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快步走出房间。
虞蘭昭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控制不住勾起輕微的弧度。
看来, 小时并不是对他全然没有想法。
柔弱勾起同情,健硕诱发欲念。双管齐下, 不愁小时没有不对他动心的一天。
*
衣帽间。
林深时一路小跑, 靠在衣柜上粗喘着气。
他拍着胸脯, 可胸腔里的那顆心脏无论如何都不听他的话,砰砰亂跳。
一直以来,他都把虞蘭昭当做好朋友, 亦是年幼的弟弟,但现在,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变成成熟男性的虞蘭昭相处。
这种感覺,比错把虞蘭昭当做女生还要糟糕……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
——[管他什么性别, 只要自己喜欢不就可以?]
骤然间, 妈妈的话闯入腦海,林深时浑身僵住。
喜欢……
就可以吗?
林深时吞咽了口唾沫,呼吸不自覺变得急促起来。
他向着房间的方向望去,却在下一瞬像是被烫到了般收回了目光。
他疯狂摇头。
啊啊啊啊!
不行!
林深时啊林深时, 你不能仗着17岁的少年对你的依赖与信任, 就开始腦子里想些亂七八糟的!
我看你就是穿进限制级小说里, 脑子也被污染得黄黄的!
快多读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一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阿门!
林深时拍拍臉頰, 脑袋终于变得清醒,他深呼一口气,打开衣柜翻找合适的睡衣。
等他抱着睡衣返回房间的时候, 整个人已经恢复如常。
虞兰昭接过睡衣换好,二人躺到床上,关灯睡覺。
黑暗中,林深时静静地躺着。
以前也曾有两次和阿昭睡在同一张床上的经历。
一次是在寝室帮他揉肚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次是过生日喝酒,喝醉睡在了酒店。
但这一次,好像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小时。”
輕柔的呼唤响在耳邊,有风吹过,是耳畔之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带动的气流。
林深时微微侧头:“嗯?”
虞兰昭距离他极近,侧躺着向他伸出手指。
“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纱帘半拉遮掩着月光,让那张昳丽的面容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像往常一样,林深时伸出手握住他的。
虞兰昭挽起清浅而知足的笑意,脑袋一点点靠近,额头几乎相抵,呼吸喷洒在他的面頰上,带来酥酥痒痒的触感。
纤长的睫羽下壓,少年道下沉睡前最后的呢喃。
“晚安,小时。”
慢慢的,平稳且规律的呼吸声响起,而林深时刚刚平静下来的胸腔,却再次迷乱地跳动起来。
面前是放大数倍的绝美面容,林深时告诫自己别乱想别乱想,赶緊闭上眼睛,隔绝一切诱惑。
然而画面一转,他却再次坐在了床邊。
少年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不同于记忆中浑身干爽只有发丝垂着水珠的模样,此时墨色的睡衣浸满了水,原本就略小的衣料此刻更是緊紧贴在肌肤之上。
修长的手指拉动衣领,那双好看的小鹿眼睛濕漉漉的抬起,可怜兮兮的看向他:“小时,我的衣服濕了呢。”
几分嗔怪,几分无措。
林深时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而虞兰昭就像是得到了他的支持,笑得开心:“对呀,衣服湿了,脱掉就好啦!”
扣子从最上面一顆开始解开。
白皙的胸膛露出。
林深时艰涩地阻止:
“——别。”
“别?”虞兰昭听话地停下了动作,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牵起了他的手,“所以小时……是想亲自帮我解开吗?”
手掌相覆,探上第二颗扣子。
林深时想要缩回手掌,却被带着更进一步。
“湿衣服贴在身上好难受……小时会帮我的,对吗?”虞兰昭的声腔壓得极低,发出蛊惑人心的气泡音。
他一时松懈,便被按压着手掌触上半裸的胸膛。
光滑的肌肤激得他指尖一抖,第二颗扣子已在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更大片的白皙漏在面前,林深时被晃得脑袋一片迷糊。
下一瞬,虞兰昭已经脱掉了上衣,湿漉漉的水痕挂在沟壑分明的肌肉上,明明全程主动,却低垂着黝黑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小时……”
“别、别喊我……”
林深时觉得一切都乱了套,他怎么可以夢到虞兰昭这个样子,是他决定要拯救虞兰昭远离变态老攻,但现在他和那些觊觎少年美貌的变态们又有什么区别。
林深时挣扎着想要离开房间,却被虞兰昭推坐回床边。
夢里的虞兰昭力气比现实中还要大,几乎和陆渊祁连他们不相上下,林深时被推得趔趄,单手撑在身后,这才没有被推倒在床上。
他抬起头想要呵斥,少年已经欺身而上。
双手虔诚地捧起他的臉颊,柔軟的唇瓣相贴。
林深时瞪大眼睛。
然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徒然地看着面前放大数倍的绝世盛颜。
夢中虞兰昭的吻和他所经历过的都不一样,輕柔又带着小心翼翼,先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厮磨许久才舍得伸出舌尖,轻探上他的唇瓣,然后慢慢舔舐,温和啄吻。
然而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林深时胸腔中的心脏越是难以自持地猛烈跳动。
异样的酥麻从唇瓣相贴处传至全身,他軟了身子向后跌去。
柔软的床铺承载了二人的重量,在中间凹陷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虞兰昭揽着他的后脑勺,护他周全的同时没有停下动作,更因为骤然的位置变化而更加深入地吻着他。
啧啧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林深时被吻的呼吸困难,眼尾浮起娇媚的红晕。
“嗯~~~”
他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不过没关系,这里是夢,没有人能够听到。
他不用像之前一样极力克制。
宣泄吧,肆意吧。
梦中发生什么没有人会知道。
梦醒了,他们便还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
虞兰昭是被身边又低又媚的哼吟声吵醒的。
勾人魂魄,蚀骨难忘。
更抓心挠肺,欲罢不能。
身侧的青年紧紧闭着双眼,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面色却并不痛苦,反而带着几分享受的愉悦。
意识到林深时在做那种梦,虞兰昭心头一跳。
他梦到了谁?
