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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醉酒

◎窈窈,嫁给我◎

舒窈打开药膏,剜了一点轻轻涂到他背上。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涂完药后,季时净赤裸着上半身去衣柜找衣服。

舒窈看着他日渐挺拔的身躯,以及那逐渐分明的肌肉,她垂眼,抿了抿干涩的唇,思绪纷杂。

……

年关已到,桂花巷开始热闹起来,鞭炮从腊月二八就开始放,新年这一天,更是没有间断过,偶尔几个小孩从门前跑过,留下一两个燃过的爆竹。

邻居开始走街串巷,互赠年货,季时净写了几幅对联交给小厮,让他把这个当作其他人的回礼。

府里人少,但也热闹,陈婆子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烧了几炷香拜祭神明之后开始处理买回来的年货。

紫竹和她一起忙活厨房的事。

小厮则把府里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

舒窈坐在镜前,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有些唏嘘,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一年了,日子过的真快。

看她发呆,季时净凑过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肩膀,望着镜子中的她:“嫂嫂在想什么?”说话间,他又不自觉的蹭上她的脖颈,热气灼灼。

舒窈心儿跟着颤起来。

“又过年了。”她说。

季时净笑了笑,看着镜子中她那张素白的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说:“嫂嫂,我来为你画眉可好?”说罢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他圈住她,姿势极其暧昧。

舒窈坐在他腿间,总觉得怪怪的,她想下来,可是越挣扎,他呼吸就越重。

季时净按住她的腰,气息难得有些不稳:“嫂嫂别乱动。”

她也感觉到了他身下发生的变化,她立马乖乖坐住,小脸已经红透,简直如坐针毡。

季时净把头埋在她发间深吸了几口气,再抬起头时,眼里依然有化不开的情愫,他打开妆盒,拿起一根石黛顺着她的眉型慢慢描摹起来。

两人隔得极近,舒窈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深不见底,可她偏偏就想一探究竟。

季时净画眉的手一顿,迎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轻吻上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耳,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好似要将她的一颗心给淹没。

他热情难却,舒窈的背抵在梳妆台上,她被迫仰头,只觉得胸前一片温热,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她脚趾蜷缩着,有些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季时净将她从梳妆台上拉起来,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按着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窈窈,嫁给我,好不好?”

“好不好?”

他像一个执着的小孩,问了一遍又一遍,只想听到她的回答。

舒窈脑子瞬间清明,为了完成任务,她回抱住他,给予他回应。

他呼吸越来越重,如火的欲|望差一点倾泻而出。

两人心照不宣,共同挨过这难忍的时刻。

窗外不知何时又响起了鞭炮声,季时净终于抬头,眼里水光一片。

舒窈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轻笑一声,重新拿起石黛细细为她描摹,声线暗哑:“窈窈,你刚刚是答应我了吗?”

舒窈咬唇不说话。

他凑近她:“我知道,窈窈答应了。”

舒窈佯装生气推开他。

季时净轻笑一声,没说话,继续把剩下的化完,他似乎是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拿起铜镜递给舒窈:“看看吧。”

舒窈不太相信他的技术,但拿起镜子一看,她微微有些惊讶,虽然说不上太好看,不过也不拉胯,她半开玩笑的说:“阿净是不是以前也给别的姑娘化过?”

“你这手艺可不像第一次。”

季时净一听,轻挑了下眉梢,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喜色:“窈窈是在吃醋吗?”

啊?

舒窈只能尬笑两声,佩服他的脑回路。

中午时分,两人才一起出了屋子。

陈婆子和紫竹已经烧好了团圆饭,舒窈拿出新年礼物递给她们。

陈婆子和紫竹皆是一惊,继而大喜,她们赶紧擦掉手上的油渍,接过舒窈精心包装的礼盒。

尤其是陈婆子,她在大户人家做了几十年的佣工,主人家给自己送礼还是头一次,她能不激动吗。

她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只水种饱满的翡翠玉镯。

紫竹拿到的则是一根紫玉簪子,通体晶莹,一看就是上等品。

她们小心的收好各自的礼物,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

舒窈没有看到那个小厮,便问了句。

刚问完,小厮就拿着扫把走了过来,他朝季时净和舒窈行了一礼。

舒窈把他的礼物递过去。

小厮愣了一下,呆呆的问:“这是给…给…给我的吗?”

“安顺,你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大人和舒姑娘给我们送的新年礼物,还不快谢谢主子。”旁边陈婆子提醒他。

名叫安顺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里的扫帚放下,双手接过那份礼盒,作势就要跪下去。

舒窈拦住他:“看看喜不喜欢。”

安顺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件布料上乘的长衫,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料子比自己身上这件不知道好上多少。

季时净眼神却暗了暗,她什么时候给安顺挑的衣服?

舒窈给他们每人发了二两银子,新年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又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他们三人对着她千恩万谢。

陈婆子的孙子前段时间刚出生,这下得了空,她立马收拾东西,赶着回去过年看孙子。

紫竹和安顺二人也喜滋滋的收拾起来。

他们一走,府里就只剩下了舒窈和季时净。

她看着一大桌美食,陈婆子和紫竹做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舒窈早就迫不及待了。

季时净坐到她旁边,气场很冷:“窈窈,你什么时候给安顺挑的衣服?”

舒窈瞧他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前几日和隔壁的王娘子去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

听了她的解释,他还是不开心。

舒窈搞不懂他的脾气:“阿净,我也给你买了新年礼物,等会儿就给你好不好?”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季时净“嗯”了声,然后说:“嫂嫂,你以后能不能别帮其他人买东西?”

