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愉感觉cpu都快烧了,吃惊地问:“他是龙?”
谢希夷道:“掺了些许真龙血脉的妖龙而已,若他好好修炼,在天雷淬炼之下,倒真有可能返祖成真龙。”
池愉:“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是妖族,还是龙,然后他为凡人当牛做马?”
小球摸下巴,“也正常,你看这妖魔不也是我们阶下之囚吗?”
巫云苏声音软了吧唧地喊:“爹。”
池愉:“……”
这水池愉可不敢端,直接装聋作哑道:“玄寂师兄,我们赶紧去找他解毒吧。”
周遭人太多了,池愉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出来,头发都乱了不少。
幸好到了镇魔司办公府邸,这些百姓不敢靠近了,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些人将妖龙当场切割运进府邸。
有百姓不听劝,依旧偷偷摸摸拿罐子和铲子把渗进泥土里的龙血连同泥土一起铲走。
池愉问谢希夷:“这些血有毒吗?”
谢希夷道:“妖兽的血对凡人有大补的作用,不过一般凡人都虚不受补。”
池愉想,顺其自然吧。
对于凡人来说也算是个机缘。
池愉一行人靠近府邸,自然被人拦下,还是小球出示了一块通行玉牌,那为首的人一看,态度立马就变了,对他们说:“请稍等,我去请示首座。”
说完,就进了门。
他们等了一会儿,那人很快就出来了,对他们说:“首座有请各位。”
池愉他们进了大门,由一个军士带路,七拐八拐,终于将他们带到了一个议事大厅。
里面的男人已经坐在了首座,随从沏好茶,便候在了一旁。
“坐。”男人说。
他态度颇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将他们当一回事。
池愉仔细地看他,此时这个镇魔司首座已经褪下了面具,他长了一张十分俊俏的脸,五官浓稠美丽,嘴唇很红,黑色眼瞳带着一缕的瑰丽红色,像是撞色异瞳,美丽的脸和他耳边的超大金环形成了一种冲击力很强的反差。
大概是他盯着他的脸看得久了,一直被谢希夷捂着伤口的神识忽地被放开,疼痛感袭来,疼得池愉哇哇叫了起来。
叫第三声的时候,神识再次被谢希夷包裹起来,疼痛瞬间止住了。
池愉泪眼汪汪地看向谢希夷,谢希夷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语气淡淡地对那首座道:“前辈,我师弟不懂事,用神识冒犯了你,因此中了意毒,劳烦前辈为我师弟解毒,不胜感激。”
首座好整以暇道:“都说笑脸相迎好办事,你求我就板着一张死人脸,还想让我给你办事?”
池愉赶紧要开口说什么,一下子就被谢希夷封住了嘴,他翘起唇角,金眸锐利,道:“你用意毒暗害我师弟,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摆起谱来了,不必多言,来战。”
说罢,谢希夷抽出了长剑。
池愉:“……”
小球:“……”
首座:“……”
他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不可置信道:“我可是元婴境,你不过金丹,你要跟我打?你确定?”
谢希夷淡然道:“区区元婴,胜算在我,有何畏惧。”
首座:“……”
他怎么可能跟他打!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修士十分混不吝,绝不好相与,也不可为敌。
因此态度反倒软了下来,“且慢,解毒这事好说,我对各位并没有敌意——这位,把剑收起来。你们也看到了,我在为凡人办事,在其位谋其事,护卫虞朝国祚是我毕生所求,因此不会与各位轻易开战。”
池愉:“唔唔。”
谢希夷解了他的禁制,池愉透了一口气,好奇地问:“你是妖族,为什么会给在凡人王朝做镇魔司首座?”
首座一惊,“你竟知道我是妖族?”
池愉道:“我玄寂师兄说的。”
首座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忌惮,又很快隐没,这人是什么来历,竟一眼看破他的真身?
幸好没一时之气打起来,输倒是不重要,要是损伤了城池的一砖一瓦,那人难免会劳心。
首座说:“意毒我会帮你们解,但有个条件……”
迎上谢希夷锐利的金眸,首座语速瞬间快了很多,“放心,不是什么很难完成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株离火秘叶——”
谢希夷:“不必多言,来战。”
“……”首座:“离火秘叶是贵重了些,那九转阴阳花也可以。”
一道剑光闪过,首座伸手的屏风化成了齑粉。
首座:“……”
首座说:“再不济,也要一株幻灵真草——小子,你多少也要给我点面子,我可是元婴境啊!”
他美丽的脸出奇地愤怒。
谢希夷道:“给他解毒,立刻,马上。”
首座倔强地说:“幻灵真草!”
谢希夷忽地笑了起来,“我有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但是需要你拿别的东西来换。——现在给他解毒。”
首座眸光闪烁,“你不能骗我。”
谢希夷:“三,二……”
首座立即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池愉,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倒了一堆灰下去,“咽下去,就解了。”他说。
池愉将灰含在嘴里,率先看向谢希夷。
他信任的眼神,让谢希夷觉得很受用,唇角不禁翘了起来,道:“是解药。”
池愉这才咽下去。
神识被谢希夷放开了,那烧灼的地方不再疼痛,反而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首座看向谢希夷,“你知道我要什么?”
谢希夷道:“离火秘叶,阴阳花,幻灵真草,都是长生丹的一味药材,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要什么么?”
首座那双撞色异瞳格外明亮,“你有长生丹?”
谢希夷道:“我没有。”
首座眼里的光立即熄灭,美丽的脸上转而流露出愤怒的表情,“你骗我?”
谢希夷道:“我说过了,你要拿东西来换。”
首座惊疑不定地看他,后退几步,重新坐了回去,“你有什么?”
谢希夷道:“灵根。”
首座一愣,随即道:“不可能。”
谢希夷翘起唇角,“长生丹这东西,至多增寿五百年,但如果有灵根,只要修炼到金丹境,便能增寿八百年。——当然,你不信,就算了。”
首座看他如此笃定的姿态,不由得再次动摇起来,他确认似地问:“你真的能让凡人生出灵根?”
谢希夷:“能。”
首座思忖片刻,回答道:“如果是真的,我愿意用……我的毒囊来换。”
谢希夷唇角翘起,“成交。”
首座:“……不是,且慢,你不问问毒囊是什么吗?”
谢希夷声音悦耳道:“我不用问,这便是你最贵重的东西,并且,你也为此困扰,不是吗?”
首座一愣,苦笑起来,他拔掉手上的皮甲手套,将雪白的手放到桌子上,桌子立马融化成一滩浑浊的液体。
池愉这才注意到这人浑身包裹得一丝皮肤都没漏出来。
首座道:“没错,我为此困扰了许多年,我浑身剧毒,皆由这颗毒囊造成,但同时,它也是我最贵重的宝物,凭借此物,也能在幼年期毒杀天敌。”
谢希夷道:“这颗毒囊,我要了。”
池愉忍不住扯他的袖子,问:“玄寂师兄,你好端端的要这个做什么?”
谢希夷低头看他,勾起唇角道:“你缺一个有效的攻击手段,这颗元婴期毒龙的毒囊,正巧适合你。”
首座:“……喂。”他怎么就成毒龙了?
不是,这人连他原型都知道了?恐怖。
池愉听了,不禁瞳孔地震,“给我的?”
谢希夷:“嗯。”
池愉:“……”
爸爸妈妈,我吃上软饭了(x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怎么回礼啊回不起啊
:用身体还(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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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用
第57章 这龙指不定有点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有军士进来禀报:“大人,陛下已在宫中设宴,请大人进宫赴宴。”
首座:“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军士退下之后,首座对谢希夷道:“你与我一同进宫。”
顿了一下,警告道:“我虽不愿出手,但你也知我有毒囊,若你们有任何异动,我仍可不费一兵一卒将你们毒杀。”
他不愿意对上这种明显是宗门弟子的修士,他当然能轻易杀死,但死在他手里后面会面对他们背后的宗门势力,一茬接一茬的,这就非常不妙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好欺负,妖族想要修到元婴,自是比人类修士更为艰难,因此境界更具备含金量。
他是不知道这修士凭什么觉得金丹境能跟他元婴境对战,但这个境界的修士能轻易看破他真身,也足够令他忌惮了。
为表诚心,他自报家门道:“我叫渡鸦,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妖族并没有你们人修那么多繁文琐节。”
池愉好奇发问:“等等,你明明是龙,为什么要取鸟的名字?”