是陆渊?还是祁连?抑或是……
一个个人影回想在脑海,虞兰昭缓缓坐起,目光幽深的盯视着林深时被欲.望浸染,泛着红晕的脸颊。
然后……红润的唇瓣轻启,睡梦中人无意识的呢喃:
“阿……昭……”
犹如山花绽放。
虞兰昭喜不自胜。
是他!
小时做梦的对象,是他!
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是他!
他简直太开心了,恨不得立刻叫醒林深时互诉衷肠,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已经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用急于一时,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在演艺圈闯出来一些名堂,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小时:
“我爱你。”
他将许以他最盛大的婚礼,去往同性结婚合法的国度,与他结合为真正的伴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睡梦中的吻越来越激烈,林深时如搁浅的鱼儿,大口大口喘息着,他像是受不住般,手腕搭在眼睛上,遮掩住难耐的躁意。
“阿昭!”
这一次的呼唤,又短又急促,就像是催促着梦中的人做些什么一般。
虞兰昭不禁喉结滚动。
梦里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呢?
林深时翻了个身,被子被踢到脚下,单膝支起,脚趾紧绷,在浅蓝色的床单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在那睡衣长长下摆遮掩着的地方,有什么突兀地出现。
虞兰昭心头一跳。
不可置信,又狂喜地看着熟睡的青年。
小时……是在为他情动吗?
明明知道不可以为,虞兰昭还是动了起来。
他轻轻拨开膝盖,露出那片被主人极力遮掩的地方。
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诱他踏进深渊。
曾经,他觉得自己深夜的触碰是在亵渎明月,但今天,他的明月心心念念的人儿亦是他。
所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不过是把结婚后要做的事情,稍稍提前了那么片刻。
小时就算知道,也不会生气的吧?
虞兰昭笑了起来。
小时才不会生气呢。
小时最喜欢他。
而且,现在是他在为小时排忧解难呢。
虞兰昭俯下身,亲吻着,舔舐着,极尽努力为自己的心爱之人谋求片刻的舒适。
终于,林深时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躁乱的呼吸逐渐变得平顺。
搭在眉骨上的手腕垂了下来,眼尾沁着泪花,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
沉沉的梦境虚幻而悬浮,梦中人不知自己所在何处,黄粱一梦,浮生幻影,待梦醒来,一切便早已消逝无痕。
“咕咚。”
寂静的房间中,有什么被吞咽而下。
虞兰昭舔了舔嘴角,黝黑的眼睛中流淌着餍足的喜悦。
第67章 访客 无力支撑
林深时醒来的时候, 窗外阳光照进房间,尘埃在空气中旋转着晶亮的光点。
他眨眨眼,停顿了几秒,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晚做了一个梦。
并且……荒诞至极。
林深时把腦袋深深埋进枕头里,懊恼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梦, 又庆幸还好只是个梦, 否则以后真是和阿昭连朋友都没得做。
外面传来交谈声, 他甩甩腦袋抛掉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出去。
家里其他三个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饭,林媽媽夸虞蘭昭既聪明又能干,不像自家儿子似的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媽, 背后说我坏话,被我抓到了吧。”
林深时探头进厨房,闻到了米粥香喷喷的味道,还有鸡蛋饼在锅里四溢的香气。
虞蘭昭腰上系着林爸爸的围巾, 正拿着铲子驾轻就熟的翻着个儿。
“小时, 早啊。”
少年笑得灿烂,林深时却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装作被鸡蛋饼吸引的样子凑过去:“哇,这是阿昭你做的嗎?”
“是叔叔和面, 我只是负责把饼摊在锅里。”
林爸爸得意地叉腰:“厉害吧!”
林深时被香得直流口水, 伸手去拿, 被林媽妈拍手打断:“先去洗漱。”
林深时小声嘟囔“真严厉”,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享受烟火气的生活了。
林深时哼着歌刷牙, 洗漱好了出来时,门口正有人在按门铃,厨房里的三个人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竟都没听见,他又连忙小跑着过去开门。
“誰——唔!”
他的身体向外探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压制在冬日清晨带着寒意的吻里。
金丝眼镜碰上他的鼻梁,来人一手搂着他的后腰,一手扣住他的脖颈,幽深的眼眸半阖着親吻上他的唇瓣。
林深时瞳孔微张,下意识想要推开他,而男人的手掌却如铁钳般让他不能移动分毫。
深吻一直持續,林深时双腿发软,无力的支撑在他的手臂上,就在他几乎承受不住的时候,陸淵这才缓缓放开了他。
低沉的嗓音带着多日不见的缱绻:“surprise。”
林深时急促呼吸着,小声慌张地询问:“你、你怎么来了?”
意料之外的反应。
甚至带着几分不被欢迎。
陸淵眉头微挑,不待他发问,厨房里的三个人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走出来查看情况。
林妈妈:“小时,誰来了?”
林深时心头一緊,害怕被人看见此时过分的親密,连忙从陸淵的怀中挣出,但双腿还发着软,差点摔倒,幸好陸淵及时扶了他一把,他这才靠到墙边上稳住了身体。
“咦?这位是?”
就在他剛剛站稳的下一秒,林妈妈恰好出现在玄关,看到陌生的男人,询问地看向自家儿子。
林深时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表演课老师,也是负责我们班的辅导员,陆渊陆老师。”
“原来是陆老师,您好您好,我是林深时的妈妈。”林妈妈说着向厨房喊,“老林,先别忙了,小时学校的老师来了。”
又有脚步声接近,陆渊侧眸看向林深时,仿佛无声在说:你爸妈在家?