“为什么?”

他放下筷子,定定望向她,神色认真,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伸手把她唇角的饭粒抹掉,一字一顿的说:“不许给别的男人买东西。”

舒窈有点害怕这样的他,随便应付两句,继续低头吃饭。

季时净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吃完饭后,舒窈本想去街上转一圈,但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场大雪,街上到处都是厚重的积雪,加上今天除夕,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街上没有什么人,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正月的花朝节再去街上好好逛一逛。

下午时分,舒窈正和季时净下五子棋。

季时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舒窈给他讲了一遍规则,他瞧着棋盘上的小棋子,这五子棋真简单。

刚开始的几局他让着舒窈,舒窈也察觉到了,她觉得没劲,便让他不要让。

季时净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戏谑:“确定?”

舒窈对自己的棋艺有信心,想当年她可是打败天下无敌手,这区区五子棋直接拿下。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季时净开始落下第一子。

之后连着几十局,舒窈没再赢过一次,她直接懵了,买彩票都没这概率吧,几十局一局都没赢过,这事发生在她身上真不可思议。

她把棋盘一推,开始耍赖:“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季时净哭笑不得:“窈窈这棋艺还得多练。”

舒窈:“哼,今天只是运气不好,等明日我一定赢你。”

季时净不与她争辩,默默收好棋子。

天色渐晚,小巷里又燃起了鞭炮声,隔壁阿旺送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舒窈和季时净坐在梧桐树下,一人一杯品尝着这封了二十年的好酒。

舒窈抿了一小口,酒香甘甜:“这酒真不错。”就是度数太烈了。

这不,才两杯下肚,她就泛起了迷糊,眼睛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季时净,还以为这是和自己搭戏的男演员,含糊不清地说:“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还往人家身上靠:“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比我合作过的男演员都要帅。”说完手还不老实的捏了一把季时净的胸肌,然后皱眉,“咦,这个身材不好,没有肌肉,我以前可是见过……”说话间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季时净目光一暗,问她:“你还见过什么?”

舒窈“嘿嘿”笑了两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又在他腹肌处摸了两下:“这个好,这个我喜欢。”

季时净抓住她作乱的手:“你还见过什么?”

舒窈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什么什么?我见过好多好多男人脱衣服的样子。”

季时净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心里的小火山瞬间爆发,好,好的很:“都有谁?”

舒窈认真的扳起手指头,忽然说:“十二,我喜欢他的……嗝。”

“呵。”季时净眼里透着寒光,脸上阴云笼罩,真是气死他了:“你喜欢他?”

不等她回答,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舒窈迷迷糊糊,因为醉酒肌肤开始泛红,如熟透的桃子,十分诱人。

季时净眸光越来越暗,他坐在床边,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我也会让窈窈喜欢我的。”

说完,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可爱的睡颜,他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欢喜。

站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直到蜡烛快要燃尽他才披了一件外衣出去煮醒酒汤,要不然她半夜醒来又要头疼了。

第一百零二章 殿试

◎翩翩起飞的少年郎◎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旁没了季时净的身影,舒窈伸手摸向床榻的另一侧,那里冰冰凉凉,像是没人睡过,她揉了揉脑袋,呼出一口气,掀被下床。

大年初一,不宜外出,放过炮竹之后,大家又都各自回家,大街上也没什么人走动。

舒窈穿上厚厚的冬衣,推开窗户一看,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她又给自己加了一件披风。

出门后,正好碰上拐角处的季时净,他一袭白衣,干干净净,只有那红色发带给他增添了一抹亮色。

“阿净,你今日为何起这么早?”她问,同时看他穿的这么单薄,又不免担心起来,“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季时净似乎是刚忙完事回来,他将舒窈身上的披风搂了搂:“外头风大,莫要着凉。”

舒窈瞧着大院各处的积雪,灵机一动,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朝季时净狡黠的笑了笑:“阿净,我们来打雪仗怎么样?”

说完她就近捏起一捧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季时净身上。

雪团在他身上散开,沿着衣料七零八落的散下。

舒窈朝手心哈一口气,转身就跑,同时还不忘回头挑衅:“阿净,你肯定打不到我。”

季时净歪头一笑,迈开步子追上去,他不敢回击得太狠,多数时候只有挨扔的份,甚至每一个雪团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暗暗窃喜。

两人一路跑到后花园,花园里面充斥着舒窈发自肺腑的笑声。

终于,她累了,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季时净想扶她起来。

哪知一个没注意,被舒窈用力一拉,他也跌落在雪地里。

空中偶尔有几只飞鸟路过。

两人一起躺在雪地里,瞧着漫天飞雪,舒窈只觉得此刻无比惬意:“要是日子都像今天这样,那该多好。”

季时净:“会的。”

大雪停了下,下了停,一直缠绵了整个冬季,终于在阳春三月的时候停了,朝阳初升,也到了殿试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舒窈帮季时净收拾行李,一直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漏掉什么东西,比自己高考时检查准考证还要认真。

终于在检查到第八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给他做的护膝没带。

她打开衣柜,把做了两个月的护膝拿出来,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料都是实打实的好,皮质厚实,绝对保暖。

季时净从她手里接过护膝,小心地放进包袱里。

“阿净,咱不紧张啊。”舒窈没注意,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在颤抖。

季时净失笑:“我倒是不紧张,窈窈你紧张什么?”

