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梁拾意的见闻中,男女之事本就并非享受,而是由女人在单方面地伺候男人。
无论阿娘,还是郑嬷嬷,都是这般教她的。
她更是曾经不少次听见过姨娘们,因为伺候她爹而发出的惨叫。
从这个角度来看白居岳既不需要她伺候,也绝非粗暴。
第一次时的确疼得厉害些。
可昨夜便减轻了许多,甚至梁拾意隐约发觉,白居岳会因她咬唇的动作变得更为轻柔。
而且自从梁拾意被白居岳推上太后之位后,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甚至为了她腹中“龙儿”的安康,她连为大行皇帝服丧吃素不用。
就前天她还被许着和凌飞雁一同,被宫人侍卫们簇拥着去御花园,散了趟心。
若阿娘知道她现在过的是这般日子,怕只会道天上的神仙也莫过如此。
但梁拾意却很难感受到,任何喜悦满足的情绪。
一方面,自然是梁拾意还并未从桩桩血腥的惨案中恢复过来,并因自己对杨钧翊的背叛,始终不安着。
另一方面,却是一种连梁拾意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是从那些她被逼着读的四书五经中而来。
梁拾意发觉。
在书中留下记载的女子甚少,却似乎都活得同她印象中的女子,不大一样。
尤其像她这般被封为太后的女子,甚至能干涉朝堂,做出那些男人们才能做的事。
白日里,梁拾意总读这些男人们或像男人的女人们的行事;到了夜里,却被要求闭上眼、闭上嘴,做一个连行动都不能自主,只能顺从的弱女子。
梁拾意隐隐感到,这其中似乎存在着某种矛盾,不断拉扯着她,困惑着她。
终于,她向凌飞雁提问道:“凌姐姐,你知道读四书五经,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凌飞雁自然答道:“男人们学,便是为了治世道理、考取功名;咱们女人学,便是怕将来夫婿若是个喜欢掉书袋的,不至于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接着,又长叹一口气:“哎,其实你凌姐姐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女。可惜大行皇帝莫说才学了,连你姐姐的样貌都没见过,就驾鹤西去,实在可惜!”
在凌飞雁的口中。
这几本书对于女人来说,似乎同其他书也没什么差别,总之学来都是为了讨得男子欢心的。
可这却不大像白居岳的目的,他既不许她说话更不会许她提问。
于是这种奇怪的困惑,只能继续拉扯着梁拾意。
正月十四夜,发生了另一件极奇怪的事。
梁拾意半晌没听见声音后,便只当白居岳已离开,睁开眼,却直接正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她当即闭上,立时道:“我不是故……”
但又转念想到,白居岳既不准她看亦不准说话,故意的意字没出口,愣生生噎在了嗓子里。
白居岳没说话,脚步声很快响起来,还有暗门开启关闭的声音。
这次梁拾意却是没敢再睁眼,索性直接闭着强行睡过去。
然而在彻底堕入沉眠前。
梁拾意脑中却莫名浮现出,白居岳那双深潭似的眸子。
那其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又让她在睁眼的刹那,竟仿若窥觑到一丝泛起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