林深时尴尬地扯扯唇角:……哈哈,他也是回到家才知道的。
昨天林深时剛下火车,便给陆渊打电话报了平安,当时確实还不知道爸妈也放假回家了,而且……谁能想到陆渊会突然一声不吭地跑到他家里来啊。
更尴尬的是……
双重脚步声同时接近,林爸爸从厨房走过来,笑着和陆渊打招呼,而在其之后,高挑颀长的少年緊接着出现。
林深时心里不住地发虚。
他也没告诉陆渊,虞蘭昭跟着一起来了。
感受到陆渊惊诧之后莫名幽暗的眼神,林深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着头不敢说话。
昨晚梦中的画面不由自主地闯进他的脑海,让他既不敢看陆渊,又不敢看虞蘭昭。
并莫名生出一种“和小鲜肉弟弟私会却被丈夫堵门的出轨妻子”的即视感。
林深时:“……”
限制级文害人不浅,他这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渊在林家爸妈的盛情邀请下进了门,林妈妈去泡茶,林爸爸寒暄问道:“陆老师,不知您这趟来有何贵干?是我们小时在学校做错了什么嗎?”
林家的客廳很宽敞,三边沙发围着玻璃茶几,陆渊坐在中间沙发的靠右侧,林爸爸陪同坐在相邻的侧边沙发上。
林妈妈端着茶壶回来的时候,见林深时还远远的站在门外,喊他快点过来:“小时,来陪下陆老师。”
林深时下意识瞄了眼站在旁边的虞兰昭,少年自从陆渊出现,就一直低敛着眉眼,神情沉默。
林深时动了动,確认剛才被亲得酸软的腿恢复如常后,这才慢悠悠不甚情愿地走了过去,而此时林妈妈刚刚给客人倒好茶,坐在了林爸爸旁边。
他略一斟酌,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也是客厅中距离陆渊位置最远的座位。
緊接着身侧一沉,虞兰昭也坐了过来,紧紧挨着他。
陆渊的目光若有若无扫过二人,垂首抿了口茶,回答林爸爸刚才的问题:“没有,林同学在校表现很好,我这次是来家訪的。”
林爸爸惊诧:“家訪?”
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九,再过一天就是除夕,大过年的来家访?
林爸爸林妈妈面面相觑,陆渊笑着解释:“原不该这个时间来的,但二位一直在外出差,很难碰到。昨天听林同学说二位回来了,我就抓紧时间过来了。”
说着话锋一转,陆渊转向林深时:“你说是不是啊,林同学?”
紧随而来的是自家爸妈探究的目光。
林深时:“………”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自家爸妈,坐在他们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就在刚刚还在门外压着他们儿子强吻吧?
林深时只能点头:“是,只是没想到陆老师这么快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不过,林深时心里冒出疑问——
“我们学校有家访吗?”
虞兰昭歪垂着脑袋,黝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带着懵懂的疑问,却是不容忽视的质疑。
林深时心跟着提起。
是啊,还真没听过哪个大学有家访的,可如果陆渊的谎言被戳穿,他来自己学生家里的真正目的又该如何解释?
林深时不禁紧张地看向男人。
陆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气定神闲地将目光投向虞兰昭,像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原来是虞同学,我还以为是林同学家的弟弟呢。”
“弟弟”二字格外重音。
虞兰昭乖巧地笑着,像是温驯的小鹿,但眼睛深处却潜藏着格格不入的攻击气息:“是学生的不对,没有第一时间和您打招呼,陆老师。”
“老师”二字格外重音。
二人目光在半空交汇,隐有火花迸发。
不过陆渊很快调转了目光,向林家爸妈说明:“是学校对特殊学生的关照举措,去年留校过年的学生,今年都会有老师跟进家访。孩子们虽然已经成年,但毕竟年纪还小,作为父母还是得多关心,多照顾,不要完全放养的好。”
林爸爸不住的点头应是,感谢校方的关心。
虞兰昭轻咦一声,不是很懂的样子:“学校关照留校学生,却不关照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神情无辜,却咄咄逼人。
陆渊眯起眼睛。
林爸爸小声问:“谁是孤儿?”
林妈妈踩了他一脚,林爸爸恍悟,手动封口。
几秒后,陆渊说道:“对于孤儿,会有另外的程序进行慰问,虞同学静静等待就是。”
虞兰昭乖巧笑道:“那太好了。”
众人继續寒暄,一段时间后,陆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林深时开始如坐针毡,试探开口:“陆老师,您是不是还有别的同学家要去?”
陆渊否认:“没有,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的。”
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他的唇瓣上,虽然一瞬即逝,但却如有实质般,林深时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个带着深冬寒气的吻。
那股迫不及待的急切,让他心里发慌,倘若家里没人,是不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深时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陆渊停留的时间越长,他的真实意图越是容易暴露,林深时不想让父母察觉担心,于是继续旁敲侧击:“………那您是不是应该回家陪陪家人,准备过年了?”
送客意图已经从委婉变得明显,陆渊看着他,笑容缓慢消失。
男人的长相本就冷峻严肃,此刻沉默,客廳里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林妈妈打着圆场:“你这孩子,陆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得多待一会儿?”
