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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

◎61◎

似乎是见小人偶情绪低落下去,丝柯克转移话题,“跟着我学习或许会很艰苦,你要确保你能坚持下去。”

阿倾回过神,坚定点头,“我会的。”

毕竟关乎她能不能回到流浪者身边,阿倾必须要好好学习,努力变强。

正要跟在丝柯克身后,前往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要住的房间,忽然由远处传来一声类似于鲸的叫声。

她愣了一下,很是疑惑,这种鸟不拉屎的深渊竟然还会有鲸鱼!

而丝柯克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对满脸惊奇的阿倾解释道:“那是师父养的宠物。”

“你师父还在深渊养鲸鱼?”阿倾大为震惊,心中顿时对苏尔特洛奇肃然起敬,在深渊这种遍布死亡与荒凉的地方既能种菜又能养鲸,不可谓之不强!那必须是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维护领地安全,甚至还有闲心养孩子种菜养宠物。

而丝柯克又是苏尔特洛奇的徒弟,那么实力可想而知,与阿倾先前猜测的相比,那必定是只能高不能低!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抱歉,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留在深渊的人,或许凶多吉少。”高大的书架下,皮耶罗将古老的书籍放回原位,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叹气,对于折损了一个人偶这件事很是遗憾,“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妹妹,但这并不是你违反命令,独自一人硬闯深渊的理由。”

“作为一名愚人众士兵,最重要的便是听从长官的命令,我想,这你心里很清楚。”

流浪者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神情,阴影之下的紫眸中翻涌着晦暗的情绪。

屋内炉火驱散极端环境的严寒,暖呼呼的烘烤着整个房间,伴着细微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为这间用来办公的严肃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与光亮。

可纵然再怎么温暖的炉火,此刻依旧驱散不了流浪者心底的寒意。

那里好像破了个口子一样,不断有至冬凌冽的寒风从中灌入,让他空洞又寒冷。

他把阿倾弄丢了,他把自己的妹妹弄丢了,现在,他的妹妹杳无音讯,甚至不断有人告诉他,恐怕他的妹妹早就命丧黄泉。

但流浪者并不相信那些话。

“我……申请带队前往深渊。”少年声音沙哑,压抑着不甘的情绪。

他的阿倾明明那么厉害,他绝对不相信阿倾会那么轻易地死在深渊!

“这并不是你申请便能决定的事情。”皮耶罗摇摇头,“价值,你需要做出成绩来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有足够的实力担任队长这个职位,并且……”

“你要保证,你能够从深渊里带出我们想要的结果,而非你的一己私欲。”

“毕竟,愚人众培育士兵也需要耗费资源,我并不希望我将一支队伍交给你,但最后你却只把你的妹妹从深渊里找回来。”

流浪者沉默片刻,抬眸,望向这位统括官,“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

精致的面容袒露坚定神色,无论如何流浪者都不相信阿倾会死在深渊那种地方。

他的妹妹答应过永远陪着他,怎么会轻易食言?

流浪者相信阿倾只是暂时迷失在了深渊,或许正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他带她回家,所以,他必须去找阿倾,他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妹妹不管呢?

“你的价值并非嘴上说说而已。”大抵是心中已经知道流浪者的固执,甚至深知阿倾对于流浪者的重要性足以让他变得更加极端,皮耶罗最后还是做出让步,“我可以给你一支队伍,但你必须在我的内心耗光之前带给我一个能够让我觉得值得的结果。”

“愚人众并不是慈善家,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必须证明你的价值。”

“那群魔物很狡猾,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伪装成你熟悉的人,然后对你发起攻击。”

丝柯克的教学可以说干货满满,将深渊魔物的习性特质统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阿倾,并且贯彻野蛮生长的道理,直接找了一个魔物窝点,把阿倾丢了进去。

她相信不会被深渊侵蚀的阿倾一定能够对付那些喽啰一样的魔物。

被她直接丢尽魔物窝点,跟着一群魔物面面相觑的阿倾:……

下一秒,被入侵者闯入领地的魔物瞬间暴动,集体向阿倾发起攻击!

被迫迎战的阿倾紧握手中的刀,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

却不想下一秒一道能量波扑面而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所面对的却已经不是那一个个诡异的怪物,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纵然已经知道这群怪物擅长伪装,可此刻阿倾却依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女人长发束于脑后,额前一缕红色挑染,温婉美丽的面容映入阿倾眼帘,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眸中依旧是记忆里那份温柔。

“阿倾。”

百余年后,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封存在深处的记忆不可控制地涌现,阿倾只觉心中一颤。

可这一次,迎接她的并非温暖的怀抱,而是锋利的刀刃!

随着眼前一道白光,阿倾来不及反应,肌肉记忆之下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击。

“铮”的一声,双刀刃碰在一起,阿倾双臂肌肉发力,堪堪挡下一击。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抛却那丝不合时宜冒出来的情绪,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的战斗。

那怪物顶着跟丹羽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再次向阿倾发起攻击,甚至一招一式与丹羽一模一样!