渡鸦说:“有什么问题么?你们人修不是也会取个鸟的名字?什么云雀,什么枭,只是名字而已。”
池愉:“哦。”
一名随从进来催道:“大人,宫里那边来人了,请大人尽快进宫赴宴。”
渡鸦道:“好了,你们随我一同前往,陛下为人和善,就算出错了也不会与你们计较。”
渡鸦说罢,伸手理了理衣襟,从袖子里摸出了梳子和镜子,拿着镜子给自己梳了梳额前刘海,手指轻轻一挑,将刘海挑到一侧,露出了漂亮的额头,不禁吹了个口哨,“今天的我,依旧很完美。”
余光瞥见池愉在偷看他,微微一笑,道:“妖族爱美是天性,勿要见怪。”
池愉刚想说话,谢希夷伸手过来,将他眼睛捂住了,唇角勾起,声音悦耳道:“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渡鸦蹙眉,“我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算了,不与尔等小辈计较,请跟我来吧。”
一同出了府邸,上了马车后,渡鸦才注意到池愉怀里的一个小孩,“妖魔?你们居然养了一只妖魔?”
池愉道:“它是妖魔和凡人的混血,尚有几分可能修成人道。”
渡鸦听罢,对这几人的戒心略微少了几分,笑道:“妖魔修人道,其中艰难不比我炼长生丹少。”
小球好奇地问:“长寿丹也可以啊,何必非得要长生丹?”
渡鸦没有因为小球是炼气期就忽视他的问题,“增长寿命的丹药只能服用一种,而且效果会倍减,既然如此,长生丹肯定比只能增寿一百年的长寿丹好。”
小球耿直道:“听说虞朝皇帝如今年岁已经超过一百岁了,既然没有服用丹药,又如何能青春永驻?”
渡鸦惊讶道:“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既然做出了交易,渡鸦自觉得也有义务将内情告知,因此耐心道:“我用了特殊的禁术阵法,此阵法能够使生命血肉保持当下的时刻,但禁术这东西总归是禁忌,也有一定不良后果,再有十几年,这个阵法便会失效。”
池愉一听到禁术,就忍不住看向谢希夷。
谢希夷注意到他的目光,没什么表情。
池愉只好主动问:“那这个禁术阵法的不良后果是什么啊?”
渡鸦烦恼道:“陛下时常会陷入昏睡,身体也日渐虚弱。”
他眼里闪过怀念,“当年陛下也是龙精虎猛,矫健如虎豹,曾与一只熊搏杀且丝毫不落下风,武艺相当高强,你们要知道他只是凡人,血肉之躯脆弱如薄纸,能做到这种地步,俨然是凡人的巅峰之境了。”
顿了顿,“但现在,陛下连多走几步都不停地喘气,已经柔弱到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希夷道:“凡人寿数至多不过百余年,你用禁术也要强行续他的命,是为何?”
“为何?”渡鸦震声道:“自然是为了陛下的千秋伟业。”
谢希夷:“千秋伟业?”
渡鸦道:“你们不会理解的,蛮荒之地妖魔横行,凡人犹如蝼蚁,陛下想要建立一个凡人能够安居乐业,不受妖魔侵扰的国度。修士、妖魔、妖族和魔修,都将凡人视为蜉蝣蝼蚁,他们不在乎,陛下在乎,这就是他的千秋伟业。而我,会为他实现这个愿望。”
池愉觉得他说得很好,但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渡鸦大哥你也是妖族诶。”
渡鸦道:“虽然我是妖族,但我有一颗与陛下相近的心。”
池愉:“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他从渡鸦这番话里感觉到,这人好像不是很聪明。
池愉将神识探出去,碰了碰谢希夷,谢希夷的神识也冒了头,与他的神识接触,“怎么?”谢希夷用神识说。
池愉与他说悄悄话,“玄寂师兄,你听出来了么?我感觉这渡鸦哥有点笨笨的。”
谢希夷:“你管他做什么?”
池愉:“呃。”
谢希夷道:“元婴期妖族,你认为他能吃亏到哪儿去?”
池愉:“……也是。”
说话间,他们已经皇宫门口。
渡鸦显然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侍卫一看他的脸,再看后面跟了几位没见过的也没有任何疑问,直接放了行。
他们来得晚了些,宫宴上已经坐了不少官员,其中有不少镇魔司的下属,渡鸦直接将池愉等人领到了前边的座位,还令几名下属将位置让给了池愉他们。
渡鸦直接跟谢希夷许愿道:“你的秘密我不多问,总之灵根我要最好的,就要个金灵根吧,杀戮之气重,也最能强身健体。”
谢希夷面无表情道:“我是修士,但我不是神仙。”
渡鸦大失所望,“这不是你能掌控的?”
谢希夷道:“至多三灵根,看运气。”
渡鸦难免嫌弃,“三灵根,修炼速度太慢了,我一颗元婴期毒囊,就换个三灵根?”
谢希夷道:“区区元婴期毒囊,若不是我师弟需要,它于我并无任何价值。”
渡鸦怒道:“这可是能毒死元婴期修士的剧毒,大乘修士碰之也会对修行有碍,起码百年不得精进,它可是我最贵重的宝物啊!”
谢希夷道:“但宝物难以认主,极其容易反噬,你无碍是因为是你的伴生宝物。”
渡鸦卡壳了,最后嘟囔道:“行,那就三灵根,一定要三灵根,不然想修到金丹境,难如登天。”
谢希夷泰然自若道:“看运气,不保证。”
渡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完全就是赔本买卖。”
谈话间,宫宴两侧的钟鼓齐鸣,太监极具特色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群臣往后退几步,行三跪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渡鸦也跟着行礼,见池愉一行人却动也未动,渡鸦不满地压低声音道:“入乡随俗,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还当不起你们一跪吗?”
池愉:“……”
不是,你指定有什么问题。
池愉可跪不下去,谢希夷就更别说了,他不去自在洲,也是储君,怎么可能跪他国君王,小球在自家是谢希夷的仆从,但在外头也是未来郡王,更不可能对他国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渡鸦使唤不动他们,也就没再管,特别虔诚地跟着喊:“吾皇万岁。”
钟鼓声之下,池愉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身穿奢华的龙袍衮服,其上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头戴冕旒,玉白垂珠蔽目,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帝王威仪的青年皇帝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捧着拂尘、玉如意的太监,和手执孔雀羽扇、华盖的宫女。
从冕旒之间能窥见圣颜,面如冠玉,鼻梁高挺,目如点漆,只是的确如渡鸦所说,看着身体不大好,唇色毫无血色,眉眼里透着些许难以遮掩的疲惫。
不过,虽然是凡人,但压迫感却十分足。
他们不行礼的样子十分夺目,那皇帝轻轻瞥了一眼,病弱的体态外表之下,这一瞥宛如冷电般凌厉。
等皇帝缓步登上御座,抬手示意道:“众卿平身。”
这些行礼的百官才重新入座。
皇帝开口道:“今日是裴爱卿的庆功宴,裴爱卿斩杀妖龙,劳苦功高,赐御座。”
太监重新搬来桌子,竟就在皇帝御座身边。
渡鸦美滋滋地起身,“谢陛下。”
他大步走到皇帝身边坐下,皇帝又道:“赐御酒。”
太监端来酒,倒入金樽,满上之后,皇帝端起金樽,含笑道:“裴卿,请用。”
渡鸦麻溜地跪下接道:“谢主隆恩。”
随后将那满满的一杯酒喝进肚子里,“好酒。”
又美滋滋地坐下,殷勤地给皇帝夹菜,“陛下要好好吃饭啊,臣瞧着您又瘦了不少。”
池愉扭头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这龙指不定有点问题。”
谢希夷微微蹙眉,道:“是有问题。”
池愉问:“什么问题?”
谢希夷道:“得了奴才病。”
池愉:“……”
谢希夷道:“病入膏肓,没救了,火化了吧。”
池愉:“……”
我觉得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渡鸦哥你当什么舔狗啊。
渡鸦:他喊别人都叫卿,但是他喊我爱卿,他爱我=3=
来晚了,擦汗,这春天直接昏迷啊。[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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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比不过那只妖龙
有些事情宫宴上不便明说,因此渡鸦暗示了一下皇帝萧惊羽,萧惊羽明了,没在宫宴上呆多久,便退场了。
对此百官也习以为常。
渡鸦跟在他后头走了,不多时,就有太监慢步走到池愉等人身边,声音柔和地道:“各位大人,陛下有请,请随奴过来。”
池愉知道正戏要来了,用神识骚扰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真的要给他弄个灵根么?灵根还能人造吗?”