林深时有苦难言。
母上大人,这尊大佛还是快点请走的好啊。
这时,久坐的陆渊突然起身,向林家爸妈告辞:“的确,我是应该走了。”
林家爸妈跟着起身,挽留陆渊多留一段时间,陆渊摇了摇头:“不了,我是该回家过年了,虽然孤家寡人一个,回去也不过自己一个人在空寂的屋子里……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陆渊唇角勾着笑,却隐隐透着苦涩与凄清。
林妈妈一看,当即拍板:“陆老师,别走了,今年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陆渊略显为难地推辞:“太过打扰了。”
“不会不会,小虞也在我们家过年呢,人多热闹!”林爸爸也在一旁附和。
“那……会不会让林同学觉得局促?”陆渊犹豫问道。
“哪能啊,有您在是我们家的荣幸。您早上吃饭了吗?来来来,趁热再一起吃点。”
林爸爸在左,林妈妈在右,热情地迎着陆渊去了餐厅,只剩下林深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
什么情况?就这么水灵灵留下过年了?
爸!妈!不要这么坑儿子啊!!!
第68章 惩罚 微凉的手指反复摩挲
直到吃完早饭, 林深时都難以接受陸淵要留下来一起过年的消息。
明明在今天早晨,他还以为美好幸福的假期才剛剛开始,没想到转眼已经结束。
虽然他和陸淵的关系已经缓和, 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很和谐,但……
陸淵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对他过分親近, 就像今天早晨, 要是被人看到, 尤其是阿昭,他会怎么想自己?
想到少年有可能露出嫌恶的表情啐骂他“死基佬”,林深时便如坐针毡。
他不想失去唯一的好朋友。
吃完饭, 林深时躲得陸淵遠遠的,幸好家里房间多,他躲进书房的阳台,坐在藤椅上无聊地看樓下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 有脚步声接近, 他如受惊的兔子般坐直上半身,看到来人是虞蘭昭时,这才放松了下来。
“阿昭,你怎么找到我的?”
虞蘭昭坐在他的身邊:“一间间找, 总会找到的。”
墨蓝色的拖鞋蹬地, 藤椅前后荡着。
“小时, 你……好像在躲陆老師?”
林深时轻轻“嗯”了一声。
虞蘭昭:“为什么?我原以为自从陆老師那次救了你,你们已经和好了。”
“哪、哪有?!”林深时急于否认,又覺得自己反应过激, 他叹了口气,配合着虞蘭昭一起搖晃藤椅,仰头望向天空, “也不是,只是覺得离他远点儿安全些。”
虞兰昭默默点头。
冬日里的阳光正好,散落在青年浓密的发顶,略带琥珀色调的发梢在阳光下颜色更淡,和着青年同色的眼眸,晕染着柔和的慵懒。
虞兰昭看得入神。
却也不禁想起,早晨打开的大门外,青年无力却强撑着靠在墙邊,唇瓣微红,眼尾还有未褪尽的风情。
那是动情之后久久不散的余韵,陆渊对他做了什么?親了他?抱了他?还是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虞兰昭不敢想。
倘若林家父母不在家,倘若自己没有跟来,陆渊突然造访,会对孤身一人的小时做些什么?
以小时的力气,他定是反抗不了的。
或者说……
小时根本不会反抗。
今时今日,已经不同往日。
以前小时还会知道跑知道喊,而今天,他在被陆渊親吻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就连事后都在配合陆渊说谎。
自己可悲可笑地努力戳穿,却不过是在看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夫唱夫随……
虞兰昭唇邊扯起自嘲的笑。
原以为昨晚小时在梦中喊着他的名字是对他情意深厚,却没想到小时清醒时还是对陆渊更加袒护。
也说不准,昨晚的春.梦只是自己勾引下的意外,而其他时间……
嫉妒如蚂蚁般啃噬着他的心,虞兰昭狠狠閉上眼睛,再睁开时,少年澄澈的眼底浸染着混沌,如被搅乱的泥潭水。
身侧,林深时已经阖上眼睑半躺在椅背上,随着藤椅的搖晃而前后摇摆,難得静谧的时光让他放松了身心,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伪装成良善小鹿的幼狼面前。
而此时幼狼已经几近成熟,不再是只会依偎在他身边需要被保护的幼崽。
他也有渴求,也有痴念,也有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下的欲.望。
就好比现在,他想亲吻他、抚摸他,将陆渊触碰过的部位全部洗刷一边,重新沾染上自己的气味。
他就像是圈占领地的野兽,渴求着将这一片身躯通通占为己有。
虞兰昭向着林深时靠近,一寸寸,一厘厘,俯下身,唇瓣即将相贴……
——“阿昭,你挡我阳光了。”
林深时閉着眼睛说道。
藤椅晃啊晃,他全然没有察觉到少年僭越的意图。
虞兰昭动作一顿,只差一丝他便亲上了小时,而须臾之后,他强压下冲动,伸出手:“你头发上粘毛了。”
手指探上发顶,摘掉那虚假从未存在的绒毛,虞兰昭抽身后退。
林深时轻声道:“谢谢阿昭。”
虞兰昭暗自叹息,心中泛起苦涩。
他终究还是迈不出这一步。
他永远无法像陆渊祁连般肆无忌惮地宣诸爱意,他的背后一无所有,无所凭靠,倘若他贸然出手,亲自摧毁了唯一的倚仗——小时与他的朋友之情,他将再也无法留在小时的身边。
届时,还能怎样和另外两个功成名就的男人争夺?
少年紧紧握手成拳,幽暗的眼瞳里翻涌着晦涩,那是对命运不公的愤恨,对人生艰难的憎恶。但即便如此,也仍有熊熊的火焰燃烧不息,誓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推翻一切,得到那些人所拥有的全部。
小时,我已一定会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
*
静谧的休闲时刻被一通电话打断。
林妈妈:“林深时!你跑哪去了?!”