“该死!”低声咒骂一句,阿倾强迫自已不去注意那张脸,并且在心里给自己洗脑,那是伪装起来的怪物而已。

那怪物对她紧追不舍,似乎已经认准要将她置于死地,招招致命,速度之快,根本不给阿倾喘息的机会。

又一次躲过怪物的攻击,阿倾深知这么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可她此刻的实力跟怪物相差悬殊,若是硬拼,她绝对讨不着好处。

她躲着怪物的攻击,同时不断观察着四周,可偏偏周围一片荒芜,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反击的东西。

而丝柯克早就没了踪影,现在阿倾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自己手中的刀以及她自己。

就在躲过又一次攻击之后,阿倾双脚站定,双臂发力,将手中的刀砍向魔物。

魔物的持刀挡下,随即一挑,长刀直逼阿倾面门。

她直接矮身向一旁滚去,来到魔物身后,双腿发力,一跃而起,长刀举过头顶,狠狠向魔物砍去!

却不想那魔物侧眸看她一眼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阿倾一愣,长刀直接穿透虚影。

“假的?”

阿倾不可置信,下一秒,危险的气息从背后袭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可一切都晚了,随着剧痛从被传来,阿倾的身体宛若抛物线一般直接被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阿倾被狠狠砸到地面,身体由于惯性直接在地面滑了一段距离,粗粝的地面摩擦皮肤,疼痛感直接将生理泪水刺激出来。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鲜血沾染在地面,原本简便利落的衣服此刻破损严重,阿倾勉强从地面爬起来,她的刀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她几乎瞬间丧失了战斗能力,可那怪物却根本不舍得放过这个猎物。

温柔的面孔带着冰冷的神色,一步步逼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阿倾。

阿倾忍着疼痛,想要逃跑,随着利刃刺入身躯的声音,下一秒,她便直接向前跌去。

谁知,迎接她的并非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清冷的怀抱。

可现在疼痛早就已经占据全部的神经,阿倾根本不想去想究竟是谁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最后的印象便是利刃出鞘的声音,再后来便彻底没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时间似乎被按了0.5倍速,缓慢又悠长。

阿倾站在屋檐下,看着周围的空间,这里好像被时间冲刷过的泛黄老照片一样,熟悉又模糊,只能在脑海的角落翻出某个片段,可想触摸又无法触碰,因为长长的时间洪流早就将她冲出回忆中那个地方。

“阿倾。”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身,记忆中的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间屋子里,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抬手,而她的手中横着一把刀。

“我教过你,战斗的时候,绝对不要让你的刀离开你。”

“我也教过你,如果哪一天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那就为了你的目标,毫不犹豫地向我挥刀吧。”

“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

阿倾看着她,她就站在那,似乎从未离开。

“抱歉,丹羽姐姐,让你失望了。”她垂眸,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力气去接住面前人手中的那把刀。

“阿倾,它们正在掠夺我们的家园。”温柔的女人并没有怪她,“好孩子,你迟早要面对这一切。”

“我明白……”

“孩子,就算不为了这一切,我也希望你为了自己而战斗。”

“哪怕你的敌人是我,不要手软,挥刀,为了你自己。”

“你是阿倾,你就是你自己。”

第62章 62

◎62◎

“你不应该让你的刀离开你的手。”丝柯克坐在床边,看着身上缠满绷带的阿倾,对于她这次的战斗状态很不满意。

少女上身被绷带缠满,躺在床榻上无法动弹,她望向丝柯克,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歉意,“抱歉,这次麻烦你把我救下来了。”

丝柯克没有说话,伸手将那把小太刀放到阿倾的床边,“拿好你的刀,战场上让武器脱离自己的双手,那无异于自杀。”

“谢谢你。”阿倾接过刀,干净的刀身上映着她的眼眸,不知怎得,她忽然想起来昏迷之后那个模糊的梦境。

“丝柯克,”她抬眸看着丝柯克,“那些怪物会让人产生格外真实的幻觉吗?”

闻言,丝柯克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摇摇头,“或许会有怪物拥有制造幻觉的能力,但我给你挑选的那个只是个能力很低的喽啰,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魔物的确可能存在产生幻觉的精神能力,但拥有那种能力的至少是等级更高的魔物,丝柯克再怎么想让阿倾野蛮成长,也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得到回答后,阿倾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那个梦并不是怪物影响而产生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倾觉得那并不是梦。

太真实了,也太熟悉了,哪怕梦境模糊,可偏偏在这种矛盾的熟悉感之下,阿倾有一种自己真的经历过的荒诞感。

明明……她并没有那种记忆。

梦境之中玄之又玄,她说不准那究竟是什么,可这团疑惑一直盘旋在她的心头之上,让她很是在意。

“真是狼狈。”多托蕾娜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倾,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这次战斗的败北。

阿倾没有搭理她,直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心情有些郁闷。

“你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呢。”多托蕾娜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嘴角挂着欠揍的笑容,凑到阿倾面前,不断激怒她。

“我知道。”阿倾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在双臂,情绪格外低落,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但多托蕾娜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伸手胡乱揉着阿倾柔软的头发,并把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揉乱。

“我很奇怪,明明临走之前那个畜生不是给了你一个邪眼吗?你为什么没用?”多托蕾娜手继续揉着她的长发,语气中稍有不满,“有工具你都不用?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你的脑子里全是蕈猪的粪便吗?”