《神途》可没有人造灵根这种说法,没有灵根的凡人想要个灵根,只能用天材地宝,或者找有灵根的人去移植——这种法子很困难,一般人做不到。
但听玄寂师兄的说法,好像这两者都不是。
谢希夷道:“既然是交易,这点诚心我自然是有的。”
“……”感觉被敷衍了,池愉刨根问底道:“那你要怎么做啊?”
谢希夷道:“秘密。”
池愉:“……”
好吧,看来真是秘密。
池愉忽地一顿——他怎么好像下意识地觉得他问玄寂师兄什么问题玄寂师兄都会告诉他答案啊?
问了之后,他没回答他,池愉竟然还会觉得有些失落。
这样可不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刨根问底是个坏习惯。
因为玄寂师兄对他很好,就得寸进尺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
这般想着,却没有意识到他的神识还痴缠在谢希夷神识上。
他所思所想,宛如透明一般,呈现在谢希夷面前。
谢希夷沉默不语,神识轻轻地包裹住池愉的神识,轻轻地磨蹭了一下——
他的神识相较于池愉的神识要浑厚太多,池愉的神识尚且稚嫩,因此柔软敏感,因此对于池愉很舒服的刺激,对于谢希夷来说,反倒稀松平常,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这样一弄,池愉纷杂的思绪陡然抽离,只觉得一阵电流爬过尾椎骨,嗓子眼里冒出了一声绵软的:“啊~”
太监不禁看了他一眼,注意到太监眼神的池愉,脸登时红了起来,用神识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面上一派从容不迫,神识道:“怎么?”
池愉道:“你干嘛突然捉弄我?”
谢希夷道:“一时兴起。”
池愉:“……”
好坏啊,玄寂师兄!
池愉抽回了神识,谢希夷也没有挽留。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皇帝的养心殿门口。
太监禀报后,才将门推开,请他们入内。
三人一妖魔一同进了大殿,渡鸦的声音响起,“陛下,这几位便是臣想为陛下举荐的能人。”
与此同时,一道密语在池愉和谢希夷耳边响起:“我们陛下还不知道我是妖族,他以为我是修士,你们说话务必不可露出马脚。且交易一事我也已经禀明,不过撒了个谎,用黄金珍宝万斤来换,你们也不要说漏了嘴,否则我这边不好交代。”
池愉还没学会传音密语,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萧惊羽伸手用袖子遮住口鼻,闷闷地咳嗽了几声,得太监送上茶水,勉力喝上一口,平息了咳嗽,才道:“朕已从裴爱卿口中得知了你们的交易,朕很好奇,你们修士修炼也需要凡间的黄金珍宝么?”
谢希夷不屑于撒谎,因此池愉站了出来,振振有词道:“陛下你这便有所不知,有丹药法器是需要金银玉器来炼制,直接用自然是不成的。”
萧惊羽道:“如此,朕还有一个疑虑,裴爱卿与朕说过,灵根乃是一凡人一出世便拥有的东西,你们说可以为朕造一个灵根……”
他微微一笑,虽面色苍白,却是目光如炬,十分具有威慑力,“朕虽是凡人,却也知什么叫做天道常理。即使是仙人,也不能凭空变出一样东西,有人得到,就会有人失去,你们为朕造一个灵根,那么这个灵根定然不会凭空出现。若如此,朕不需要灵根。”
渡鸦惊道:“陛下——”
萧惊羽看向渡鸦,道:“朕活到现在,已经足够了,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渴求长生不老,然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顺应天道,才是常理。”
谢希夷此时开口道:“且慢,这事你做不了主,我与你这位裴爱卿已经达成了交易,你现在不想要,我也会给你安上一个灵根——至于你担心的事情,自是不会发生。”
渡鸦赶紧道:“陛下你放心,这位是有能耐的,臣已经验证过了,他是名门正派,又岂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惊羽看了看他,眉眼的疲惫再次浮现出来,“那试试也无妨。三喜,为几位仙人安排住处。”
身边的太监轻声应下。
萧惊羽道:“朕乏了,灵根一事暂缓几日,等朕好些,再请仙人施法。”
这是赶客了。
三喜赶紧过来,“请几位仙人随奴过来。”
池愉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渡鸦被那皇帝伸手招了过去,两人凑得很近地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渡鸦那张美丽的脸庞笑得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起来,而那皇帝苍白的脸孔上,那一双鹰一般的锐利眼眸盯着渡鸦,格外地专注。
池愉:“……”
不对,很有问题!
池愉忍不住用神识跟谢希夷说:“玄寂师兄,我总觉得他们俩……可能有一腿。”
谢希夷用神识回道:“什么?”
池愉重复道:“他们俩,可能有一腿。”
谢希夷:“有一腿?什么有一腿?”
池愉:“……”
玄寂师兄,你好纯洁啊!
池愉有些害臊地说:“就是断袖之癖啊,玄寂师兄,你知道这个吗?”
谢希夷:“略有耳闻。”
池愉道:“那个皇帝看渡鸦哥的眼神,很有那种……呃,侵略?侵略性?”
谢希夷:“你在说什么?”
池愉抿唇:“……”
他没想到谢希夷比他还要纯洁,他不禁更害臊起来,可能是他想多了,该死的,他被现代社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给污染了,男生和男生之间难道就没有纯友谊了么?
他跟玄寂师兄就很纯洁啊,玄寂师兄还给他很多东西,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池愉一想到这个,就很自然地跳跃了思维,“玄寂师兄,你给我那个毒囊,我怎么用啊?”
谢希夷道:“可以分出一部分试着炼化,挥剑时顺着经脉灵气出去,弥补你没有剑意的缺陷。”
池愉不禁道:“玄寂师兄,你给我的太多了。”
他却没什么能给他的。
这样不对等的友情,迟早有一天也会崩盘的。
但他也不知道玄寂师兄想要什么,之前说的谢礼,到现在都没想出来给他什么呢。
池愉又愁了起来。
谢希夷冷不丁道:“与我神识交接的时候,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能看到。”
池愉一愣,瞬间臊得脸红,“玄寂师兄!刚刚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了?”
谢希夷:“嗯。”
池愉想缩回神识,却被谢希夷的神识揪着不放,“不用想这么多。”谢希夷的神识模拟出了他那悦耳的如珠玉般的声线,“我不做亏本买卖,我给你的东西,我会成倍地要回来。”
池愉听罢,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没关系,到时候只要我有,玄寂师兄你尽管拿去就好了。”
他跟他直接要,总比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要好。
他根本不知道玄寂师兄想要什么。
讨好一个未来佛子可太难了。
太监将他们领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宫殿休息。
小球点评道:“一般,在里面还有热气,要不是我们是修士,迟早热厥过去。”
池愉说:“也不睡觉,不错了。”
小球安排道:“殿下去主殿休息,傲天哥你跟我睡右侧偏殿。”
又可怜巴巴地说:“这个妖魔就让他睡左侧偏殿吧,傲天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池愉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那就一起睡吧。”
这么说着,巫云苏却伸手抓住了池愉的袖子,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软趴趴地喊:“爹,一起睡。”
池愉真的一百个知道巫云苏这样子是装的,但是装的太自然了,太可爱了!心里一颤,根本控制不住,“我觉得……要不然就一起睡吧。”
小球幽怨地看他,池愉不敢直视小球深邃的眼。
就在这个时候,谢希夷的声音遥遥地从殿内传来,“龙傲天和我一起住主殿。”
小球:“……”
殿下!!你也跟我抢!
巫云苏抿唇,不说话了。
池愉反而松了一口气,安排道:“你们一左一右,我跟玄寂师兄睡。”
说是睡,其实也没法睡,大概率是一起盘腿坐着修炼去了。
这样也好,这两碗水,他是越来越难端平了。
将人安排去偏殿后,池愉才进了主殿。
谢希夷已经进入深度禅定,有莲花冒了出来,池愉习以为常地拿出玉瓶去装。
没装几瓶,殿外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大人,裴大人求见。”
池愉看了看还在禅定的谢希夷,只好拍拍手,自己出去见客。
渡鸦看见他,问:“你师兄呢?”
池愉道:“他在禅定修炼,有事吗?”
渡鸦后知后觉,“你们是禅修啊?”
池愉道:“是啊。”
渡鸦迷惑道:“禅修杀气还那么重?”
池愉道:“你怎么不提你当时那么欠揍。”
“我欠揍?是他欠揍吧,求我办事还板着脸,行了,不说这个,既然你师兄在修炼,那么就你一个人走一趟吧。”
“我?干嘛去?”