林深时立刻从藤椅上坐起。
被叫大名大事不妙,他乖巧地回道:“我就在家里呀。”
“刚才陆老师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快下来,趁着天气好,带着陆老师出去逛逛。”
林深时:“……”
母上大人,您真是嫌你儿子活得太舒坦了啊。
再说了,有什么好逛的,J市又不是旅游城市,大冬天的万物萧条,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啊。
林妈妈:“快去”
林深时:“……是。”
母上大人发话,他哪敢不从,麻溜地从书房滚到了客厅。
陆渊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见他过来,那双冷然的深邃眼眸沉沉望向他。
几分被冷落的控诉,还有翻涌在眼底不易察觉的危险。
像是冷血的蛇类,暗中窥伺猎物,只待时机便一击毙命。
林深时后背汗毛瞬间竖起,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刻意躲避惹恼了陆渊,整个人后悔不迭。
他怎么忘了,虽然陆渊最近比较好相处,但他本质上还是变态老攻啊,万一惹毛了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林深时脸上连忙挂起笑:“陆老师,您想去哪逛逛?”
陆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想起此前男人不止一次吐槽他笑得假,林深时立刻换了种笑法,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真诚。
陆渊放下茶杯:“今天二十八,我看家里还没买对联,不如去市集逛逛。”
林家人都回来的仓促,确实还没准备过年的物资。
林深时知道附近有条街,平时各种小店,逢年过节也会有人摆摊卖节令物品,于是便把目标定在了那里。
出门的时候,虞兰昭也跟在后面,陆渊扫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三人上了电梯。
林家所在的小区是附近的高档小区,电梯既宽敞又明亮,三个人进去后仍有很多空闲的位置,但当电梯门关闭,林深时总觉得有点挤。
他向左边瞅瞅,虞兰昭笑着牵着他的手。
他向右边看看,陆渊冷着脸用肩膀靠着他。
林深时:啊?什么情况?
怎么又被夹在中间了?
林深时向虞兰昭的方向挪一步,陆渊便紧跟着上一步,并随着他的动作,整张脸阴郁得可以滴出水来。
林深时不敢动了。
“叮咚。”
电梯停在了十六层,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嘻嘻哈哈说笑着走进来,迎面看到他们三个并排且紧凑的站在电梯里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转身站好,脑瓜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这三个人好帅,姿势这么亲密,是三人行吗?”
“我看不像,有硝烟味哎。中间那个都要被挤成饼干夹心了,狠狠怜爱。”
“那你猜哪个更有机会?”
“嘿嘿,我猜年轻的那个,你看他们手牵着手呢。”
“哎呦!别说了,那个好凶的人好像听到了……”
林深时:“………”
妹妹们,你们这声音一点儿都不小啊,原来以为他们都听不到的吗?
电梯缓缓下行。
期间又有几层停靠,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被挤到角落。
林深时百无聊赖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变小跳跃,在他们停靠在9樓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下他的后腰。
林深时眨眨眼。
大概……是不小心吧。
然而,当电梯门关闭继续向下时,宽大的手掌随之移动,探过衣服下摆,钻进了内里,再无遮挡的摩挲着他的腰窝。
林深时浑身一激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察觉相握的手指突然异动,虞兰昭关切问:“小时?不舒服吗?”
“没、没事。”林深时极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直到虞兰昭不再关注他,他这才微不可查地侧眸看向陆渊。
男人神色如常,而那只作乱的手掌却没有丝毫停歇。
揉捻合拢,複而放开,又在他以为结束的瞬间,再度狠狠压上。
他、他是疯了吗??
这可是大庭广众!
林深时紧紧咬住下唇。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背靠上电梯壁,然而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方便陆渊暗中操作。
手掌挑拨完右侧的腰窝,继而向深处延伸,同时照顾上左侧。微凉的手指在反複摩挲后已经染上他的体温,甚至随着手指的推进而摩擦出微烫的热量。
林深时后腰本就敏感,被如此反复挑逗,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
虞兰昭注意到他的异常,再次询问:“小时,你真的没事吗?”
其他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尤其是刚才那两个女生,好奇地投过来目光。
林深时迅速摇头。
还好此时电梯终于到达一楼,人们纷纷走出去,陆渊也终于收回了他作乱的手指。
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渊压低嗓音,在他耳边低语:“这是惩罚。”
惩罚?
是因为他刚才躲着不见他?
而林深时不知道的是,在他躲起来的时间里,陆渊遍寻所有房间,终于在书房外望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然而在那明媚阳光照射下的竹制藤椅上,却有碍眼的存在俯身靠近。
第69章 愠怒 传来轻微的痛意
去市場的路不远, 一路上陸淵没有再做出讓林深时难为情的事。
只是……
当虞蘭昭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陸淵默默跟在后面的时候,林深时总觉得背后发凉。
就仿佛被毒蛇盯上, 阴恻恻讓人汗毛倒竖,内心不安。
他不着痕迹的松开了虞蘭昭的手, 自己独自走到最前面, 那股被凝视的感觉这才消失。
临近过年, 市場上人头攒动。
摆摊卖对聯的摊位很多,一路过去紅艳艳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林家的房间多, 所以除了大门必备的对聯外,还要买很多福字用来贴在其他房门上。
林深时蹲在摊位前挑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一场争斗已经悄然开始。
虞蘭昭凑在他身邊,脑袋挨着脑袋, 指着地上有来年生肖卡通形象的对聯说道:“小时, 这个好看。”
林深时点了点头,刚想拿起来,手腕被人拽住,整个人連带着被拉起来。
陸淵强势地带着他来到旁邊栏杆处, 指着掛在上面的黑字书法对联, 言简意赅:“选这种。”
虞蘭昭起身追来, 拉住林深时的另一只手,反驳道:“不好看,太老气了, 只有某些上年纪的才会喜欢。”
言语意有所指,陸淵斜斜地冷睨他:“虞同学,如果我没记错, 是林家妈妈讓林深时来陪我逛街。”
虞兰昭臉上掛着人畜无害的笑,丝毫不惧:“哦?是吗,可阿姨也说讓小时顺道带我一起逛逛呢。”
“呵……”陆渊居高临下地发出一声冷笑,“你也说了顺道,摆清自己的位置。”
虞兰昭眼底闪过晦暗,下一秒已经眨巴着眼睛,眼角泛起湿意:“小时,是我多余了吗?要不你和陆老师先逛,我先回去了。”
说着轉身就要离开。
林深时連忙拉住他的手:“没有没有,阿昭你别多想。”
拜托,阿昭可不能回去,今天的陆渊阴郁值太高,自己可不敢和他独处。
而就在林深时伸手拦住虞兰昭的瞬间,陆渊阴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
完蛋!
