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杀青 他跌入怀抱
虞蘭昭思考许久, 最终决定签約[悦动光影]。
在娛乐圈,天赋是一方面,人脉又是另一方面, 就算有再好的天赋,没有舞台就没有人能够认识他。
而[悦动光影]正是一个可以让他充分发挥光芒的舞台, 有了公司的助力, 他离影帝的奖台将更近一步。
听到虞蘭昭的决定, 林深时丝毫不意外,并且在已知殷雲弦有爱妻的情况下,他对虞蘭昭进入[悦动光影]持一百万分的支持。
“小时, 那你呢?”
“我?”林深时看着片場里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思考着这个问题。
娛乐圈里职业五花八门,幕后台前,所有的行当好像都不如演员来得更得他心。
从前他觉得自己的演戏技巧全部来自原主的肉.体记忆, 而随着这段时间的片場历练, 他又感觉这些演技其实都是深深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
并且随着每次人物的钻研、情感的表达,他都会更深刻地认知到这一点。
“阿昭,我想……我是喜欢演戏的。”
林深时喃喃说道。
“那便继续。”虞蘭昭支持他,小时不用依附于任何人, 他的才能足以让他站在舞台上绽放光芒。
而且如果小时也签約[悦动光影], 以后就算离校工作, 他们也能经常见面,不至于分别太久。
当得知他们两个都同意签约时,殷雲弦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只是浅笑着让高特助拿来合同。
详细商榷好合同细则后,林深时和虞兰昭各自签下自己的名字。
殷雲弦伸出手:
“欢迎你们的加入。”
二人纷纷握过。
林深时被殷雲弦掌心的温度惊到,冰凉得好似冰块, 是以也没注意到,他们相握的时间,要比殷云弦握虞兰昭的时间,稍稍的长上一两秒。
“殷总,您身体不舒服嗎?”
殷云弦回缩手指握在掌心:“没有,可能是衣服穿得单薄了。”
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殷云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面前的青年。
青年状似了然地点点头:“最近又降温了,您注意保暖。”
殷云弦浅笑,内心的汹涌澎湃被完美地隐藏,没有丝毫的泄露。
“好。”
*
随着1月的到来,考试周也渐渐拉开帷幕。
林深时开始繁忙地奔波于图书馆和排练室,而除了以上安排,还得在学校和片场两处奔波。
上課的笔记和考试重点,虞兰昭都整理了两份,一份留做自用,一份给了他。
也多亏有虞兰昭的帮忙,林深时这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考试周。
当然……
这其中也少不了陸淵的帮忙。
作为代写回信的回礼,陸淵帮他圈出了各科的考试重点。表演課和台词課尤为详略得当、备注精炼。
表演課也就算了,毕竟是陸淵亲自教授的课程,但台词课怎么也这么熟练啊……
林深时从之前就奇怪,如今哪里还忍得住,当场问了出来。
陆渊掀起眼睑:“你不知道嗎?”
林深时:???
他应该知道什么嗎?
陆渊停下了标画重点的动作,拿起台词课本翻到了前面几页。
白纸上赫然写着——
主编:陆渊。
林深时:“啊???”
不是,这对吗?表演课的老师去主编台词课的课本??
陆渊右手托着下巴,兴味打趣:“想知道原因吗?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
林深时当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去亲陆渊,当下就当作没听到,陆渊也就笑笑继续帮他画重点,并没有过分的纠缠。
考试周过得繁忙,但总算结束,而随之而来的,是《长月星河》剧组的杀青。
杀青宴定在了第二天晚上,在剧组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举行,除了实在有其他行程排不开的演员,大部分演职人员都会参加。
林深时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聚会,虽说之前也和剧组一起吃过饭,但都是工作间隙匆匆填饱肚子,远没有这次的正式和盛大。
而且听说,当晚殷云弦也会来。
自从签约[悦动光影]之后,林深时很自觉地把殷云弦当成了老板,这种上下属关系让他不免带着几分敬畏与……
发怵。
和老板一起吃饭,那是多说容易多错,少说又显得木讷,总结起来就是这顿饭哪是吃饭啊,分明是上刑!
