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崇:“那你就滚。”
周玄清早习惯了,耍无赖道:“那哪行,现在我没住的地方,你要我流落街头?回头我就把睡大街的照片发亲戚群,讓大家评评理……”
周长崇伸手就要拍他,被趙萍拦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又转头看向周玄清,“你好好说,小陸他怎么和你聊的?”
周玄清把陆道衡去首都治病,很快就恢複记忆的事给他们说了。
“他还说,回来要找我好好说道说道。”
赵萍:“……合着他还没回家,也什么都没说,你就收拾行李走了?”
周玄清:“那我能等他撵我啊?到时候没脸没皮的……”
“万一他对你有意思呢?!”
周玄清觉得他妈比他还会幻想,“你儿子是大明星还是世界首富?”
“就算我是,人家也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赵萍泄气地瘫坐在一旁,“这倒也是。”
“小陆大学教授,又会赚錢,还长得好……”
再看看自家儿子,“啧,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玄清:???
“倒也没有差这么多吧!”
丢了一个陆道衡,赵萍看他更不顺眼了,指着他的行李箱。
“赶紧把你那垃圾拖回狗窝里去。”
看得人心煩。
周玄清吃着水果,囫囵道:“我明天还得去集训。”
他这次,算是躲得远远的,保证陆道衡回来找他麻煩的时候,绝对找不到人。
“不是说等小陆回来,还要好好談談?”
周玄清觉得他妈可真单纯,难怪总是被骗买保健品。
“之前你被骗了五千块錢,你会和骗子好好坐下来聊天吗?”
赵萍:“……”
“所以啊,趁此機会,我可得跑远点。”
周长崇在一旁冷笑,“大男人,还当上逃兵了。”
“爸,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不是逃,我这是三十六计之缓兵之计。”
“毕竟他回来还是可以找到你们的嘛,到时候你们可得撑住哈!”
周长崇和赵萍:“合着我们还得在这儿给你挡着?!”
周玄清当然知道,陆道衡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找两位老人的麻烦,况且他自身也没什么损失。
连做那事,都讓他在上头!
周玄清恨恨地咬牙,自己还被占便宜了呢!
周玄清去集训的学校报道时,赵萍和周长崇送他到高铁站。
“好好学,别又半途而废。”
“小陆要是找你,两人好好聊,我们也不是全不占理,至少当时你丁阿姨是同意了的,要是他真生气,要找你麻烦,到时候我们联係你丁阿姨。”
周玄清笑着摆手,“知道啦!”
“放心吧,陆道衡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就算他发脾气,还是很好说话的,昨天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赵萍又气得用手指了指他的额角,虽是撒气,但又有点无可奈何。
除了周长崇一直期待他有一天能被掰直外,他们家一向不强求周玄清有什么大出息。
这让周玄清大半生过得都很轻松。
周玄清想着,还是给陆道衡发了个消息过去。
“咋俩成年人的事儿,可别找家长啊。”
这两天陆道衡很忙,好像在赶工,周玄清也没期待他能马上回。
到了学校,门口就有人来接他。
“周玄清?”
周玄清提前打过電话,笑着点头,“你好,我是周玄清。”
“你好,我是助教宗白,学长让我在这邊等你。”
“啊?太客气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宗白穿了一件深色T恤,外面搭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衬衣,没係扣子,还把袖口卷到了手臂,显得干练不少。
可能是学艺术的,整个人显得清新又少年。
他自然地接过周玄清的行李箱,看了眼他的背包和画板。
“东西都准备齐了?”
周玄清点头,“之前在别的学校画过两天,东西都是现成的。”
这事儿他没和别人提过,既然宗白是他的助教,他觉得和他聊一聊也没什么。
“哦?为什么不在那邊继续画了?”
周玄清避重就轻道:“那邊的风格不适合华大。”
宗白点头,“很多跨专业的考生都会犯这种错,以为每个画室都差不多,其实对口的学校会省很多力。”
周玄清敷衍点头,追问他,“这边现在开始集训的学生不多吧?”
现在才五月下旬,一般要六月底到八月左右,才是集训的高峰期。
“你算来得比较早的一批。”
宗白把他送到寝室,“暂时和我一起住,没问题吧?”
周玄清在这方面不大在意,“没问题,就是我这人比较随意,倒是你别介意。”
宗白笑着摇摇头,解释到:“现在学生们都没来,四人间没开,我们一起住,能节约水电。”
“好。”
宗白挺热情的,还帮他把东西收拾出来,帶着周玄清去了一趟画室。
“学长给我看过你的画,基础很好,老实说,你不用这么早来的。”
周玄清随口答,“其实是外面有人在追杀我。”
宗白:“啊?”
周玄清从画室出来,见宗白半信半疑,连忙道:“开玩笑的。”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尾有一缕阴影,可愛中帶着魅惑,让人不由得多看了眼。
宗白还有别的事要忙,周玄清回了寝室休息。
两人间的寝室,只有一个卫生间,一个小小的阳台,用来晾衣服。
相比周玄清之前住的大平层,可真是相差甚远。
“唉,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周玄清之前租房子住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住过陆道衡的房子后,出来再住这种“小破屋”,还有一瞬的不习惯。
在心里鞭笞过自己后,周玄清躺在床上,拿出手機。
都到下午了,这人还没回消息,中午没吃饭?还是陆道衡从監控里,知道他已经“畏罪潜逃”,准备报警抓他了?