舒窈这才发现自己的囧态,她也不知道为什,这次殿试她比他还要紧张,万一他高中了,自己也可以跟着享福,关系到她的生活质量,她当然紧张了。

“窈窈,喝杯茶缓一缓。”季时净给她递过去一杯茶,趁她接过的功夫,他手指无意间摩擦过她的手心,“窈窈放心。”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舒窈喝下茶,心情也平静了些,虽然这段时间他跟她闹归闹,但也没有松懈过,有时候甚至温书温到下半夜才睡。

她看着可心疼了。

“窈窈,我们休息吧。”

今夜,摘月楼的灯火早早就熄了,一只乌鸦停在外面的树干上,猩红的眼睛瞧着天上那抹明月,一直到天明时分,它才扇动翅膀离开。

第二日,舒窈陪着季时净一起到皇城外,桂花巷离皇宫并不远,马车只走了半炷香就到了,皇城外围满了将要进去考试的人。

每个人手里都还拿着一本书,正在冥思苦记。

舒窈瞧着乌泱泱的人群,有种梦回高考的错觉。

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众人纷纷围上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书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守城的侍卫一脸冷漠的上前查看,每次殿试,皇城外总会有人晕倒,对于这样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他看了一眼晕倒的书生,平静的说:“估计是太紧张晕厥了,得把他抬去郎中那里。”

舒窈眼看着那个书生被抬走,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考试紧张而晕过去,她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剥开,递到季时净嘴里:“阿净,加油,等你好消息。”

季时净品尝着嘴里的甘甜,点头。

皇城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们陆续进去。

季时净排在最末尾,他回头看了一眼舒窈,而后跟着人群走进去,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风吹起他的发带,像是要翩翩起飞的少年郎。

直到大门重新关上,舒窈才收回目光,皇城门口一下子就空了。

太阳已经高照,大地也有回暖的迹象,舒窈活动了下筋骨,想着把前段时间做的雪凝膏拿出来卖一卖。

她在大宅里面实属无聊,所以有时候会去隔壁找王娘子唠嗑,后来王娘子就教她做雪凝膏。

她学的认真,不到半个月,还真让她给琢磨透了,她又在里面加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试着涂抹了十日,发现皮肤并无任何异常,反而愈加滑嫩起来。

舒窈灵机一动,或许可以靠这个挣钱。

回到府里,她将做好的二十盒雪凝膏全部拿出来,径直去了最繁华的东街,来到醉香坊门口,在外面的水仙一眼就看到了她,水仙眼睛一亮,扭着腰走下台阶:“舒姑娘,好久不见,我们坊里的姐妹可想你了。”

“还想你回来帮我们化妆呢。”

“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从江南来的那个妆娘化的极其不好,还不如我们姐妹们自己动手。”

水仙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舒窈时不时应和两声。

“舒姑娘,你还来帮我们化吗?”水仙一脸希冀的看向她。

舒窈愧疚的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可能来不了。”要是每日在这里打工的话只能挣固定的银子,她想尝试自己创业,把美妆品牌做起来,万一成功了呢。

水仙肉眼可见的失落。

见此,舒窈赶紧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拿了几盒雪凝膏给她:“这是我自己做的润手霜,你拿回去给坊里的姐妹试试,如果好用的话下次我再送点过来。”

水仙立马打开一盒,里面的膏体泛着微微的淡粉色,一股好闻的花香扑面而来,她迫不及待的涂了一点在手上,又轻轻嗅了嗅。

原本龟裂脱皮的皮肤立刻滋润了不少,她十分欣喜:“谢谢啊舒姑娘,这多少钱?”

“不用不用,你们拿着用就是。”舒窈拒绝,以前她没钱的时候是醉香坊愿意收留她,她怎么能收她们的钱呢。

水仙笑了笑:“舒姑娘,你人真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舒窈把小包袱合上继续往东街走。

水仙拿着雪凝膏进去,刚好撞见迎面走来的沈千潇。

水仙拦住她,语气带笑:“世子又要你去府上啊?”

沈千潇“嗯”了声。

“啧啧啧,不得了哦,我们千潇魅力就是大,等以后进了侯府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姐妹啊。”

“姐妹们都想跟着你沾光呢。”

沈千潇听她说这话,急忙上前去捂她的嘴,同时眼睛左右看了看:“水仙姐姐,这些话可不要乱说。”

水仙把她的手扒拉掉:“我们这身份肯定是不能给别人做正妻,但妾室的名分沈小世子应该会给你的,毕竟我们都看得出来世子是真心爱护你。”

沈千潇神情有些失落。

看她这个反应,水仙语气有些怀疑:“不会吧,难道世子没有这个打算?”

沈千潇叹了口气,摇头,绕过水仙打算出去。

水仙赶紧把手里的雪凝膏送给她一盒:“这个是舒姑娘刚刚送来的,效果好着嘞,你试试。”

听到舒窈,她又想起了在沈镜桉书房看到的那张画像,她握着盒子的手渐渐收紧,良久,她点头,一声不响的走了。

……

东街是长安街的中心,这里小贩甚多,来往的行人如流水一样络绎不绝。

一些起眼的位置都被人占了,舒窈只能在角落支上摊子,把雪凝膏整整齐齐的摆上去,又在招牌上写道:“返老还童,容颜永驻。”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是没有人在她这里停下脚步,她尝试着吆喝,可一点作用都没有。

想了想,她又在牌子上写上:“免费试用。”

这下,果然吸引了一些年轻妇人,她们凑到她摊位前挑挑拣拣,问道:“真的免费试用?”

