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的时间,没错,的的确确是早上六点,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哦,到筑基期后修士的确就不怎么睡觉了。

不过池愉还是要睡觉的,有些习惯不能轻易养成,他的根始终是现世,而吃饭,睡觉,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修了真能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什么的,池愉其实没有太当回事。

现世才是他的家,他的一切,他始终牢记,不忘来路,始知归处。

再如何龙傲天,也是他这个年纪最快意、最蓬勃的美梦。

池愉和上次一样,坐到了太子旁边,笑着跟他打招呼:“师兄早上好,师兄你吃了嘛?”

谢希夷瞥了他一眼,“筑基期起辟谷,你不知道?”

“哦。”池愉说:“但口腹之欲能带来纯粹的喜乐,师兄学佛,应该习得喜乐,反而要用些饭食。”

谢希夷:“你似乎很喜欢显摆。”

池愉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笑了,声音总有一种活泼的脆响,“师兄,我这不是显摆,你没发现吗?我这是在跟你套近乎呢,而我们俩都学禅,这就是话机啊。你如果有不同的想法,可以跟我辩论,人和人的感情就是这么辩啊辩啊好起来的。”

“……”谢希夷金眸微闪,唇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丝薄薄的凉意,“你想跟我感情好?为什么?”

池愉说:“这还有为什么么?因为缘啊,因为法啊,因为发自内心的缘法自然。”

谢希夷唇角的笑意变得真实了些,“是吗?”

池愉说:“是的,而且我也不是只想和你感情好,在座的各位,我都希望能成为朋友。”

前排耳尖的修士扭过头来对他笑着说:“我愿意。”

池愉对他伸手,“你好你好,上次都忘记问师兄法名了,请问你叫?”

修士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有些疑惑,池愉说:“师兄把手伸出来。”

那修士伸出了手,池愉握住他的手晃了晃,笑呵呵地问:“师兄你的法名是?”

“哦,”修士明白过来这是池愉的问好礼仪,慢慢回答说:“我叫莲池。”

池愉粲然一笑,嘴甜道:“师兄这个法名真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池更是黑与白,阴与阳,清与浊,动与静,蕴含天道自然,师兄真会取名字。”

莲池很讶异地说:“不是,我只是取法名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个莲花池,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师弟你说的这些是我从未想过的。师弟你呢?你的法名是?”

池愉:0.0

一生都在做阅读理解的中国小孩,是这样的啦。

莲池问到他的法名,池愉挺起胸膛,非常自信地说:“我的法名叫龙傲天。”

莲池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筑基期修士,竟有这么一个俗俗的法名,不禁问道:“……啊?此法名有何寓意吗?”

旁边被忽视的谢希夷也将注意力挪了回来,他倒要看看这条龙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语文成绩经常高分的池愉做阅读理解简直信手拈来,直接把大俗的三个字胡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然有。首先是龙,龙大家应该都熟知,是修真界最强大的妖兽。但在人间,龙是人的精神信仰,他们能从龙身上汲取到诸多能量,勇敢善战、聪明多智,不畏强权,敢于反抗权威,即使失败了永世不得翻身。

龙是集结了凡人所有美好愿望的神话生物,这种集众愿望期许所形成的信仰生物,本身是一种永存不朽的存在。因此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神秘且充满美好祝愿的字,因为我们作为修士,本身也在与人争与天争与地争与自己争,我们要像这个精神图腾一般,可以有野心,勇敢无畏,不畏强权,向死而生!

傲天,那就更简单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1】,修炼修的是真,修的是不生不灭,无为自在,这是多么蓬勃的万丈豪气,若没有这般豪气,又何谈与天争———我既修炼,自是要凌驾于天道之上,做自己永远的主人!”

整个禅舍都安静了,弘讲师在门口站着,都没有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池愉身上。

池愉说话总有一种无法令人忽视的魅力,举手投足,皆是焦点,声音如金如玉,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简直光芒四射。

谢希夷金眸中异彩连连,竟想不到这三个字竟有如此浓厚的感情色彩,区区三个字便浓缩了如此多寓意。

他再一次正视了池愉,这人,太合他心意了。

所有人都看着池愉,都没发觉弘讲师已经来了,莲池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如此,你这法名,那是取得真的很好,就是有点狂妄,感觉这有点不太好。”

池愉说:“人不疏狂枉少年!”

他说着,粲然一笑:“若我二三十岁了,大概是不敢这般疏狂的,可是我才十几岁,你们就让让我吧。”

好奇怪,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想,他明明已经是筑基期修士了,但身上就是有一种大家都没有的蓬勃朝气。

好耀眼,感觉好像都快要被灼伤眼睛了。

就在这个时候,弘讲师轻轻地轻咳一声,众人才发现弘讲师来了,赶紧将目光从池愉身上拔回来。

池愉也噤了声,生怕又被抓包。

但他之前和方才的演讲,俨然在弘讲师面前挂了名,弘讲师没说几句,忍不住又点了池愉,考问他:“你看舍外的树叶在动,你认为是什么使他们在动?”

池愉笑了起来:“老师,我没动。”

弘讲师确认似地问他:“你可以再回答一次。”

池愉说:“老师,我真的没有动,树叶在动,风在动,但是我没有动,我在认真听讲,又怎会注意窗外的风景?心不动,没有心念和想法的生起,万物则静止。”

弘讲师微笑起来,“坐下吧。”

他看向池愉的目光,万分惊喜,却又很好的掩了下去。

池愉坐下,心里哼哼,放在平常他肯定说树叶在动,但在上课老师问他这个问题,肯定不是寻常一般的答案,跳出对方诱导的两种回答,给出第三种答案,永远屡试不爽,顺便还正了一下自己这次没有开小差的形象。

池愉注意到谢希夷的目光,他扭头看了过去,看见谢希夷那璀璨的金眸,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未语先笑,在这凡间相术上一贯带有贬义色彩,但谢希夷却分明地知晓,这是他的纯粹和自然。

谢希夷唇角微微翘起,却又很快落了下去。

想跟他做朋友也就罢了,还想跟所有人做朋友?

未免太贪心了。

下课后,池愉身边又围绕了一圈的修士,争先抢后地与他说话。

“龙师弟,弘讲师问你的问题你居然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你太会动脑子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种答案的,你明明才十六岁啊,甘拜下风啊!”

……

谢希夷不屑一顾,照常起身离去————

但就是这个时候,池愉声音带笑地告罪:“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聊吧,我要走了,不好意思哦。”

说完,池愉从人群中脱身,朝着谢希夷大喊:“玄寂师兄,等等我。”

谢希夷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放慢了脚步。

池愉追上他,泰然自若地说:“师兄,一起回去吧。”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说:“不和你的朋友们多呆一会儿么?”

池愉说:“若是平常自然没问题,但这个点我该吃午饭了,得赶紧回去做饭,饿着我倒是没事,但不能饿着我们小球啊。”

“……”谢希夷:“他饿了自会吃辟谷丹。”

“辟谷丹那东西狗才吃,我们小球自然要吃鲜香的饭菜。”池愉一顿,反应过来,“啊,师兄,我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

谢希夷:“。”

谢希夷唇角翘起,说:“我家小童对你做的饭食流连忘返,我倒是好奇了。”

池愉从善如流,“既如此,师兄也来尝尝?”

谢希夷说:“可。”

池愉很快就回到了宿舍。

小球已经在坐在门槛等他了,见到池愉,正想喊,又很快看见他背后的谢希夷,调子生硬地转了一个弯,喊:“……殿下!”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看他,虽然小球明面上是他的仆从,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皇室子弟,为了一口饭,像看家狗一样坐在门槛上,像什么话?

小球似乎也从他眼神里察觉到什么,心虚地站起来揪衣角。

谢希夷声音冷冰冰地质问道:“今日修炼了么?”

小球:“呃,殿下我今日修炼了三个时辰。”

谢希夷说:“区区三个时辰,你很骄傲么?天资一般,就要比他人更努力,别人一天修炼六个时辰,你就要修炼十二个时辰。”

池愉忍不住开口道:“等等,师兄,他才十岁稚龄,何必对他如此强求?”

谢希夷:“你十几岁便已筑基,想必是日夜勤加修炼才有的修为。如此苛刻对己,却又对他人如此宽容,是何居心?”

池愉:“……”

好啊,劝架被打.jpg

池愉扭头问小球:“小球你回答他,我一天修炼几个时辰。”

小球说:“……殿下,傲天哥哥一天就修炼一个半时辰,他比我还懒!”

谢希夷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池愉,金眸微眯,“一个半时辰?”

池愉理直气壮地说:“我忙着呢,我还要写卷子,一天修炼三个小时,已经很给面子了。”

谢希夷目光在他身上梭巡,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修到筑基期的。

自在洲不测灵根,但谢希夷能看出池愉灵根并不是很好,一呼一吸之间,灵气敛入极少。

若灵根极好,寻常都会有灵气交融敛入气窍。

以谢希夷的目光,池愉至少有三种灵根。

不过,也不能武断。

毕竟他有很高的佛性。

灵根、根骨、悟性对一个修士来说都很重要。

小球根骨俱佳——毕竟大夏皇族皆是如此,但他悟性着实一般,可以说有些蠢笨,加上谢氏独有的修行法,六岁开始修行,四年时间才炼气三层,可以说蠢笨至极。

有如此修为,也算不错了。

而龙就算是五灵根,他有这样绝高的悟性,于每时每刻都在顿悟,修炼一日千里,也不无可能。

谢希夷思考着,还未说话,池愉火急火燎地进厨房了,“小球你去沏茶,请你家殿下去坐坐,我去做饭了。”

谢希夷眸光流转,小球尴尬地对他笑了笑,说:“殿下过来坐。”

谢希夷唇角翘起,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是成他家小童了。”

小球撅嘴:“这不怪我,当初是你把我给他的。”

谢希夷坐下,小球手脚麻利地从柜子上拿下一罐茶叶,拿了茶杯和开水给谢希夷沏茶。

做这些他也做习惯了,并无不适,只压低声音小声说:“殿下,这茶叶是差了点,但咱们也不缺这一口不是?您就将就喝了吧。”

谢希夷不语,端起茶喝了起来。

池愉花了半小时,做了三菜一汤,米饭多做了一份,也不知道成年修士的胃口有多大,他就按体型给谢希夷做了比他多一倍的米饭。

小球手脚麻利地给谢希夷盛饭,举着玉箸给他布菜。

池愉这下现场观摩到太子吃饭是什么样子了。

别说,还怪赏心悦目的。

谢希夷吃了一口池愉做的炒蛋,无欲无念的唇舌顷刻间就沾染上了一抹鲜活。

他不是没吃过饭菜,但久远的记忆告诉他,即使是御膳房的顶级大厨,做出来的菜都没有他做的好吃。

里面有情,浓烈的情,带着淡淡的忧愁,更多的却是勃发的生机与静谧。

动静自然,缘法自然。

谢希夷吃得微愣,金眸不禁看向了池愉。

池愉笑吟吟地望着他,眼里似乎有些许期待,“师兄,如何?好吃吗?”