周玄清的手停在拨号键上,久久没动。
而另一边,往常每天都会查看一遍監控的人,这两天忙着做完工作早点回家,完全没时间做别的。
一下飞机,就打车回来。
手里甚至还有专门给周玄清买的糖餅。
这个牌子的糖餅,全国闻名,很难买到,陆道衡一到酒店,就预约排号,好不容易在走之前买了一盒。
平常他没什么时间带周玄清出去玩,最多的,也就去周边的山上转转。
陆道衡看了看怀里的糖饼。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不知道周玄清在听到他恢复记忆后,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陆道衡都打算好了,就算他要离开,即便是用糖饼哄着,也要把人哄下来。
周玄清平时最愛美食,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一定喜欢好吃的东西。
许是他看向怀里的糖饼太久,前面的师傅盯着后视镜看了几眼,笑着搭讪:“您是给家里小孩儿带的特产?”
“我家小孩儿也爱吃零食,这甜的东西得控制量,不能全给他们……”
“不是。”
陆道衡露出一抹笑,“是我伴侣,他爱吃零食。”
难得同意司机师傅的话,“您说得对,不能全给他,要是吃光了,就没什么留恋的了。”
得一点点给,一个太少,周周得闹他,先给两个,或者三个也行。
下车付钱的时候,陆道衡小心地把糖饼放到一边,拿出手机,发现周周给自己发了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没等他看明白,拿着行李赶回家时,才发现房子里空空如也。
陆道衡第一时间给周玄清打电话。
可能是去了尹慕儒的图书馆,毕竟按照时间,他应该明天才到家。
被挂断。
陆道衡这才觉得不对,打开监控。
看到周玄清拉着行李出门,还凑近监控,比了个耶。
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第67章 买菜 自己不在家,他做给谁吃?……
这个培訓学校虽然不大, 但放学过来学习专业课的高中生却很多。
宗白向他解释到:“这个班大多是高二剛来的学生,你暂时和他们从最基礎的素描开始学就行。”
考研班的同学现在一周只有两节课,几乎都不会住这儿。
周玄清连连点头, “好。”
这些学生,他们走的都是美术专业,比他考研的专业要复杂很多, 但基礎课程都是差不多的。
周玄清早就学过了,而且基础还不错。
但一想到下午陸道衡给自己打的那个電话,他就覺得很有必要重新学一遍基础课。
才不是害怕被人抓到, 纯粹就是爱学习。
周玄清镇靜地坐下, 把手機调靜音, 从零开始学。
晚上下课回宿舍时,周玄清没忍住, 拿出手機瞥了眼。
“估计打了几十个電话吧?”
当初他辞职在家,陸道衡在学校,就得给他发几百条消息,这会儿发现自己跑了, 周玄清都不敢想, 自己没接電话, 陸道衡急成了什么样。
宗白回来, 正好听到他的话,“什么几十个?”
没等周玄清回应, 就见剛才坐在桌前的人噌地一下起身,“怎么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自从他挂断陸道衡打的第一个電话后, 陆道衡再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了。
周玄清心空了一瞬。
怎么可以这样?
旁邊的宗白发出一声響动,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在等人电话嗎?”
周玄清收敛了动作,尴尬地重新坐下, “没,没有。”
他避开陆道衡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等他电话啊?!
“你要去洗漱嗎?”
宗白摇头,“我要准备明天的课程,你先去吧。”
集訓还没开始,助教也少,一个人得負责好几个班,帮好几个老师做事。宗白比周玄清还要小两岁,已经是跟着学长学姐开过很多画展的人了。
他有些羡慕。
不过眼下周玄清也不客气,拿着东西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宗白刚打完电话,偏头看过来,眼神一亮。
莫名说到:“周玄清,你很白。”
周玄清擦着头发上的水,没在意他的誇奖,这样的话,他从小听得不少。
“是吗?可能是基因好吧,我从小就晒不黑。”
就差没自誇天生丽质了。
宗白蓦地一笑,“要是有機会,能给你画一张画就好了。”
这种要求,周玄清还是第一次见。
他随手拿起手機,瞥了眼空荡荡的屏幕,才和他继续搭话。
“给我画?我身材可不好,也没什么記忆点。”
他以前也集训过的,画人像的时候,大家更倾向立体感强的,长得有细节,有記忆特点的人像,再加上光影技巧,拿高分就很容易。
“不是那种。”
宗白摇头,“你站在逆光处,有种很特别的神性。”
艺术生就是不一样,夸人都能夸出花来。
但周玄清现在没心情和他讨论自己长得多好看这件事。
“謝謝你啊,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呢。”
他给尹慕儒发消息,“在么?”
尹慕儒那邊很快回他,“还活着,有事儿?”
周玄清:“没事儿,试试我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你是不是有病!”
周玄清没管他的无语,停在和陆道衡的消息框上,许久没动。
宗白见他在忙,识趣地进洗手间去了。
而外面的周玄清也没吹头发,盘腿坐到床上。
盯着毫无影響的手机喃喃道:“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再怎么忙,也应该忙完了吧。
又覺得不对,“他在家安装监控,也还没给我一个解释呢!”
