出来么?”

池愉:“……”

上善道:“说得再细致一些,现在的玄寂,便是未来会毁灭昊元界的玄寂,但你不能说他不是玄寂。”

池愉心绪纷飞,但很快,他镇定下来,“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玄寂师兄恢复记忆?他现在失忆,不记得我了,尊者,您能让玄寂师兄恢复记忆吗?”

上善尊者正要说话,一直沉默不语充当挂件的巫云苏开口说话了:“上善尊者,玄寂已经无法再修炼了,他不过金丹境,寿元已不足三百年。”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多言,都是聪明人,上善应该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是真的不想少年修士再折进去了。

上善笑道:“想要恢复记忆,不难。你的心脏可以分一半给玄寂,如此,他便能恢复记忆。”

池愉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之前所想过的居然真的可行,“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一颗心脏于修士而言十分重要,你只剩一半的心脏,于修行有碍,日后飞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分一半心脏给玄寂?”

“我愿意。”池愉坦然地笑了起来,“飞升于修士而言自然是命中之重,但此时比起飞升,我更想让玄寂师兄回来。”

上善观他神色,便知他此话乃是肺腑之言,他有几分感慨,却并没有说出口,“既然如此,此事本尊会为你解决,你上前来。”

池愉便起身,走到了上善面前,上善将手伸向他——

“不行,”巫云苏语气急促地开口,“不可以,你没了半颗心脏,日后绝无可能飞升,不能这么做!”

池愉道:“飞升于我而言,并非是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让玄寂师兄恢复记忆。”

玉白的蛊虫落到地面,化为了人形,“若是一定要心脏,那便取我的吧。”

巫云苏伸手握住了池愉的手,语气低沉起来,“在最初,玄寂从你手里救下了我,若不是他,我早已死去,用我的心脏,我还了这份情,日后与玄寂两不相欠。”

池愉讶异,很快他摇了摇头,沉静地笑道:“你不用介怀此事,当时玄寂师兄并非是为了救你,他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为难,不想我逼自己罢了。而且你这么多年一直用心为玄寂师兄的家族奔走,你欠他的早已还清。”

上善在旁边道:“心脏只能用池小友你的——”

迎着巫云苏阴鸷仿佛吃人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自在道:“玄寂的记忆并非彻底消失,而是存于骨骼、血肉、情丝之中,需要‘药引’才能激发而出,这‘药引’自然是情丝的对象,也就是你的心脏。”

“?等等,尊者,情丝……情丝是什么?”池愉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

上善道:“是了,你还不知道。你可知五百年前,本尊为何让玄寂闭关修行?”

池愉心跳加快,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弟子不知,请问尊者,是为何?”

上善道:“自然是因为阿耨多罗佛门钦定的未来佛子玄寂,对师弟生出了爱慕之心,生出了妨碍境界的情丝,情丝滋生的贪嗔痴,便是这世间最猛烈的毒。”

池愉顿感荒谬,“怎么可能?玄寂师兄……玄寂师兄爱慕我??”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下意识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潜意识中,他知道,上善尊者不可能会骗他。

玄寂师兄竟然爱他!

玄寂师兄怎么可以爱他?

“因为对师弟生出了爱慕之心,他境界跌落。但也因为对师弟有爱慕之心,生出的情丝,沾染的情毒,依旧盘踞在这具被魔心掌控的身体之中,因此你的心脏是最好的‘药引’。”

“够了!”巫云苏忍无可忍地大叫,“够了!别再说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五百年前不去阻止清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又要让玄寂闭关?他若是不闭关,一切就不会发生,更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你到底是何居心?”

上善道:“在天道之下,你我都是棋子,本尊只是做出了最优的选择。只有如此,才能避免更糟糕的未来——巫小友,你且跳出来看,若是我不将玄寂锁在无量秘境闭关,玄寂定然会杀了清玄,少了清玄的机敏与野心,谢氏一族终究还是会毁灭,而玄寂,最终还是会实现谶言。清玄活着,他的家族反而多数都得以存活。”

“强词夺理!”