本来陆渊就因为自己早上躲着他在生气,刚才自己又主动去拉虞兰昭的手……
虽然他和阿昭只是好朋友,但吃起醋来的男人哪还分那么多,刚才他的动作落在陆渊的眼里,恐怕就是赤裸裸的“出轨”挑衅。
心中哀嚎一声,林深时让虞兰昭原地等着,不待虞兰昭应声,便已经马不停蹄地追了出去。
“小时!”
等虞兰昭反应过来去追,青年已经淹没在人群洪流中看不见身影。
另一邊,林深时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市场上人太多,陆渊步子又大,他刚追出去两步,就丢失了视野,只模糊地看到高挑的背影好像向右边一个角落拐去。
林深时心里着急,小跑着追过去,那背影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边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这里是商铺的后身,巷道狭窄深长,虽是白日,却仍旧透着股潮湿的幽暗,墙根堆积着杂物,让本就破败的小道愈发难以行走。
林深时心头生出一丝退意,贸然闯入不熟悉的幽深小道并不是明智之举。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渊的电话,话筒里响起“嘟嘟”的等待音,但是半天都没有人接。
陆渊怎么了?
生他的气,连电话都不想接了?
林深时放下手机,而就在这时,有“嗡嗡”声从巷道深处传来。
通话还没有挂断,那是陆渊手机的振动声。
林深时追寻着声音走过去,却看到陆渊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来电显示着他的名字。
周边没有人。
林深时心头一跳,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轉身就走。
陆渊可能出事了,得快点找人来帮忙!
然而……
拐角处猛然伸出一只大掌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双手束缚在身后,林深时被来人压制在怀中,动弹不得。
“谁?!”
林深时厉声质问,而回应他的只有滚烫的鼻息喷洒而来,那人埋首在他的颈间,齿尖狠狠地咬上他的颈肉。
“嘶——”
林深时倒吸一口凉气,黑暗放大了他的触感,锐利的齿尖和濡湿的柔软交替蹂躏着他的肌肤,让他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不过此刻他反倒不慌张了,顺从着那人的动作,侧歪着脑袋更方便啃咬。
怒气夹杂在不甚温柔的动作里,但颈间的肌肤并没有被咬破,只是随着齿尖的剐蹭传来些微的痛意。
就仿佛那人,也不舍得真的伤害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停下了动作,埋首在他的颈间粗重地呼吸着。
林深时等了等,待那人呼吸平顺些,轻柔着声音说道:
“别生气了,好吗?”
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移开,那人放开他,后撤半步,林深时重新获得光明。
昏暗的小巷中,陆渊低敛着阴郁的眼眸,反复压制下内心的狂躁,低哑着嗓音问:“弄疼你了吗?”
林深时摇摇头。
“那就好。”
陆渊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从地上捡起手机,靠在墙边低头擦拭着。
手机虽然掉在了地上,但并没有很髒,而陆渊依旧擦拭了很久。
林深时主动凑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臉颊,强迫他直视着自己:“我说了,我没事。”
幽深黑暗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陆渊眼底翻涌着自责:“是我失控了,抱歉。”
“但是……”
宽厚的大掌覆上他的手背,辗轉摩挲,陆渊的眼底醋意翻涌,卷挟着直冲天际的占有欲:“不许牵他的手。”
果然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啊。
林深时暗叹一声。
“我和阿昭真的只是朋友。”
陆渊无声冷哼。
朋友?也就只有你傻傻的以为你们是朋友。
但他不会主动帮虞兰昭捅破这层窗户纸,重复道:“只是朋友也不可以。”
“啊?”林深时面露为难。
朋友牵个手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起码……”陆渊略作退让,“不能当着我的面。”
既然陆渊退了一步,林深时也只好点头应允:“好好好,我的陆老师。”
陆渊却蹙起了眉头:
“不要叫我老师。”
“?”林深时不解,“可你就是老师啊。”
“我不是。”陆渊顿了顿,补充道,“在校外,我不是。”
林深时从善如流:“那我叫你什么?”
——老公。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陆渊知道当下并不可能,略微沉吟道:“叫我,阿渊。”
“阿渊?”
林深时叫完,脸上瞬间浮起不自在的紅晕。
这未免……太亲昵了吧?
陆渊却觉得刚刚好,他可以喊虞兰昭“阿昭”,为什么不能喊自己“阿渊”。
起码在称呼上,他也要被一视同仁。
“好吧。”林深时努力接受,“但这只是私下里的称呼,有其他人在场,我还是会叫你陆老师。”
“嗯。”陆渊嗓音低哑,带着笑意。
“还有,”林深时想起一件事儿,犹豫着说道,“其实……你没必要为了留下来过年扯谎。”
陆渊不解:“什么?”
“就是,你说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孤家寡人什么的话。就算只是随口一说,对你的家人也不好。”
陆渊挑挑眉:“有没有可能,我没有说谎。”
林深时:“啊?”
青年仰着头,红唇微张,琥珀色的眼眸中染满了惊诧。
陆渊不想解释,垂首啄吻。
林深时瞪大眼睛,脸颊霎时爆红,捂着嘴后退数步:“你、你怎么又亲我?”