“还是等他明天回家再说。”
周玄清骗人是不对,但要不是陆道衡失忆后把他認作老婆,他也不至于和两位长辈一起骗他。
但陆道衡的监控可是实打实的欺骗。
“哼!”
周玄清收了手机,笃定陆道衡明天回家后,看到自己不在,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
宗白从洗手间出来,见周玄清已经到床上坐着了,提醒他,“要先吹头再睡覺,要不然会头疼。”
周玄清抹了一把头顶,还帶着水汽。
“我忘了帶吹风,能借一下你的吗?”
当初他去陆道衡那里的时候,就没带生活用品,回了趟家,连行李箱都没开过,哪还记得这些琐碎。
用完,不好意思道:“我明天就出去买。”
宗白不在意,“不用买,我们俩用一个就行,吹风机买多了也浪费。”
“你人真好。”
周玄清歪头一笑,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不管是考研还是工作,身边还是好人更多。
他的笑讓宗白看得愣了一下,低声道:“你也好。”
*
周玄清早上背完单词,宗白正好跑步回来。
“今天有课吧?”
周玄清记得,每周末有一节素描基础课。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可以不用去上。”
宗白接着道:“别的班今天有一节写生,要去玩吗?”
周玄清考的设计系,几乎没有写生这种课程,大多是速写,色彩和静物素描。
和能出去写生相比,显得枯燥许多。
“我能去吗?”周玄清以前学美术的时候倒是经常去,但现在讓他去蹭别班的课,有些尴尬。
“能啊!”
宗白走近他,因为跑步,背心下全是汗,周玄清的身子不自觉往后撤了撤。
宗白停在原地,继续说到:“他们也还没分班呢,这次出去,也是速写和素描,不是油画。”
周玄清听得心动,几乎就快要答应下来。
眼眸一转,看到桌上的手机,心頓时落了回去。
“算了吧,我今天的政治书还没看呢。”
“过段时间要集训,现在我想先过一轮文化课。”
听他这么一说,宗白扬起的嘴角僵了僵,兴头也跟着沉下去,“是么?”
“其实文化课不用这么急的……”
周玄清:“真不用,谢谢你,我人笨,想多学一点,笨鸟先飞嘛。”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宗白自然不好再劝。
“好,那你在宿舍好好看书。”
等人出了宿舍,周玄清拿出书本,他也不算胡说,而是真想趁集训前,先过一轮文化课。
只是不知怎的,看着看着,眼睛不由得往手机的方向飘。
偶尔还拿起来刷开指纹,看看是不是开了静音,怎么一直收不到消息。
“没关系,说不定还在飞机上呢!”
周玄清深吸一口气,继续“佯装”努力。
吃过午饭,手机仍是一片安静。
“说不定是下午的航班,上午还在忙。”
周玄清点头,觉得自己猜得不无道理。
陆道衡不是说还要去见医生嘛,就算恢复记忆了,也得让他缓缓,接受一下自己已婚的事实吧。
说不定他现在正苦恼呢!
周玄清想了想,觉得他不联系自己也很正常。
又免不得多想,即使他不喜欢自己,后续想离婚,自己也赚到了。
毕竟在人走之前,还睡到了对方不是?!
到了傍晚,宗白带着学生写生回来了,周玄清等的电话还没来。
頓时有些脾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打就不打!”
他逃出来本就是不要对方联系上。
周玄清才不承認,自己在期待呢!
晚上和宗白去吃食堂。
“学校的高中生比较多,所以出入卡得比较严格,你要是想出去吃,给我说,我带你出去。”
周玄清蔫蔫的,味同嚼蜡。
“没事,我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
宗白笑着点头,“我也是,一般都在食堂凑合,然后呆在画室。”
铃——
周玄清刚还耷拉着的眼顿时有了光亮。
扔了筷子就去拿手机。
只是看到屏幕上的人名时,有一瞬的失望,嘴角紧紧抿着。
本不想接,但耐不住铃声一直响,对面的宗白又盯着他看。
周玄清只好接起电话。
“干嘛?”
尹慕儒那边有些吵,似乎在商场里。
“救命,兄弟!”
“我妈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这次对方好像不嫌弃我穷屌丝的身份,我只差说負债千万了。”
往常这样的情况,尹慕儒就会让周玄清去搅黄约会。
周玄清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现在正在手绘课的集训学校呢,怎么救你?”
“早给你说了嘛,我要赶紧走,你不是知道?”
他的语气太过熟稔,和面对宗白时完全不同,宗白看得认真,面上带着沉思。
尹慕儒却急得跳脚。
“不是,我妈是不是给你红包,威胁你了?”
“你说她给了多少?我双倍给你行了吧?就在陆道衡家附近的商场,求你了!”
周玄清很心动,但谁叫他有心无力。
“我倒是想赚这个钱,但不好意思,我真在学校,还在吃饭呢!”
尹慕儒压根不信,“我叫你爹行了吧?周周,求你过来。”
周玄清:“知道你很急,但我真在学校,无能为力啊儿子。”
这时,有几个学生走过,和宗白聊了几句。
尹慕儒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顿时停了下来,“真在学校?”