舒窈扬起大大的笑脸:“对。”说着打开一盒递给面前的两个妇人。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将膏体涂在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十分舒服,涂完后,双手果然滋嫩了不少。

眼见着效果可以,她们一人拿了一盒。

舒窈把摆摊赚的第一笔钱收进小荷包,心情也愈发美妙起来,一下午的时间,靠着她不断推销,雪凝膏已经卖掉了一半。

旁边另一家胭脂水粉铺的老板娘看她生意这么好,忍不住眼红起来,自己今日可是一盒都没卖出去,她觉得是舒窈抢了生意。

她面色不善的走过去:“妹子。”

舒窈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事吗?”

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瘦骨嶙峋,一张脸上堆满了胭脂水粉:“妹子,这一片的胭脂都被我承包了,你可懂?”

舒窈皱眉,原来是找茬的。

她扫了一眼女人摊上的货物,满满当当,看来一件都没卖出去,守了一天一件都没卖出去,那真该反思一下了,况且自己只卖雪凝膏,能抢她什么生意?

“妹子,明日你莫要再来摆了,不然的话……”

老板娘皮笑肉不笑,语气威胁。

舒窈也不是吃素的:“你与其来阻止我摆摊,不如想想自己的原因,可能你卖的胭脂水粉太劣质、亦或是价格太高,所以别人才不买你的东西。”

她瞧着老板娘脸上卡粉的纹路,如果她是顾客,看到美妆店老板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去买她家的东西。

老板娘见舒窈冥顽不灵,于是直接从屋里喊出一个大汉,大汉凶神恶煞,一只手臂露在外面,上面满是刺青,一看就不好惹。

“妹子,刚刚我都告诉过你了,你偏不听,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老板娘对那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活动了一下手腕,朝舒窈逼近。

第一百零三章 探花

◎看,她养的小孩出息了◎

舒窈势单力薄,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自己摊子前:“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动手啊。”

大汉把手骨掰的咔咔直响,在她面前站定,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小姑娘,识相点就自己滚。”

舒窈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现在讨不到好,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不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想了想,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小摊,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大汉抠了抠鼻屎,揽过一旁的老板娘:“就这么屁大点的小姑娘你都搞不定。”

老板娘看着舒窈离开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这小姑娘牙尖嘴利着呢。”

大汉齁臭的嘴巴在老板娘脸上亲了两口,老板娘嫌弃的推开他:“别把老娘的妆亲花了。”

大汉大笑两声,腆着肚子进屋去了。

这边,舒窈已经来到了西街,西街人少,但娱乐的店铺可不少,来这里逛的都是一些年轻男女,她把摊位支在显眼的地方,又仔仔细细装饰了一遍,雪凝膏刚拿出来,就见二匹马儿停在自己摊前。

舒窈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手拿皮鞭倨傲的坐在马背上,她发髻高挽,眼神中透着不可一世的轻狂。

她旁边还跟着一位黑衣少年,少年长相俊美,就是有股说不出的阴柔。

“郡主为何停在这里?”少年小声问道。

红衣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舒窈,用马鞭指了指摊位上的雪凝膏:“给我拿两盒。”

舒窈想不到刚来就开张了,她笑嘻嘻的装好两盒递过去:“一共十文。”

哪知红衣少女嗤笑一声:“区区十文,不给也罢,祈安,我们走。”说完一夹马腹,马儿长鸣一声,掀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

她身后的黑衣少年紧跟她的脚步。

“哎,你还没给钱呢。”

舒窈追了两步,吃了一嘴的灰尘,看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郁闷,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没钱的人,怎么还好意思不给钱。

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

她只当自己倒霉。

好在后面的客人没有像红衣少女那样目中无人,都按规矩给了钱。

下午的时候,舒窈的雪凝膏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两盒,她给旁边卖菜的小姑娘分了一盒。

眼见着太阳已经落山,四月的天,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她裹紧衣服,雇了一辆马车去皇城门口,这个点估摸着季时净已经考完了。

坐在马车里,舒窈有些激动,毕竟这可是殿试啊,不说前三甲,单单就中了进士,那就真的逆天改命了。

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的,她身子开始不停打颤。

马车在皇城门口停下,城门*已经大开,不少考生都出来了,有人欢天喜地,有人垂头丧气。

舒窈在门口张望了半天,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季时净才出来。

他白衣墨发,从青墙黛瓦的地方走出来,太过惹眼,身后的皇城似乎都是在给他做配。

舒窈立刻迎上去,笑问:“怎么样?”

他长眉一挑,眼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你猜?”

舒窈急得团团转:“别卖关子了,快说。”

季时净双手一摊:“不知道。”最终结果没出来,他确实不知道,但他心里有底。

舒窈“哎呦”一声:“是不是后天放榜?”以前历史课上老师好像讲过殿试是第三天放榜。

季时净点头。

回去后的两天,舒窈比他还要期待这次考试结果。

终于到了第三天,舒窈拉着季时净早早出了门,可尽管他们再早,皇榜前已经围了一堆人,早已水泄不通。

饶是舒窈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季时净看着她的样子失笑道:“不急,等人少一点我们再去前面看。”

舒窈撇嘴,只能这样了,二人先去吃了早膳,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少了一大半,舒窈赶紧挤到最前面,从最后一个名字看起,一个个看过去,还是没有看到“季时净”这三个字,她心里开始打鼓。