不过好在剧组一百来号人,以他的资历还不够和殷大佬坐一桌,届时他只管闷头干饭就是了。
*
杀青宴当晚。
林深时和虞兰昭到达酒店的时候,宴会廳里已经人头攒动,他们小心翼翼穿过人群,来到了分配的座位上。
他们俩在娱乐圈都还是查无此人的小糊咖,所以座位被安排在最后排,距离主桌十万八千里。
視线越过攀谈中的人们,林深时望到了主桌上,主位前立着名牌写着[殷云弦],座位上却还空着没有人。
其他的位置上坐着导演、制片人、编剧等工作人员,还有本部电影的男女主。
祁連正低头和白羽晞说着话,忽然间似感应到什么,向着他的方向望来。
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
林深时連忙移开目光。
自从县城那夜二人撕破脸后,私下里林深时从未与祁连接触,而过了今晚,就到了约定中杀青后删除所有照片和視频的时间。
以后再遇到祁连,恐怕就又要提心吊胆了。
不过今晚,暂时还不用担心。
忽然间,宴会廳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清脆而有力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众星捧月中,殷云弦不疾不徐地踏进众人的视野,神色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剪裁完美的高定西装将男人衬得肩宽窄腰,贵气逼人,蓝宝石领夹是一身暗色中唯一的亮色,在灯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半低马尾松散地歪垂在肩上,透着股身居高位的慵懒随意。
人们不自觉地全员起立,殷云弦入座,示意大家随意,宴会厅里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王师兄这次也和他们一桌,凑过脑袋来八卦:“你们说殷大佬这么帅,年轻几岁来混娱乐圈,是不是都没祁影帝什么事了?”
林深时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祁连俊逸妖冶,殷云弦沉稳内敛,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都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过可惜啊……”王师兄说着开始搖头叹息,“唉!你们说谁那么缺德,专往人脸上捅刀子呢?”
殷云弦额前的发丝低垂,半遮着伤疤,然而经年过去,左眼角下的伤口依旧几可见骨,可以相见当年的伤口该是如何的触目惊心。
林深时猜测:“可能是商业仇敌吧。”
“不是。我打听过了,殷大佬白手起家之前,脸上就有伤了。”
居然这么久远吗……
林深时不禁将目光投向主位。
殷云弦身姿矜贵,浅笑低吟间透着成竹在胸的笃定,而这样的一个人,也曾有过一段跌入泥沼的黑暗时光吗?
许是思考得太过专注,虞兰昭喊了他好几声,林深时这才听到。
“小时,黑椒牛肉很好吃,尝尝。”
肉块被夹着递到他的嘴边,林深时下意识张嘴,鲜嫩可口的食物便滚入他的口腔。
筷子尖扫过唇瓣,在投喂完食物后及时收回。
虞兰昭笑着问他:“味道怎么样?”
林深时点头:“好吃。”
“那再多吃点。”
“我自己来就可以。”
在林深时的再三坚持下,虞兰昭这才没有再投喂。少年悄声收回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自己口中,舌尖流连忘返地舔舐着尖端。
人们推杯换盏,坐在他们旁边的王师兄豪迈地给他们倒满白酒:“别光吃菜啊,喝酒喝酒!”
东北人喝起酒来又猛又快,但王师兄的酒量实在很不东北,才几杯下肚,就已经眼睛发直,大着舌头和他们说话。
“听说你们两个小子,都签约[悦动光影]了?真是嫁入豪门了啊!”
“咕咚咕咚!”
又一杯白酒下肚。
王师兄撇着嘴,可怜巴巴:“但怎么就没有大公司要我呢?嗚嗚呜呜,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改行了?”
可还没有人来得及回话,王师兄已经搖头:“不,我、我才不换!老子就死磕上了!非得在娱乐圈闯出个名堂来!”