“对啊,”周玄清无语,“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可是,刚才我见到陆道衡去负一楼的超市买菜了。”
周玄清心头一跳,“买菜?”
“嗯!他还说要买虾和牛排,做给你吃呢!”
掌心的手机没拿稳,掉落在地。
自己不在家,他做给谁吃?
第68章 精神分裂 而周玄清一直都不在他身旁。……
周玄清想不出来, 也不能直接打電话,只能将这事儿放一邊。
興许是尹慕儒听错了,也不一定。
毕竟陸道衡并不像会胡说八道的样子。
宗白见他心不在焉, 有意拉进两人距離,“明天有个速写,要去市区的古街上, 你要去玩嗎?”
“那条街的古建築挺有特点的,人文景观也很有特色。”
周玄清决定不再继續想陸道衡的事儿,既然他回来了, 还没给自己打電话, 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他恢复记忆了。
想到这儿, 低垂的眸间有一瞬失落,果然不喜歡他啊……
“好。”
周玄清答应下来, “你要去嗎?”
宗白听他应下,高興道:“当然!我暂时帮忙帶这个班。”
被他的笑感染,周玄清也扯了扯嘴角,打起精神, “我都不认识他们,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没问题!”
虽然已经尽力表现得不在意, 但夜深人靜时, 周玄清也免不了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心中隐隐期待。
但始终很安靜。
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是陸道衡拨来的视频通话。
陸道衡在视频里还说想他了。
“哼, 骗子……”
周玄清翻个身,暗骂这人渣男,即便恢复记忆了, 明明已经回了北城,也不给自己打电话!
要谈还是要骂,都没个准信,只知道冷暴力。
周玄清想,他再也不要相信陆道衡了!
也不是非要喜歡他的,有什么了不起。
大清早,学校的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得欢,若是寻常,周玄清也不覺得有什么,但今天莫名覺得烦躁。
宗白洗漱出来,看他整理好了,道:“走吧。”
这个班都是要考国美和央美的,大家没睡醒,在车上补觉。
周玄清低声问:“我就这么插进去,他们老师不会说什么吧?”
“放心,他们老师很好说话的。”
宗白给他两个香芋奶黄包,又递给他一盒牛奶。
“没见你吃早饭,给你帶了两个包子,垫垫肚子。”
周玄清也不客气,“谢啦!”
宗白摇摇头,笑道:“车上的小朋友们,和你没啥区别,作息不规律不说,还不爱吃早饭。”
明显把他当做剛满十八岁的小孩了。
周玄清咬着包子,囫囵道:“我比他们大了快十岁。”
“真看不出来,你像剛高考完的大学生。”
来到目的地,找好地方,周玄清把画板架好,开始观察结构。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古街旁的一个山腰处,这儿能看到古建築的全貌,位置也偏僻,除了登山的人,少有人来,正好方便大家安静作画。
周玄清根据所见的景色,飞快地打好线稿。
画古建筑比较麻烦的,便是各种装饰和缀物,以及窗棂、梁沿上繁杂的花样。
好在周玄清基础好,之前也一直在接单,画这些并不在话下。
宗白见他画得认真,也没过来打扰,而是下山去给大家买水了。
回来时,见有人朝着周玄清的方向拍照,是两个男人。
“你们好,请不要隨意拍照,谢谢。”
其中一个男人是欧洲人,身上的肌肉格外惹眼,又高又大,但宗白还是鼓起勇气,打斷两人不礼貌的行为。
虽然周玄清长得好看,是连他都想画张油画的程度。
但隨意偷拍,本就很失礼。
“啊~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朋友。”
两个男人中间,比较随性的那个盯着宗白恍惚的眼神看了会儿,笑了起来。
“你的朋友,真好看。”
宗白:“……谢谢。”
扔下这莫名奇妙的对话,两人便下山去了,留下宗白在原地,有些懵。
半场休息时,周玄清习惯性随手从口袋里摸手机,点开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有老师在给其他学生改画,周玄清做为旁听生,乐得偷闲。
而另一邊,关揚和卡里爾下山。
卡里爾眼里带着光,“陆道衡看来也在这边,待会儿请他和周玄清吃个饭。”
“上次他俩请我们吃了烤羊,我们还没回请。”
关揚捣鼓着手里的照片,骂他:“你就知道吃!”
卡里尔:“……”
在别的城市,见到熟悉的朋友,难道不该聚餐吗?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话了。
不过关揚不高兴,他挠挠头,也不敢继續说下去。
“而且,陆道衡在不在这里,还不知道呢。”
卡里尔奇怪,“之前你不是说他出差回来,请了假在家休息吗?”
话是这么说,但关揚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把照片发给陆道衡,没等对方回话,先打了电话过去。
陆道衡那边很安静,“你好。”
关扬拧眉,“你在家?”
陆道衡的声音平静地有些不对劲,“是,我在家里。”
关扬的心一沉,试探到:“周周呢?”
陆道衡:“在卧室睡觉。”
关扬:“……”
陆道衡的腿上放着一本全英的数学研究。他朝卧室紧闭的门看了眼,没和关扬说实话。
其实周周是被他关在家了。
刚才他开了房门进去,看到“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和以往的每一个晚上一样乖巧。
陆道衡挂斷电话,走近卧室的门,手放在门把上,又缩了回来。
他也没办法。
周周已经发现了监控,“他”很生气,非常生气,甚至还会離家出走!