渡鸦道:“陛下没见过除了我之外的修士,想找你们聊天。”
池愉道:“刚刚你家陛下还说乏了。”
渡鸦道:“我给他灌了一瓶灵药,他又有精神了。”
池愉:“……”
行吧。
粘人精小球蹿了出来,“我也要去。”
渡鸦道:“行,一起去。赶紧的,别让我们陛下好等。”
池愉虽然觉得自己思想有些龌龊,但也是这妖龙太离谱了,他不禁问道:“鸦哥,我很好奇,你一个元婴期大妖,怎么会甘愿对一个凡人帝王俯首称臣?”
渡鸦听了,笑了起来,说:“我说过了,我们的心是相近的,虽然我修为很高,寿命很长,陛下只是个凡人,寿命不过百余年,但陛下,我为他折服,这其中并没有特殊的缘由,只是因为他足够英明神武,才令我甘愿为他效力。”
池愉:“……啊。”
他不禁惭愧道:“原来如此。”
他果然好龌龊。
到了御花园,池愉看见了换了一身常服的皇帝,他个子比渡鸦要矮一些,其容貌也甚美,因为体弱多病,这美貌就多了几分脆弱感,那一双锐利的丹凤眼,十分地摄人心魄。
太监已经沏好了茶,桌子上一桌子糕点,小球一看见,就两眼放光。
萧惊羽注意到了,唇角掀起一丝笑意,道:“这都是朕最爱吃的糕点,希望两位仙人也喜欢。”
池愉坐下道:“陛下客气了。”
萧惊羽对渡鸦道:“裴爱卿,你斩杀妖龙,想必已经身心交瘁,朕许你今日早些回府休息。”
池愉:赶客.jpg
渡鸦瞳孔地震,忍不住道:“可是臣想陪伴陛下。”
萧惊羽道:“退下吧,裴爱卿。”
池愉:用完就丢.jpg
渡鸦:“……”
他那艳丽的脸孔瞬间黯然失色,行礼退下。
池愉:安河桥间奏.bgm
萧惊羽目光划过这两人,年龄小的修士已经拿起了糕点姿态优雅地吃了起来,一看就知晓家教十分良好。
年龄稍大的修士,看着裴卿离去的背影,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大的还是小的,对帝王都没有畏惧之心,姿态散漫之下带着隐隐的自如。
萧惊羽并不怀疑裴度带来的人,他知道裴度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冷不丁直接开口道:“若灵根之事是真,那裴度与你们换的不是黄金珍宝万斤罢?”
池愉回神,“啊?”
萧惊羽注视着他的脸,道:“请你与我说实话,他与你们换了什么。”
池愉说:“陛下若是有疑问,应该去问裴大人才对。”
萧惊羽勾唇道:“他不算多有城府,却在很多事情上做到了滴水不漏,所以朕只能来问仙人。”
池愉语气很坚定地说:“可是我也不会说的。”
萧惊羽道:“仙人可知朕与裴爱卿如何相识的?”
池愉:“……”
好奇心挠得一下蹿了上来.jpg
萧惊羽道:“这其中有诸多因缘,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池愉:“……”
萧惊羽道:“不瞒仙人,朕与裴卿相伴数十年,就算初始是好友,到如今,感情也变了质。”
池愉:“……”
什么!?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jpg
池愉忍不住说:“陛下,您说说看,没准我能为陛下分忧。”
萧惊羽勾唇,“如此便好。”
池愉:达成共识.jpg
萧惊羽道:“朕当年并非储君,说来让仙人见笑,朕不仅并非储君,甚至是母后只是冷宫疯妃,朕从小就在冷宫长大。”
萧惊羽少年时期,不可谓不凄惨。
虞朝那时并非强国,被左右国家夹着,谁都能踩一脚,不过倒有一个优点,蛮荒之地妖魔横行,被两国包裹的虞朝虽然弱小,却并不会直接遭受妖魔侵扰。
那两国会重金聘请修士,以保国家安宁,而虞朝间接受益。
因此萧惊羽并不知晓这个世界上还有妖魔的存在。
但那时,人对于萧惊羽来说,是更可怕的东西。
萧惊羽作为冷宫皇子,任何太监都能欺辱他。
在这样环境成长的他,又怎么可能是柔弱良善之辈。
萧惊羽汲取着周遭一切能被他利用的养分成长,在十四岁的年纪,就用借力打力、借刀杀人之计,将几位兄长拉下马,连储君太子,都被他用计废掉。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上了储君之位,又用计架空了君父,逼得他退位让路,自封太上皇,这一年他二十四岁。
萧惊羽有着无穷的野心,仅仅是虞朝的皇帝,还不能令他满足。
因此他扩张吞并了夹击虞朝的两国,到这一步,仅仅只花了两年,那一年,他二十六岁。
那时他多么地意气风发,然而也因此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他陡然意识到了自身是多么的渺小。
萧惊羽道:“世界之大,朕以凡人之身去领略,再大的帝王荣耀于朕而言,都变得极其可笑,但这是朕打下的江山,既然无法跻身于世界之巅,那么将朕的帝王本分做好,也不枉此生。”
萧惊羽深刻意识到,自己如井底之蛙那般,眼前一方天地即世界有多么的可笑,然而,就算是井底之蛙,也有活下去的权力,他既是帝王,那么他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他要当那仁德圣明的帝王,庇佑一方百姓。
但光靠他一个人,不够。
他需要更有力的助力——如那两国用重金去请修士护卫,他做不到。
凡间没有修士所需要的东西,唯一需要的是人,漂亮的男女,和有灵根的幼童。
用这些去请修士护卫国家,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需要更多的计划,与妖魔共存很难,但与妖族共存,并不难。
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妖族为他征战,保卫国家。
萧惊羽和裴度的遇见,并非是巧合,而是萧惊羽精心的设计。
他从修士那儿知道了个消息,北鼎山居住了一只实力强横的妖龙,为妖霸道,但还算良善,对闯入其领地者并不会赶尽杀绝。
萧惊羽当时就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护道人。
于是他精心设计了一场偶遇。
修士强大,会被妖龙忌惮,但他一介凡人,凡人如蝼蚁,很难令人心生戒备。
这就是他的机会。
在他追逐着猎物进入妖龙领地后,只起了一层浓浓迷雾,并没有出现任何驱赶之意。
这是初步的试探,那妖龙果然对他生不起戒心。
因此萧惊羽胆子逐渐变大,经常去北鼎山狩猎——这是漫长的攻心计,前期起码先混个脸熟。
若是能接触到对方,要看对方的性子如何,因地制宜地制定配套的计划。
如此坚持了一年多,妖龙迟迟不出现,萧惊羽失去了耐心,策划了一场追杀的戏码。
他一路躲避追杀,躲进了北鼎山之中,在几天几夜的躲藏之中,最终被杀手发现——
萧惊羽知道这妖龙在这一年之中在暗处窥视于他,可见其性子谨慎。
但再谨慎,一年有余,也该卸下心防了,毕竟他只是柔弱的凡人,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萧惊羽走了一步险棋,在被杀手利剑刺中心脏的那一刻,剑忽地微微一偏,刺歪了。
萧惊羽反手杀掉杀手,余光瞥见其他杀手人头落地,唇角不禁勾起,顺理成章地闭上眼,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便看见了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孔,那眼瞳宛如宝石般晶莹剔透,整个人都闪闪发光,昳丽漂亮得不像凡人。
这就是他和妖龙裴度的初遇。
萧惊羽道:“他的确很良善,从未怀疑过我,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相信,他是一柄非常好用的刀,刀还会背主,但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他垂下眼眸,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有些许温柔的笑容,“这一切都源于一场精心设计的利用,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几十年稍纵即逝,裴度于我,已经不再是刀,也不再是好友、臣子,他于我而言,是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池愉试探性地问:“是家人吗?”
萧惊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们修士都如此不近人情么?”
池愉:“……所以是?”
萧惊羽道:“他是我心目中的皇后人选。”
池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拍小球的大腿,“我就说!”
小球:“??”
玄寂师兄!你看我猜对了!池愉心里大叫道。
有生之年,看到活的基佬了!
萧惊羽略微有些不解,“仙人为何如此激动?”
池愉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陛下,我平常只是听人说过断袖之事,没想到现在见到了真人,陛下真是前卫啊。”
萧惊羽诧异,唇角勾起,道:“裴爱卿与朕说过,修士修为难以精进时,会与他人结成道侣,而道侣并不局限于异性,同性男修也可互相结为道侣,仙人竟是不知么?”