“巫云苏,别这样。”池愉拦下他,“上善尊者说得没错。”

在秘境缝隙之中,另一个时间线的玄寂师兄,的确家族灭亡了。

池愉勉强将散乱的心神收敛回来,不去再想玄寂师兄爱他这件事,将话题拉回正轨,“那只要我分一半心脏给玄寂师兄,玄寂师兄真的能恢复记忆吗?”

上善道:“自然可以,有你心脏为‘引’,情丝绽放,骨与血的记忆都会回归藏于心神。”

池愉说:“那便请尊者为玄寂师兄取用吧。”

“爹!”巫云苏紧紧地捏住他的手,“有必要吗?有必要为玄寂做到如此程度吗?他已经毁了,你大可放弃他,若是不能飞升,你寿元至多几千年,可对得起辛苦修炼的自己?”

池愉笑道:“我说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玄寂师兄,巫云苏,我对飞升并无执念。”

巫云苏咬牙切齿道:“你实在糊涂——”

池愉道:“如若是你和小球如此,我也会为你们这么做,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与羁绊,足以令我做到如此程度。”

巫云苏哑口无言,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池愉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笑得很柔和,“虽然五百年前我们相处的时间严格算起来并不算很多,但是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浅薄。我想你也是这般想的,否则也不会为了我拜入玄霄仙宗,受尽冷眼,忍耐五百年。”

短短的几句话,竟说得巫云苏鼻子一酸,眼眶热了起来。

“所以,不要阻拦我,好吗?”

巫云苏颓然地松开紧握着池愉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了。”

上善尊者道:“切割心脏此事并非易事,你且静心,本尊来为你取用。”

池愉上前一步,上善尊者抬起肥厚的手掌,按在池愉的胸口,刚牵引出那颗心脏,结界就猛地一颤,如泡沫一般破了。

谢希夷优雅、轻盈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鱼,你让我等太久了,你不出来,我只好进来了。”

他走进禅房,黑雾缠绕着他的身体,令他气势十分迫人,“——老秃驴,你的手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玄寂师兄,你不能爱我的。

11:为什么?

小狗鱼:因为我要回家

11:我就是你的家(x)

好感慨哦,五百年后小鱼才知道玄寂师兄一直爱他,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知道也不晚,嗯,今天粗长了丢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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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满足妻子的要求

第一百三十章:

“玄寂师兄——”池愉话都来不及说完,谢希夷浑身的雾气凝结出了黑色的禁咒以迅雷之势打向上善。

上善身上金光闪烁,将禁咒全数拦下,“玄寂,你敢?!”

玄寂来得气势汹汹,分割心脏已是来不及了,上善只得将手掌往前一推,将心脏放回池愉胸膛里。

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攻防已是数个来回。

“我怎么不敢?”一条黑色锁链从谢希夷宽大的衣袖之中飞射而出,缠绕住池愉纤细的腰腹,将他带回到他身边。

“玄寂师兄!”池愉刚站稳就急急地说话,“别打了,他是你师尊,你打他做什么?!”

谢希夷嚣张又不屑地笑起来,“打他就打他,还需要理由么?”

上善尊者渡劫期修为,又有内修修为加持,天生克制禁咒,因此谢希夷的禁咒暂时伤害不了他。

上善尊者不欲伤害谢希夷性命,处处手下留情,但谢希夷就不一样,他用的都是杀伤力极强的禁咒,是一点都没留后手。

池愉情急之下,大声说:“玄寂师兄,你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吗?”

“我当然没忘,不过,你说的是大开杀戒,我只杀他一人,怎能算得上大开杀戒呢?”谢希夷音色轻盈悦耳,宛如林间溪流淙淙石上流,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波澜不惊的阴气森森。

池愉大为震撼,怎么会有人狡辩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在他愣神之际,巫云苏重新化为一只玉白蛊虫想要飞回他身上,然而在半空中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我忍你很久了,一直待在别人道侣身上,你不懂避嫌么?”

他语气森冷地说完,手指的薄雾散去,玉白的蛊虫接触到他的皮肤,立即化为了齑粉。

谢希夷又笑吟吟地低下头对池愉说:“小鱼,我杀了他,你不会难过吧?”

池愉:“……”

你都杀了,还问我这个问题?