谢希夷平静地说:“好吃,你做得很好吃。”

顿了顿,问:“这是什么菜?”

池愉回答:“这是家常菜,带给你家的味道,怎么样,师兄吃了会不会有些想家?”

谢希夷瞥他,“我看是你想家了。”

池愉爽快地承认道:“是啊,我想家了。”

谢希夷这次不用小球布菜,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细细品味。

能将七情六欲融进菜品之中,却又表现得如此超脱外物——

龙傲天,有佛子之姿。

谢希夷语气轻柔了几分,“你,可以当佛子。”

池愉想都没想:“不要,你当。”

谢希夷:“不,你当。”

池愉:“不不不,你当。”

谢希夷:“你可知佛子地位如何?”

池愉:“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当。”

谢希夷说:“你以后会后悔的。”

池愉说:“我从不后悔。”

谢希夷:“你会的。”

池愉:“我不会。”

小球:“……”

殿下,就算傲天哥哥当佛子,也是当别的佛门的佛子,你照样还得当佛子啊!

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佛子: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谁都不想当QAQ

小狗鱼:发型很重要的!

做菜这个,我感觉跟心情紧密联系,心情好的时候烧的菜会特别特别好吃,融入了喜乐,心情不好的时候烧的菜苦涩不香,色香味俱失,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样的?0.0

今日我来得很早.jpg因为明天要出门,所以得早起(对手指)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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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引用李白的诗

第27章 骗人抱他

池愉对当佛子这件事,的确没有太大的兴趣。

即使会有更多的修炼资源,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他是带任务的,本来也没打算在修真界一直待下去。

但是么,有些时候机缘要蹦到他手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概他给弘讲师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天休息日,弘讲师传讯给他,请他过去一趟。

传讯的符箓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翩跹地往前飞去带路,见池愉没动,还飞回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在提醒他跟上去。

池愉赶紧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蝴蝶慢悠悠地飞着,飞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池愉带到了一处山峰之下,山峰有高高的、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台阶。池愉到底年轻身体好,见了这样的台阶也没觉得怕,就踩着往上而去了。

山道两侧绿植葱葱,浮动着浓郁的灵气曦光,山顶之上传来袅袅佛音,池愉若有所觉,心里略微迟疑。

中午那会儿玄寂师兄说得那番话,终于让池愉觉得有几分警觉了。

未来佛子都说他适合当佛子,那老师能放过他么?

这不会是……

池愉暗暗想,看来是之前太出风头了。

但是龙傲天么,就是要日天日地的,他出风头也没什么错啊。

见招拆招吧,反正他是不可能说是去当什么佛子的。

池愉这般想着,心境又平和起来。吭哧吭哧地爬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爬上了山。

台阶尽头,便是一座拢二层楼那么高的屋舍,香烟与寺顶袅袅升起,带着能叫灵台震荡的清香。

日丽风清,芳草幽幽,芝兰玉树,很有几分意境美。

池愉站在山顶上欣赏了一下风景,直到那只蝴蝶又闪烁着灵光飞至他面前,扑闪着翅膀似乎在催促他。

池愉笑着说:“我知道了,莫催莫催。”

他迈步往屋舍过去,进了朱红色的大门,见到弘讲师,弘讲师旁边是一个大和尚,皮肤白净,宝相庄严,看着十分慈悲。

弘讲师见他来了,笑着招呼他过去坐,与他介绍道:“傲天小友,你过来,我为你引荐,这是正通佛门的寒山尊者。”

池愉心道:果然!

他规规矩矩地对寒山尊者行礼,“尊者好。”

寒山尊者对他微笑,“请到这里坐。”

池愉乖乖地坐了过去。

寒山尊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从手腕细细地摸到了肩膀,池愉没问做什么,有些事情心里既然知晓,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反倒落了下乘。

寒山尊者观他表情,笑容依旧,浑厚佛音迴荡在屋舍之中,“的确天资极好,我看,与玄寂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池愉愣住了,他竟然得了一个这么高的评价么?

寒山尊者:“但,你不是此界中人,可是?”

池愉:“!!!”

他与寒山尊者对视,心神震动:“你怎么知道?”

寒山尊者笑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是与不是?”

池愉重重点头,他张嘴想说什么,寒山尊者似知道他想说什么,取出一颗硕大的明珠交给他,“这是佛门至宝,你于修行中将其填满,便能达成所愿。”

池愉下意识想接过,刚伸出手,又停住,有些警惕地问:“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寒山尊者笑道:“什么都不用付出,这些都是因缘和合,我与你之间有这么一段缘分,这至宝给你,缘分就结束了,如此而已。”

池愉这才放心,感动地说:“谢谢尊者。”

他伸手接过明珠,收进须弥戒之中。

寒山尊者说:“若无事,便回去修炼吧。”

池愉对他拜拜,转身离开了。

等池愉离开之后,弘讲师才开口与寒山尊者说:“您竟不打算收受他为正通佛子么?”

寒山尊者说:“他意志坚定,非常人所能撼动,虽有佛子资质,但心有归处,便是偏执心。”

弘讲师道:“玄寂也是如此。”

寒山尊者道:“玄寂的偏执心,反倒能救了他。你们罗珀禅门不必再多做什么事情,让玄寂与他好好相处,或许是一个转机。”

弘讲师一愣,应允下来。

*

池愉回去后拿着那颗明珠端详,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明珠,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小球进门看见了说:“这个明珠,我家殿下也有。”

池愉爬了起来,“嗯?你家殿下也有?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球说:“听说是给未来佛子的正物。”

他一顿,睁大眼睛惊愕地问道:“哥哥你也要去当佛子吗?”

池愉:“啊??”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弘讲师,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否定道:“不可能,寒山尊者说了拿它没有代价,我拿了就结束了。”

小球挠了挠头,说:“那我便不知了,或者我帮你问问我们殿下。”

池愉阻止道:“不用问了,没事。”

他不至于在这方面怀疑什么,人家都明确说了,难道还能耍什么招么?这也太小看修真界佛门了。

池愉看过的所有修真界小说,佛门都是很祥和的,斗争极少,只要有灭世大灾难,佛门才会出世,永远都是非常正派的一方。

因此池愉对佛门好感是很足的,不然也不会心动留在这里修行了。

在这儿修行也的确很舒服,他的龙傲天体质也没吸引来什么小炮灰挑衅他,大家都很友爱。

既然寒山尊者让他拿着,那他就拿着吧,至于填满……?这个还是得去问问太子,用什么东西填满。

说到就做,池愉飞快起身,去找太子。

宫殿是第二次来,池愉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见大殿暗着,从须弥戒拿出灯换了灯芯,黑暗很快被驱散,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池愉到了谢希夷的门外,轻轻敲了一下门,喊:“师兄?”

谢希夷很快就开了门,“做什么?”

池愉从须弥戒拿出明珠,“师兄,我是想来问问你这个明珠要怎么填满啊?”

谢希夷金眸微闪,唇角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怎么也有?”

池愉好笑地看他一眼,说:“师兄你别想了,我不是佛子,这是寒山尊者送我的,说能让我达成心愿。”

谢希夷说:“这是未来佛子的正物。”

池愉说:“我知道啊,但是这是寒山尊者送我的,我问了我需要付出什么,他说不需要,想来就是有很多珠子,见跟我有缘,就送我一个吧,跟佛子没什么关系。”

“……”谢希夷语气懒洋洋地低了下去,“这东西,我也不知道。”

池愉有点不信,“你不是未来佛子吗?你怎么不知道?师兄你就不要藏私啦,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

他说着,哥俩好地伸出手臂,给了谢希夷一个肘击。

谢希夷金丹境的修为倒不至于被一个肘击肘得震动,他只是又匪夷所思起来,他只是多与他说了几句话,关系何时这般亲近,还能叫他随意碰他?

罢了罢了,不与他计较。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再问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就要关门。

池愉赶紧伸脚卡住了门缝,“等等师兄,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谢希夷说:“你不修炼?”

池愉说:“我不啊,来唠嗑吧。”

谢希夷思考了一会儿,将门打开,放他进来。

池愉进了门,发现谢希夷内殿里面也是漆黑一片的。虽然知道金丹境修士也不纯粹只用眼睛视物,但习惯使然,他还是过去拿了灯将内殿的灯也一并点燃了。

室内烛火跳跃,池愉看谢希夷的表情也变得分明了。

池愉嘴甜地夸道:“说实话,师兄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

谢希夷:“帅?何意?”

池愉说:“龙姿凤章,丰神俊朗,如金如玉,翩翩君子。”

谢希夷:“对于修士来说,这些都是外物。”

虽这么说,他唇角却是翘了起来,也并不掩饰让池愉看到。

池愉便明白了,其实太子还是喜欢听这种好听话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池愉心里暗笑起来,目光一瞥,又看见了谢希夷案台上的古琴,他问:“师兄既会音律,不如弹奏一首,叫我开开眼界?”