池愉:“啊?有这回事?”
他看向小球,小球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池愉是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他看的是男频龙傲天小说。
萧惊羽道:“朕已经说完了,这位仙人,请你为朕分忧。”
池愉思索了一下,问:“陛下,既然陛下有意与裴大人永结秦晋之好,为何迟迟不行动?毕竟陛下只是凡人之躯,寿数不过百余年,如此一拖延,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萧惊羽一顿,唇角泛起一丝苦意,道:“仙人以为朕不想么?朕对裴爱卿多番暗示,他都装听不懂。”
大概眼前的少年修士唇红齿白,一派稚嫩意气,意外地令人心生亲近,萧惊羽藏于心里许久的苦涩,竟也倾诉而出,“甚至朕舍了脸面,出卖了色相,而他依旧无动于衷,朕如今,已经没有这番心力了。”
池愉一愣,福至心灵,干巴巴地问:“陛下不知道裴大人身上有毒吗?”
萧惊羽:“毒?”
池愉:“……”
这龙有时候的确挺滴水不漏的啊。
池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说,若是如此,那说出来可能是件好事?
毕竟渡鸦最在意的是皇帝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结果皇帝早就知道了。
如此一想,池愉便想通了,开了口:“陛下,裴大人与我们交换的东西,是他身上的毒囊,裴大人身为妖族,自小有伴生宝物,浑身都是剧毒。也许裴大人无动于衷,是因为害怕伤害陛下,若真是如此,那陛下无需担忧,只要完成这个交易,裴大人没了毒囊,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萧惊羽却道:“如果仙人所说是真,那朕不需要灵根。”
池愉愣了一下,“为何?”
萧惊羽抬目,看向远处,声音低沉道:“裴卿身为妖族,背离同族,转向凡人,日后必定会被清算。从前我无法考虑这些,但现在,我不能不为他考虑,失去毒囊,他将会失去至少一半的战力。”
“灵根此事,作罢吧,请仙人与师兄说明,朕不需要灵根。”
一向能言善道的池愉,此时却哑口无言。
和小球回去的路上,小球看他沉默,便主动开口道:“傲天哥,现在怎么办?毒囊看样子拿不到了。”
池愉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池愉有些困惑地说:“心绪很复杂,爱情这一命题,太深奥了。”
大概是他年纪还小,不懂这种浓烈又含蓄的感情。
小球倒是很通透地说:“七情六欲里,情执最为伤人,谁碰谁傻。”
池愉说:“你又懂了。”
小球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元婴期妖龙都被凡人玩得团团转。幸好我们殿下六窍已通,就情执一窍不通,不然也是完蛋了。”
池愉想想玄寂师兄那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想不出来玄寂师兄喜欢一个人什么样子,不禁道:“你家殿下要是情执一通,那该是如何盛景?”
小球年纪不大,却是了解谢希夷,“殿下若通情执,那是很可怕的,殿下有反骨,魔心、偏执心,若再来个情执,真的要完蛋,反骨啊——常理告知他情执不可违,他偏反其道而行之,魔心令他心境大乱,只想爱生爱死,爱死爱活,偏执心又令他加重情执,非那人不可……若那人愿意还好,若是不愿意,恐怕更要入魔了,做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若那人活着还好,尚且有和合的机会,若那人死了,殿下恐怕也不会独活了。”
池愉听得心惊肉跳的,“小球,你怎么知道?”
小球笑了起来,“殿下很多事情不必与我明说,但血脉里流通的感情有着独此一脉的感应,就像殿下能用看清我这个人如何,我也能通过血脉的感应,感受到殿下的某种‘命运’。”
“傲天哥,殿下说对你有了分别心,虽然你很值得,但这也代表着特殊,独此一份,其实我很害怕你会成为他的情执。”
池愉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小球,你可不能乱想,我怎么可能成为玄寂师兄的情执,他的为人你不清楚吗?”
小球道:“我知道啊,殿下情窍未通,就是有这种小小的担忧。”
池愉心跳得厉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们回到宫殿,谢希夷还在禅定,池愉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地上,从下而上地看玄寂师兄的脸。
无疑,玄寂师兄长了一张很俊美的脸,剑眉斜飞入鬓,压着一双璀璨金眸,鼻梁高挺,脸庞线条流畅如一笔勾画而成的大家书法,极有古典韵味。
可谓是无处不俊,无处不美,是很正派、也很夺目的出众外貌。
正所谓貌如良玉,质比精金,宝贵如明珠在胎,光彩如华月升岫。【1】也不过如此。
“你在看什么?”谢希夷冷不丁地开了口。
池愉猛地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玄寂师兄的脸盯了很久。
“说话。”谢希夷说。
池愉干巴巴地说:“玄寂师兄,我在看你的脸。”
谢希夷挑眉看他:“我的脸?”
池愉说:“今日才觉得玄寂师兄这张脸长得极好。”
谢希夷不冷不淡地道:“再好,怕也是比不过那只妖龙。”
池愉:?
池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一脸诚恳地道:“玄寂师兄,你跟渡鸦哥比什么,你们俩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子,他在美艳领域做到了巅峰,但玄寂师兄你在俊美领域也做到了巅峰,真是吾辈男儿的楷模。”
说罢,池愉还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一脸讨好的笑容。
谢希夷唇角微翘,又压了下去,冷酷道:“油嘴滑舌。”
池愉委屈道:“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谢希夷道:“不用特意夸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并不在乎。”
池愉:“……”
是你先提起来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爽死了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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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用
第59章 别摸了,有点痒
池愉有些郁闷,但一琢磨玄寂师兄那傲傲劲劲的脾气,又觉得正常。
池愉转移话题跟谢希夷说起了刚刚的事情,不过并没有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另类感情,“……玄寂师兄,我觉得皇帝说得也有道理,换走了那颗毒囊,渡鸦哥战力肯定要跌上很多,既然如此,别换了。”
谢希夷无动于衷道:“已经谈好了,岂是他说不换就不换的。”
池愉窥谢希夷的表情,不禁说:“可是皇帝说不要了。”
谢希夷有些冷漠地说:“选择权不在他手上。”
池愉:哇哦,好霸道。
池愉问:“他不要,玄寂师兄你也要给他弄吗?”
谢希夷:“嗯。”
池愉小声说:“可是,当事人不愿意,我们这样强行给他弄个灵根也不太好。”
谢希夷一脸冷酷道:“管他做什么,我们只要拿到毒囊就好了。”
池愉心想,玄寂师兄的确只对自己人好,对外人却是一点都无所谓的。
池愉问:“那毒囊很重要吗?”
谢希夷淡然道:“当然,妖族一出生都会有伴生宝物,但有龙族血脉的妖龙伴生之物通常都是风雨雷电之力,只有这只渡鸦的毒龙生出了一颗远超他实力的毒囊。那颗毒囊就算离开主人,也会一直成长,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宝。”
又道:“你心境脆弱,用剑亲自斩杀妖魔,总会有惊惧遗留,惊惧是毒,久而久之会生出心魔,用毒不会再有这种困扰。但一般的毒,很难毒杀皮厚肉糙的妖魔,这只毒龙的毒囊就很适合。”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
池愉心里动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有时候恩情过大,轻飘飘的感恩感激都显得格外单薄。
池愉憋了憋,说:“但是这样的话,我会不会跟渡鸦哥那样浑身都是毒啊?如果也会这样的话,那我不想要了,因为玄寂师兄你不是还要观想我么?而且我还要抱小球和巫云苏。”
谢希夷一顿,这倒的确是一个问题。
池愉一看有戏,伸手拉住了谢希夷的手,“玄寂师兄,我用了毒囊的话,你就再也没办法观想了。”
谢希夷的手很宽厚,很温暖,池愉的手已经够细长了,但在他手里,依然显出了几分娇小。池愉细白的手指往谢希夷指缝一滑,呈十指相扣之姿态,这是更紧密的握法。
谢希夷微微垂下眼皮,目光落到了他们紧紧相扣的双手,金眸在低垂的视线里发出晦暗的光芒。
他反客为主,将池愉的手捏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上去,将池愉的手夹在中间姿态散漫地细细地揉捏,最后手指轻轻地攥住了池愉细白的手腕——如此细瘦,一手便能掌控。
这一举动令他金色瞳孔微微放大,魔心瞬间异动,被谢希夷习以为常地压了下去。
他嘴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只要你将其炼化成本命法宝,平日呆在灵境之中,并不会像那只毒龙那般肆意放毒。”
池愉蹭过去,仰着头看他,“可是玄寂师兄,我才筑基期,炼化元婴期的毒囊有很大风险啊。”
“修炼什么时候没有风险?”谢希夷声音冷淡地说。
池愉顿时哑口无言。
谢希夷手心之中是池愉细瘦温热、触感柔滑的手腕,手指轻轻往上指腹划过他小臂上淡淡的青色脉络,他能感受到他脉络的跳动,这是修士的命门,而他没有任何抗拒地将命门交付给他。
谢希夷心情莫名愉快,“不想要毒囊?”