眼下就只剩前三名没看了。

她屏住呼吸。

第一名,不是。

第二名,不是。

她的小心脏受不了,已经不敢再看下去。

舒窈闭上眼睛,让旁边的季时净告诉她答案。

季时净看着皇榜上的名字,没有太过惊讶,他附在她耳边:“要是考中了嫂嫂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听他这么说,舒窈觉得他应该是中了,她缓缓睁开眼。

只见探花及第那一栏写着:季时净。

他中了,他真的中了。

舒窈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喜悦,她转身激动的抱住季时净:“阿净,你好棒啊。”

季时净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窈窈,我做到了。”

旁边传来其他人的讨论声。

“不知道又有多少官老爷要榜下捉婿了。”一个中年男人捋着胡须说。

“今年这前三甲都是新人,这状元和榜眼暂且不论,探花家的门槛这几天估计要被踏破了。”另一个人接着说。

男人盯着黄榜上的名字:“这前三甲其实都差不多,探花也可以是状元,但状元绝不可能是探花。”

旁边的人来了兴趣,忙问道:“为何这么说?”

男人笑了两声:“自古以来,探花要求才貌双全,一定要长的顶顶好看才能担起探花这个名头。”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层说法。

舒窈听了他们两人的议论也算长见识了。

她抬头看向季时净,这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颚……简直帅的惨绝人寰!

不愧是探花。

季时净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我脸上有脏东西?”

舒窈笑得开心,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阿净真好看。”

季时净转过头咳了两声,脸颊微红。

……

两人才到家不久,就有两名礼部官员匆匆而来,让季时净第二日跟其他进士一起前往鸿露寺学习礼仪。

这天晚上,舒窈做了八道菜给季时净庆祝,还特意买了一瓶桃花酿。

这不,一高兴直接就喝多了。

她醉醺醺的倒在他怀里,攀上他的脖子,傻笑道:“你小子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啊…嗝…咱们有福同享,嘿嘿,我也可以跟着你吃香喝辣了。”

季时净宠溺的看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他入仕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娶她为妻。

他将人抱到床上,床上的人儿表情迷离,唇不点而红,样子实在勾人,他双手撑在她上方,瞧着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落下一吻……

夜已深了,罗帐内,隐约可见一道虔诚的身影跪在床榻上,亲吻着他的神明。

舒窈一觉睡到大天亮,她脑袋晕乎乎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进来,她眯了眯眼睛,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掀开被子下床,脚一软,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她撑着床沿站起来,想着是昨晚的酒喝多了,身子还在发虚呢。

打开窗户,大好的阳光照进来,她深呼吸几口气,再睁开眼时,人都清醒了不少,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干看着不远处熙攘的街道,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季时净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隔壁的婶子前来道贺,提了两块干牛肉:“妹子,听说你家公子高中了,恭喜恭喜啊。”

舒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王婶子快坐,正好我也要去你家呢,听说王大叔中了进士,恭喜呀,说着拿出一盒上好的干果递给她。

王婶子笑盈盈的收下:“他呀,考了三十年喽,终于让他给考上了。”

说着说着,她眼里泛起泪光,似乎是想起了这些年的不容易,可到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总算光宗耀祖了。”

“对了,妹子,你家公子长的嫩个俊俏,小心被什么公主郡主看上。”

舒窈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王婶子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

“三日后他们要举行游街,到时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还真想象不出我家那位穿官服的样子,但是你家公子穿上肯定好看。”

舒窈:“王婶子过誉了。”说完她已经在想季时净穿上官服的样子了。

肯定风度翩翩。

这几日,王婶子时不时就过来找舒窈唠家常。

终于到了第三日。

长安街早已被疏通,百姓们守在道路两边,都想瞧一瞧今年的科举三甲,好沾一沾他们的喜气。

游街辰时开始,官兵开道从东华门出发,首先经过国子监,监生们集体行礼,以示对科举成功者的尊敬。

出了国子监,来到长安街。

百姓们驻足观望,孩童争抢进士们抛撒的铜钱喜糖,现场好不热闹。

舒窈站在人群外,只见一队乌泱泱的人马从远处而来,为首的三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中间那人穿着红色官服,春风得意。

季时净在他右侧,身着蓝色官袍,腰间扎条金色祥云带,身形修长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往上看去,只见上品乌纱帽旁别了一朵显眼的红花,可这么俗气的打扮放在他身上却是分外好看。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声。

“哎呀,看到探花了没有,这是哪家的小郎君?怎长得如此俊俏?”

“比往年的都要俊。”

“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季时净目光不断在人群里寻找,直到看到了想见的人,他脸色才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我看见探花笑了。”

人群立刻鼎沸起来,目光纷纷落到季时净身上。

舒窈没忍住噗嗤一声,她看向季时净,眼里都是骄傲,看,她半路养大的小孩终于出息了。

【作者有话说】

要开启新副本啦~[橘糖]

第一百零四章 宫宴

◎臣,已有心悦之人◎

舒窈住上了更大的宅子,季时净官从七品,授予翰林院编修,以后仕途一片坦荡。

搬进新宅子的那日,舒窈有一种回到季府的错觉,这里楼台水榭,假山花园,尤其是院落布局,都跟季府有八分相似。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京城的大宅子建的时候都是用了四方图,意为四方聚财,所以难免会有相似之处。

府邸精修过,一花一草都被剪得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他们一进来,就见小厮丫鬟跪了一地。

舒窈数了数,一共三十二人。

刘婆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姑娘,老身再挑两个伶俐的丫鬟伺候姑娘可好?”