看着他喝醉了酒自言自语,林深时和虞兰昭无奈相视一笑。
林深时自己喝得脑袋也有点晕,于是站起身想出去溜达溜达,虞兰昭想跟着他,但王师兄已经把他当成倾诉对象抱着大腿不撒手,林深时干脆就让他好好照顾王师兄。
离开宴会厅,吵吵嚷嚷的人声终于远去,耳朵暂得片刻的安宁。
林深时本来想的是吹吹风能醒醒酒,不想白酒的后劲又迟又大,他走了一会儿,居然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他摇了摇头,发现眼前出现了重影。
有点糟糕……
林深时强撑起精神,想要趁着还有意识快点回宴会厅,脚下却是一踉跄,整个人向着地面扑去。
身后有人极速接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及时扼住了前扑的趋势,同时向后一拽,惯性作用下,他跌入来人的怀抱。
清新的草木香味混杂着酒气,林深时的额头撞到了来人的胸膛,不待他抬头看清是谁,走廊拐角处传来嘻嘻哈哈的谈笑声。
那人似乎不想被人发现,单手搂住他的腰,带着他侧身躲进了一旁厚重的窗帘后。
他们贴得极近,那人甚至将他紧紧按压在怀中,手掌炽热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至肌肤。
林深时被骤然的温度烫得一抖,双腿发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
谈笑声穿过拐角来到身边。
和他们只有一帘之隔。
第62章 醉酒 撑不住……
林深时腦袋昏昏沉沉, 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那人横在他后腰處的手臂箍紧,及时稳住了他的身形。
二人靠得极近, 呼吸声清晰可闻,林深时不知道他为何要躲起来, 不过也竭尽全力配合着。
担心自己不小心又滑下去, 林深时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 感受到那人身体骤然变得僵硬,林深时也顾不得许多。
他的注意力全然落在窗帘之外的走廊上,只盼着那些人快点离开, 自己好换个姿势坐下来。
酒气侵袭着他的大腦,他几乎已经站立不住,要不是半靠着那人,他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好在那人身体只僵硬了一瞬, 接下来便搂紧了他的腰身。
——看来他真的是不想被外面的人发现啊, 是厌烦了宴会的氛围,偷跑出来的吗?
林深时胡乱猜测着,走廊里,谈笑声渐渐接近又逐步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
厚重的窗帘后, 那人鬆了一口气, 但揽着他的手臂絲毫不见放鬆。
“怎么喝这么多酒?”
熟悉的嗓音闯入耳腔,霎时间,林深时腦海中如有惊雷劈过, 醉意被驱散几分,他抬头怔愣看向那人。
俊美妖冶的面容低垂着,斜长的凤眼打量着他, 眉头微蹙。
几分担心。
几分忍耐。
——是祁連。
林深連忙后撤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祁連不悦,更加用力地箍紧他的腰身。
“跑什么?刚才怎么不见你跑?”
林深时争辩:“谁知道是你。”
“你!”
祁連气结,甩手放开了他,看着林深时脚步不稳东倒西歪,宁愿狼狈的去扶远處的牆壁,都不愿伸手觸碰近在咫尺的他,心头更加恼火,又气又恨。
“你就这么讨厌我?”
林深时淡淡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短暂的清醒之后,醉意卷土重来,林深时脑袋愈发昏沉,他仰靠在牆壁上,努力支撐着自己不往下滑,更重要的是,面前正有只夜狼虎視眈眈。
林深时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软弱,急于把祁连打发走:“照片和視频,我今天回去后会按照约定删掉的,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来招惹我。”
“呵……”祁连嗤笑一声,眼底翻湧着浓烈的情绪,“可你对陆顾问,可不是这个态度。”
祁连步步向他逼近,窗帘后的空间本就狭窄,顷刻间已将他圈在臂弯之间:“那天在车里,陆顾问不也强吻了你?为什么你现在对他和颜悦色,却对我避如蛇蝎?”
声声诘问犹带泣血,一抹哀痛隐藏在汹湧的情绪中,晦涩難辨。
林深时被问的一愣。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和陆渊的关系好像神奇的就变好了。
“難道是因为他为了救你受了伤?”见他久久不回答,祁连低声猜测,“如果我也为了你受伤,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接受我?”
“不是这个问题。”林深时脑子乱乱的,酒劲儿上头思考能力也下降,但他仍下意識觉得祁连的逻辑不对。
而且他做了什么,能让祁连对他如此情深似海?
可能只是高高在上的祁影帝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胜负心与征服欲在作祟吧?
“那是什么问题?”祁连几乎声嘶力竭,“还是说,你已经接受了他?”
林深时怔愣:
“……什么?”
醋意在眼底翻涌,祁连的眼神暗得惊人:“你和他……睡过了?”
林深时怒道:“你再乱说,照片和视频我永远都不删除了!走开!离我远点!”
伸出去推人的手被握住,祁连的掌心灼人,林深时被烫得一抖,险些又要站不住。
“……你干什么?”
林深时有些心慌,祁连的态度怪异,自己又醉酒行动不便,若是他现在用强,自己恐怕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祁连向着他的方向逼近。
林深时呼吸一窒,想要逃离,背后却已是坚硬的墙壁。
——他无处可逃。
就在林深时几乎绝望的时候,温热的觸感触碰指尖,祁连只是垂首亲了亲他的手指,犹如蜻蜓点水,语气带着几分轻柔,与显而易见的庆幸:
“没有就好。”
林深时愕然:“你………”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纯情了?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祁连吗?