闻言,阿倾一愣,随即抬起脑袋,一把拍开多托蕾娜继续作恶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只见原本挂在那的银色物件此刻消失不见。

多托蕾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啊呀~看来不仅忘了,甚至还弄丢了,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时隔几日,流浪者申请带队前往深渊。

不知道是想要看到流浪者带来的价值,还是对于深渊中的秘密迫不及待,皮耶罗同意了申请,哪怕这次探索与上一次之间相隔的时间很短。

流浪者的记忆力很好,只走过一遍便已经记下了路线,一路上没有拖沓,很快便抵达了那个隐没着深渊入口的遗迹。

似乎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这一次刚进入深渊他们便遇见了魔物。

魔物扎堆出现,好在这一窝并不难对付,而且队伍中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很快便把这些魔物消灭。

战斗结束后,队伍寻找了一块较为安全的的地方稍作休整。

流浪者垂眸看着眼前的火堆,眼底神色晦暗,不知在思索什么。

另一边的队员们看了看他,少年虽然年龄不大,但眼底凝满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看着莫名有压力,更何况小小年纪便有能力成为队长带队前往深渊,可见实力不容小觑,顿时原本想跟他交谈的队员们歇了心思,全队继续保持沉默。

忽然,空气中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流浪者眸光一凛,提刀站起,“离开这里!”

眼见队长下达了命令,队员们也不含糊,迅速起身拿起自己的武器。

流浪者拉高警惕,带着队员刚想离开,只见半空中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缝,魔物从裂缝中钻了出来,下一秒漆黑的身躯换化作人形,青年迎着流浪者震惊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提刀攻上!

其他的怪物纷纷化作至冬士兵地模样,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冲了过来。

少年眉头紧皱,咬着牙用刀挡下青年的攻击,可距离越近,越是让他清晰地看到青年的面孔。

时隔百余年,久远的记忆再次涌上,很明显让流浪者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理智却又让流浪者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是怪物,并非记忆中那个温柔的青年。

强迫自己认清楚这一点之后,少年心中怒意更盛,周身元素力涌动,暴怒的雷电缠上刀刃,向面前的魔物狠狠砍去!

暴虐的雷光毫不犹豫地劈向魔物,锋利的刀刃刺入魔物身躯,混杂着腥臭的黑紫色液体洒在少年的身上,他毫不留情的抽刀,魔物的身躯没了支撑,直接倒地,丧失了力量来维持伪装,变回了原本令人厌恶的漆黑模样。

流浪者没有过多停留,提刀再次加入战场。

一脚踹开队员,挥刀劈开即将攻击到这个队员的魔物,站稳之后,他没有理会队员诧异的目光,转身再次迎战怪物。

耀眼的紫色雷光撕裂漆黑的空间,攻击在进攻的魔物身上,伴随着魔物的吼叫,流浪者冷眼将刀插入又一个熟悉模样的“人”的胸口。

这是最后一个了。

随着魔物化作漆黑的光点消散,雷电停息,这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流浪者收刀入鞘,嘴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脚走向原本暂时停歇的地方,也不管地面脏不脏,就在火堆前席地而坐。

结束战斗的队员们相互望了望,又看了看这个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少年,每个人心中对他的看法似乎变了又变。

那位因为被他一脚踹开而躲过怪物攻击的队员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张了几次口,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小心的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偷偷观察着这位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却又救了自己的队长。

流浪者自然注意到了这个人类的小动作,但他并没有理会,他没那么多闲心管毫不相关的人。

从刚才的战斗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蒙着一层雾云,沉闷难受。

他很在意那些怪物竟然能够幻化成为他所熟悉的人,明明清楚的知道那些是魔物,并非记忆中的那些人,可拥有感情的人偶怎么可能对百余年前记忆中那些温柔的人无动于衷?

流浪者忍不住握紧拳头,既然他遇到了这种擅长伪装的怪物,那就说明阿倾肯定也遇到了。

他不敢想象,阿倾面对曾经熟悉的人究竟会怎样,他的妹妹心很软,对着熟悉的人挥刀,哪怕知道那是怪物,可对于她来说也无异于酷刑。

杀人又诛心的酷刑。

就算他出刀都会有一丝颤抖,更何况他的阿倾。

“队长……”

一个声音打断了流浪者的思绪,他微微皱眉,抬头,眸光不悦地看向打扰他的人。

只见一个士兵双手捧着一个缠着紫色丝带的银色制品小心翼翼地呈到他的面前,“您看这个……”

待他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之后,瞳孔瞬间缩小,伸手抢过士兵手中的东西。

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来,柔软的紫色丝带缠绕着散发着雷元素的物件,流浪者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从哪来的?”

“那些魔物消散后留下的……”

士兵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不敢再多说什么,脑袋快要低到胸口,只觉面前人释放的压力忽然变得巨大,让他几乎快要被压迫的喘不上气。

流浪者多希望是自己认错了,可偏偏极好的记忆告诉他,眼前的物件就是邪眼,就是他亲手挂在阿倾腰间的邪眼,那丝带是他给阿倾亲手绑上去的。

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邪眼,他只觉此刻四肢百骸无比寒冷,比直面至冬的严寒还要冰冷。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流浪者不敢相信,但现在事实就在不断告诉他,他妹妹失去了邪眼,失去了一份自保能力,现在在深渊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经凶多吉少。

这里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地方,而是充斥着死亡与绝望的深渊,就算是神造物,在这里恐怕也难逃死亡,更何况还是单枪匹马毫无援助的阿倾。

“队长,你……”

“阿倾不会死!”他的阿倾绝对不会死,更不会食言!