谢希夷说:“能让我弹琴的人至今未出生,你也不是例外。”

池愉一愣,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像是……反派会说出来的话。

他心里忽地一个咯噔,但念头刚出现,就立马否定了,怎么可能呢。

池愉虽然总觉得太子身上有不少熟悉的地方——比如说话的音色,都是如山泉一般泠泠的,音色极其干净澄澈。

比如仪态。

又比如说他现在说的话,他们俩都不喜欢有人命令、请求他。

但这都是不可能的,这是五百年前,反派都没出生,而且两人都是金丹境,众所周知,修士一旦到了金丹境,骨骼身高都已经定型,除非到元婴,才会有重塑的可能。

如果太子是反派,那中间横跨的五百年,怎么着都不可能是金丹境的修为了。

嗨呀,是他想多了。

这世间的确没有相同的树叶,但是长得八九分的树叶可不少,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能因为心心念念着反派,就总觉得别人像反派。

给自己一通疏导,池愉又平和了,笑吟吟地对太子说:“师兄,求你啦,我想听你弹琴,我想听听凡间皇族的音律是何等风采,你就让我领略一番吧,我给你500中品灵石。”

谢希夷笑了:“给钱就成卖笑的了,你打得好算盘。”

池愉否认道:“……我没这个意思啊,师兄你过度解读了。”

谢希夷虽兴致缺缺,但被他求着,心里也微微地动了一下。

他坐下,将双手放到了那把未修缮好的古琴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弹,很快,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

像是看见了皎月出云,林间树影婆娑,清风徐来,万籁俱寂的宁静,一种平静喜乐自心底升起。

而随着音调的转换,像是有平地而起的骤风,金石争鸣,风雨欲来。

琴声越来越急,刀剑寒影于意识闪过,带来浓杀之气。

池愉猛地睁眼,捂住胸口呼吸。

琴声骤停,谢希夷若有所思地说:“你这筑基修为,像是假的。”

池愉控诉道:“你故意吓我。”

谢希夷纠正道:“不是故意,是你太弱了。”

他有些匪夷所思地说:“你很弱,神识很弱,像是炼气期的神识。你这修为,是如何来的?”

他金眸微微眯起,有些锐利地盯着他,“无论何种修行法,一旦修炼,必定是从内而外地变强,你空有筑基修为,神识却很弱。这只是普通的曲子,你却承受不住,很奇怪。”

池愉镇定地道:“偏科么,你不也是?天资虽然很好,却有反骨魔心偏执心。”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谢希夷也不意外他会知道,神色平淡地道:“这是两码事,你神识这般弱,谁都可以用神识绞杀你,这是你的命门。你该感谢我,随意一曲试出了你的弱点。”

“哦。”池愉挠头,脸上露出笑来,“这么说,我是应该感谢你。”

他凑过去,哥俩好地搂住了谢希夷的肩头,“那么师兄,你有没有什么修炼神识的功法啊?”

谢希夷:“……”

他大为震撼,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跟他要了筑基心法便也罢了,还敢跟他伸手要修炼神识的功法?

谢希夷唇角微翘,讥讽道:“你难道只会伸一只手跟别人要东西吗?”

池愉想了想,对谢希夷伸出了两只手,“师兄求你了,你有修炼神识的功法就给我吧,我以后给你养老。”

谢希夷笑了,“我就大你两岁,你给我养老?”

池愉笑了起来,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既是朋友,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不是么?互帮互助,也许我以后也能帮到你呢?”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说:“那做你的朋友,真是吃亏。”

池愉:“怎么会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龙傲天,这个名字就是信誉哈,包硬的。”

谢希夷不语,池愉双手合十,哀求道:“师兄,求你了!帮我吧。”

谢希夷冷着脸拿出一本功法,“现在就给我出去。”

池愉:“哦!谢谢师兄!”

他拿起功法,麻溜地转身就走。

大门刚被他关上,又重新退了回来,“对了,师兄,我看了一下,没怎么看懂,你给我讲讲吧。”

谢希夷:“……”

他对自己感到匪夷所思————

当初是为什么理他?

*

又过去了几日,止观过来看他。

池愉留止观吃饭,止观比划了一下,池愉没看懂,问:“你想说什么?能写字吗?”

止观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拿出纸笔,写:“我吃得少,一碗就行。”

池愉笑了,“我明白了。”

便少做了些饭。

小球瞅瞅止观,直白地问他:“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池愉叫了他一声,“小球,人家这是修闭口禅,都在禅宗学习了,思路要放开!”

止观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作揖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在修闭口禅。

池愉得意地说:“你看,我就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根据环境来理解,明白吗?”

小球一脸受教,“我明白了。”

吃完饭,池愉去洗碗,看见莲池领着一个修士过来,便跟莲池打了一声招呼,“莲池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莲池见到他,笑了起来,带着那名修士过来与他说:“傲天师弟,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道谛禅舍的新人,清玄师弟,今天刚通过证心台过来的,天资很不错,所以禅师安排我带他过来入住。”

池愉抬眼去看那修士,外貌自是不必说了,修真界就没有长得不好的修士,只是这修士长相俊秀,眉目清冷,别有一番韵味。

池愉脑子里瞬间闪过什么“清冷师尊”“清冷佛子”等等字眼——哎呀,这倒是极少的一款。

池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清玄师兄好,我的法名是龙傲天,你可以叫我傲天,或者龙师弟,这不打紧,随便你。”

“龙师弟。”清玄矜持地对他点点头,神情并不热切,将清冷贯彻到底。

池愉也没在意,跟莲池说:“莲池师兄,既然你有事,就快去忙吧,若得空,我请你喝杯清茶再回去。”

莲池笑呵呵地应了。

池愉端着盆进了屋。

莲池领着清玄去池愉屋舍后面,不远处的山脚之下还有一处屋舍,环境很是幽雅。莲池这人也是爱说话爱热闹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跟池愉聊起来,他与清玄说:“刚才那个师弟,那是极有慧根的,比你要早来了些时日,个性十分活泼,你们屋舍并不远,偶尔可以走动走动,与他说说话,都会觉得喜乐。”

清玄思忖,问:“阿耨多罗佛门的佛子可是在道谛禅舍?”

莲池说:“哦,你说的是玄寂师兄啊,玄寂师兄就算了,他性格高傲,不大好相处,你不必白费功夫。”

说罢,他笑了起来,“不过玄寂师兄和傲天师弟关系倒是不错,我见过他们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想来也正常,毕竟傲天师弟性子讨喜,又有慧根,妙语连珠,与他说话,总觉得很有趣,又总能悟到些许,想必他们天赋高的人都愿意在一块儿玩吧。”

清玄道:“师兄何必妄自菲薄,能进道谛禅舍,又岂是资质平平之辈。”

莲池豁达地说:“资质好也有资质更好的,更好的也会有最好的,这天资么,一山更有一山高,饶是道谛禅舍,也有天资高低之分。玄寂师兄来禅舍三年,已经炼了4颗佛骨,进入了第二禅,这速度,也就他一个而已。我们连一根佛骨都没开始炼呢。”

“虽然上善尊者说他有反骨、魔心偏执心,但只要108颗佛骨都炼出来,这佛子有点毛病也无伤大雅。”

清玄沉默,不再言语。

莲池见他神色不对,也没多想,安抚道:“你师兄在苦谛禅舍,宿舍离这儿也不远,你若担心,我待会儿让师弟给他选一个好些的宿舍。”

清玄道:“多谢师兄,我那师兄虽比我年长,行事却无所顾忌,我得多看顾,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与他一起住。”

莲池有些为难地说:“这有些违反门规。”

清玄不意外,轻易地放弃了,“那便算了。”

莲池将他带到宿舍,回去的路上,想起了池愉说的话,便到他那儿蹭了一杯茶。

池愉问他:“新来的师兄是何修为?金丹境吗?”

莲池笑道:“金丹境哪有那么多,他与你一样也是筑基,不过筑基大圆满,只差一步金丹了,许是晋级艰难,便来自在洲碰碰运气了。”

池愉:“原来如此。”

莲池与他说起了八卦:“他还有一个师兄,脾气火爆着呢,从证心台出来,见他被分到了苦谛班,吵着闹着要重新证一遍,你说,这不就更加证明了他心性不佳么?这还需要重新证吗?大家都看着呢?禅师不高兴,给他分了个大宿舍,里面都是大修士,总能磨磨他那性子。”

池愉问:“怎么磨?不能打架吧?”

莲池笑道:“这是自然,禅门不许斗殴是明文规定的,谁若犯禁,直接逐出禅门。你说,禅门什么都不收取,还每个月发修炼资源,谁会舍得走?自然都老老实实遵守规定。”

“但是么,”莲池停顿了一下,说:“若是被引得动手了,那就说不准了。”

池愉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说完八卦,莲池又看了看他屋舍,看见两个小童坐在一旁吃零嘴,笑道:“傲天师弟,你也是悠闲,在宿舍养了两个小孩。”

池愉给他介绍,“这是小球,这个是止观,他也是来进学的,莲池师兄你应该见过的吧?都是同学。”

莲池看了看止观,想起来了,“哦!是你!那个小结巴!”

止观噌得一下脸红,怒气冲冲地瞪他。

莲池吓了一跳,讪讪地找了个借口跑了。

小球幽幽地说:“小结巴?你其实没修闭口禅吧?”

止观:“……”

他登时气哭了,晶莹的泪珠吧嗒吧嗒流下来。

池愉一瞧,可把他心疼坏了,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使劲拍他后背安慰道:“哎呀,别哭了,小事小事啊,别哭了。”

止观呆在池愉温暖的怀抱之中,眼泪慢慢止住了,忍不住害羞地笑了起来。

小球见他得了池愉拥抱,又露出那样的笑,整个人都呆住了,本对他不怎么在意,现在也气恼起来——

阴险!狡诈!骗人抱他!

坏蛋!太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球:只能有我一个小弟!

小狗鱼:并非如此

微微转身,露出了背后的一个连(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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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叫我玄寂师兄

池愉把止观安慰好了,给他擦了擦眼泪,跟他说:“你真是结巴啊?”

止观窥他表情,见他脸上尽是关怀之色,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点了点头。

池愉压低声音,小声地说:“你想改变吗?”

止观窘迫地红了脸,他看着有十二三岁那么高,其实年龄比小球还小一岁,才九岁,这么小离家来自在洲,全靠自己,毕竟他也是修士,修士是不看年龄的,他九岁也能将自己收拾好。

池愉见他犹豫,笑了起来,跟他说:“你想改变的话,其实也不难,踏出第一步才是最难的,你要是信我,我给你掰掰。要是因为结巴才不说话,那就太可惜啦。”

小球有些愤愤地在旁边吃零嘴,止观过了一会儿,才对池愉点了点头。

池愉伸手拍了他后背一下,“你真的是太勇敢了!这要夸夸!”