舒窈摇了摇头。

旁边的季时净拉起她的手:“窈窈,门口风大,我们进去吧。”

在他们走远后,一个小丫鬟看着他们的背影,嘟囔了句:“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

她旁边年长一点的丫鬟示意她赶紧住嘴,压低声音告诫:“切不可议论家主的事。”

小丫鬟这才讪讪闭了嘴。

……

季时净牵着舒窈穿过长长的回廊,路过绿树翠蔓,走进一方别致的院落,这里花树环绕,看起来就极为舒服,更别说住在这里了。

舒窈很是喜欢。

季时净轻抚她的发丝:“窈窈,这几日我会很忙。”说这话时,他眼里闪过一抹愧疚,这些天估计不能陪她了。

舒窈晃了晃他的手,笑道:“忙是好事,能者多劳嘛。”

季时净看着她:“半月后的宫宴窈窈和我一同前去可好?”

这次科举结束皇上特意设了宫宴,前三甲均可带家眷同去。

舒窈抿唇不语,她和沈镜桉一起见过皇上,万一被认出来了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自己当时戴着面纱,而且又隔皇上隔那么远,皇上应该忘记她这号人物了。

迎着季时净希冀的目光,她点了点头。

……

这几日,季时净总是天不亮就出去,甚至夜深了还不见回来,舒窈已经三日没有见过他了。

但她也理解,毕竟新官上任总要忙上一阵子。

府邸很大,后院还有一块荒着的地,舒窈买了一些果树苗栽在上面,等来年春天就可以吃上鲜美多汁的水果。

她还让小厮在旁边做了一个秋千,无聊的时候就坐在上面看话本子,日子倒也惬意。

一日深夜,季时净踏着夜色而来,满身寒气,他取下披风递给旁边的小厮,又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寒气全部消散他才推门进屋。

舒窈已经睡下,紫竹在屋外守值,她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可是听到脚步声还是猛然惊醒,见是季时净,她赶紧行了一礼:“大人,舒姑娘已经睡下了。”

季时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自己则轻轻踏入屋内。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灯,舒窈睡得正甜,季时净坐在床榻上,盯着她的脸出神,他眼下有淡淡乌青,这几日事物缠身,未曾好好休息过,今日难得回来的早些,他就迫不及待来了舒窈的屋子,她已睡下,他又不敢吵醒她,只静静的坐在床边上。

紫竹很有眼力见的关上门,屋里的小灯明明灭灭,一晃眼天就亮了。

舒窈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手臂动弹不得,她一惊,偏头一看,只见季时净趴在床边睡着了,正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舒窈动了动,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抓的很紧,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她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季时净都会立刻醒过来,这次他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轻轻推了推他,季时净微微皱眉,这才渐渐苏醒。

舒窈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的乌青,她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又看到了他眼里的几缕血丝。

这是几天没睡觉了啊。

季时净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心疼看在眼里:“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睡的不舒服?”

舒窈摇头,掀开被子下床。

季时净从旁边拿来一件天然蚕丝织成的锦服:“今日宫中设宴,我们早些过去。”

舒窈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疑惑道:“这是?”

季时净帮她把衣服穿上:“特意让人缝制的,窈窈看看合不合身。”

他半个月前就已经让绣娘开始赶制,衣服上面的花纹是他亲手画上去的,每日政务忙完之后,他都会去绣坊看看这件衣服有什么他能做的地方,如若他可以完成,绝不会假借别人之手。

衣服很合身,舒窈穿着在镜子前照了几圈,越看越喜欢。

二人吃完早膳后,舒窈开始化妆,季时净站在她身后,拿起石黛:“我来给窈窈画眉。”

收拾一番过后已到中午,季时净取过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正值深春,外头天凉,城中风寒肆虐,得多穿件衣服,万不可着凉。

坐上马车,驶过长街,在铖乾门停下,这里已经停了马车不下十辆,看着面前高大宏伟的宫门,舒窈深吸一口气,难免有些紧张。

季时净牵紧她的手,让她安心。

前面有宫人引路,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在舒窈背后响起:“站住。”

舒窈停下脚步,转过身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面前的女人一身红衣,神情跋扈,不就是那日买她雪凝膏没给钱的人嘛。

女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你踩着我风筝了。”

舒窈低头一看,赶紧把自己的脚从风筝上移开,她刚刚真没看到。

她显然是忘记了舒窈,将舒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狠狠皱了皱眉:“你是哪家小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季时净把舒窈拉到自己身后。

女人这才注意到他,只一眼,她就愣在原地,面前的少年眉眼狭长,面冠如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人,比那个流连青楼的沈小世子还要好看。

她一时失了神,旁边的祈安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反应过来,声音也不自觉柔和起来:“你是哪家公子?”

她朝他走近一步。

季时净后退一步,神情不悦:“请自重。”

女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北临王府的长相郡主,当今圣上是我表哥。”

她原以为说出这些话面前两人会害怕。

可季时净神色未变,他身后的舒窈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再无其他。

沈婧气的跺脚,指着季时净:“你叫什么名字?”