“队长?”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已经意识到他们捡到的这个邪眼似乎对于这位年轻的队长很重要。

握紧手中的邪眼,紫色宝石周围的银色装饰物刺得他的手心发疼,痛感拉回他的理智,流浪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您没事吧,队长?”

抬眸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似乎很关切的士兵,流浪者摇摇头,“没事。”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将邪眼收起,再次抬眸,眼底依旧是一片冰冷,让人看不出情绪。

第63章 63

◎63◎

“继续深入深渊。”流浪者冷静下达命令。

收起失态地情绪只是一瞬间,速度之快让一边的士兵不禁咂舌,但这种想法很快便被士兵抛掷脑后,他连忙归队,跟着队伍一起收拾完东西,继续出发。

流浪者只希望阿倾是不小心菜弄丢邪眼,他自始至终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命陨。

阿倾守信,绝对不会食言。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尽快找到阿倾把她带回家。

毕竟在深渊单枪匹马,没有援助的话,哪怕是人偶,阿倾也坚持不了多久。

为了降低最坏的结果的可能性,流浪者能做的便只有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寻找,不放过任何机会任何可能。

阿倾是他的妹妹,他绝对不可能放弃阿倾。

但越深入深渊他们便发现怪物越发难以对付,在又一次战斗结束之后,流浪者看着队伍里那些士兵疲惫的神色,还是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人类跟人偶不一样,人偶可以不断战斗,甚至不会疲惫,但人类却会因为不间断的战斗而精疲力尽,倘若队伍里的人数因为战斗而不断减少,这并不利于深渊的探索,所以对于人类来说适当的休息才能收获利益最大化。

流浪者对此只觉得人类脆弱又麻烦,纵然心中急切,却还是停下脚步,让整支队伍停歇休整。

靠着枯木坐下,士兵很识趣的去周围寻找可以燃烧的东西,很快便抱回来一堆树枝,并在流浪者面前点燃树枝。

摇曳的火光稍微驱散了漆黑,但在整个深渊中,这点火光根本不起眼,因为它无法驱走全部的黑暗,照亮的也仅仅是其周围一小部分地方。

紫色的眼眸在火光摇曳下闪烁,流浪者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身边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他抬眸,却见一个士兵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卷绷带放在他的身边。

见他看过来,士兵被吓了一跳,连忙惊慌地说道:“您……您的胳膊受伤了,处理一下吧……”

闻言,流浪者微微一愣,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了,伤口不深,现在已经停止流血了,实际上对于这种伤口他并不想管的,而且就算不处理伤口自己便会愈合,他是人偶,跟脆弱的人类不一样,他不会因为没处理好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死掉。

“管好你自己。”他把绷带扔回士兵怀里,冷声说道,随后便抱着刀,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士兵见状,有些无措,“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啰嗦!”流浪者睁眼瞪了他一眼,声音冷淡,“我跟你们不一样,管好你自己,别拖队伍的后腿。”

在他这里吃了瘪,士兵只能拿着绷带离开,在同僚身边坐下,无奈叹息。

流浪者拿出邪眼,指尖按在那颗透亮的紫色宝石上,微微元素力在其中涌动,微小的雷光在他指尖闪烁,他握住邪眼,压住元素力,再次抬眸看着面前的火堆,轻轻叹气,将邪眼收好。

“阿倾……”

少年轻声呢喃,声音碾碎在微风中,不知风是否会将他的思绪带给他所念着的那个人。

“看来,你犯得低级错误还不止一个。”蓝发女人嘲讽意味十足,猩红的眸子中满是令人火大的嘲弄神色。

“我……算了,这的确是我的错。”少女轻轻叹气,对于自己因为对邪眼很陌生从而不仅忘记了邪眼甚至还将其弄丢这件事不做什么辩解,毕竟,她是真的忘记了也是真得弄丢了,做过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多托蕾娜嗤笑一声:“你知道就好,蠢货。”

对于她的话,阿倾只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是自己理亏在先,现在反驳也没什么用。

“能不能别骂人?”当然,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女人戏谑地看着她:“当然……不能。”

阿倾握紧拳头,忍了又忍,强迫自己心平气和。

“多托雷。”

“别这么叫我。”多托蕾娜不爽的“啧”了一声,伸手掐住阿倾的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把我跟那个畜生分开,别把他认成我。”

“都是多托雷,有什么区别吗?”阿倾清楚的知道多托蕾娜的雷点,但她还是故作无辜的说出这句话,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但也有些有意的成分,毕竟她想试试多托蕾娜对她的容忍度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区别大了,”多托蕾娜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我可不是没人要的。”她甚至很得意。

闻言,阿倾看着她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她开心就好。

“多托蕾娜,我似乎真的失去了一段记忆,我或许应该是认识你的。”沉默稍许,阿倾开口说出这件让自己很在意的事,“有人告诉我,我缺少了一部分灵魂,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失去了对你的记忆。”

女人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能告诉我如何找回我的那部分灵魂,如何找回我的记忆吗?”