又对身后的小球说:“小球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他说。”

小球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瞪了止观一眼,跑出去了。

止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想。池愉跟他说:“来,你先跟我说几句话?”

止观又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在池愉带着鼓励的目光中慢慢开口:“你、你、你要我我说说、说什什么?”

不仅结巴,还像是喘不过气来,要停顿很久,才能说下面一个字。

而且口条也不对,掰开他嘴一看,发现他舌头短了一截,看形状显然天生如此,有些纳闷,修真界居然还有先天发育不好的?

舌头对发音系统是至关重要的,舌头不够有些会发不出来,或者口齿不清。

池愉感觉有点麻烦了,这种情况,只有止观金丹境重塑肉身的时候才能改变。

不过,问题不大。

池愉很乐观地说:“没有关系,问题不大,我看你现在说话还是很清楚的嘛,小问题。你可以先一个一个字的往外蹦,养成自信心,再慢慢加字,不能害怕说话,越害怕越不会说。”

止观看他的笑脸,也忍不住微笑起来,重重地点头。

池愉说:“不能光点头。”

止观顿了顿,说:“好!”

池愉疯狂夸他:“这不是很好嘛!气势很足!就要这样!太棒了!这个世界谁最厉害?是的没错!是你!止观小同学!”

他语气激昂,把止观夸得一愣一愣的,一向注重天赋天资修行的修真界可从来都不流行鼓励式教育,他就算天资不错,也因为结巴在家族受了不少嘲笑和打压,还从来没吃过池愉这么一套,心情不由得格外开朗,冲他作揖微笑。

另一边,小球气冲冲地跑到了谢希夷的宫殿里,跟谢希夷蛐蛐:“殿下!那个叫止观的,卖可怜,耍阴招,我从没见过这种人!”

谢希夷刚从禅定出来,见他一脸怒容,身上并无外伤,便没有当回事,淡淡地说:“怎么耍阴招了?”

小球便把刚才的事情与谢希夷说了一遍,同时添油加醋止观被池愉抱在怀里那奸诈的笑容。

谢希夷:“……”

他听了沉默良久,才说:“你很闲么?若是太闲,就去修炼,满脑子都是争宠吃醋,你是小狗吗?我是你,都得拿剑一剑戳死自己。去修炼,再说这些废话,我就送你回家。”

小球:“……”

没人能理解他,没人!

小球气冲冲地过来,萎靡地回去了。

回去了脚还没进屋里呢,就听见池愉情绪充沛的夸奖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小球:“……”

天哪,这个坏蛋,居然、居然!

居然还能这么干!

傲天哥都没这么夸过他!

小球心里像是被打翻了醋坛子,酸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止观走了之后,小球才进屋。

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被池愉看到了,他照例拿了一把零嘴给他,问:“怎么了?挨你家殿下训斥了?”

小球刚张嘴,眼睛提溜一转,眼圈瞬间憋红了,扑进池愉怀里,呜呜地说:“殿下训我,凶我呜呜,说要送我回家,还说我是狗。”

对不起了殿下!小球心里告罪。

池愉赶紧安慰他说:“那他太过分了,好端端的送你回家做什么?你已经很勤奋了,现在都一天修炼四个时辰了,这么勤奋还说你,他坏,别放在心上啊。”

小球呆在池愉温暖的怀里,原来怀抱是这样的感觉。

他虽是庶子,但被一视同仁,很早就断了奶,也脱离了奶娘怀抱,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么温暖的怀抱了。

他忍不住嘀咕着说:“要是你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池愉笑了起来:“不是亲哥也没有关系啊,都修炼了还在乎血缘关系吗?”

小球说:“别人也许不在乎血缘,但是我们大夏是特别在乎血缘关系的,你看殿下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我是他堂弟,不然他才懒得理我呢。”

池愉诧异:“是这样的吗?”

小球说:“是啊,他其实脾气好坏的,但是对自己人很好。二殿下胆子小,扶不上墙,他也护着爱着,现在他不是太子了,他也没记恨二殿下,反而劝二殿下好好念书,好好修炼,不可懈怠。”

池愉听得微笑,他也能感觉到太子身上这点矛盾的地方,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只要缠上去,总能叫他妥协,是个很心软的人物。

而且远离家乡,还带着小童,怎么可能不照顾一些。

会带孩子的人,总归不会太差的。

哈哈哈好像夸自己了(x

小球感慨道:“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是亲的,总比别人要好些。

像止观再怎么黏上来,他也是他的亲哥哥。

但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不让止观靠近啊,因为他们也不是亲的。

池愉笑道:“不是亲哥也没有关系啦,不要计较这些。而且我弟弟妹妹已经很多了,也不妨碍我跟你好啊。”

池愉堂弟堂妹表姐表妹一堆,没少带孩子,甚至还有纯熟的抱婴儿的经验,也是很神奇,再哭闹的婴儿到他手里,就慢慢不哭了,大人们笑他天生做幼儿园老师的料,因此逢年过节,带小孩的任务都自动交接到他身上了。

他对所有小孩都是一视同仁的,绝无偏爱之心。

小球嘀咕:“不一样,殿下就不会这么抱我。”

池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的确想不出来太子抱小球是什么样子,他似乎总是端着。

他拍了拍小球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去修炼吧,我也要忙了。”

今天照例是要写写卷子的。

他才刚拿出卷子,就有人敲门。

池愉去开了门,原来是新来的修士,池愉记性好,见人就带笑:“清玄师兄好,进来喝杯茶吧。”

他将清玄请进门,去沏茶,清玄坐了下来,扫了池愉屋舍一圈,看见了桌上雪白的卷子,神识略一扫,看见了很多复杂的字符,他微微一顿,收回了神识。

池愉神识弱,并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冒犯,他沏茶端到了清玄面前,问:“师兄有事吗?”

清玄清冷地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所以来看看你。”

他还很有礼貌地拿出了礼物,放到桌上,推给了池愉。

池愉笑道:“太客气了师兄,既然师兄给了,那我就收下了。”

虽然清玄来的比他晚,但修真界一贯是以修为排资论辈,无比现实。

一个仙门若是先来的是师兄,但师弟修为追了上来,那就要改口叫原本的师弟叫师兄了。

这种规矩也滋生了不少戾气嫉妒和阴暗的事情。

池愉是很了解这种规矩的,所以叫清玄师兄也没有觉得不适,修真界弱肉强食么,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池愉见清玄似乎不爱说话,便主动挑起了话头,让气氛热络起来,也努力让话不落到地上,“师兄是何处人士?”

清玄道:“东镜洲。”

池愉惊讶,随即欣喜道:“好巧,我也是东镜洲人士,我们居然是老乡啊!”

清玄略疑惑地眨眼,不知道池愉为何反应这么大,每个大陆边界之大,大到无法想象,只是都出于东镜洲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池愉却不管,有他的场合,说话的掌控者永远是他,他继续道:“这真是太巧了,东镜洲其实很好,凡人很多,修士脾性也平和,算得上很宜居了。”

清玄说:“但是东镜洲灵气很稀薄,实在不是久居之地。”

池愉对他眨眼,微笑道:“师兄我说的是宜居之地,不管修炼,其实在东镜洲最好,生活气息浓厚。”

清玄一顿,很快明白过来这个修士没什么野心。

本是他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但看着他那青涩活泼的脸蛋,又觉得没那么讨厌。

池愉问:“师兄是散修吗?”

清玄一顿,说:“我出自东镜洲五蕴宗,你呢?”

池愉说:“我是散修。”

清玄不信,十几岁就筑基期,只有大仙门才能用天材地宝养出来。

更何况他能察觉到池愉的灵根并不是很好。

不过他心里不信,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那清冷的外表太有迷惑性,池愉依旧用跟其他师兄弟说话的口吻跟他聊天,没多久,就把他给聊走了。

小球从厨房钻出来,跟池愉说:“这个人不好。”

池愉问:“怎么不好了?”

小球说:“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很厉害吗?”

池愉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

又到了上课的日子。

池愉这次终于在五点多爬起来了。

在路上还碰到了谢希夷。

池愉用着高兴的口吻喊他:“师兄,这么早啊?”

谢希夷看了他一眼,脚步慢下来,等他追上了,才重新恢复速度,说:“你又带了一个小孩过来?”

池愉打了个哈欠,反应有点慢,过了几息才明白他说什么,说:“那不是小孩,是咱们同学,是灭谛班的。”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道:“知道的以为你是来进学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带小孩的。”

池愉笑道:“大哥不笑二弟,小球不就是师兄你带来的吗?”

谢希夷不可置否。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师弟。”

池愉扭头看去,是清玄师兄,他停下脚步,略等了他一下,“师兄早上好。”

清玄说:“好。”

也是惜字如金的主。

谢希夷没理会他,兀自往前走,池愉也知谢希夷不爱跟人交际,便没有跟他们互相介绍,他问清玄:“师兄,你一天修炼多少个时辰啊?”

清玄回答:“六个时辰。”

池愉还没夸出声,谢希夷就轻轻地“嗤”了一声。

修士都耳聪目明,清玄自然听到了这个声音,他顿了一下,主动开了口:“这位是?”

池愉笑了起来,说:“这是玄寂师兄。”

清玄便说:“玄寂师兄好。”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说:“好。”

清玄沉默,眉眼那股冷凝之气更重。

池愉挠了挠头,从容地开口道:“清玄师兄平日里除了修炼,还会做些什么么?”

清玄淡淡地道:“我是符师,修炼之外,便是炼符。”

池愉发出赞扬的声音,“哇,师兄竟然是符师,这也太厉害了,那平日里师兄会出些符箓吗?我能跟你买些符箓吗?”

清玄道:“自然可以。”

池愉笑了起来,说:“那就太好了。”

到了班上,池愉依旧跟谢希夷坐一块儿,他压低声音问他:“你不喜欢清玄师兄么?”

谢希夷虽然不怎么跟人交际,但对人态度还是不错的。

谁问他好也很有风度的回应,当然,很不走心。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道:“一天修炼六个时辰,骗骗你而已。”

池愉瞳孔地震:“嗯?”

六个时辰还不多吗?

太子的意思是,清玄是那种会跟同学说自己回家根本没有学习的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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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卷了吧!