季时净冷冷吐出几个字,然后带着舒窈扬长而去。

沈婧瞧着那道修长的背影,嘴里喃喃:“季、时、净。”

她记住了。

祈安看到她眼里的爱慕,心情沉重:“郡主,宴会要开始了,早些入席吧。”

沈婧冷哼一声,这个季时净长的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家世怎么样,如若家世好的话,她就求表哥赐婚。

宴会设在金玉大殿,里面谈笑声四起,季时净带舒窈坐到座位上,旁边的一些大臣一眼就看到了新晋探花,他们举着酒杯争先祝贺。

季时净淡淡应付着。

沈婧坐在他对面,在别人的言行中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今年科举的探花呀,早闻探花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舒窈,沈婧喝了一杯果酒,招呼旁边的祈安:“去给我查他旁边的女人。”

祈安离去。

外面几声钟响,殿里面的人纷纷坐好,小黄门声音传来:“圣上驾到,宸贵妃娘娘驾到。”

一抹明黄映入眼帘,景玄不苟言笑,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法靠近的帝王之气,在他旁边是穿着低调的宸贵妃。

宸贵妃容色清冷,眉眼之中萦绕着淡淡的忧伤。

大殿里面针落可闻。

景玄落座后,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而后看向一旁的江馥绾,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几分:“绾绾,今日备了你最喜欢喝的桂花酿,尝尝看。”

江馥绾神色未变:“陛下有心了。”

众人看着皇上对贵妃极力讨好的样子,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刚开始有些大臣还会劝诫几句,但是后来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甚至还会遭到皇上的呵斥,他们也就只当看不见。

江馥绾尝了一口桂花酿后,景玄才看向众人:“前三甲在哪,让朕好好认识认识。”

大殿立刻骚动起来。

首先出来的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他行了一礼后便站到一边,之后就是榜眼。

他们二人谈不上多俊美,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恰如“腹有诗书气自华。”

季时净走到大殿中央,轻轻一拜,再抬起头时,很明显能听到周围的吸气声,一些待字闺中的小姐看到如此俊美的人儿时,都不由得失了神。

沈婧更是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这探花郎,她要定了。

景玄挑眉,给他们三人各赐了一条金腰带,三人回坐。

宴会马上开始,可就在这时,沈婧站了出来,大家都看向她,不知道这位郡主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婧:“陛下,臣女想讨个姻缘,不知陛下可否成全。”

此话一出,在座的一些还未娶妻的贵公子瑟瑟发抖,生怕这位刁蛮郡主看上自己,一时间都纷纷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景玄来了兴趣,他这个表妹眼高于顶,难得还有她看上的人,他问:“你说,可是看上了哪家儿郎?”

沈婧侧头看了一眼季时净,眼光炽热。

舒窈心里暗道不好,这个郡主估计是看上季时净了。

沈婧下巴一扬:“臣女看上了今年的探花郎,还请陛下圆了这段姻缘。”

这话一出,在座的贵女们纷纷失望起来,今年这绝色探花郎怎么就被她给看上了。

舒窈叹了一口气,看向季时净,只见他眼皮都未动一分。

景玄轻笑,让季时净出来。

季时净缓缓站起身,声音清冷:“多谢郡主喜爱,只是臣已有心悦之人,恐辜负了郡主心意。”

沈婧一听这话,瞬间怒从中烧,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给她面子:“你心悦之人是不是你旁边的女子?”

舒窈心里一震。

景玄也看向舒窈,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沈婧冷笑,指着舒窈对季时净说:“这可是你的寡嫂,怎么?我们探花郎还想染指自己哥哥的夫人吗?”

刚刚祈安已经打探到了舒窈的身份。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竖起耳朵,新晋探花郎仪表堂堂前途无量,竟然看上了一个寡妇,这倒是稀奇。

舒窈想站起来,但季时净按住她的肩膀,他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周围探究的目光,他看向景玄,薄唇轻启,不卑不亢:“臣爱窈窈,此生只娶她一人为妻。”

舒窈听他说完,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瘦身影,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强烈的心动控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景玄听着他这番大逆不道的发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观沈婧却是急得跳脚,直接站到季时净面前,抬头看他:“你如果不娶本郡主,本郡主就把她杀了。”她指着他身后的舒窈。

季时净眼神一暗。

舒窈直接站起来,她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可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长相郡主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抬眼望去,原来是宸贵妃。

沈婧似乎不喜欢江馥绾,她冷哼一声:“贵妃娘娘,此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江馥绾不计较她的无理:“季大人已有心仪之人,郡主何必再去横插一脚。”

沈婧不知是不是从小被宠坏了,还是天生没脑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江馥绾和张正的陈年往事全部抖了出来。

尽管这些事在座的人都知晓,但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

景玄脸色越来越黑。

可沈婧却毫无察觉:“宸贵妃,当年你和张大人私奔的事全京城可都知晓呢,还好陛下不嫌弃封你做了贵妃,你就知足吧,少来搅和我的事。”

景玄指骨咯咯作响,江馥绾却是微微一笑:“陈年往事,提它干嘛。”说完轻轻挽上景玄的手臂,“陛下,依臣妾看不如成全了季大人,陛下觉得如何?”