陆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你刚刚凑我那么近,不是在邀请我吗?”
“谁邀请你了!”林深时又羞又怒,转过身不去看他,倒一时忘了刚才的话题。
陆渊缓缓收起笑意。
整张脸变得异常冷峻,抬头望向悠远的天际,神情似有追忆。
林深时努力平复自己乱跳的小心髒,没有注意到男人神情的变化,当他平复好转回身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神色如常。
林深时说道:“先、先约法三章,在我家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能在人前对我表现出任何的亲密举止。我爸妈只当你是我的老师,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你的心思,他们会担心我的。”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早上才想要赶我走的?”
林深时:“不然呢?”
陆渊挑眉。
居然不是因为虞兰昭……
无论如何,这对陆渊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他浅笑着应允。而且林深时只是说不能在人前,那么在人后……
语言的漏洞总是给他可操作的空间,陆渊满意的微笑。
*
二人回到卖春联的摊位时,虞兰昭正孤身一人蹲坐在角落,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仿佛都与他毫无关联,少年双臂抱緊膝盖,像是被遗弃等待着主人回心转意的可怜小兽。
林深时心脏莫名一抽,快步走过去:“阿昭,我回来了。”
虞兰昭听到声音,像是不可置信般微颤着抬起头,那双黝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眼底瞬间溢满喜悦:“小时!”
虞兰昭想站起身,不知是不是长时间蹲麻了,身体踉跄着扑进他的怀里。
林深时连忙搀扶,手掌緊紧相握。
陆渊高高挑起眉峰。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注视,林深时连忙改为扶着虞兰昭的手臂,又在确认他站稳后,不着痕迹的松开手。
“没事吧?”
敏锐的察觉到小时对他态度微妙的转变,虞兰昭微不可查的瞥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冷睨着他,眼底是不加遮掩的胜利者姿态。
虞兰昭心脏猛然下坠。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陆渊对小时做了什么?
纵然心中惊涛骇浪,虞兰昭面上只挂起纯良温驯的笑:“小时,我没事。”
目光扫过林深时的唇瓣,是和平时一样的颜色,虞兰昭看不出,心中更加惊疑不定。
陆渊似乎总有办法让小时更加亲近于他,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虞兰昭不敢想。
少年在无人可见处紧紧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们买好春联,为了避免再有争执,林深时把摊位里各种样式的全部买了一份,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还做什么选择题,全部是all in。家里的门多的是,每一个都贴上就是了。
三人又一起逛街买了蔬菜瓜果,正当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传来嘈杂的吵闹。
小女孩号抱着男人的大腿号啕大哭:“呜呜呜呜,爸爸,你别不要我……”
本来林深时是没有凑热闹的打算的,但熟悉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
“我不是你爸爸,放手!”
第70章 暗争 不能分享
市场里小超市的门口, 人群簇拥着,男人不耐煩地低吼:
“我不是你爸爸!放手!”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哇哇哇哇哇……”
周圍的人议论纷纷。
“这爸爸怎么当的?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哄一哄!”
“太过分了吧, 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只生不养, 呸!”
周圍人的指责像是利剑一样插在身姿颀长的男人身上, 他被小女孩儿抱着大腿,走也走不掉,又不能真的推开她, 整张臉郁闷地拉着。
棒球帽檐下的臉戴着口罩,路人看不清样子,而林深时则是第一时间認出了他。
——是祁連。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过林深时并不关心,见到祁連就像见到了瘟疫, 扭头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开玩笑!网上正传祁連和他的绯闻呢, 此时若是凑过去被有心人拍下来,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
但是祁連已经眼尖的看到了他,大喊:“林深时!”
低沉的嗓音带着愠怒,祁连看着青年的背影头也不回, 俨然一副打算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不禁恨恨咬牙。
目光扫到跟在他身后的二人, 先是惊诧于陸渊为何也在这里,不过很快被虞蘭昭吸引了注意力。
俩人在剧组就形影不离,跟个连体婴儿似的, 如今放假了都要带回家一起过年啊?!
嫉妒如淬了毒的藤蔓缠绕上祁连的心脏,想着二人愈发相似的外形,他抬手指向虞蘭昭, 对小女孩说:“你的爸爸在那!”
小女孩抽抽搭搭抬头,看向三人的方向,一瞬的呆愣后,竟真的晃悠晃悠着小裙摆,小短腿奔向虞蘭昭。
“爸爸!”
软糯糯的小个子抱住大腿,小女孩抬起头,发出和刚才别无二致的号啕大哭:
“嗚嗚嗚呜,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别不要我……”
林深时:“……”
虞蘭昭:“……”
陸渊:“……”
空气寂静了两秒,林深时轻咳一声打破沉寂,看向被小女孩抱住大腿的——
陸渊。
“呃……陸老师,你有孩子了?”
陆渊拧起眉头,看着挂在自己大腿上的软糯团子:“我不認识她。”
林深时偷笑。他当然知道,只是看到陆渊一本正经的解释,还怪好玩的。
陆渊最为年长,虽然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气质最为稳健成熟,远远看去是三个人里最靠谱的。
但一旦接近,就会发现他看似谦谦君子的外表下,实则隱藏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峻面容,金丝眼镜下的漆黑墨瞳,更是幽幽散发着凛冽的森然。
小女孩抬头看,正撞进那如冷血动物般的冷冽目光中,霎时间被吓得松开了手,转头奔向旁边,一把抱住了看起来最良善温顺的虞兰昭。
并再次号啕大哭:
“呜呜呜呜,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别不要我……”
虞兰昭:“……”
林深时哭笑不得。
这小女孩真是搞笑,可着他们这帮人梅开三度。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终于明白过味来,不再团团围着祁连不让他走,渐渐四散开来。
林深时蹲下来,平视着小女孩,柔声问:“小妹妹,你和爸爸走散了吗?”