阿倾对自己的那个梦境很是在意,明明那只是梦,明明那并不曾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可偏偏她却真的觉得自己经历过,这很难让她不去深思。

多托蕾娜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直接笑出声:“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的灵魂你都找不到竟然还期望我能帮你?你脑子里不会真的全是蕈猪的粪便吧!”

“你果然不会。”

“激将法对我没用,”多托蕾娜捏了捏阿倾的脸,“你的灵魂要你自己去找,也只有你自己能找到,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

阿倾没有回话,她本来也没抱有什么太大期望,毕竟多托蕾娜一直都在她的梦里,现实根本去不了,又怎么能帮助她呢?

她陷入沉思,手不自觉地抓住多托蕾娜衣服上的带子,指尖缠绕着,甚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究竟多么熟练。

多托蕾娜看着她,也不语,静静的等待着,没有丝毫不耐。

“可以跟我说说,我缺少的那部分记忆吗?”她抬眸,紫色的眸子中带着期许,“或者,你只用说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就好。”

多托蕾娜望着那双眼睛,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什么,不觉勾起唇角:“人偶小姐真是……总让我无法拒绝呢。”

“所以可以吗?”

“你知道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想拒绝你,”多托蕾娜爪揉着阿倾的脑袋,有些无奈,“但是,你知道,我一直期望你能够记起来啊。”

她没说什么,却又已经告诉了阿倾答案。

多托蕾娜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倾能够记起那段记忆,可偏生她自己不能说。

与阿倾再次见面已经是她最后的幸运,命运不会再馈赠她任何东西。

“所以,人偶小姐,快去找到那段记忆吧,记起我,记起一切。”她柔声道,“到那时候,我对你来说,便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阿倾微微一顿,手下意识握紧多托蕾娜的衣带,但很快便松开。

“那段记忆……”

“是很重要的记忆。”多托蕾娜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阿倾的额头,“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找回来。”

“该说早安了,人偶小姐,”那只手覆上阿倾的双眼,遮住了她的视线,也让那双猩红的眸子消失在她的视野,“该醒来了,今天,又是很好的一天哦……”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遗迹房间内古旧的天花板,阿倾一只手撑着床伴,艰难的坐起身,看着身上依旧缠着的绷带,轻轻叹了口气。

人偶的身体足够强悍,就算是伤口的愈合也远比人类要快的很多,昨天她还只能躺着,但今天就已经可以靠着自己坐起身了。

似乎觉得这样的恢复速度还是不够,她索性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从洞天里掏出来曾经丹羽久秀送给她的那副银针,找准身上的穴位,开始给自己进行针灸促进身体的恢复。

人偶虽然没有心脏,但神造物真的十分神奇,身体内竟然跟人类一样拥有经络,甚至无论是穴位还是经络的位置都十分标准,完全可以当作针灸教学的模型,当然,这也更方便了阿倾对于针灸的学习,很多时候她都拿自己或者流浪者先练练手,然后再去给别人做针灸。

经络标准的好处就是阿倾现在很快便找好穴位扎好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梦境,多托蕾娜的话让她更加在意那部分缺失的灵魂和记忆,但纵然她此刻再怎么急切,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她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自己的灵魂。

无论是尼可还是多托蕾娜都在告诉她,寻找她自己的灵魂要靠她自己,可偏生阿倾没有任何头绪。

没有指引,没有启示,唯一的线索便是靠她自己,这着实有点为难阿倾了。

少女望着天花板,无奈叹气。

第64章 64

◎64◎

对于寻找灵魂一事并没有什么头绪,阿倾很苦恼,却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似乎是前一天给自己针灸从而加速了身体的恢复,第二天阿倾就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她来到屋外,看着丝柯克在摆弄那些绿油油的蔬菜,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你恢复的很快。”丝柯克早就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但当看见阿倾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时,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却只用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件事的确很让人震惊。

“给自己做了一些针灸,所以恢复的能够快一些,而且……我是人偶,身体比人类更加强悍。”阿倾解释道。

丝柯克闻言点点头,她对针灸还是略有耳闻的,起源于璃月,后期随着璃月与稻妻的交流,便被传去了稻妻,是一种很神奇的治疗方式。

至于阿倾是人偶这件事……丝柯克发觉自己以后的生活或许会因为阿倾而变得更有趣一些。

“丝柯克,你知道如何寻找灵魂吗?”阿倾忍不住向丝柯克寻求帮助,毕竟能够完好无损的居住在深渊,丝柯克和她的师父苏尔特洛奇绝对强的可怕,身份也不会简单,他们或许会有寻找灵魂的办法。

白发少女闻言有些感兴趣,看向阿倾:“怎么了?”

见她没有立刻拒绝,阿倾便知道有戏,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我失去了一部分灵魂,连带着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和力量,我想要找回我的灵魂。”

丝柯克听后垂眸稍作沉思,再次抬眸,给出方法:“璃月有仙家法术可以招魂,纳塔的烟迷主也有秘法引导灵魂,你或许可以去这两个地方寻找答案。”

“不过,如果是你自己的灵魂,应该会更容易寻找,因为你本身就会吸引你自己的灵魂,除非有人故意困住了它。”丝柯克说完,低头继续摆弄那些蔬菜。

听到她这一番话,阿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下决定,等离开深渊之后,她便找时间启程去纳塔和璃月,无论方法有没有用,她都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明明缺失的灵魂并不会对她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可偏偏她心底却越发不安,也逐渐察觉到那部分灵魂对她来说格外重要。

“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丝柯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垂眸看着阿倾,“明天继续跟着我去找那些魔物吧。”

少女身体一僵,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我还是个伤员!”