池愉小声地:“嗯。”
谢希夷悦耳的声线里潜藏这淡淡的愉悦:“想让我观想?”
他当然知道池愉为什么推拒,但他还是曲解了他的本意。
池愉不住地点头:“嗯,想让玄寂师兄观想。”
谢希夷唇角翘了起来,道:“你不想要,那就不要。”
池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觉得可以换别的,正好这半个多月我们都没怎么杀妖魔,就让渡鸦哥去抓几百只妖魔过来换灵根,玄寂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谢希夷道:“那还叫历练吗?”
池愉:“……”
对哦,他怎么还卡上Bug了。
历练练的是心啊,他却想走捷径。
挠头.jpg
池愉想了想,说:“那怎么办呢?我们换什么好呢?”
谢希夷虽然笑着,但眼神怪冷漠的,“已经说好了用毒囊换,如果不是毒囊,那么灵根也免谈。”
池愉瞳孔地震,“可是我不要了啊。”
谢希夷道:“你不用,我就不换么?我可以给小球。”
池愉:“……好吧。”
他由此也发现玄寂师兄特别有原则,并不好说动。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池愉低头,才发现谢希夷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衣袖里捏到了他肩膀————
修真界的衣袍法衣都是很宽松的,会特别喜欢那种轻薄柔韧的质感,因为这样会很有飘飘欲仙的气质。池愉骨架细,宽大的衣袍便显得他手腕伶仃,肩膀也显得纤薄,虽然因为勤加修炼和练剑,已经有了些许薄薄的肌肉,但也经不住谢希夷一手掌控。
池愉觉得有点痒,但他没有躲,只是抬眼去看谢希夷的表情,依旧优雅端庄,金眸璀璨严肃,像是在做一件很正经很严肃的事情。
谢希夷个子比他高出许多,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依旧游刃有余。
他揉捏的手法很轻盈,仿佛在称量他的筋骨、血肉,带着考究、钻研、审视,有些冰冷的掌控,又有些柔软的疼惜。
“玄寂师兄。”池愉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觉得有些许浸入骨髓的痒意。
“嗯?”谢希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手掌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脊背,宽松的衣袍隆起一个弧度,带着摸索的散漫动作,放在外人眼里,难免觉得暧昧。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池愉只觉得痒,并无其他不适,而且玄寂师兄的手掌温暖,令他感觉到了几分安心。
池愉很小的时候就离了父母,父爱母爱于他而言,只是银行卡里跳动的冰冷数字。一开始爸妈每年还回家过年,后来两年、四年、六年。
他上次见父母,差不多是初二的时候,他们连他的中考都缺席了。
池愉总想着跟着爷爷奶奶,父母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玄寂师兄如兄如父的关照与付出,让池愉心里最硬的地方也软了起来。
“玄寂师兄,别摸了,有点痒。”池愉小声地说,话说出来之后,又后知后觉地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害臊。
池愉的嗓音是很清爽的少年音,高高兴兴说话的时候,总显得生机勃勃,活力无限。但一但低下嗓子软了说话,鼻音便显得重了些,清爽的声线一下子就黏糊起来,带上了几分自己都不明了的撒娇意味。
对爷爷奶奶撒娇总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对上比他大不了多少、算得上同龄人的玄寂师兄,难免会觉得害臊,觉得自己幼稚,像个孩子一般。
然而即使如此,撒娇对象也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谢希夷垂眸看他,那双金眸宛如神佛一般带着些许神性,令人完全不敢往不好的地方想歪,“忍忍。”他语气有些冷淡地说。
池愉便不敢动了,伸手抓住谢希夷的袖子稳住身形,顺便把他被萧惊羽弄得浮动的心境也摆了个端正。
幸好这个过程也没有持续很久,谢希夷很快就将手从池愉的袖口里抽了出来。
池愉一边整理被他摸得乱七八糟的法衣,一边问:“观想好了么?玄寂师兄?”
谢希夷勾起唇角,应了一声。
池愉松了一口气,说:“玄寂师兄,我与小球聊起来,说到情执,他说你若是有情执,肯定会走火入魔。”
谢希夷道:“他胡说八道。”
池愉说:“我觉得他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虽然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大概是小球年纪太小,如此幼童总会有一种连成人都察觉不到的敏锐。
而他所说能通过血脉感应到谢希夷的某种命运,让他十分在意。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对谢希夷说:“玄寂师兄,你可千万别被什么魔族妖族女修骗了去。”
谢希夷挑眉道:“你不如操心你自己,心境如此柔弱,证心台能进道谛禅舍也是个奇迹。”
池愉:“……”
唯唯诺诺.jpg
*
过了几天,皇帝没有召见他们。
但是宫中张灯结彩,池愉也能听到皇宫之外的锣鼓喧嚣。
“是新年!”小球说。
池愉一愣,打开系统面板,数字跳到了17。
小球高兴地说:“我11岁了!又长了一岁,谢天谢地,时间过得太慢了!”
说完,脑门就挨了一记响的,“高兴什么?十一岁修为还是炼气三层,你很骄傲吗?”说话的自然是谢希夷。
巫云苏坐在椅子上吃今日的灵食,看着他们嬉闹,发紫的眼瞳暗了暗,他不是很活泼的性子,又是后来的,仗着人类喜欢的幼稚脸孔博得少年修士的喜爱,却始终没有那小童来的自然。
更何况那个男人很少给自己目光,就算偶尔目光落到他身上,也是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暗沉,令巫云苏忌惮。
要做决定吗?
不,再等等。
舍弃了妖魔的肉身,他将再无自保能力。
池愉不知道巫云苏在想什么,他走过来将巫云苏一把抱起,说:“既然过年,想必外面很热闹,我们出去玩吧。”
“好诶。”小球高兴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渡鸦推门进来,大声说:“今天除夕夜,陛下要请你们一起参加家宴,出去玩的话,申时务必要回来。”
池愉道:“申时吃晚饭?会不会太早了?”
渡鸦道:“你说什么,你们凡人不就这个时间吃晚膳的吗?说是对后天之本好。”
池愉惊讶:“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我家都是申时吃晚膳的,过了申时不再进食了。”小球说。
池愉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早上八点,足够在申时前回来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出门了,又见渡鸦跟着,便问:“渡鸦哥,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渡鸦道:“陪你们逛逛啊,陛下吩咐的。”
池愉看他张口闭口就是陛下的,实在没忍住,试探了一番:“渡鸦哥,你家陛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娶妻啊?甚至连个子嗣都没有,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动摇国本了吧?”
渡鸦立即回答:“这是陛下的自由,而且他有我,谁敢摇他的国本?”
池愉:“……”
池愉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他跟渡鸦道:“渡鸦哥,忘了跟你说,陛下说不想要灵根了。”
渡鸦却没有诧异,自然道:“你家师兄已经跟我说过了,陛下体弱之后,心力也跟着弱了,总是有诸多顾忌,这件事我能做主。”
顿了一下,说:“不过,你师兄跟我交换了一半的毒囊。”
他看向谢希夷,一脸的“你这牲口突然进化成人”的表情。
谢希夷面无表情道:“等你度雷劫晋升大乘之后,我再来取剩下的一半毒囊。”
池愉:“……”
他不禁喊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道:“凡间的猪都是养肥了再宰。”
渡鸦:“……”
不是,我又成猪了?