池愉简直有点无力了,“不会……”

他还没说完,谢希夷又继续道:“你当然不会难过,因为他还没死。下次他再出现,我会给他打下烙印,杀掉他的真身———我真是对你太宽容了,小鱼。”

池愉:“……”

他知道谢希夷是认真的,只能等有空隙时间给巫云苏发去讯息,让他不要再跟着他了。

“玄寂,够了。”上善开口道,他身上的金光屏障,将无数禁咒抵挡在外,“我是在救你。”

“救我?好笑。”谢希夷就站在原地,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黑色的符文禁咒和金光碰撞,迸裂出了刺眼的强光,灵力的漩涡时不时出现,将屋内的摆设全都湮灭粉碎,连屋顶也失了半个。

这动静引来了不少大和尚,虎视眈眈的守在门外。

池愉在旁边干着急,魔心主导的玄寂师兄,随心所欲,戾气横生,根本不是讲理的存在,因为他可以随时推翻、狡辩之前所说的话。

如恶童一般,只剩下纯粹寻乐的天真与本能。

他只能拽着谢希夷的衣袖,叠声道:“玄寂师兄,够了,停手吧——”

池愉顿了顿,在佛门里实在是叫不出夫君,而且,知道玄寂师兄爱他后,他反而无法姿态自然地对着谢希夷说出那两个字。

他心中煎熬,谢希夷却不等他理清思绪继续说话,他笑着道:“他刚刚剜了你的心,你还为他说话,我为你出头反而遭了埋怨……小鱼,你不会跟这秃驴———”

他话还没说完,池愉眉心就是一跳,生怕他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赶紧打断他:“夫君,我、我想要了……”

他在说什么啊,池愉像是置身蒸笼里一般,浑身都红透了,“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吗?”

谢希夷微微低头看他,黑色的面具透着一种深渊一般的压迫感,很快,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可以,满足妻子的要求,也是丈夫的职责之一。”

黑雾卷起池愉,化为一道旋风,消失在了原地。

上善却并没有放松警惕,黑色的禁咒像是飞蛾一般扑向他的金色屏障,化为一缕黑烟,但是黑烟又凝结成禁咒攻向上善,周而复始。

“真是可怕。”上善低语道。

“尊者……”门外的大和尚靠近,上善阻止道:“别进来,都散开。”

和尚们闻言,没有再靠近。

上善抬起手,巨大的法莲自身下升起,法莲绽放出刺眼光芒,如飞蛾般的禁咒顿时化为乌有。

上善正要撤下法莲,心里忽地一突,警觉下视,看见了一枚细小的禁咒趁着他攻击时出现的间隙贴在了他的法莲之上,瞬息间就融进了法莲之中。

上善:“……”

他哑然失笑,手臂连同半边身体被禁咒化为了齑粉。

“尊者—!”

“无事。”上善笑道:“不用介怀,也不用追击他们,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此,血光之灾倒是应劫了。”

*

池愉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处洞府之中。

谢希夷将一盏明灯置于壁上,将整个洞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又很细致地取出一只造型古朴的香炉,燃上一只清香,袅袅青烟升至空中,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儿。

“玄寂师兄,你这是干什么?”池愉问道。

“什么都不准备,那便如野兽一般。为夫怎么能像第一次那般,草草地与你神交结合呢?”谢希夷笑吟吟地说,“这香能让你放松些,你太紧张了小鱼,明明已经神交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池愉骑虎难下,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可是玄寂师兄,神交对你没有瘾症吗?”

“自然……没有。”谢希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具上并无眼孔,五官没有一处显露出来,面具黑而沉,好像就像他的内心,没有一丝缝隙能让人渗入。

池愉说:“可是神交会让我有心瘾,心瘾会很难受的。”他这般说着,仰着脸去看谢希夷,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沁出些许祈求与求怜。

然而他还是太稚嫩了,若是玄寂师兄,毫无疑问地会吃他这一套,但在求欢的野兽面前露出如此姿态,只会令野兽更加亢奋,亢奋得想将他拆吃入腹。

“这样不好吗?”谢希夷声音轻盈悦耳,隐隐带着几分兴奋,“这才是神交的妙处。”

他比起玄寂师兄时期要高出了太多,身材也变得厚重强壮,当他走近石床时,阴影如潮水般向池愉袭来。

池愉不受控地生出了些许恐惧,他忍不住往后退,直至退到石壁上,退无可退,“玄寂师兄……不是,夫、夫君,要不然下次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撒谎不是好习惯,小鱼。”谢希夷喉咙里溢出细细的笑,显得有几分阴森,“你说要得到上善尊者的祝福,结果你做了什么?你让他剜了你的心,哈~你以为分一半心脏给我,就是在救我吗?”