陆道衡只好把“他”关在家里。
周周很安静,即便“他”很生气,不爱吃饭,也不说话,更不会笑,但“他”陪着自己,没有离开,这就够了。
只要“他”不离开,这就够了。
电话另一头,关扬来不及多想,赶紧讓卡里尔开车往回赶。
“出事了!”
一路飞奔回到北城,关扬敲响陆道衡的大门时,陆道衡正在做晚餐。
温和得和沙发上的“周周”聊天。
“在家闷得慌了是不是?”
“还是不高兴我安装监控?”
“可是我没办法,你每天都不在我身边,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和别人聊天,想知道你吃了什么菜,穿了什么衣服,或者……用哪知手玩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陆道衡玩味一笑。
“周周你不知道吧,你每次在洗手间奖励自己时,我都看到了。看着你情动,看着你喘息,看着你靠在墙上,香汗淋漓的样子,我都好喜欢!”
“可惜次数不多,而且……每次都很短,不过二十分钟。”
沙发上的人没回应,陆道衡也不奇怪,甚至早就习惯了。
自顾自说着话,好像永远都说不完说不尽。
叮咚——
有人按响门铃。
陆道衡瞥了眼安静呆在沙发上的人,擦干净手,去玄关开门。
“陆道衡!”
关扬大喘气地看着他,见他没事儿,这才放下心。
“你过来干什么?”
陆道衡这周请了假,准备好好在家陪周周的,几乎不碰工作,连手机都很少看。
这也是他回家后,第一次见周周以外的人。
“在做饭?”
关扬没应他的话,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陆道衡缓缓点头,眼中有些恍惚。
关扬进来,准备换拖鞋时,只找到一双粉色的,頓了頓,没穿这双,而是换上旁边的鞋套。
“陆道衡,我们得谈谈。”
在关扬的眼神落到粉色拖鞋上的时候,陆道衡也有一瞬的怔愣。
喃喃道:“怎么又没穿鞋?”
他自责叹气,怎么这么粗心,连周周没穿鞋都没注意!
关扬:“陆道衡,今天我在隔壁市,见到周玄清了。”
“你的病,得重新配药。”
陆道衡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周周在家啊,他就在……”
转身朝沙发看去,上面空无一人。
陆道衡顿时慌了,朝卧室找去,“周周?周周你睡觉了吗?”
关扬跟在他身后,也不催促,对待这样的情形,他似乎极度有耐力和经验。
陆道衡开始满屋找人,洗手间、卧室、书房、甚至杂物间和厨房……
“周周?”
“周玄清!”
“你在哪儿?”
“快出来!”
最后瘫坐在沙发上,捂着发疼的额角,“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刚才明明就在家的!
关扬坐在他身边,轻拍他抖动的肩,“陆道衡,你又出现了幻视。”
陆道衡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是极自律的人,所以在关扬第一次知道他有精神分裂时,整个人都不可置信。
那时陆道衡还是博士生,但他身上的温和儒雅从未改变过。
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见人就扬起笑的人,竟然有精神分裂!
他和陆道衡的第一次见面,是陆道衡来到他老师的诊疗室,告诉他们:
“我男朋友突然不见了,警察讓我来找你们。”
当时关扬还在心底发笑,这样的留子,不是想家就是嗑药,估计是警察让他来医院验血。
但好在当时他老师非常专业,让陆道衡慢慢说,他男朋友怎么不见的。
“他每天都在家,我们感情很好,他还喜欢吃海鲜……”
陆道衡的话断断续续,是典型精神疾病的症状。
关扬为自己的武断感到抱歉。
“昨天我很高兴,带他出去玩儿,但突然他就不见了……”
和眼前的症状很相似,只是现在的陆道衡知道了。
他只是发病,而周玄清一直都不在他身旁。
第69章 生日快乐 “跟我回家。”
“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你还记得嗎?”
陸道衡摇头,又点头,模糊说到:“可能是昨天, 或者前天,记不清了。”
在国外的时候,陸道衡的病就有从輕度转移到中度的迹象, 作为他半个主治医生,关揚不放心地跟过来,就是担心他会继续加重。
“好像回家就开始了。”
回家看到监控的时候, 陸道衡觉得自己就产生了幻觉。
以前在国外, 他尚且还能分辨出假的周玄清, 但回国后,他一直和周玄清住在一起, 两人平常也很亲昵,以至于陸道衡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
“是发生了什么嗎?”