池愉不禁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最好的玄寂师兄
11:是最好的老公(x)
来晚了,明天再多写点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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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玄寂师兄,你的手
他们出了皇宫,池愉可算是见到古代百姓如何过年了。
首先是热闹,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贴春联,小贩叫卖得也更加起劲,想早早收摊回家。
而江湖卖艺的也一茬一茬地出来,毕竟一年一次的除夕,百姓手里多少会有些余钱。
池愉站街上看了一会儿喷火踩高跷的,等着人端着铜盆过来讨赏时,从低阶储物袋里摸出一块金子丢到了铜盆里,那卖艺的大叔眼睛都亮了,龇着白色的大牙给他鞠躬道谢,又让顶盆的儿子即兴给池愉表演了一段吞剑。
池愉也不吝啬,又从储物袋里摸了一块金子丢到了大叔的铜盆里。
不过经不起大叔的热情,池愉抱着巫云苏溜了。
渡鸦长了一张过于美丽的脸庞,因此出行都要戴面具,因为穿了便服,便没有人认出他,他对凡间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而谢希夷也是如此,所以他们俩站在旁边,看着这几个小的从这条街蹿到另一条街,手里不知不觉拿了不少吃的,什么烙饼,冰糖葫芦,粘牙糖等等。
渡鸦对谢希夷道:“你这师弟性子倒是跳脱。”
谢希夷不冷不淡地道:“嗯。”
渡鸦摸下巴说:“我那毒囊他可把握不住,你不应该给他,炼化麻烦是一回事,就算炼化归敛,也要时刻注意,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毒死身边的人。那毒霸道无比,且无药可解,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为此困扰多年了。我们陛下想与我效仿先贤君臣抵足而眠,我都拒绝掉了,怕晚上睡觉对着他打个喷嚏把他给毒死了。”
说到这里,渡鸦长吁短叹,因为这伴生毒囊,他错失了多少能跟陛下亲密接触的机会啊。
渡鸦随便一回忆,都是辛酸泪,“陛下还让我伺候他沐浴,让我给他捏肩,我总不能戴着手套给他捏吧?他要跟我一起用膳,我总不能自带碗筷吧?陛下要与我共乘一辆马车,我总不能还全副武装吧?有一天在陛下寝宫睡着,一睁眼看见陛下离我很近,那鼻梁都快碰到我的脸了,吓得我道心都差点破碎。”
谢希夷:“……”
他倒真的没想过这么多。
只觉得这毒龙身上的毒囊是很好的东西,而这样的好东西,他竟第一时间想到龙傲天。
现在想来,给他这种东西,的确不妥。
小球也不能用——
不过,总能找到能用的人。
渡鸦道:“你只要一半的毒囊,那剩下一半的毒囊,与我而言,也依旧是困扰,还不如都拿去省事些。”
谢希夷漫不经心地说:“是我师弟操心你失了毒囊,日后无以为继,缠着我让你用别的换。”
渡鸦心里一暖,道:“你师弟倒是个好的,你得跟你师弟学学,别总是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谢希夷抽出剑,“想死?”
渡鸦:“等等等等,现在在闹市,你想干嘛?”
谢希夷将剑送回剑鞘,不紧不慢地道:“我可以封住你剩下的那一半毒囊,但你要用别的来换。”
渡鸦眼睛一亮,撞色异瞳里不禁上下打量起他来,嘴上说:“你身上的秘密真多,又能造灵根,又能封印我那毒囊,不过光是造灵根这一个秘密,就足够我将你吃死,你还敢跟我要别的?”
有不少仙二代都是没有灵根的,谁让他们父母有一方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他会这么一手,若是泄露出去,注定没他好日子过。
谢希夷道:“我还没给你家陛下灵根,你就威胁上我了?”
“……”渡鸦瞬间老实了,“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你,太严肃了,我们妖族就是喜欢开玩笑的。”
又主动说:“到时候签个契约,我要是泄露了就雷劫加倍,身死道消,这样你放心了吧。”
谢希夷:“想想你能用什么东西跟我换吧。”
渡鸦想半天,身为元婴期大妖,他也没什么财产——没办法,修炼太耗灵石了,能修到元婴的散修、没有家族托举的妖族、一般都是穷光蛋。
只能忍痛道:“我用我的角跟你换,我伴生之物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剧毒,而我的角磨成粉,可以解天下绝大部分的毒,包括各种嗔毒、恨毒,七情之毒,心魔之毒。”
谢希夷道:“可以,我要一对。”
渡鸦忍不住为他的厚脸皮震撼了一下,“你也太过分了,那我会变丑啊。”
谢希夷道:“你可以不换。”
渡鸦:“……”
渡鸦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池愉带着小球满载而归,高高兴兴地冲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应该跟我们一起过去的,那边有几个修士。”
谢希夷唇角微微翘起,“修士怎么了?”
池愉道:“那几个修士也在卖艺啊,用的幻术,很热闹啊,都是人,我看他们是炼气期,所以给他们打赏了几块下品灵石,他们高兴的送了我一捧花。”
说着,从背后摸出了那一捧很少见的凌霄花,雪白的花瓣氤氲着淡淡的灵气,是很娇贵的观赏灵植。
“玄寂师兄,这花送给你。”池愉将花往前一送,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谢希夷扑闪扑烁,带着一种谢希夷不甚明了的纯粹期待与喜悦。
谢希夷伸手接了过来,说:“离了土坯,今夜就会枯萎。”
池愉道:“可是,它很漂亮。”
谢希夷道:“美好的东西如岁月一般稍纵即逝。”
池愉:“……”
玄寂师兄,你是理工男吧!
浪漫绝缘体(x
谢希夷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冰冷的寒气顺着青绿色的花茎蔓延,很快,这一捧凌霄花变成了美丽的艺术品。
谢希夷弯起唇角,声音悦耳道:“如此,能存放许多年,我收下了。”
说罢,将花收进了广袖之中。
“嘿嘿。”池愉傻笑起来。
谢希夷看他,“这么高兴?”
池愉:“嗯。”
他高兴于眼前的人不是反派,是他的玄寂师兄。
即使送一捧毫无价值的花,玄寂师兄都会万分珍惜。
池愉忍不住说:“玄寂师兄,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你是最好的师兄。”
谢希夷还未说话,就听渡鸦道:“你们好肉麻,正常师兄弟都这样的吗?真黏糊。”
池愉:“……”
不是,你一个张嘴闭嘴就是我家陛下的,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啊?
谢希夷道:“想死?”
渡鸦:“行,我闭嘴。”
*
他们在外面玩到快申时,才回宫。
一回宫,外边就放起了鞭炮,热闹得紧。
但皇宫就冷冷清清的,所有宫人都非常小心,很少交头接耳。
渡鸦对此说:“陛下现在身体柔弱,人也敏感,稍微有些声音就睡不着觉。虞朝地界四季又过于分明,一到夏天,虫鸣聒噪,所有宫女太监都得去抓虫子。”
小球道:“你可以设个阵法啊。”
渡鸦:“阵法不要钱的吗?”
小球惊讶:“你穷成这样吗?”
渡鸦:“……”
身为元婴期大妖,他浑身财产满打满算也不过12块中品灵石。
杀的那些妖族妖魔倒是能拿来换钱,但他要筹备长生丹,自然消耗一空。
想去打劫人修吧,又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毕竟他背后一堆人呢。
小球从他的沉默里已经懂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中品灵石,“可怜见的,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不多,收着吧。”
渡鸦气笑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敢占我的便宜。”
当他不知道压岁钱这玩意儿是长辈给晚辈的吗?
小球:“不要?那算了。”
作势要往回收。
渡鸦伸手抢了过来,“要的。”
脸面这种东西,只有人族在意。
他可是妖族,要那玩意儿干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萧惊羽的寝宫。
他到这个岁数,父母宗族长辈早就已经薨逝,几个被他废了的兄弟做小伏低换来了自由,更是用有灵根的童男童女给修士,换来了几颗长寿丹,增寿百年,有狂生孩子,有送孩子给萧惊羽当嗣子的打算。
对此萧惊羽一概不理会。
因此虽是家宴,却只有他和渡鸦二人,今年多加了几个。
池愉他们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萧惊羽咳嗽的声音,渡鸦脚步加快,风一样地冲了进去,“陛下。”
“无事。”萧惊羽的声音传来。
“陛下,这瓶药喝了会舒服些。”
喝了药,萧惊羽精神了许多,看见池愉等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几位仙人,入座吧。”
又道:“三喜,差人上菜。”
身边的太监道:“是。”
池愉已经吃过一次宫宴,饭菜的确很好吃,这次年夜饭也非常的丰盛,即使池愉已经尽量地去避免口腹之欲,也难免多吃了几碗。
等吃饱喝足之后,就听谢希夷说:“今日是个吉日。”
渡鸦会意,“那就今天吧。”
萧惊羽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池愉。
池愉心虚地撇过头去。
他当然明白萧惊羽为什么选择跟他坦白,他是想让他和玄寂师兄做这个坏人毁约,如此便不用亲自跟渡鸦劝说攀扯。
作为凡人,在这件于他而言没有坏处的事情上,他深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渡鸦作为元婴期大妖,他可以蠢笨到被皇帝利用几十年为他征战、为百姓注入强心剂,但他的实力摆在那儿,只要铁了心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拦。
除非他们这边毁约。
很聪明的做法,只能说不愧是皇帝。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萧惊羽是凡人,他更没办法拒绝,因为是皇帝,所以姿态还是很从容不迫的,只道:“要多久?”