见她对自己温柔软语的样子,景玄身上的戾气一下子就全消了,他看向沈婧,语气严厉:“回座。”

沈婧跺脚。

景玄无视她,看向季时净和舒窈:“那今日朕就成全你们这一对有缘人。”

舒窈只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紧,景玄在讲什么她完全听不清,耳边只有两道极有力的心跳声。

景玄讲完后,季时净拱手作揖:“臣,谢陛下。”

舒窈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行了一礼,抬眼就对上了江馥绾羡慕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

江馥绾长睫轻颤,真好啊,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

宴会正式开始。

季时净附在舒窈耳边,语气暧昧:“窈窈,我的妻。”

舒窈脸色通红。

他勾唇轻笑。

看到二人的举动,沈婧脸色沉的可怕,她悄悄起身离席。

景玄招三甲上去讲话,舒窈撑着下巴看前面舞姬跳淮南舞,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一个陌生的小宫女走到她旁边,低声说:“姑娘,沈世子在护城河畔等您,要您去见上一见。”

舒窈一愣,沈镜桉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看她有些防备,小宫女继续说:“世子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说,还请姑娘走一趟。”

舒窈看了眼季时净,他正背对着她听景玄讲话,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舒窈迟疑的站起身,小宫女在前面引路,走出大殿,一阵凉风吹来,舒窈不禁打了个哆嗦。

宫女将她引到护城河畔,这里漆黑一片,只有飘在河面上的几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沈镜桉的影子,她心里开始发慌,本能的想离开。

可刚转过身,就被一股大力扼住了喉咙,男人把她抵在假山上,手里力道越收越紧。

舒窈脸色发紫,眼白上翻,眼中开始出现重影。

沈婧从男人身后走出来,一脸的幸灾乐祸:“你一个寡妇还想跟我抢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痴人说梦。”

舒窈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她双手无力的垂下,而后便没了知觉。

沈婧像是在看什么死掉的阿猫阿狗:“祈安,把她丢下去。”

祈安将舒窈丢进护城河。

护城河连通着宫外的关河,水流速度极快,不出一炷香,舒窈就会顺着河流漂到宫外。

做完这一切,沈婧又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这边,季时净下来后不见舒窈的身影,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间,虽然舒窈活泼好动,但这是在皇宫,她绝不可能去外面乱逛,莫不是遭人……

他呼吸急促,立刻动身去外面寻找。

在门口碰到回来的沈婧,沈婧对他笑了笑,挡住他的去路:“季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让开。”季时净没心思在这跟她掰扯。

“怎么跟郡主说话的。”祈安上前维护沈婧。

沈婧却不在意:“本郡主刚刚到外面散步,突然有一只不听话的小猫扑了过来,本郡主就让人把它给打死了,讨人嫌的玩意儿就不应该留在这世上,季大人你说是不是。”

季时净眉心狠狠一跳,推开她就往外面跑。

沈婧一个踉跄,幸好被祈安及时扶住。

她双手抱臂,眼里冷意闪过,这个时辰估计舒窈的尸首已经漂出宫了,再难寻找。

第一百零五章 草原

◎留下来,做我的大妃◎

草原上跃出一轮红日,洒出道道金光,驱赶水雾流云,露珠沐浴着阳光,欢快的从树叶上一跃而下,落入一望无际的黑土里。

晨曦既驾,草原上的牧民开始出门劳作,很快便传来了牛羊声。

马车颠簸,舒窈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太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抬手挡住阳光,似乎还不适应这样的光亮。

耳边传来铃铛声、马儿的鸣叫声以及周围人的交谈声。

她眯起眼,几只雄鹰从头顶掠过,一阵阳光混着青草的味道传入口鼻,她慢慢清醒过来,只是头仍旧疼得厉害。

忽然记起那日护城河边的场景,她又清明了几分,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那股窒息感随之而来。

她闭起眼,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神情惊恐。

旁边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小姑娘看她醒了,赶忙跑到前面跟领头的男人报告。

男人松开缰绳,翻身下马,快走两步来到舒窈身边,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而后帮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直到记忆里的那股窒息感散去,舒窈才再次睁开眼,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十二那张刀刻般的脸,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十……二,我这是在做梦吗?”

十二在她身后垫了一个高枕,然后将她扶起来,舒窈靠在枕头上,草原微风吹过,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啊。

十二递给她一壶水,舒窈嗓子烧得厉害,拿过水便一口饮下,冰凉的泉水润过喉咙,她这才好受些。

她抬头看他。

十二一头卷发梳在脑后,整张脸完全露了出来,和山峰一样挺拔。

阳光偏移,一道闪亮的光芒刺下来,舒窈不自觉的眨了下眼,这才注意到他抹额上的蓝宝石,颜色就和他的眼睛一样。

舒窈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只见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牧民们骑坐在马背上四处牧羊。

这是哪儿?

她抓住十二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十二看着她:“北夷国。”

他中原话说的不太利索,所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尽量让舒窈听得懂。

舒窈再次震惊,原来他会说话呀,在东平村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她还真以为他是哑巴呢。

她接着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

她记得自己被别人掐住脖子,然后就没了意识,在晕过去之前,她明显感觉有人在自己的中指上刺了一下。

她记的特别清楚。

想到这儿,她抬起右手看向自己的中指,果然指尖上有一块小黑点。

队伍里一个会说中原话的长者开口说:“姑娘,我们是在关河里把你捞上来的。”

本来他们这次秘密进京是为了与探子会合,拿到京城的秘防图,探子说会把图纸装好丢进护城河,让它顺着河流飘出皇宫。

所以他们那几日都蹲在关河边,那知秘防图没有等到,倒是捞上来了一位姑娘。

他们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三王子只看了姑娘一眼,就脸色大变,即刻将人打捞了上来。

“关河?”舒窈疑惑。

她闭了闭眼,努力回想先前的事。

自己可能被人丢进了护城河,然后顺着水流又漂到了关河,恰巧被十二救起,然后跟着他们来了草原。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道。

十二:“半月。”

竟然这么久?没道理呀,自己只是被人掐晕然后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不至于昏迷这么久。

她猛的看向自己的中指,乖乖呀,不会被下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