然而下一秒,手指陷入了暧昧的濡湿潮热中。
林深时:“……”
当他没说。
他回缩手腕,想要挣脱暧昧的舔舐,而祁连的手掌却像是铁钳般,控住他动弹不得。
筋骨分明的手掌因为用力凸出遒劲的脉络,祁连掀起眼睑,极近距离下的妖冶的凤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视觉的冲击力让林深时眼前一片恍惚,手指被唇舌舔舐的触感更是如浪潮般一波波冲击而来。
被酒意弄得迷迷糊糊的脑袋更加晕头转向。
身体越来越支撐不住,林深时不得不下最后通牒:“祁影帝,别忘了你的照片和视频还在我的手里。”
祁连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不甘,不过沉吟片刻终究放开了他,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没关系,不急于一时。既然你能接受陆渊,总有一天也能接受我。”
“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说完,祁连整了整衣服,离开窗帘遮蔽下的角落。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林深时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下滑跌坐在地。
脑袋像是一团浆糊,所有的东西都是重影,林深时双手撑着窗台,尝试站起,却腿软地彻底跌倒在地。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意識的最后一刻,有脚步声響在耳畔。
……是祁连去而复返?
……还是阿昭见他久久不回,出来找他了?
林深时没有等到答案。
整个人便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林深时做了一个夢。
夢中有人守在他的床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周边一片黑暗,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有细长的发絲划过他的手腕。
是……一个女生?
林深时不知道“她”是谁,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夢境里终于不再是原书里乱七八糟的doi画面,他舒缓了心情,静静地享受着安宁的片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动弹不了分毫,他好像被固定在了床上,幸好那人一直坐在他的身边默默陪伴,一会儿帮他掖被角,一会儿帮他擦拭手臂,温柔小意,缱绻柔情,让林深时不禁猜测,难道是他未来的女朋友来梦里托梦了?
他们在梦中相伴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久到林深时已经快要失去时间的概念。
直到有阳光照在脸上,明亮得刺眼,林深时这才颤抖着眼睑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洁白而陌生的天花板,他好像是在酒店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才从梦境的余韵中挣脱出来,脑海里回忆起昨晚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画面……
难道是阿昭找到他把他带过来的?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丝丝滑滑,像是有什么细而密的东西缠绕指尖,林深时侧过头去,整个人瞬间僵硬原地。
——有人躺在他的身边。
细长的发丝铺洒在洁白的大床上,如墨色的瀑布。
那人背身面对窗户,他只能看到赤裸的白皙脊背,长发半遮着肩头,蝴蝶骨以下全部遮盖在松软的被褥之下。
林深时头皮发麻:这、这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他昨晚喝醉酒,和一个女生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柔软的大床上仿佛冒出无数针尖,林深时弹跃而起,掀开被子看向自己。
“!!!!!”
完蛋!
他一件衣服也没穿!
啊啊啊啊!
不会吧?自己酒后乱性了?
林深时努力回忆,只可惜记忆力惊人的能力并不适用于酒后断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喝醉后干了什么。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林深时咬了咬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承担下这个后果。
虽然他和这位女生素未谋面,彼此毫无感情基础,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能提裤子就跑。
心下做好决断,林深时伸手推了推那人。
那人动了下,也醒了过来。
虽说已经反复心理建设,但林深时此刻根本不敢看向那人,结结巴巴承诺: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林深时设身处地为女生着想,知道酒后乱情确实一时难以接受,她需要思考一会儿再回答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又补充道:
“你别担心,无论你是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
身侧響起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人也坐了起来,身体遮住阳光,林深时潜意识觉得阴影好像格外的大,但他一直在忐忑地等待女生的回复,一时没有多想。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你说……你要对我负责?”
林深时点头:“是——”
咦?
等等?!
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还这么耳熟?
林深时僵硬地移动脖颈,映入眼帘的是比他还要高上半头的健硕身躯。
细长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赤裸的胸膛,纯白被褥遮盖住腰腹及以下关键部位,男人单膝撑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唇角擒着淡淡的笑意。
“说说看,你想怎么负责。”
林深时瞪大眼睛。
恐怖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昨晚和他滚床单的不是陌生女生,而是演艺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投资大佬、更是自己未来十年的大老板——殷云弦!