谢希夷不屑于说人坏话,因此点到为止。

这个叫清玄的修士,连走路都在隐秘地吐纳,浑身灵力澎湃浓郁,又是筑基大圆满,一天修炼六个时辰,谁会信?

也就骗骗龙傲天,他还真的信了。

弘讲师很快来了,他讲完课,宣布了一件事:“今年的鸿宝历练会提前,就在三个月后,你们可以商量一下与谁组队,一个队伍里只能有二到四人,不可超过五人,若决定好了,便到我这里领取玉牌。”

顿了一下,又道:“若不知道鸿宝历练,就请问问身边师兄,我就不在这里多做赘述了。”

说完,便下课了,绝不拖堂。

池愉问谢希夷:“师兄,鸿宝历练是什么?”

谢希夷还没回答,前边的莲池扭头过来,对池愉说:“鸿宝历练就是禅门独有的修行方法,光是在这里修炼,体会不到禅机,便要下山历练,从外界增加领悟。这是所有仙门都会有的历练,不过禅门更重视些,是大家一起下山,而且还有奖励,上一届鸿宝历练魁首自然是玄寂师兄,奖品是一整串菩提子,那东西对修炼特别好,师兄也因为这个奖励,进入了第二禅。”

清玄走了过来,声音清冷地说:“师兄,我能否与你组队?”

谢希夷唇角微微翘起,伸手握住了池愉的手腕,抬起来展示给清玄看,说:“我与他组队。”

清玄说:“还有两个名额,师兄可以加我一个,我是符师,总能有些助益。”

他那端庄清冷的姿态很迷惑人,莲池对他好感颇多,笑着说:“清玄师弟,不如与我组队吧?”

清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莲池明白这就是拒绝了,挠了挠头,笑着走开了。

谢希夷淡淡道:“非要我说得很明白吗?我拒绝你,就算还有两个名额,我也不会跟你组队。”

清玄平静地问:“为什么?”

谢希夷微微翘起唇角,“因为像你这样贴上来的太多了,很烦。”

清玄:“……”

他语气依旧清冷地说:“师兄冒犯了,告辞。”

说完,离开了。

池愉没吭声,等清玄人走了之后,才问:“师兄你确定要跟我组队吗?”

谢希夷说:“带小球,你照顾小球。”

池愉:“哦。”

站位一目了然,他是奶妈。

不过龙傲天怎么可以就当奶妈呢?

武力值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池愉认真地思考起修炼专业来。

别的龙傲天一般都是修什么的?让他想想……嗯,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剑修,还有两个是十八般武艺,样样擅长。

他精力倒是很多,多学几样也没事,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也没打算久待,还是打算回家去的。

想来想去,还是就选剑修好了。

他想好之后,刚张嘴,谢希夷就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将他两片嘴唇夹住了。

池愉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询问:你做什么?

谢希夷收回手,说:“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池愉有些惊讶地说:“短短几日,师兄竟这般了解我了?”

谢希夷微怔,才反应过来,只是几日功夫,他竟然和这条龙这般要好了。

谢希夷冷厉的眉眼微微皱起——这是一个极不好的预兆。

他本没打算跟其他修士有任何深交。

但是,龙傲天有这样的古怪魅力,他也是几日功夫便与道谛禅舍的人打成一团。

自己只是其中之一。

谢希夷思及此处,竟有些微妙的不适。

他声音冷冷地开口:“以后不要叫我师兄。”

池愉:“啊?那叫你什么?”

谢希夷说:“加上玄寂二字,我法名是玄寂。”

“哦哦,玄寂师兄。”池愉笑着开了这个口。

谢希夷却依然觉得有些烦闷,他想起小球拈酸吃醋的模样,本觉得很荒谬,现在竟发现心境如此雷同。

不免更烦闷了。

面上也难免带了一丝恶劣的情绪出来,“你倒是对谁都亲热,师兄师弟喊个不停,又从他们那儿得了什么?”

池愉大感冤枉,“哪有!你冤枉我!我就跟你伸手要东西了!”

谢希夷唇角刚往上翘,又听他说:“因为感觉跟你要东西,你给我概率要大很多哈哈哈哈哈。”

谢希夷:“……”

池愉说:“对了玄寂师兄,我想修一门剑术,你那儿还有剑法吗?你练剑吗?要是练的话,能麻烦你教教我吗?”

谢希夷:“……”

他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池愉双手合十,眸光扑闪扑烁,“玄寂师兄,求你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谢希夷:“……”

他拿出了一本剑法,甩到了桌子上,“自己看,我没那么闲。”

说完,站起来离开了。

池愉拿起剑法,微微笑了起来。

太子心的确很软。

不过总是索取也不是办法,朋友么,就得有来有回才行。

只是池愉一时想不到能给太子什么,便先按下不表。

高高兴兴地拿着剑法回去看去了。

*

谢希夷回到了自己行宫,看着这偌大的宫殿,表情冷凝。

为自己总是对那条龙轻易妥协,感到纳罕。

却又很快平和下来。

他伸出手指敲击桌面,约莫敲了百下,池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玄寂师兄?这剑法又有很多地方看不懂,能不能教教我?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看见谢希夷,脸上便露出了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就这最后一次!我发誓!”

自来熟地坐到了谢希夷对面,从须弥戒指中拿出了自己做的甜瓜干,“玄寂师兄,这个给你吃,我亲手做的,这块地界的甜瓜特别好吃,晒干了也别有一番风味。”

谢希夷虽不重口腹之欲,但这会儿也不介意尝一块,他伸手捻起一块,放到口中,寡淡的口舌立即尝出了其中美妙的滋味。

像是沾染了池愉那股蓬勃,甜美的味道霸道地占有了他的口腔。

谢希夷咽下后,点评说:“不错。”

池愉笑了起来,“玄寂师兄喜欢就好,那这些都送给你吧,修士不怕蛀牙,多吃些也无妨。”

谢希夷说:“不喜欢,只是面子上夸赞一句,不必当真。”

池愉:“哦。”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弧度圆润的眼睛都笑得微微眯起。

谢希夷金眸瞥他,“你笑什么?”

池愉笑着说:“没什么。”

他看他分明是喜欢的,在他说之前,都打算伸手再捻一根了。

太子除了心软之外,还有些傲娇呢。

倒是很少见这么有反差的人了。

谢希夷看他这傻笑的样子,就微妙的不愉,赶客道:“你可以走了。”

池愉睁大眼睛,“诶,玄寂师兄你还没给我讲解这本剑法呢!”

谢希夷冷冷地说:“没心情,出去。”

池愉:“……”

笑容逐渐消失.jpg

作者有话要说:

小1:没人能从我这里笑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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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息慢慢好起来了,慢慢的应该能到白天更新了[垂耳兔头]撒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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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好的朋友

虽然太子变脸很快,但池愉还是蹭到了单独授课。

有些时候不得不佩服龙傲天的运气,第一次有凌鹤洲给他指导入门修炼,换了个地方照样有人给功法给指导。

怎么说,这就是龙傲天!

王霸之气之下,对他有好感的自动成为他的帮手。

池愉高高兴兴地去山下集市买了一柄中品灵剑,他这个修为很水,很多修炼中的领悟和诀窍都不懂,所以也没法练什么本命灵剑,因此只能将那灵剑放进须弥戒之中。

每天分了一个时辰来练剑。

谢希夷对此不咸不淡地评价道:“能练出火候起码要一百年。”

哪个剑修练剑不是从早到晚开始练的?他练剑一天就花一个时辰练,这能练出什么名堂来?

池愉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已经不错了,我修炼一天才修3小时。”

不是他不勤奋,是他得留点空档给那禁咒发动。

他记得反派说过禁咒似乎是有时限的,但是他掰开嘴,去看舌根上的禁咒的时候,又没瞅见,明显平常是不显现的,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反派说还有会死掉的禁咒,他也从来都没有触发过,也不知道触发是什么条件。

不过,凭他对反派浅薄的了解,这人很恶趣味,很恶劣,可能在恐吓他也说不准——这个可能性倒是真的挺大的。

所以就先不考虑这个了。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顺其自然!!

谢希夷对池愉能拥有筑基期的修为,再次觉得匪夷所思,这样懒的懒货,能在十七岁筑基,这就很不同寻常,便告诫池愉道:“若旁人问你一天修炼多久,你一概回答八九个时辰,绝不要再说一个半时辰。”

池愉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不明白吗?”谢希夷对他微微笑了起来,有点恐吓的恶趣味:“你一天就修炼一个半时辰,但是又能在十七岁到筑基期,这说明你用了很多天材地宝灌体拔苗助长,要是心思恶毒些的人,完全能将你拆了用来炼丹,吸收你血肉里残留的药力。”

终于见到他脸色微变,谢希夷金眸闪烁,流动着蜜糖一般的愉快情绪,“像你屋舍后边的修士,看着清心寡欲,冷静自持,其实内里比谁都痴狂修炼晋级。你小心点,不要在他面前暴露了灵根一般修炼时间也短的事实,否则哪天他给你拆了炼丹。”

池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会吧,哪有这种事情,我听都没听过。”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说:“没听过不代表没有,这修士里的腌臜事只多不少,你不信也没事。”

池愉成功被谢希夷吓到了,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了,说:“你这语气就跟凡间七大姑八大姨跟小孩说你爸妈不要你了一样。比起我,你更应该操心你自己吧!你可是二十岁不到就金丹了的绝世天骄,比起抓我去炼人丹,还不如抓你去炼人丹。”

谢希夷一顿,金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说:“有道理。”

池愉:“……”

有道理?他还真的这么想啊?

池愉觉得一阵恶寒,《神途》里可没写过有这种事情,就算是魔修屠城十有八九也是为了炼血狱丸,这玩意就是修炼法宝,不能服用。

谢希夷瞥了他一眼,手从袖里乾坤拿出了一本敛息法甩给池愉,“这功法能掩去你吐纳的痕迹,防人之心不可无,别把你的灵根修炼时长随意告诉他人。”

池愉有些讶异:“我都还没跟你要——”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又将功法收了起来,“现在没了。”

池愉:“!!”

我的金主爸爸!补药啊!