“但你已经完全可以自由活动了。”能自由活动就代表有战斗力,丝柯克理所当然地想到,“而且,如果你这次再败北的话,我不会再帮你了。”

壹零五七二九柒七一八

“你的师父让你照顾好我的……”阿倾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那是他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但白发少女相当冷酷无情。

阿倾妥协:“……好吧。”

因为武力值摆在那里,阿倾无法反抗,只能接受现实。

不就是战斗吗……她去就是了!雄鹰一般的女人绝不会因为区区魔物而退缩!

次日一早,丝柯克将阿倾从床上拎了下来,把那把小太刀物归原主,示意阿倾跟上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苏尔特洛奇的地盘,带着阿倾一起去寻找魔物的窝点。

这一次的魔物窝点是一个古老的遗迹,岁月在遗迹上刻下无数疤痕,像狼一样漆黑的魔物在遗迹外徘徊,似乎在守着遗迹,巡视自己的领地。

“上吧,它们都归你。”丝柯克表示自己不会抢走属于阿倾的猎物。

阿倾:……谢谢,但大可不必。

轻轻吐了口浊气,少女没有犹豫,提着刀走向遗迹。

因为并没有刻意隐藏,那些魔物很快便发现了她。

意识到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之后,魔物们很是不悦,瞬间聚集,围住了阿倾,各个目光凶狠,似乎想要给这个入侵者一个狠狠的教训。

被数双不善的眼睛盯上,阿倾觉得自己此刻好像被一群狼围住了一般。

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她还是握紧自己的刀。

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魔物沉不住气,直接向她挥爪,战斗一触即发!

阿倾握紧小太刀挡下攻击,随即接力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一头魔物的脑袋,并提刀砍向左边的魔物。

那头魔物被她的攻击逼退,但她踩的那个魔物似乎被激怒,发出一声怒吼,将她从脑袋上甩了下去。

阿倾连忙调整身体重心,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立刻爬起来,再次朝着这群魔物挥刀。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所面对的是一群类似于狼的魔物,它们很是擅长团体作战。

阿倾明白这么耗下去自己会被它们给耗死,脑子疯狂运转思考着解决的办法,同时双臂发力,直接将小太刀砍入一个魔物体内。随着一声哀嚎,魔物倒地化作漆黑的碎片泯灭。

眼看自己的同伴被杀死,这群魔物瞬间被激怒,怒吼着全都向阿倾冲了过来!

倘若刚才它们还想逗一逗这个闯入它们领地的猎物,但现在它们只想立刻要了她的命!

见此状,阿倾一咬牙,没有选择跟它们正面硬刚,而是提刀冲进遗迹。

遗迹通道狭小,这群魔物绝对不可能全都塞进去,到时候正好方便她一个一个解决。

魔物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有不把她撕碎誓不罢休的气势。

谁知就在阿倾刚踏入遗迹入口,随着身后雷鸣轰响,几头魔物直接被雷劈得泯灭。

阿倾一愣,视线之中,少年提刀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一头魔物身上,他毫不犹豫挥刀,将魔物斩首!

看到来的人的那一刻,她只觉胸口一颤。

“哥哥!”阿倾惊喜喊道。

迅速赶过来的流浪者周身元素力涌动,缠绕雷光的刀刃斩落又一魔物,紧接着耀眼的雷电撕裂黑暗,一道又一道毫不留情的劈在魔物身上,整座遗迹瞬间被紫色雷光笼罩,雷电对着魔物无差别攻击,却又小心避开了阿倾的位置。

当雷电停歇,遗迹也几乎毁的差不多了,魔物更是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阿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冲向流浪者,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阿倾……”流浪者愣了一下,怀中真是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梦,他真的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他将失而复得的妹妹紧紧拥住,生怕他一个不留神阿倾再次消失不见。

他的阿倾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倾还来不及过多惊喜与流浪者的再次相遇,谁知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地面剧烈颤动,在他们的目光下,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在地面,仿佛深渊巨口,将他们俩瞬间吞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失重感袭来,阿倾只来得及紧紧抱住流浪者,随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原本在暗中观察的丝柯克立刻冲了出去,想要抓住他们,但手指仅仅擦过他们的衣角,地面立刻合拢,她最后什么都没有抓住。

“队长!”好不容易赶过来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地吞下了流浪者和阿倾,他们震惊又悲痛,拼尽全力冲了过来,一个滑跪来到刚才裂缝的地方,不断捶着地面,因为痛失自己的队长而痛哭流涕……

时空撕裂,身体的失重感加上脑袋的眩晕,阿倾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丢到了滚筒洗衣机里,被水连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断翻滚,脑浆都快被卷出来了。

纵然意识已经接近模糊,她还是紧紧抱着流浪者的身体,生怕与自己的哥哥被无尽巨浪冲散。

不知道被“滚筒洗衣机”卷了多久,周遭终于平静下来,谁知道身体瞬间被冰冷的水包围,无数水争先恐后灌入她的口鼻,剥夺她的呼吸。

身体毫无力气,连睁开双眼都做不到,她只觉得自己在不断地下沉,身体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

