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府内来了贵人(10)(2 / 2)

身体降下来了,不那么高热了,药效才能发挥作用。

护卫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盆新汲的井水。

护卫回来,见许明月做得熟练便没有再上前,只随时等候。

“母后……”九殿下突然含糊呢喃。

许明月怔了怔,想起传言,九殿下生母是个倒夜壶的宫女,产子当日就殁了。

他还有记忆吗?

不过,原来皇子病重时,也会像常人一样呼唤娘亲。

许明月擦完身子又去推开窗棂,让夜风带走满屋的药味。

回身握住九殿下滚烫的手,轻声道:“殿下没事的……明月在这儿呢。等您好起来,明月还要给您弹新学的《春江花月夜》……”

不多时,御医熬好绿豆解毒汤药,放凉,一勺勺喂进九殿下嘴里。

夜里吹来冷风,带走热意。

殿下的身躯渐渐地恢复常温,不在滚烫。

可许明月还是尽责地给他擦着,直至天明。

容修醒来时,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握着。

他微微偏头,伸手抚摸过去,摸到女子柔软的发丝。

“甲。”他轻声唤道,声音嘶哑得厉害。

护卫立即上前:“殿下醒了?可要喝水?”

容修却问:“许明月?”

“是,她守了一整夜。”关键时刻,护卫倒也不敢居功。

怪不得他一直感觉有人在温柔地擦拭身体。

还在跟他说话,好让他的意识不沉入黑暗。

容修沉默片刻。

手腕被握紧的触觉异常清晰,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子握住。

许明月似乎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那指尖凉丝丝的,带着井水的气息。

“退烧了……”她长舒一口气。

“明知道会传染,”容修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都明令禁止你靠近,为何还要进来?”

许明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殿下教我弹琴,还送了琵琶给我。殿下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殿下好。”

容修眉头微蹙:“就为这个?你不怕死吗?”

许明月直起身,双手还在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极其乐观地说:“不会的,我幼时得过天花,大夫说我可强健了。还有算命的说我以后是洪福齐天,大富大贵之相呢,既然是这样我肯定不会是……”说着说着,她张嘴打了个哈欠。

“殿下恕罪,”许明月语带极其浓重的睡意,“我实在太困了。”

“去吧。”上半夜被盗贼吓着了,下半夜又照顾了他一整晚。

“嗯。”许明月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又转身,揉着眼睛说:“明月之后再过来看您。殿下没事真的太好了。”

容修没有应声,只是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护卫甲叫人把他找来给殿下诊脉。

“如何?”

御医长舒一口气:“殿下热毒已退,若今夜不再发热,便无大碍了。而且——”

“而且什么?”护卫甲立刻紧张起来。

“而且这场高热阴差阳错冲散了殿下·体内沉积的毒性。”御医激动得声音发颤,“再调养数月,殿下的眼疾说不定能痊愈!”

“此话当真?”护卫问。

“千真万确!殿下这是因祸得福啊!”御医连连作揖,“恭喜殿下!”

“嗯。”容修神色淡淡地整了整衣袖。

御医的称赞并不让他欣喜,算是走了半趟鬼门关。

也不知是不是高烧刚退,他心思悠悠,漂浮在远处。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不过是教她几首曲子,赠了她一把琴,她竟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提起来还不以为意,仿佛这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真不知道说她是傻还是……天真。

是。

要是不傻,又怎么干得出吊糕点下去给自己引来盗贼之事?

容修出声:“甲,许明月生得什么模样?”

“许小姐她……”护卫甲仔细回想,刚要描述。

容修却打断:“算了,不必说了。”

待他眼睛好了,自然能看见。

说不定还真是个圆圆滚滚、呆呆瓜瓜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