完犊子。
事情从单身男女的一夜情,变成了和深情人夫的酒后出轨……
这可是一场足以动摇家庭根基的大事啊……
这下……可该如何收场?
第63章 绯闻 你是他的地下情人吗?
林深时哆哆嗦嗦:
“殷、殷總?”
糟糕了, 自己一场醉酒,居然睡了人夫,还是身为自己大老板的人夫, 甚至还扬言要对人夫负责……
回想起高特助说过殷雲弦和他的爱人感情一直很好,林深时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拆人家庭天打雷劈,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是直男, 实在对同样是男性的殷雲弦负不起责任啊。
林深时连忙举起三指向天起誓:“殷總, 我知道昨天是个意外,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半句传到您夫人耳中的, 咱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他严阵以待、信誓旦旦的样子,殷雲弦失笑:“你不会以为昨天我们发生了什么吧?”
林深时:“啊?”
殷雲弦掀开被子,林深时赶紧撤开目光,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然而眼角余光中, 原本以为空空如也的部位却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一條浴巾。
殷云弦下了床, 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电话问:“衣服洗好了嗎?”
电话那头有人回应着,他点点头:“拿上来吧。”
殷云弦挂了电话,见林深时呆若木鸡, 茫然不解, 说道:“你昨天喝醉了, 吐了咱俩一身,我只好脱掉了所有的衣服。”
“那……”林深时指指他腰间的浴巾,又想到自己赤裸裸的下半身, 这不公平啊……
殷云弦挑眉。
林深时:“………”
不仅吐了殷大佬一身,还想让殷大佬伺候更衣,林深时, 你是疯了嗎?
他顿时头如拨浪鼓:“没、没什么。”
殷云弦站在床前,宽肩窄腰,肌肉遒劲,就算没有硬凹姿势,仍然有健硕的八块腹肌紧密排列,肩膀和手臂更是线條分明,沟壑深邃,像是被风蚀刻出的凛冽山脊。
林深时不禁暗罵自己眼瞎,这样纯纯正正的男人,自己是怎么误以为是女生的?
一时尴尬的气氛漫延,不过幸好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门铃声打断。
殷云弦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高特助。
“殷總,您要的衣服。”
感受到视线遥遥落在自己身上,林深时尴尬地抬手打招呼:“哈哈,高特助,早啊。”
然而高特助只来得及笑了笑,就被殷云弦截断视线,房门重新关上。
殷云弦拎着纸袋回到床邊,林深时连忙接过自己的那个。
原本他想去卫生间换,但浑身赤條条的,怎么过去又是个问题。还好殷云弦也没有被人旁观的喜好,轉身去了卫生间,卧室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深时抓紧时间穿上衣服,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他长舒一口气,此时,殷云弦也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殷云弦真真应了那句“穿衣顯瘦,脱衣有肉”,此时西装上身,哪里看得出来刚才蓬勃的肌肉群。
殷夫人真真是好福气。
老公又帅又有钱,身材更是頂中頂。
就是这头发……
细长的发絲已经被其主人重新束好,側垂在右肩,再也难见晨起长发披肩的样子。
林深时好奇问:“殷总,您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头发?”
殷云弦正在系領帶,闻言动作一顿,側眸看向他:“不好看?”
“好看啊,只是不常见。”
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发型真的很难撑起来,殷云弦简直是恃靓行凶,仗着美貌和身材为所欲为。
“殷夫人没意见?”
殷云弦似笑非笑:“你有意见?”
林深时被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找补:“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就在林深时以为殷云弦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男人正了正領帶,说道:“殷夫人很喜欢。”
“噢、噢……”林深时点着头,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笑笑蒜了。
殷云弦重新别好蓝宝石领帶夹,站到穿衣镜前查看,他拧起眉头,向他询问:“是不是有点歪?”
林深时离得远看不清,小碎步走过去,殷云弦干脆也不照镜子了,轉身面向他。
“领结这里好像歪点……”林深时伸手去帮他调正,指节触碰上领帶的瞬间,一股熟悉感莫名涌来。
他从未系过领带,但手指又仿佛自带记忆,娴熟地摆弄。
林深时心头疑惑,不过还是默默帮他调整好,一抬头正撞进男人低垂着打量他暗色的眼眸。
漆黑的仿佛一潭幽幽湖水,表面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有激流在暗中涌动。
林深时心下一骇,下意识后退半步,而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降临,道谢声轻轻响在头顶,再抬首,只看到殷云弦转身离开酒店房间的背影。
那抹对危险的感知来的快去的更快,仿若错觉。
林深时抓了抓头发,最后得出结论:可能是昨晚宿醉的后遗症吧。
林深时跟在后面出了门,却看到殷云弦停在几步之外,高特助急匆匆向他汇报着什么。
殷云弦冷笑一声:“胆子不小,居然敢造我的谣。”
高特助:“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应对?”