关揚疑惑,“前段时间, 不是还好好的……”
说罢, 又想到之前做的检测, 陆道衡好像从那时起就有些焦虑,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大问题。
畢竟陆道衡生病期间,并不会有自残的倾向, 一直以来,不过是产生幻视和幻听。
幻想家里有个愛人。
刚接触这个病人时, 关揚也试图使用普通的治疗方案,帮助陆道衡,但后面发现好像没用。
精神分裂的病人, 一般分为阳性症状和阴性症状,而陆道衡属于前者。
他并没有精神萎靡或者行为迟钝,相反,他工作学习时,集中度很高,若是在生活中碰到,很難相信他是个病人。
除了一点,他一直幻想家里有个叫“周玄清”的男朋友。
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关揚一直在关注和跟踪他的病情,也由此两人成了无话不聊的好友。
关扬第一次去他家时,就发现他家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情侣款,黑白配色的牙刷,成套的毛巾,水杯,还有放在门口的粉色家居鞋。
他差点以为,陆道衡并不是生病,而是家里真有另外一个人。
随着对病情的深究,周玄清在关扬的脑子里,也变得生动起来。
那是一个很开朗、阳光明媚的男孩,也難怪陆道衡会念念不忘。
“也許,你们倆應該好好谈谈。”
陆道衡脸色很差,关扬把锅里的鸡汤盛出来,放到他面前。
“他会讨厌我的。”
安静的房间里,陆道衡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灰尘,遮住了眼帘,讓人看不清眼前。
“陆道衡,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周周他兴許希望你把所有的事都说给他听。”
“不要,他会离开的。”
陆道衡不信,他只是在家里放个监控而已,周周就生气走了。
“我假失忆被他知道,他肯定会讨厌我的!”
说起这个事儿,关扬也曾劝过他,讓他和周玄清坦白,但陆道衡在周玄清的事上,异常执拗。
“可是这样不是办法,你也不能欺骗他一辈子,特别是……”
你们倆已经领了結婚证。
关扬叹气,在病情前,他并不觉得周玄清会在意这么个小事儿,畢竟自己作为旁观者,看得真切。
周玄清是喜歡陆道衡的。
他在这段关系中给的愛,并不比陆道衡少。
“明天是五二零诶!”
从古街回程的路上,大家明显活跃了很多。
周玄清拿着手里的小狗摆件望出去,红黄的灯光把街道衬托得像是童话里的秘境。
宗白坐他旁邊,看他很喜歡的样子,道:“过两天学校放假,可以再来玩儿。”
今天畫畫完,他们只玩了两个小时,大家都嚷嚷着还没玩够。
但对于准备艺考的他们来说,两个小时已经算奢侈的了。周玄清倒是有很多时间,也不着急考试,相对车上的其他同学来说,輕松很多。
但他对宗白的提议,不大感兴趣。
“算了吧,还是学习要緊。”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狗摆件,用力捏了捏。
可惜是木头做的,即使用力,也捏不坏。
这是他在一个手工艺店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开心的陆道衡,脸上带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歪头盯着人看,一看就是只黏人的小狗。
比陆道衡可爱多了!
“五月二十号吗……”
周玄清在心里默念,明天是陆道衡的生日。
他会怎么过?
周玄清食指无意识地敲着小狗的脑袋,也许和关扬他们一起。
毕竟两人是好友,在国外时,说不定总是一起过重要的节日。
对了,前段时间丁阿姨说他们快要回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不过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了,周玄清心里一沉,他和恢复记忆后的陆道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着外面的夜景有些出神,而旁邊看着他的人亦是如此。
回到宿舍,“周玄清你先去洗吧,我整理一下今天的画,明天一早要交给老师。”
周玄清看宗白很忙,不客气地先进去了。
临走时,还特意看了一下手机,依旧是杳无音讯。
出来后宗白已经弄好了,还贴心帮他接了杯溫水。
周玄清一愣,道了声,“謝謝。”
他大学时,和同寝室的室友关系也不错,不过毕业后各奔东西,每年最多说声新年快乐。
和宗白住的这两天,倒是让他好像回到了大学,和室友一起的日子。
他以前的室友,也挺照顾他的。
“不客气。”
宗白亲切地笑笑,“不过你认真道謝的样子真可爱。”
“啊?”
周玄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两人四目相对,宗白没忍住,伸手想揉他的头发。
周玄清在他手快要放上来时,往后飞速一撤,宗白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抱歉,我……”
宗白顿了顿,将手拿了下去,“没事儿,是我冒昧了。”
周玄清盯着他去洗手间的背影,有些歉疚。自己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些,显得好像很嫌弃对方一样。
但他绝没有那个意思,宗白性格好,对他也好,他知道宗白只是把自己看做班上的小朋友。
可是……
不知为什么,陆道衡揉他的头发,周玄清只会觉得他掌心很溫暖,但要是别人,就总觉得怪怪的。
周玄清坐在桌前叹气,隔了许久,才低声道:“生日快乐,陆道衡。”
昨晚的尴尬没让周玄清和宗白两人产生隔阂,快到中午时,宗白叫住周玄清。
“我们去外面吃饭怎么样?你来这么久,还没给你接风呢。”
周玄清连忙道:“那哪行啊,再怎么说,也应該我请你吃饭才对!”
又是腾住处,又是让他去蹭别班的课,周玄清正愁找不到机会感谢他。
“中午我请你吧,宗白学长。”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中午出去吃!”
宗白没和他纠結谁请客的事儿,让周玄清松了口气。
他这段时间都在接单,本来粉丝就多,画画的速度也快,赚了点小钱。
周玄清咬咬牙,在周边定了个西餐。
进去时,就能听到钢琴曲,氛围很温馨。
“是《秋日私语》。”
周玄清低声问:“学长对音乐也有研究?”