池愉搂住了他的肩膀,“玄寂师兄,给我吧给我吧,求求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真是怪了,咱们就跟伯牙和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天生一对的挚友啊。”

谢希夷微微皱眉,受不了似地将那本功法甩出,“行了,住嘴,不要再说这种肉麻的话了。”

池愉便知道他吃这一套,心里不禁暗笑,其实太子很好懂啊。

他拿了功法,随手一翻,发现这次简单很多,倒是能看懂了,便利索地道谢。

他这下从太子这里薅了不少羊毛了,可不能再薅了,他还没想好回什么礼,这真叫人头疼。

回去后想起自己还有系统面板,试探性地许愿要他家里那把吉他,许完愿后捶了系统一顿,又一次把面板捶得冒出了雪花屏,一闪一闪的。

池愉也不担心把它捶坏了,系统就跟老电视,敲敲打打还能用.jpg

捶完之后等了一会儿,系统终于吐东西了,这次吐出了一包他刚买没拆封的纯棉内裤。

池愉:“……”

不是,我要你何用啊!!!!

虽然没拆封,但是也送不出手啊!太子那体格大了他小一倍,送了也穿不上啊!

废物系统!

池愉没办法,只能自己先用上了新内裤,也不再捣鼓那破系统,去集市淘了一把灵宝古琴给太子作为回礼。

也没亲自去送,让小球给他送过去。

小球想说没用的,殿下不会收的,但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要是殿下收了,那破古琴就能赶紧下岗了,可能也是好事。

便兴冲冲地抱着那把古琴送到了谢希夷面前,还没等他开口,就说:“这是傲天哥送你的琴,还是个中品灵宝呢,要价肯定不便宜的。”

谢希夷伸手勾弹了几下那古琴,虽没有动用灵力,但那音波还是化为利刃飞了出去,将大殿的柱子砍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小球很没见识地哇哇叫:“好东西啊,殿下你要是不要的话给我吧,我还没有攻击的法器呢。”

谢希夷反问:“你懂音律么?”

小球一卡,惭愧地说:“学过一点点。”

谢希夷说:“那就不要丢人现眼。”

虽看不上这古琴,但他还是收下了。

就算不要,也不能转手送给小球。

他取出几块极品灵石丢给他:“你喜欢就去买,我还能短了你东西?”

小球手快接过,笑了起来,“不一样,傲天哥送的才有意义嘛。”

谢希夷金眸瞥了他一眼,想骂他,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只说:“狗腿子。”

小球笑得傻乎乎的,“殿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殿下你最近跟傲天哥走得也很近啊。”

谢希夷淡淡地说:“你很闲?出去。”

小球:“哦——”

恼羞成怒了这是。

*

过了几天,池愉和谢希夷提交了组队申请,拿到了一个玉牌,他们俩被分到了丁组。

池愉问谢希夷:“小球都没进入证心台,他怎么也能组队?”

谢希夷淡淡地回答:“这些无所谓。”

池愉明白了,这是允许找外援。

止观也不出意外地和桫椤七叶组队了,他们俩还拉了一个金丹境的外援。

桫椤和七叶的工作量很大,暂时还没找到能替代精金的东西,池愉也没在意,反而把那两块炼好的玉牌要了过来,分了一个给玄寂师兄,跟他展示了一下用法——

“这里面会有一个聊天室,可以存一个月的聊天内容,到时候我在修炼上有疑问的地方,就可以问玄寂师兄你了!”

谢希夷笑了,语气又带上了些许讥讽,“你若诚心,不如直接拜我做师父,我自当尽心尽力教你。”

虽都在禅门学习,但又不是同宗同源的师兄弟,他有什么义务教导他?

池愉也笑了,“不用拜师父啊,长兄如父,你若不介意,我喊你一声爹也无碍。”

谢希夷:“……”

他大为震撼,优雅的面孔差点维持不下去,“你说什么?”

池愉很无所谓地说:“我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喊你当爹也可以啊,爹——”

谢希夷伸手将池愉的嘴捂住了,金眸绽放出摄人的光芒,低声道:“你疯了?我如何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再说疯话,这嘴别想要了。”

池愉笑了起来,觉得逗太子还怪有趣的,太子不是也喜欢逗他吓他么?这回也让他吓到了,风水轮流转啊。

谢希夷确定他不会再说胡话后,才松了手,将那玉牌收下了,“这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滚蛋了。”

池愉呼出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只觉得他手上残留的香气清雅馥郁,手离开后空气也满是清香,他忍不住说:“玄寂师兄你用了什么香料,身上还怪香的。”

谢希夷:“……”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池愉窥他表情,窥不出什么,只好说:“好吧,我出去了。”

走到门口,他又扭头,笑容多了几分狡黠地说:“玄寂师兄,你身上的香气不会是体香吧?”

“砰”的一声,一块茶饼砸了过来,池愉往后一躲,茶饼砸到了朱红色的殿门上掉到地上滚了个圈,池愉弯腰将茶饼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说:“这茶饼脏了,玄寂师兄你肯定不喝了,我拿走去喝了,谢谢师兄。”

说完,不再等谢希夷反应,转身麻利地溜了。

谢希夷:“……”

他再次疑惑——他怎么跟这条粗俗的龙混在一块儿了?

这到底为什么?

*

清玄又过来看池愉。

池愉本来对清玄师兄没什么想法,但太子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一开始能对太子另眼相看,也是因为他是那个未来会叛逃的佛子,而且他身边还带了个小童。

还是那句话,能随身带个小孩子出来,而且小孩对他的态度并没什么恐惧畏惧,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起码这人是绝对不坏的。

所以他才会对太子那般放松。

虽然池愉对谁都带着笑脸,但这种无限的亲和之下也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

这是他的处世之道,对谁都笑脸,起码不会招惹无端的仇怨。

因此清玄来的时候,他虽然心里略有些警惕,但面上还是笑着应对的。

他给清玄沏了茶,问他:“清玄师兄,鸿宝历练你与谁组队了?”

清玄道:“与我师兄,他在苦谛禅舍,罗珀禅门没有说不可以跨舍联合。”

池愉想起来莲池说的清玄那个师兄脾气火爆,便笑了起来,“清玄师兄,你跟师兄一起来进学,这也算有个伴了。”

清玄不可置否,过了一会儿,主动问道:“这是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池愉放在桌子上的试卷。

池愉:“哦,这是化学试卷。”

他将试卷拿起来,递到了清玄手里,“化学,其实我觉得修真界应该也用得上,毕竟也算是同宗同源了。”

池愉谦虚下沉,爹味上升,开始高谈阔论,“其实我修炼的时候也在思考,发现修行的时候居然真的能对得上——我一直在思考,修炼的本质是什么,最近明白,修炼其实就是一种反应。比如我学习水系法术的时候,灵气通过一定的行走方式,换出了空气中的水。火系法术呢,也是用灵气通过和空气中的火灵气反应,换出了火。

而符箓我研究发现这其实就是一种合同买卖,符师作为甲方,通过灵气行走的不同路线,像更高层次的天道来兑换相应的功能。

你说,这种思路一旦达成,有没有可能符箓是可以成批炼制的?不仅仅是符箓,还有丹药也是,丹药只要有丹方,其实是可以流水线生产的,说到底丹药这个东西不就是一堆成分和灵气的组成吗?如果有工具,批量生产应该不是问题吧。”

清玄错愕,虽然有些字眼听不懂,但是结合上下语境他并不难理解含义,正因为模糊地理解了,才觉得万分震动,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池愉说:“没有经过验证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说万一有这个可能呢?如果有这个可能,那符箓和丹药都不是什么稀罕货了吧?”

他笑了起来,思路天马行空,“说实话,清玄师兄你要是可以定制合同模版,以后就根本不用自己炼符箓了吧?直接用印章印,一天就能印上万张,这不是发财了么?”

清玄那冷清的眉眼被他鼓吹得微微发红,竟是心潮澎湃起来,“……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你根本不懂。”

池愉说:“我是不懂,但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清玄师兄你说呢?”

清玄猛地站起来,说:“龙师弟,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球从厨房钻出来,不满地跟池愉说:“傲天哥,他那么冷冷淡淡的,你还教他这么多。而且他要是成功了,他发财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好东西要自己留着啊,不能什么都告诉别人的。”

池愉捏了捏他的脸,好笑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我这是给他找点事做,省得见天地来找我又不说话,还得让我找话题跟他聊。”

“至于我说的那些——我都是胡诌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空子钻,就算有这种空子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人没发现。”

池愉有自知之明,他深刻地清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人当傻子,修真界各种功法都能实验出来,又怎么可能没人钻研这种捷径。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胡诌几句把清玄师兄给唬到了。

不会回去后立马去试验吧?

池愉略有些心虚,但转念想想,他也侃大天,他当真了那就他的问题了。

便自如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后面半个多月,清玄果然都没有再找他。

倒是看见了清玄师兄那个师兄来找他,看着倒是英俊——但修士么,基本上都没有丑的,再差也起码是小帅。

那修士长得也高大健壮,看着脸就有些阴鸷,不大好相处。

池愉本着不得罪的心理对着人喊了一声师兄,那修士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年纪轻轻就筑基修为,冷笑起来,道:“既然叫师兄,行礼不会?我看不到你有什么诚意啊。”

池愉:“???”

哎呀他这嘴,就多余这么一叫。

池愉对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回屋舍。

明心大怒,追过来就拍他房门,“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池愉大声说:“你才滚,这是我宿舍。”

明心:“给我滚出来,我做师兄的教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还敢对我翻白眼,你师长没教你么?哪儿山沟里出来的?滚出来!”

池愉在屋里叉腰跟他对骂:“我不出来,我一堆师兄,你以为你算哪根葱?滚也是你滚!快滚啊傻叉!”

禅门屋舍都自带禁制,只要想,就能发动,否则这薄薄的门板还真的挡不住那修士。

明心撸起袖子打算强行突破,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意,他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去,是一个身量高大的金丹境修士,他看着他笑,笑得很温和,但那双利刃似的金眸毫无温度,“你想做什么?你不知道禅门内不准斗殴么?”

明心一见金丹境修士,脾气就软了几分,辩解道:“我没有斗殴,我只是想跟师弟交流一下。”

来人自然是谢希夷,他听了这话,似乎觉得很好笑,唇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交流?交流还想突破他的洞府禁制?”

明心琢磨过来了,这人明显是跟屋里那修士是一伙儿的,不禁恼火起来,“就算是又怎么样?他用眼神挑衅我,我难道不该生气?”