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一双手拖住她的身体,气被渡到她的口中……

流浪者紧紧拽着阿倾,费力把她捞出水面,力竭地倒在岸边。

大口喘着气,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身体虚弱到极点,甚至连元素力都感受不到了。

紫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他可以确定,这里并不是除了漆黑与荒凉再无其它地深渊。

那个裂缝不知道把他和阿倾给丢到了哪,他甚至连自己是否还在提瓦特都不确定。

深渊充斥着无数未知。

缓了点力气之后,他强撑起身子,去查看阿倾的情况,却见少女不知道何时醒了,似乎跟他一样,身体脱力。

“阿倾,没事吧?”他伸手扶起阿倾,将她被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缓了几口气之后,她的眸子动了动,似乎回过了神,阿倾摇摇头,向他示意自己没事。

她喘着气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评判安全程度,随即眼睛不知道瞥到什么,忽然愣住。

流浪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方正的大楼伫立在不远处,而那座楼的周围全都是跟那栋楼差不多的建筑,四四方方,没有他印象中的那种尖尖的房顶。

“这里……”阿倾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紫色的双眸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怎么了?”流浪者连忙跟上她,下一秒被阿倾握住手,并被她拽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阿倾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走着,看着周遭越来越熟悉地环境,好象一把钥匙打开了最深处的记忆大门,久远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过去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眼前,她的身体几乎颤抖。

流浪者对现在的阿倾很担心,手被她拽着,只能跟着她的脚步继续走,但阿倾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按照记忆中走了无数遍的路线,来到熟悉的居民楼前,泪水几乎彻底模糊她的视野。

也不顾周围人对他俩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她拉着流浪者跑进居民楼,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冲到五楼。

走廊还是温暖的橙色调,米色瓷砖铺的地面被邻居打扫得很干净,一切都和记忆中相差无几。走到熟悉的门前,她松开流浪者的手,翻出埋在门口花盆中的备用钥匙,双手颤抖的打开了许久未被人再次打开的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屋内的景象映入两人眼中。

未被打扫的房屋灰尘四起,渺小的颗粒在阳光下肆意舞动着,似乎在欢迎屋子的主人回家。

第65章 65

◎65◎

房子不大,就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和一个很小的厕所,就连厨房是在客厅的一角勉强开辟出来的。

似乎自从主人离开之后这间房子便被遗忘了,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灰尘遍布家具,明明此刻已经是盛夏,但小桌子上的日历还停留在春初。

屋子里的东西还是那么多,没被人动过,就好像是等待着出远门的主人回家,只可惜,主人这一趟的旅途终点是死亡。

阿倾屏住呼吸,双手几乎颤抖,走到卧室门前,也不在意门把手上的灰尘,手扭动把手,打开了这间小小的卧室。

被子整齐的叠在床上,床单洗到发白,无一例外,全都落了一层灰尘,一边的书桌上整齐地放着几本书,是一些有关于中医基础的,看得出来,主人似乎想要自学一下中医,来给自己调理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的身体。

阿倾熟练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套干净的衣服,一套自己抱在怀里,一套递给跟在她身后的流浪者。

她该庆幸自己买的大夏衣大都是一些宽松的衬衫短裤,流浪者穿上也毫不突兀。

出于对阿倾的信任,流浪者对阿倾竟然能轻松找到钥匙打开别人家的门,甚至还直接拿了别人家的衣服这件事并没有多问,而是伸手接过衣服去了另一个房间,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阿倾也换好衣服,见流浪者从厕所出来,几番思考过后,还是开口说道:“哥哥,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但我们穿越到其他世界了。”

现在她只能先说这些,至于这座房子是她……生前的房子这件事,她觉得自己需要在酝酿一下,考虑该怎么说才能让流浪者接受她其实死过这件事。

“我知道,阿倾。”流浪者点点头,对于他们从提瓦特来到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情接受良好,顺便迎着阿倾诧异的目光解释道,“这个世界拥有提瓦特所没有的建筑,还有那些钢铁做的车辆,而且在这里我无法使用元素力,这一切都在告诉我,这里并不是提瓦特。”

闻言,阿倾松了口气,既然流浪者已经接受了,那她就不用过多解释甚至让他去接受了。

嗯?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阿倾愣了一下,却没有多想,而是去拿了扫帚和抹布开始打扫卫生,不管怎么说,她绝对忍受不了这么多灰尘在自己眼前乱飞的!

流浪者见状,自觉地拿起剩下的拿块抹布帮助阿倾一起打扫。

好在房子不大,两个人一起干活,很快便打扫干净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冰箱里的东西早就不能吃了,家里也因为长期没有交物业费而停电,同时煤气也用不了了,阿倾只能翻出自己藏在角落的私房钱,去楼下买吃的和小台灯。

流浪者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熟练的按着电梯,轻车熟路的找到楼下便利店,并在货架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用那些纸张付钱。

阿倾出了便利店,将面包递给他:“哥哥,今晚先吃这些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流浪者接过面包,继续跟着阿倾回家。

回到家之后,将小台灯打开,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两人便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啃着面包。

良久之后,阿倾才开口,强行组织语言,试图向流浪者解释这件事情:“哥哥……我,一开始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流浪者一顿,沉默地点点头,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阿倾。