宗白摇头,客气道:“喜欢用来催眠。”
用餐快结束时,周玄清发现工作日的中午,西餐厅里已经满座了,有些奇怪。
“今天很多人。”
宗白看他一眼,笑到:“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玄清只记得今天是陆道衡的生日,经他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想起来后,眼前的牛排有些难以下咽。
毕竟这样的环境,一看就是给情侣准备的,他们俩顶多算是助教和学生的关系,来这种地方吃饭,怪尴尬的。
“咳咳!”
周玄清喝了口果汁,清了清嗓子,道:“学长,抱歉啊,我不知道今天……”
要早想起来,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别扭。
宗白无所谓,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和我做情侣就这么痛苦?”
“不是!”周玄清赶緊摆手,“我们不是这种关系,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
宗白耸耸肩,“我没关系。”
周玄清被他的玩笑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啊?呵呵。”
出来时,宗白绅士地帮他抵住门,“今天吃得很开心,谢谢你。”
周玄清朝他笑笑,“是我该说谢谢你。”
两人有说有笑,关系倒是亲近不少。
只是刚转身,就见许久不见的人站在不远处,而旁边的宗白还在继续说话。
“不过你应该用餐厅的情侣打折券的,还能节约……”
见周玄清停下脚步,宗白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十米开外的人。
那人沉着脸,阴沉得盯着两人的方向,看起来很危险。
宗白站到周玄清面前,成保护姿态,“别害怕。”
周玄清有些不知所措,轻声到:“学长,他是我的,男朋友。”
陆道衡走近两人,直直地看向周玄清,试探道:“周周?”
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周玄清梗着脖子应声,“你怎么找……”
“跟我回家。”
似是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陆道衡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警告地看了眼面前的宗白。
周玄清被他拉得一趔趄,见他眼神不善,不好意思地朝宗白道歉。
“学长,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半提着往前走,周玄清小跑着跟紧陆道衡。
一把被扔进了车里。
咔哒——
锁住了车门。
第70章 回家 “陆道衡反锁门干嘛?”
周玄清心跳得有点快。
車门一鎖, 身旁的人动作迅速,猛踩油门,身子由于惯性往后仰, 周玄清赶緊把安全带系好。
車开到一半,又觉得这样被一言不发地拉上車,有些没面子。
周玄清张了张嘴, 赌气道:
“你……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还没生气呢!
他被監控拍了小半年,当时知道家里全是監控的时候,他还很想生气呢!
哦, 他当时已经生气了。
周玄清悻悻地想, 你先给我道歉, 咱们俩骗子就算扯平了。
没想到陸道衡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你没话说来找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要回北城!”
“我还有学习呢, 明天还有课,你把我放下去!”
身旁的人岿然不动,连車速的码数都没跳一下,稳得很。
周玄清气得不行, “陸道衡!我在给你说话呢!”
嗞——
车辆骤停, 周玄清一个没注意, 直往前扑, 要不是有安全带,估计他的额头得弄个大包。
“陸道衡!”
这人是故意报复他吧?
“周周, 你还記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吧?”
陸道衡的手緊握着方向盘,指尖有些轻微地颤动, 但周玄清根本没注意,现在他浑身上下,像是长满刺的花椒树。
旺盛的生命, 引人采摘,却不自知,若有人真摘下果子,便知道他的味道。
酥酥麻麻,愛的人极愛。
“你给我说过那么多话,我哪知道是哪句啊!”
两人一起住了大半年,每天说过的话和吃过的飯一样多。
周玄清去拉车门,没拉开,松开安全带,便探身去解鎖。
伸出的手腕白细柔软,被人一把握住。
陆道衡的声音发颤,“我说过的,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不在意。”
周玄清觉得他果然误会了……
“你说宗白?那是手绘学校的助教,人家帮了我忙,我请他吃飯!”
“我不在乎。”
周玄清觉得好笑,他从不知道,陆道衡还是这么固执爱面子的人。
“你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你就不该来找我,回来几天了,要不是離婚需要我签字,你是不是都不準备……”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周玄清疼地拧緊了眉。
“不準说这样的话!”
陆道衡沉着声说了句什么,周玄清没听清,“陆道衡,你把我捏疼了。”
然而陆道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心疼他受伤,而是沉浸在思绪中,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直到周玄清受不住他的力道,奋力挣紮时,才听到他愈渐大声的话。
“我说过,不準你離开我。”
“你答應过,不会离开我的!”
周玄清的手腕已经发红,“你先松开我!”
“我疼……”
陆道衡抬头看过来,有一瞬的恍惚,听到周玄清说疼,手上的力道突然松开。
“对不起,我以为……”
他又犯病了,剛才的一瞬间,他以为面前的人,只是他想象中的周玄清,并不是真的。
周玄清捂着手腕,没说话。
陆道衡今天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气了。
车厢内突然变得有些安静,恰在此时,周玄清的手機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宗白。
偷偷瞥了眼面前的人,周玄清有片刻的心虚,转而又觉得自己好像在欲盖弥彰。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怎么好像做坏事被捉到似的!
“喂,学长。”
他又没做错什么,当然能在陆道衡的面前接别人的电话。
“周玄清?你没事吧?”