池愉打开门,大声说:“那也是你该!叫你师兄,你还嫌我不够礼貌,还想我给你跪下行大礼啊?你做梦。”

明心:“你——”

池愉武力值暂时弱弱的,可打不过修真界土著,话说完,就立马关门了。

让明心碰了满鼻子灰。

明心大怒,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师兄,你又在做什么?”

明心扭头一看,是清玄,他便压下怒火,说:“没做什么。”

清玄皱着眉看他,又看向谢希夷,一副已经做习惯了的姿态对他说:“玄寂师兄勿恼,我师兄脾气火爆,实则没有坏心,并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几分讥笑地说:“你有这个闲工夫替他道歉,不如抽时间给他找个老师,让他多读些书,省得到处吠。”

这话就太恶毒了,明心血压上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你——”

清玄按住他的肩膀,皱眉看他,“好了师兄,别再闹事了。”

明心便强忍下来,盯着谢希夷的眼神格外阴鸷。

谢希夷丝毫不惧,“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再看试试。”

清玄猛地拍了他一下,将他往自己屋舍扯,“不好意思玄寂师兄,我现在带他走。”

他将明心拉到了自己屋舍,设下禁制后,有些忍无可忍地说:“师兄,这里不是五蕴宗,凡事你不能多想想吗?他是玄寂,阿耨多罗佛门未来佛子,你惹了他,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赶你出去。”

明心恼怒道:“我没做错什么!他没有理由赶我!而且他还没当上佛子,凭什么赶我走?”

清玄清冷的目光里也迸裂出了怒火,“师兄,你骗别人可以,不要骗我,我很了解你,你跟龙师弟闹起来,只能是你的问题,不要再闹事了!若是再有这种事情,被赶出去我也帮不了你!”

明心很少见清玄发怒,顿了一下,憋屈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闹事了!”

另一边,池愉在他们走了之后,将门和禁制都打开了,对谢希夷说:“玄寂师兄,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怕他突破禁制来打我一顿。”

谢希夷笑了,“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池愉刚要笑,谢希夷收敛了笑容,说:“既然怕,还要一天只修炼一个半时辰么?你的修为、你的神识,和你的法术都毫无建树,你这样也能当筑基期修士吗?”

池愉:“……”

笑容悄悄地消失了.jpg

池愉干巴巴地说:“呃,那我增加到两个时辰吧。”

谢希夷金眸锐利,“十个时辰,你实在是太弱了,谁都可以轻易杀死你,你不怕死的话,大可放任。别以为你缠着我,我们俩关系会有多好,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不会再帮你。”

池愉:“……”

他大受打击,可怜巴巴地说:“玄寂师兄,原来你觉得我们俩关系不好吗?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了!——玄寂师兄!”

“……”谢希夷觉得匪夷所思,他们俩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他薄唇微启,说:“毫无意义的东西。”

池愉:“哦,那算了,现在小球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小球从谢希夷身后冒出头来,脸上兴冲冲的,“是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么?”

池愉笑道:“没错!现在是小球了!小球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小球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好耶!傲天哥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说完,冲过去,扑到了池愉怀里,“我好高兴哦。”

谢希夷:“……”

他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什么最好的朋友,他会在乎这种本相虚无的东西?

那是如小球那般意志薄弱之人才会渴求的因缘和合。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谢:小球你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踢开.jpg

今天有点晚了,沉思.jpg明天尽量早点。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

第30章 坏猫猫

时间匆匆地过去了两个多月,池愉的神识终于被他练上了炼气期八层的水平。

这个速度已经算很快的了,这也侧面佐证了他悟性的确很不错。

至于剑术,池愉能手熟起来,也多亏了他运动神经很不错,所以两个多月下来,也像模像样了。

池愉其实有点纳闷于玄寂作为凡人王朝的太子,怎么随手拿出来的功法都还算不错呢?虽然没有特地去测品级,但池愉知道绝对不会差,起码也是中品的水平。

这样的话,他送个中品的古琴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所以池愉隔三差五去集市淘了淘,花了上百块中品灵石给太子买了个束发的玉冠和一个玉扳指。

也没有自己亲自去送,让小球给他送过去。

小球捧着礼盒问池愉:“你为什么不自己送去呢?”

池愉说:“我怕玄寂师兄问我有时间怎么不去修炼。”

小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像是殿下会说的话。”

便拿着礼盒去给谢希夷。

谢希夷虽然没见着池愉人,但话还是要说的,“他真闲,让他修炼,当耳旁风么?”

说完,打开盒子,看见了里面的玉冠,和扳指,他唇角不禁翘了起来,说:“这是在禅门,他送我这些,我用得上吗?送礼物心也不诚。”

小球却说:“殿下此言差矣,你若是用不上,怎么还住宫殿呢?”

谢希夷唇角的笑容收敛,他瞥了小球一眼,淡淡地说:“皮痒了么?”

小球笑嘻嘻地噤声。

谢希夷在禅门住宫殿,纯粹是当初不想来,随口说了几个要求为难若苦而已,结果若苦真给他办到了。

脑子最愚钝的小球也是要求之一,被谢希夷带着保送到了禅门。

可见对方求取他当佛子的心的确很诚。

谢希夷虽散漫,也拿捏了个底线,也还是勤勉地修炼淬炼佛骨,没有在修炼上偷懒。

但到底很无趣。

谢希夷等小球走了之后,拿起龙傲天送他的玉牌,一只手卷了一缕乌黑长发漫不经心地卷动,卷到指根后,才用神识在玉牌留言:“凡人二十岁才行加冠礼,你现在送我玉冠送早了。”

池愉很快就看见了,回道:“玄寂师兄,这跟加冠礼没有关系,是因为我看见这顶玉冠,觉得很适合你,才买下来的。那个玉扳指也是我看见你的拇指很长很漂亮,才买下来送你的。虽然不知玄寂师兄你的喜好,但看见美好的事物,总觉得与你相配,所以才买下来相赠,玄寂师兄千万不要嫌弃哦。”

谢希夷:“……”

他唇角翘了起来,心道这龙嘴倒是很甜。

不过,很快察觉到他被龙一两句话逗得开怀时,又眉头紧锁起来。

是心性孱弱了么?他竟被三言两语挑动。

谢希夷不禁深思起来,他神识内观,见境界依旧稳定,淬炼的骨骼流动着淡淡的金光,可见性空依旧,并没有受影响。

谢希夷思忖片刻,将玉牌收了起来。

池愉那边见他夸了一堆,太子没反应,也不在意,单方面认为他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笑着也收了玉牌。

看来买这些东西也行。

池愉又陆陆续续地买了些腰带、发绳、玉佩形状的灵宝给太子。

倒是都收下了,不过收着收着就闭了关,最后只能先交给小球,等太子出关了之后再让他送去。

今天这一天,池愉暂时放下了修炼,继续给止观掰结巴问题。

既然打算管,池愉就没打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管么就管到底,管半道给人丢下也不行啊,所以每隔三天就给止观掰掰。

掰了还不算,还要带人去见见人,锻炼一下临场能力。

先是对小球,止观在池愉带着鼓励的目光下开了口:“小……球,早上……好。”

小球嘀咕道:“现在都快中午了。”

池愉夸道:“不错!已经很流畅了,看来锻炼是有效果的。”

止观微笑起来,“桫椤……和七叶,陪我。”

池愉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一开始还是这兄弟俩带他去见的止观,“就让他们俩经常陪你说说话,千万不要怯场。古话说得好,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你也要做你自己,千万不能因为别人嘲笑你几句,就觉得害怕羞耻,不再开口。我们都是修士了,这点抗压能力得要有,明白吗?”

在修真界,弱肉强食也就罢了,除了大家子弟、仙门后代,很多修士打小都是野蛮生长,很多道理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之中悟出来的。

止观很少见池愉这样愿意教导人、愿意鼓励人的修士了。

而且筑基期,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炼气期,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止观微微红了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止观想。因此止观回去后,就一直努力和桫椤和七叶搭话。

桫椤和七叶知道是池愉的意思,也愿意陪他锻炼口舌。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半个多月,鸿宝历练即将开始。

谢希夷踩着点出关了。

一出关,就看见小球和龙傲天在大殿中玩着叶子戏等他,见他出来了,两人脸上都露出笑来,对他说:“殿下/玄寂师兄,你终于出关了。”

谢希夷目光落到他们俩身上,微妙地感觉到了两人的笑容都同了步,乍一看,像是一家出来的一般。

不禁哂笑,他倒像了外人。

池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兴冲冲地对谢希夷说:“玄寂师兄,明天就要下山了!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你也尽快收拾吧。”

谢希夷看他这般高兴的模样,不动声色地说:“我没有东西要收拾,倒是你,剑法和神识练得如何?”

池愉自信地道:“还不错吧,我使给你看看。”

他到了宫殿外的空旷地带,从须弥戒中拿了灵剑出来,开始练剑。

少年身材纤细单薄,但又四肢修长脊背挺拔,闪着寒光的灵剑被他身法灵动飘逸地击、截、刺、抽、洗、格、点、压。

每一套剑招都被很好地展现了出来。

但徒有剑招,却无剑意杀气与锐气,谢希夷看得沉默不语。

池愉收了剑,喜滋滋地问道:“如何?”

小球在旁边很给力地鼓掌,“好、好好!太好了!”

谢希夷从袖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丢给池愉,“赏。”

池愉接过灵石,笑了起来,“就赏一块下品灵石啊?”

谢希夷客观地点评说:“你能与凡间街头卖艺者一较高下,一块下品灵石已是多了。”

池愉:“……”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jpg

池愉虚心请教道:“那你说说哪儿不好了?”

谢希夷反问:“你杀过生吗?”

池愉一愣,张大了嘴巴,“呃……”

谢希夷一看他这模样,便明白了,“你没有。”

他匪夷所思,“你到筑基期,竟然没见过血?”

小球都震惊了,他张大嘴巴看向池愉,“傲天哥,你居然没见过血?”

谢希夷金眸紧紧地盯着池愉,带着怀疑,“你是东镜洲人士,从东镜洲到自在洲,你这一路……不,你这十几年,一次妖魔、妖兽、魔修,都未斩杀?”