池愉一惊,“你怎么知道?”

谢希夷一只膝盖跪到了石床上,山一般朝池愉压来,覆着薄薄黑雾的手捻起池愉的长发,卷缠在他修长的手指之上,“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小鱼,你的所思所想,我都知晓。”

池愉立即反应过来,“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你?”

谢希夷笑了起来,十分愉悦,“自然,看着你费尽心思却一无所获,我觉得很好玩呢。”

池愉:“……”

太狗了,真的。

“你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心脏,你对它没有支配的权利。而我———”

谢希夷微微偏头,声音略显低沉地笑了起来,“——要你的心脏,老老实实呆在你的胸膛里。若有下次……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

池愉:“……”

他还能说什么呢?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了。

谢希夷的手往池愉衣襟里伸,池愉立即抓住他的手,他咽了咽口水,“既然你知道我在骗你,那你应该也知道,其实我们并不是——”

“怎么不是?”谢希夷打断了他,他笑得很愉悦,“你灵境之中都是灵韵吸收后的拓印。”

谢希夷无视了池愉是与玄寂神交的客观事实,魔化后的谢希夷一派的强盗逻辑,好的他要侵占,坏的他便摒除,显得十分不可理喻,“你以为你以后还能跟别人结成道侣么?你是我的人,毋庸置疑。”

池愉的衣襟被他拉扯开,冰冷阴寒的手指按在他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若不是我身上有剧毒,你的肉、体我也想要,灵肉合一,才是这世间最无上的喜悦。”

黑色的手指下滑,落到他洁白的、腹肌隆起的小腹上,“将这里灌满,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小鱼啊~”他语调拉长了,带着满满的兴味,“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喜欢女孩儿?还是……都想要?”

池愉满脸通红,说到底他年纪还小,还是高三生,虽然也接触过不可描述的片子,但也仅限于了解,哪能这么直白的、若无其事的聊起这方面的话题。

虽然神交够抽象,但自从知道玄寂师兄爱慕他,那种质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玄寂师兄爱他,他惊讶迷惑,心跳加速,涌现出一股他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情绪。

不……

池愉觉得恐惧,他不愿意多想,想要一贯地若无其事,他露出笑容,“玄寂师兄……我有点不舒服,下次吧,你疼疼我……”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的神识如潮水般向他压来,灵境依旧毫无抵挡能力,软趴趴地打开。

没有任何前奏,神识直驱府邸。

禁咒在发挥作用,池愉刚才还僵硬的身体,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他满面潮红,红润饱满的嘴唇情不自禁吐露出一截红软舌尖,露出可爱的情态。

谢希夷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说过,你若是骗我的话,我会让你爽死在榻上。”

他语气一转,“不过,我是你的丈夫,自然会疼爱你,所以,不会真的让你死的,乖乖小鱼。”

小鱼游啊游,终其一生,都将在他掌心一寸之中。

不过,失忆还是恼人了些,他怎么能忍心,将这么可爱的小妻子,交于另一个自己手中?还是要想想办法呢。

谢希夷似有苦恼地偏了偏头,墨一般光滑长发差点落在池愉绯红得十分漂亮的脸颊上,被淡淡的雾气及时托住。

谢希夷伸手轻轻撇开长发,手法轻柔地摸了摸池愉柔软红润的嘴唇,如此温柔的表象之下,他毫不留情,急如骤雨。

也许到最后,池愉服用的法莲清液不会再用作用。

啊啊……

可怜的小鱼,遇到他这般的丈夫,想来十分辛苦吧。

不过,辛苦也是应当的,满足丈夫的渴求,这也是妻子的职责之一。

“对吗?小鱼。”谢希夷柔声问道。

怀中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仿佛已经傻了,只能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呻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色诱(x)被白嫖(√)[捂脸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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