看着周玄清从自己面前被人拉走,宗白很是担心。
“没事啊,学长我可能得回家一趟,这段时间的课上不了了。”
宗白:“这个倒是不打紧,只要集训时间过来就行。”
听到周玄清没大碍,宗白缓了口气,顿了片刻,终是道:“要是有什么事儿,記得给我打电话,无论在哪里,我都想帮你做点什么。”
周玄清还没说话,手機就被面前的人抢过去,直接挂掉。
“周周,你准备和他聊多久?”
周玄清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无语,“我想和别人聊多久就聊多久,我有我自己的朋友,有我自己的生活。”
陆道衡被他气得眼尾通红,“够了!”
“我不許。”
周玄清觉得他甚是讨厌,“你不許?你想做什么?想继续監视我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家里安装那么多监控做什么?”
“客厅就算了,卧室也有,还有洗手间……”
一想到这人在全屋都安装了监控,周玄清就觉得心里发寒。
“我才不要回去!”
话音剛落,刚才还坐在驾驶位的人,拉开门,径直绕了一圈,拉开副驾的车门,站在他面前。
“幹,幹嘛?”
周玄清抱紧手臂,有些害怕这样的陆道衡。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和往常相比,十分的冷硬,像是火山喷发的前兆。
陆道衡伸手拉他,周玄清以为他要自己下车。
不就是说了句不回去嘛,这人还赶他走了?
走就走,他又不是没地方住。
“诶!”
周玄清刚往外跨了一步,腰上就传来一道力,将他扛起,扔进了后座。
“陆道衡,你耍赖!”
陆道衡单手拉下领带,手臂上的青筋跳动,像是昭示着他的不快。
“我耍赖也不会讓你离开。”
说罢,用领带捆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
周玄清气极了,伸脚要踢他,不料陆道衡早预料到,单脚就压住他的膝盖,讓他使不上力来。
周玄清恶狠狠地看着他,“我讨厌你!”
陆道衡满不在乎,“恨比爱长久。”
如果周周不能永远爱自己,永远恨自己也挺好。
周玄清:“你给我松开,我不回去了,我要回家,我要离婚……唔……”
刚出口的话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止住。
周玄清双手被困,无论怎么奋力挣紮,只能轻拍到陆道衡压下来的胸口,甚至因为使不上力,越是挣扎,越是发疼。
周玄清眼里噙着泪,不甘心地咬了口陆道衡的嘴角。
陆道衡吃疼地松开他,嘴角浸出血丝。
伸手抹了抹,蓦地笑了,“是真的,真好。”
周玄清觉得这人疯了,完全不是以前他認識的那个陆道衡。
以前的陆道衡,从不会这样强迫他,还限制他自由。
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陆道衡。
任由他如何想,陆道衡的车安稳地停在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任由他如何说话,如何骂人,前面的人都不为所动,周玄清最终因路上用了太多力气,这会儿只能躺在座椅上,还有点昏昏欲睡。
被人用外套包裹,抱起时,他还有些恍惚。
“陆道衡?”
“是我,乖,睡觉吧,马上到家了。”
陆道衡的声音又变得柔软,周玄清觉得在做梦。
低喃道:“我不要回去,全是监控。”
陆道衡的身形一顿,低垂着眼眸看了看怀里的人,甚至他的眼尾还带着水渍。
是刚才接吻时太用力,浸出的泪水。
陆道衡抱紧怀里的人,没應声。
周玄清睡过去的前一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到底是什么……
当晚,迷迷糊糊间,周玄清好像掉进了个温泉池里,浑身被包裹住,暖融融的,很是舒服,下意識往里钻。
兴许是睡得太过舒服,早上半清醒时,伸手找手机,一只手伸出去,却没摸到床头。
周玄清迷糊睁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蓦地反应过来,自己昨天被陆道衡带回家了。
叹了口气,坐起身,周玄清望向床头,不知道手机被扔到哪儿去了。
床头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是早上九点过。
果然还是在家睡得舒服啊……
周玄清起床,走进客厅。
餐厅的桌上,还有陆道衡给他留好的早餐。
瞥了瞥嘴,周玄清喃喃道:“谁要吃了!”
他准备洗漱好回家去,才不要和陆道衡住一起。
特别是家里还有这么多监控!
嗯?陆道衡?监控?回家?
周玄清脑子一动,这才想起,昨天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是什么……
陆道衡这是……恢复记忆了?还是没有呢?
他昨天来找自己说了些什么?
周玄清有些想不起来。
昨天好像自己说的话比较多……
“管他呢,反正先跑总没错!”
周玄清穿好衣服,路过餐厅时,没忍住看了眼。
上面有他最爱的海鲜粥。
“唉,反正他人都去上班了,吃一口也没什么吧?”
周玄清正好饿得慌,昨晚开了几个小时的路程回家,这人也没叫自己起床吃晚饭。
他坐下来,舀了一碗粥,配着爽快的咸菜,还有肉包,用起了早餐。
吃饱喝足,周玄清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准备“上路”。
得先找尹慕儒借点现金。
周玄清没找到手机,估计是昨天挣扎间落到了车上。
他盘算着,伸手拉门。
“嗯?”
用力扭了扭,门锁没动,这是怎么回事?
周玄清低头,認真捣鼓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现实。
陆道衡从外面,把门反锁了!
“陆道衡反锁门干嘛?”
他心里泛起嘀咕,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
陆道衡不会是想,把他关在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