“这座房子是我的……至少是生前的我的。”她没有多言,但凭流浪者对她的了解,其实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怪……”流浪者垂眸看着手里空了的面包袋子,沉默着。

难怪阿倾远比他更加成熟,对于那些生意也更加熟悉,所有只因为她比他多了些岁月的阅历。

但流浪者并不在意那些,“阿倾可以跟我说说,关于你的事情吗?……是在这个世界的事情。”

时空的阻隔让他缺席了阿倾曾经的那些岁月,所以现在他迫切的想要了解更多。

流浪者完全不在意阿倾的灵魂到底来自于哪里,他现在只不甘自己竟然没有参与阿倾曾经的那些岁月。

对于流浪者平静的反应阿倾很是诧异,他竟然不惊异于这件事。

感叹于他心里的强大,阿倾开口向他慢慢诉说自己那二十年短暂又平淡的人生。

“因为先天患有心脏疾病,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在了医院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人捡到了我,却又在我七岁那年不告而别,人间蒸发,之给我留下了勉强能生活到成年的钱,以及这处房产。”

少年听后忍不住握紧手,随即又松开。

“我不怪他不告而别,毕竟一个先天心脏有问题甚至极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岁的孩子对他来说的确是个累赘,而且他能够给我留下生活的钱和房子已经是对我仁至义尽了。”

“就这样,我拿着他留下的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长大。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那些钱完全够我不愁吃喝的活到成年,可我的疾病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断消耗那些钱,最后我也只能靠着政府的救济金勉强度日。”

“因为没钱,又因为知道自己没几年活路了,所以高中之后我放弃了学业,直接开始打工给自己赚取医疗费,好在我的病不是无药可救,人工心脏和心脏移植都能救我的命,但可惜,这两个无论哪一样的价钱都不是我能支付得起的。”

没错,阿倾就是一个穷鬼。

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就如医生所预言的那样,我没活过二十岁,死在了病床上。”

阿倾模糊的记得生命检测仪最后的警告声,但那段记忆与现在的她已经时隔百余年。

流浪者沉默的听完阿倾以旁观者的语气诉说着她短暂的二十年,心中好像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让他很难受。

“很疼吧?”他伸手将阿倾抱进怀里,曾经的阿倾是格外脆弱的人类,他知道人类到底多么弱小,哪怕一个疾病都能轻易夺走他们的生命,他也知道,人类的疾病非常痛苦,他的阿倾最怕疼了,他根本不敢想象当时孤苦无依的阿倾究竟是多么痛苦的等待死亡。

空荡的胸腔一钝一钝的疼痛,流浪者紧紧抱着阿倾,手微微颤抖,安抚的抚着她的长发,“没关系,现在哥哥在,哥哥会一直陪着阿倾,绝对不会让阿倾死的……”

他第一次无比庆幸人偶的身躯,纵使没有心脏,可阿倾此生无病,寿命悠久,曾经的病痛都不会是她的困扰。

至于死亡……有他在,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人偶身躯与天地同寿,他的阿倾不会再那么早的面临死亡。

“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哥哥,我不会在意那些的。”似乎是注意到面前人的颤抖,阿倾也伸手抱住他,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答应过哥哥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绝对不会食言。”

“而且我现在很快乐,身体健康,还拥有很爱我的哥哥,我真的很快乐。”曾经的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记忆中不起眼的一粒尘埃,在如今的她面前构不成任何阴影。

纵然她如此说,可流浪者还是紧紧抱着她,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她似乎在释怀,同时也察觉到流浪者的情绪,开口安慰:“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念,这次机缘巧合似乎只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跟这个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告别,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留在这里的,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家在哥哥这里,哥哥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流浪者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拥着阿倾。

窗外夜幕笼罩世界,城市的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人类的力量让这里成为了不夜城,不同于提瓦特繁星点点,这里的夜空漆黑一片,不见星光。

过去的身体已经死亡,自由的灵魂不断漂泊,没有什么能够困住一个自由的灵魂,更遑论腐朽的身躯。

【作者有话说】

散猫猫,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已经在慌了,生怕妹妹留在这个世界不跟他回去了

第66章 66

◎66◎

阿倾的话给了流浪者一剂定心丸,至少让他明白,阿倾不会轻易离开他。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松开阿倾,从先前穿的衣服中翻出了他捡到的那个邪眼,然后将其递给了阿倾。

“这是……”阿倾伸手接住,看到熟悉的邪眼的那一刻,她愣住了,这似乎便是她弄丢的那个邪眼。

“阿倾,不要再弄丢了。”他伸手揉了揉面前妹妹的头发,他并没有诉说自己捡到这个邪眼时究竟多么担心多么害怕,他不会去责怪阿倾,因为流浪者知道,阿倾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才不小心将邪眼弄丢的。

“嗯,谢谢你,哥哥。”阿倾将邪眼收好,向流浪者道谢,随后又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让哥哥担心了。”

“不用道歉,”流浪者摇摇头,现在看到阿倾平安,他便已经很满足了,“但阿倾要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阿倾点点头。

“阿倾可以告诉哥哥,你在深渊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吗?”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不在阿倾身边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阿倾思索片刻,随后慢慢向他诉说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在深渊里跟着丝柯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