小女孩抽抽搭搭,愈发抱紧怀里虞兰昭的大腿:“没,这就是我爸爸。”
林深时抬头看向虞兰昭,虞兰昭也无奈地看着他。
林深时手指指向自己:“那你看我,是不是也是你爸爸?”
不想認谁都当爸爸的小女孩,此刻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无比認真道:“不,你不是。”
林深时:“???”
这又是什么机制?认了祁连、陆渊、虞兰昭,但不认他?
虽然他不是有喜当爹的爱好,但小女孩的表现也太奇怪了些吧。
他们又问了小女孩一些问题,但小女孩年纪太小,只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丫丫”,年龄住址一概不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把她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原本以为找人还要费些波折,没想到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一个年轻女人神情焦急地跑了进来。
“我的女儿走丢了,麻煩您帮我找——”
话还没说完,女人迎面看到了女孩,忙不迭地扑了过去:“丫丫!”
女孩亦是扑进女人的怀抱:“媽媽!”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事情结束得如此之快。
女人对他们表达了感谢,女孩拉着她的衣服,指着虞兰昭说道:“媽妈,我找到爸爸了。”
看着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少年,女人露出尴尬的笑,无奈向众人解释。
原来丫丫是单亲家庭,从小没见过爸爸,又一直问自己爸爸在哪,丫丫妈妈无奈,便指着杂志上的新晋影帝告诉她,这就是爸爸。
“这位小兄弟和那位影帝还真有点像呢。”丫丫妈妈感慨道。
林深时目光不禁瞟向远处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祁连。
不仅有长得像的,本人也在场呢。
難怪丫丫一开始就抱着祁连的大腿不撒手,原来还真不是亂认爸爸。
这场认父乌龙过后,他们终于能够回家,只是原来的三人队伍,赫然变成了四人。
林深时回望跟在后面的祁连:“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祁连妖冶的凤眸微抬,笑容里带着几分邪佞:“你得对我负责啊。”
林深时:“负什么责?”
“因为你,我可是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呢。”
“????”
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
林深时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不是你自找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祁连说道,“音乐節那天,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恐怕还躺在医院里呢。”
祁连所说的细節,虞兰昭和陆渊都不清楚,那晚虞兰昭虽然也在现场,但当时已被人流冲散,并不了解照片被拍时的详情,他们只是在热搜上看到了那张二人角度亲昵的照片。
此时祁连说起,二人均是神情认真的看过去。
林深时却不敢让祁连多说,万一他嘴一秃噜,把音乐节结束回到酒店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他还要不要脸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强压在身下,大掌作亂揉搓出让人面红耳赤的低吟,还差点……这么丢脸的事情,最好带进坟墓里,永远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行,算我欠你的。”林深时几乎从后槽牙挤出来这句话,转过身闷头往前走。
祁连兴味的跟在后面,他虽然不知道林深时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但这是自从音乐节那晚之后,他唯一一次接受自己的接近,脚步不禁轻快起来。
祁连知道自己之前确实做得过了火,而自从确认林深时就是当初酒店那人,脑海里朝思暮想的人,和身体魂牵梦萦難以忘怀的人交错重叠,他便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他这一生,认定了他,便永远不会再改。
至于丢掉的好感度……
既然陆渊都能重新站在他的身边,祁连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
一切交给时间。
*
祁连的出现打破了某种平衡。
虞兰昭的爱恋深深隱藏难以诉诸于口;
陆渊的深情约法三章无法张扬表达;
而祁连……
他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林深时走在路上,祁连便贴了过去:“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消息?”
林深时瞥了他一眼:“早就把你拉黑了,你看不到吗?”
“再加上。”
“我为什么加?”
“当然是为了和我聊天。”
“我不要。”
“加上。”
“不要。”
烦人的骚扰在陆渊强势插入后终于消停,祁连看着男人阴冷的目光,战略性后退。
对于这位退隐多年的前影帝,祁连还是存着几分敬重的,只是……毕竟是情敌,以后若是针尖对麦芒,他一定不会退让分毫。
三人一路回到小区,坐电梯上樓的时候,恰巧又遇到了下樓时同一趟电梯的两个女生。
虽然祁连戴着帽子和口罩,她们认不出来这位就是当红影帝,但其卓人的身姿和与众不同的气质,仍是让两个女生窃窃私语,暗自尖叫。
“啊啊啊啊!这个也好帅!怎么又来了一个?所以其实是四人行吗?”
“不像,这个也有硝烟味儿,大概……是三个老攻争抢老婆吧?”
“那这次你压谁?”
“好难猜,要是我我就直接全都抱回家,周一二这个,周三四那个,周五六另一个,然后周日一起上,嘻嘻嘻,美滋滋!”
“啊啊啊啊!我也是!梦中情活!”
林深时:“………”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现在的女高中生,能不能多读点有营养的书,不要总是在乱磕CP啊!
就算乱磕CP,能不能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正主面前磕啊,还尺度这么大,真的很让当事人尴尬啊!
林深时在电梯里险些扣出来一套三室一厅,在16楼终于送走了两位姑奶奶,但随着电梯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空气又诡异的陷入奇怪的氛围中。
显然,听到两位姑奶奶羞耻感爆棚的讨论的,不仅仅是林深时一个人。
虞兰昭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单纯的少年像是完全没有听过这种荒谬的话,小鹿眼睛惴惴地看向他。
陆渊阴沉着脸,眼眸深处翻涌着不悦,但手臂却揽上他的腰,强势不容反抗地将他半压到自己的怀中。
祁连嘴角擒着浅淡的笑意,妖冶的凤眸半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恶劣的计划。
纵然每个人思量不同,但每个人脸上都无比清晰地写着:
你是我的。
绝对、不能、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