谢希夷道:“很快,你可以先睡一觉。”
萧惊羽起身,太监立马上前搀扶,“去床上?”
谢希夷说:“可以。”
他们进了寝宫,池愉和渡鸦要跟进去的时候,小球很自觉地拦住了他们,“傲天哥,你不能进去。”
渡鸦一看,不禁乐了,“你师兄连你也瞒着啊。”
池愉很快反应过来,说:“这很正常啊,我也有事瞒着玄寂师兄,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
小球老神在在地说:“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傲天哥你知道也无所谓的,但这也是规矩,所以面子上还是得拦一拦。”
池愉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不用解释这么多。”
渡鸦想展开神识进去看看,毕竟元婴期的神识宽广深厚都远超金丹境,只要小心些,金丹境很难发现。
然而神识刚探进去,谢希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再窥伺,交易就作罢。”
渡鸦:“……”
他赶紧收回了神识,心中十分不解——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这人的秘密太多了。
渡鸦老实地在门外等,但是难免着急,迈着步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嘴上念念有词。
池愉一听,只听他念道:“千万得是双灵根啊,双灵根,菩萨保佑,各路神佛保佑,千万得是个双灵根啊,不然养不起啊。”
池愉:“……”
幻视在产房里着急地走来走去的新手爸爸。
不过,你之前不是还说一定要三灵根吗?
真当他玄寂师兄是许愿池啊?
池愉心里腹诽,面上不显。
他也很好奇,玄寂师兄是不是真的能弄出灵根来。
就这么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谢希夷打开了门,一只手拿着一块绢布擦拭着手,“好了。”
渡鸦立即冲了进去,不多时,池愉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三灵根!!!真的是灵根!!!是灵根!天哪!陛下!你能修炼了!你快醒醒!祖坟冒青烟了啊!!”
池愉一进去,就看见渡鸦疯狂摇晃皇帝的肩膀。
池愉:“……”
老天真公平啊,虽然给了渡鸦哥强横的实力,但同时,也收走了他的脑子。
池愉退了出来,忍不住为皇帝捏了一把冷汗。
旁观者清,皇帝和妖龙中,明面上是皇帝掌管权势,妖龙毕恭毕敬,但实则妖龙才是拥有实质性实力的那一个。
他们走出宫殿之后,修士的五感令池愉听到了皇帝苏醒后和渡鸦说的话,“裴爱卿,你再摇下去,朕马上就能下去见先皇了。”
“哦,抱歉陛下,臣太激动了,陛下没事吧?陛下你今日就开始修炼吧,虽然是三灵根,但也不算很差,陛下,有臣在,一定让您修到金丹。”
皇帝道:“不着急,裴爱卿……”
池愉情不自禁地说:“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希夷说:“你说什么?”
池愉回过神来,说:“我说,希望渡鸦跟皇帝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希夷挑眉:“他们俩是有情人?”
池愉:“……玄寂师兄,他们俩是一对,我就没猜错。”
谢希夷漠不关心道:“是又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池愉:“……”
那的确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玄寂师兄,你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谢希夷冷淡道:“若是对修炼有益,我自然不介意有,但这些对修炼并没有任何用处。而你,好奇心过于旺盛,有这样的专注力,不如放在修炼上。”
池愉:“……”
不愧是你,玄寂师兄!
池愉唯唯诺诺地说:“知道了,玄寂师兄。”
因为太子这样正直的秉性,以至于池愉完全不会怀疑他对他做的任何事情。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池愉认为玄寂师兄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概念。
而事实的确如此。
就因为没有概念,所以当天晚上,谢希夷脸不红心不跳地提出了要观想。
“什么?脱衣服?”池愉睁大了眼睛。
谢希夷宽容道:“不想脱,那就不脱。”
池愉赶紧说:“啊……没事没事,我可以脱的。”
又有些青涩的羞赧,他是南方人,连公共澡堂都没有去过,除了很小的时候父母给他洗澡之外,他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袒露过身体。
他故作大大咧咧地褪下了外袍,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又若无其事地问谢希夷道:“玄寂师兄,要脱到什么程度呢?”
谢希夷思忖片刻,道:“露出上身即可。”
池愉便褪下了上边的衣袍,腰带勒着细细的腰,上衣脱落,被腰带挡住,蓬松地积累在腰间,更显得腰腹纤细,然而如此纤细的腰腹,却覆着薄薄的腹肌,身材是很轻盈的漂亮。
有了清尘术后,修士基本不用洗澡也能保持身体上的清洁,以至于池愉也有很久没看过自己的身体,如今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四块腹肌,很漂亮的弧度,不夸张也不孱弱,很健康又很有美感的腹肌。
不禁美滋滋起来,有这样漂亮的身体,他一点都不丢脸好不好!
他运动神经虽然很好,也经常出去打球,但课业繁重,运动时间总是被挤压,因此穿书之前,他腰腹的腹肌仅仅是瘦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力量感。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是他辛苦修炼出来的结果。
谢希夷金眸映照着他雪白的皮肤,瞳孔微微放大,唇角不禁翘了起来,说:“过来。”
池愉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谢希夷面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肌,高高兴兴地对谢希夷说:“玄寂师兄,你看我的腹肌,漂亮吧?”
谢希夷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池愉有时候会被他的无趣给萎到,“玄寂师兄,你有吗?你有几块啊?”
谢希夷漫不经心道:“你可以自己来看看。”
池愉瞳孔地震,“我自己看?我怎么看?”
谢希夷道:“用神识,不会吗?”
池愉:还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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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出神识,穿过谢希夷的法衣,看见了谢希夷衣服下的身体,啊,有八块。
而且比他的腹肌更饱满些,很漂亮。
池愉也不觉得自卑,很自然地想,正常的,毕竟玄寂师兄个子比他高,肩宽也比他宽很多,有这样的身材太正常了。
只不过宽松的法衣真的很能唬人,完全看不出来玄寂师兄身上的肌肉。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忽地感觉到一双手的触碰上了他的皮肤。
池愉低头去看,看见玄寂师兄双手掐住了他的腰,语气淡淡地说:“好细。”
池愉的腰的确很细,还是少年的体型,骨架又小,两只手握了个满当还尚且有些许空余。
池愉难免挽尊道:“是玄寂师兄你的手太大了。”
他身上有些痒痒肉,尤其腰间,但这么严肃的事情,池愉也只能兀自忍着,不敢打扰他观想。
谢希夷手上稍微使点劲,池愉便被他拉到了怀里。
池愉跪坐在他腿间,只觉得两人离得分外近,都能感觉到玄寂师兄温热的呼吸。
修士体温都非常高,毕竟体内真阳旺盛,距离如此之近,时间稍微一久,池愉便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直线上升,脸不禁烫了起来,像是在蒸笼里一般。
“你有耳洞。”谢希夷忽然说,“只有一边?”
池愉伸手扶住谢希夷的肩头,稳住了身形,听到他这么说,回答道:“是啊,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就是男孩穿一个耳洞,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奶奶带我去穿的耳洞。”
谢希夷微微笑了起来,一只手覆着他光裸的后背,另一只手从广袖之中摸出了一对耳环,“这是我想送给母后的生辰礼,没有送出去,既然你有耳洞,那便送给你吧。”
池愉低头一看,是一对镶嵌着细小圆形宝石的圆形耳环,很漂亮,很中性的设计。
他关注点却错了,好奇地问:“既然是生辰礼,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谢希夷说:“没有为什么。”
池愉明白了,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看来是有什么隐情,不过既然玄寂师兄不想说,那他就不要问了。
他正要将耳环接过来,谢希夷却收拢了手指,将那对耳环丢回了广袖之中。
池愉:“?”
谢希夷若有所思道:“既然送不出去,那就是不吉利的东西,下次我送你更好的。”
池愉:“……好吧。”
池愉:“等等,玄寂师兄,你的手——”
他反手到腰后,按住了谢希夷往下的手,有些惊疑不定地问:“玄寂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谢希夷道:“不知道,自然而然就下去了。”
池愉:“……”
谢希夷:“既然如此,那便顺其自然吧。”
池愉:“诶——”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最怕听到顺其自然这句话了。QAQ
11:别吵,在研究
粗长了,擦汗!球球营养液呀!还差一千就日万(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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