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画一团乱麻乃笔之过,墨之过,纸之过,与我何干。”
梁拾意恍然大悟。
原来此前各式意义不明的图案,全是一幅幅画作,而这位画师画技显然有限,却一直试图在给自己找补,终于“噗”地轻笑出声。
“这样才是真心的笑。”杨钧翊见梁拾意笑,也勾起嘴角。
二人继续翻书,不过自从那页一团乱麻之后,之后的画作便愈来愈像一回事,至最后一页栩栩如生。
旁题:“承大任者,绝不于半途弃。”
“朕每次被白先生批评时,就翻这本书,翻完心情便好了。”
梁拾意听杨钧翊的话问:“这是白阁老画的?
杨钧翊点点头,压低音量:“白先生初为太子师时,朕才五岁,除了带画的小人书,旁的一概看不进去。
这些都是他的废稿,朕偷偷收集来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给他知道了。”
然后又像捡宝贝似的,把书捋捋平重新藏进枕头里。
梁拾意有些吃惊。
毕竟她从凌飞雁那儿听来的,白居岳是个像她爹那样霸道凶狠的虎狼之辈,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比黑熊还大的巨汉该如何挤在桌前画小人书。
她好奇得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白阁老,他大么?”
“大?不算吧。
虽然他在朝内辈分高,但那是因为他十七便当了朕的老师,其他天子门生自然都是他学生了。”
梁拾意摆摆手:“不,臣妾的意思是他的身材。”
她张开手绕着身体,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有这么大么?”
“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杨钧翊没在吃东西,而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他揉了揉梁拾意的头。
“朕的小拾意,你怎么总能语出惊人?”
大抵因为梁拾意的反应实在有趣,此后杨钧翊又给她讲了不少关于白居岳的事。
不过一日内。
连续从杨钧翊和凌飞雁口中的听到两个完全不同的白居岳,把梁拾意的头脑搅得迷迷糊糊。
她只能按此描慕出一个四不象的东西,跟白居岳起头那几幅画一样。
到第二日。
内阁为杨钧翊的身体考虑,暂搬至乾清宫的南书房办公。
“正旦之际,天下众臣皆有一月假期,偏偏朕不能休,难道内阁的大臣们,都没有家眷,没有生活的么?”
梁拾意这边厢听完杨钧翊大叹,退出屋去,竟瞧见昨日的红衣人,正朝这边走来。
这次他身侧,多了好几位其他红衣大臣。
而梁拾意昨日只远远望见一个侧影,却十分肯定他就是最前方的那一人。
其余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高声争执。
惟他仍同昨日那般,不急不徐不偏不倚地朝前走着。
见快进殿,他方侧头低语几句,身后的人霎时安静。
身侧的宫女扯了扯梁拾意的衣袖:“娘娘,我们还是避开内阁的几位大人为好。”
梁拾意恍然回神,急忙跟宫女一起前去偏殿暖阁。
内阁……他既走在首位,莫非就是首辅白居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