池愉挠头,强行挽尊道:“……我有一颗善良的心。”

谢希夷说:“连小球都斩杀过妖兽,见过血,你这个修为更高的筑基期,却徒有剑形,毫无其神。”

他看着池愉,又一次沉默了。

池愉被看得心虚惭愧,他的确还没动过手。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总是很难接受夺取别人生命的。

池愉小时候看见奶奶杀鸡,那毛茸茸的脖颈被切开一道口,汩汩地流血,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逝去,那种感觉总是令人觉得伤感。

不过,他也深刻地明白,既然来了修真界,有些事情就不能固执。

因此池愉弯起唇角,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之前都没有机会,明天去历练要是有机会,我会动手的!什么斩妖除魔,卫天下为己任什么的,通通没问题!”

谢希夷:“不用了,你看着小球就行了。”

又对小球说:“这次你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你身边这位筑基期,明白了么?”

小球:“……”

他看了看池愉,见他神色自如,才干巴巴地点头,“哦……”

池愉:“哈哈哈哈哈哈那也不至于吧。”

被小看了,可恶!

池愉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

龙傲天不杀生的确说不过去。

当晚,池愉就买了一只野兔来现杀。

但将兔子抓在手里看了半天,池愉还是将兔子放走了,对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小球,振振有词地说:“其实兔子不怎么好吃。”

小球用看穿一切的目光打量他,世故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傲天哥,我会保护你的。”

池愉:“……”

好吧QAQ,被彻底小看了。

翌日。

池愉和谢希夷去了道谛禅舍,现领了任务牌。

任务是需要抽签的,池愉自觉得运气不错,所以他们这组是他去抽的签,抽到的数字是300,这个意思就是说,要砍杀300只妖魔、妖兽、魔修,任务便算完成了。

丁组300只妖魔、妖兽、魔修,也就是说这三样的等级起码要达到炼气期八层。

甲组的就是金丹境,乙组是筑基期到金丹境,丙组是筑基期,丁组就是炼气八层。

可见是平衡过组员修为的。

而要拿到魁首头筹,就要综合斩杀妖魔等数量和等级来综合判定。

上次谢希夷也带了小球,被分到了乙组,任务量是1000,他斩杀了五千多,其中有一半是金丹境,因此拿到了魁首,得了最终的奖励。

而第二名至多就杀了三千多,之间差了快两千,实在没什么可比性,不过也得了十块极品灵石的奖励,这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这次鸿宝历练,大家还蛮期待的。

莲池语气羡慕地对池愉说:“你跟玄寂师兄搭伙,今年魁首肯定也是你们丁组了,不知道今年的奖励是什么,禅门一向大方,应该不会再给同一样的奖励了。”

池愉说:“这次啊不一定,他这次带上我了,没准我就是玄寂师兄的破绽。”

莲池没见过他耍猴剑,还以为他说笑呢,“太谦虚了龙师弟,你都筑基期了,怎么会是破绽呢?”

“就是啊,说来我还蛮想跟师兄你搭伙的,可惜被玄寂师兄捷足先登了。”

“玄寂师兄今年还带那个小童呢,那小童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是炼气二层了,到现在居然还是炼气三层。”

“罗珀灵气这么浓郁,省了多少灵石,不说修炼一日千里,也不应当这么久才晋级个一层啊。”

池愉为小球说话:“他年纪还小,倒是不着急,修炼这种事情也急不得,越急越适得其反,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顺其自然为好。”

“说得也是,龙师弟你每天修炼多少个时辰?”

池愉得了太子告诫,自然笑眯眯地说:“一天自然修炼八九个时辰。”

这么说,也没有被怀疑,他的修为本身就是一个保障。

如此闲聊了一会儿,也差不多到了时辰,池愉便跟他们一块儿离了禅舍。

谢希夷站在证心台处的一颗毕钵罗树下盘腿而坐,见池愉来了,也没动弹,微微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对池愉说:“他在里面。”

池愉听了赶紧走到证心台处,瞧见了小球进了一个很普通的幻境,普通的一家四口,小球是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

后来小球长大,被军队征召,进了军队,成了个大头兵,十几年过去,成了个千户。战争结束,残了一条腿,带着抚恤金回家结婚生子,循环往复。

在门口的禅师还记得他,主动与他说话道:“这位小友心性一般,进苦谛禅舍还有些困难。”

池愉若有所思:“是因为他什么都想要么?”

禅师说:“太贪心,欲念重,什么都想要,但是一旦得不到,就没了斗志,心性稍显软弱,容易被他人左右。”

池愉说:“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世间天才很少,太多人都只是普通人,意识到自己是普通人,是很多人一生的命题。”

禅师微微一笑道:“小友你的心性就极好。”

他还记得池愉当时的证心幻境,官拜一品宰相,风光无限,却又能急流勇退,一旦做,他会做得最好,一旦需要他放下,他也从不留恋。

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个道理多简单,但太多人都做不到。

小球终于出来了,依旧没得玉牌,他也习以为常,见池愉等他,自如地伸手抓住了池愉的手,“傲天哥我们走吧!”

池愉学太子的语气说:“你还笑,又没通过,你得检讨一下你自己。”

他这么说,小球也不怕,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啦,就算进不了禅舍,等我成年了我也可以回家的,回家就当郡王,吃香的喝辣的。”

池愉也笑了起来,“也行,这也是很有生活了,也不一定都要修炼的,我支持人可以有一百种生活方式。”

他们说着,到了谢希夷面前,池愉说:“玄寂师兄,我们下山吧!”

谢希夷起身,看向小球,“又没通过?”

小球:“没有。”

谢希夷本来也就没报希望,语气淡淡地说:“历练后再证一次。”

池愉问他:“你证几次了?”

小球回答:“证六次了。”

“呃,有点多啊。”池愉说,不过他很快安慰道:“没事,你才十岁,还有机会。”

谢希夷在旁边淡淡地纠正道:“在罗珀,一次证心不过就会被请出山门。”

池愉:“……”

懂了,关系户。

小球在池愉身边久了,也学了几分厚脸皮,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大器晚成。”

池愉赞同地点头,“对对对,大器晚成。”

谢希夷:“……”

他不置一词。

修真界的天气一贯是极好的,四季并不分明,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暖和煦的春天,也很少下雨下雪等。

因为自在洲灵气浓郁的关系,山脚下随处可见的灵植和灵果,因为人烟稀少,都没有什么人采摘。

这就便宜了池愉,池愉走了一路,就摘了一路。很多灵植当然也不值钱,但池愉看见了,就会薅点放到须弥戒里有备无患。

当然灵果也是寻常灵果,并不值什么钱。

小球也看不上,不过不妨碍他跟池愉一起摘。

谢希夷也不等他们,一个人就走得没了影子。

小球见了倒急起来,跟池愉说:“傲天哥,别摘了,殿下走没影了!”

池愉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太子的坐标,笑着说:“没事,我能找到他。”

他不仅给太子打了标记,他给认识的人都打了标记,因此地图上都是光点,他能看见所有人的位置。

不少人已经远离了罗珀,快到了自在洲的边界。

他们算是启程最晚的。

小球嘀嘀咕咕地说:“殿下有点坏,他会故意失踪等你去找。”

池愉:“嗯?这样的吗?”

他没想到玄寂师兄看着眉清目秀的,私底下还有这幅面孔。

他好奇起来,“你家殿下还会玩这一套啊?”

小球说:“是啊!”

他压低声音跟池愉说:“他偶尔会这么跟我玩,看我到处找他,然后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说不准他现在就在这附近,等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他。”

池愉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只觉得玄寂虽然已经是金丹境的大修士了,但其实还是有些孩子气在身上的。

有些像猫,池愉有点不怀好意地想。

有些猫猫就会故意躲起来,看着主人到处去找自己,然后若无其事地蹦跶出来吓主人一跳。

“没事,等我带你去找他。”池愉再次看了一眼玄寂师兄的坐标,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了。

他不紧不慢地又薅了些灵植,看见玄寂师兄的坐标离他们近了许多,不多时就到了他们附近。

只是隐藏了气机,没叫他们发现。

没想到吧我有挂.jpg

池愉暗暗笑着,伸了个懒腰,对小球说:“我们现在得去找玄寂师兄了。”

小球忧心忡忡地说:“他估计都走好远了,我们怎么找?”

池愉说:“你要相信我啊,我跟你说,玄寂师兄肯定在不远处等我们。”

他这话说出来,就看见地图上的坐标一下子又飘出了很远。

池愉:“哈哈哈哈哈哈。”

小球纳闷地问:“你笑什么?”

池愉乐得直拍腿,“你家殿下……真是笑死我了。”

小球:“??”

池愉勉强止住笑容,拉住小球的手说:“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他。”

他直奔玄寂所在的坐标而去,快接近他的时候,玄寂的坐标总是极快地变一变,当真跟他玩起了捉迷藏。

池愉哪能这么随他耍赖,直接在玉牌上给谢希夷留言,“玄寂师兄,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西华坊市那儿,既然你都在那儿了,就帮我买些食材吧,灵米要赤山产的,那个好吃。”

谢希夷看见池愉玉牌留言,眉头微微一皱,想问他如何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视察周身,没有被下追踪符的痕迹。

龙傲天有秘密。

但转念一想,这龙傲天的秘密还少么?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去买了池愉要的食材,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了池愉身后。

小球倒是先发现了他,“殿下!终于找到你了!”

池愉回头一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希夷看他灿烂的笑脸,面无表情地问:“你在笑什么?”

池愉笑着打趣道:“坏猫猫。”

谢希夷表情微裂,轻柔的嗓音都沉重了几分,“你说什么?”

池愉胆大包天地又重复了一句:“我说你是坏猫猫,猫你知道吗?凡间的狸奴就叫猫。”

谢希夷:?

谢希夷:“……”

谢希夷金眸散发出死亡射线,“你说我是猫?”

池愉见他表情不对,赶紧止住了笑容,改口道:“呃,你是老虎,百兽之王,老虎!”

谢希夷面无表情,声音冷酷道:“我是人,不要拿兽类与我相比——没有下次。”

池愉:“……哦。”

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的大直男就是这样的(x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猫塑失败(x)

小1:我是人,怎么能是猫,耿直.jpg

后面,喵喵喵

我来了!小狗叼玫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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