“通知下去,彻查首发账号,我倒要看看,是誰活得不耐烦了。”
殷云弦眉眼间尽是狠厉,林深时絲毫不怀疑,对方被揪出来后一定死得很惨。
林深时觉得这件事属于大佬的私事,自己站在旁邊听不合适,正准备先回房间等等再出来,殷云弦已经发现了他。
“过来。”
林深时:“???”
虽然不解,还是走了过去。
高特助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亮着,最上面是早晨最新的微博热搜。
[资本大佬潜规则]
林深时低头看,微博内容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直指某个Y姓大佬夜宿酒店行为不检,和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林深时看了两眼不敢再看。
这、这是殷大佬的私事,自己参与不太好吧?
“往下看,这件事和你也有关。”
林深时迷迷糊糊继续,他点开配图——
昏暗的走廊里,两个人搂搂抱抱,其中一个身姿矜贵,半低马尾垂在肩侧,另一个……
他双指放大再放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殷云弦回应他的猜测:“没错,是你。”
林深时深吸后仰。
靠!竟然是殷大佬和自己的花边绯闻嗎?!
看背景,应该是昨晚自己喝醉,殷大佬扶着他回酒店房间时被人偷拍的,偷拍者角度找的很巧妙,照片看上去就像两人有什么暧昧的情愫,有一两张甚至看上去像是在接吻。
殷云弦脸色不是很好,叮嘱他:“你先回学校,这件事我会处理,要是有人问你,你一概否认。”
林深时点头,万幸他现在只是个小糊咖,只凭这种偷拍的模糊照片,除非十分相熟的人,否则不可能有人认得出来。
为避免再次被偷拍,他们间隔一段时间分别离开酒店,殷云弦回公司处理热搜事件,而林深时则依言回学校。
在坐上出租车后,林深时这才有时间全面的去了解事件的进程,网络上大多是对[资本大佬]的口诛笔伐,顯然这是一场针对殷云弦的舆论战,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某位商业对家。
而他不过是被捎带上的,只在漫天讨伐中偶尔闪过零星的几条,唾弃他一个大男人卖py。
不过奇怪的是,等林深时想点进这些骂他的人主页看看时,又显示“该评论已被删除”,漫天评论区几乎再也看不到对他的辱骂性言语。
*
另一边,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去往公司的路上。
殷云弦挂掉电话,看着网络上对林深时的辱骂言语全部消失不见,不禁松了一口气。
高特助坐在驾驶席,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不解询问:“殷总,既然请任总帮忙,为何不连同对您的恶评也删掉呢?”
“那些无所谓,只要他不受到攻讦,就够了。”
殷云弦抽出一支烟,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指间捏紧。
“各部门的人都叫齐了吗?”
“齐了,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好,尽快解决,不要影响到他。”殷云弦望向窗外,就像望向背后捣鬼的人,眸色陡然变得狠厉,“敢动我的人,找死。”
香烟被揉碎在掌心,烟草簌簌落了一地。
阴森低沉的气压如阴云罩下,高特助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
……已经很久没见过殷总发这么大的火了。
果然,能够彻底激怒这位大佬的方法,只有那片不可触碰的逆鳞。
*
林深时回到学校的时候,周围没有什么异样,学生们结束了考试周,已经有一部分提前回家,还剩下的一部分也会在近几天陆陆续续离开学校,是以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他走在马路边,偶尔也能听到有路过的学生互相议论热搜事件,不过[资本大佬]虽然也是演艺圈的人,但毕竟不是经常出镜的公众人物,是以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而至于他……
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脸糊到看不清,就更加无人在意了。
“咦?你们看,又有一条热搜顶上来了!”
“什么什么?[资本大佬]的身份解密了吗?”
三两个学生迎面走来,脑袋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不是,是一条新热搜——[影帝 恋情]。”
“哪个影帝?”
“还能是誰,就是——”
那人说着抬起头看路,正巧看到了擦肩而过的林深时,他顿住话头,惊愕地张大嘴巴。
林深时低着头走过,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脑海里思考着刚才听到的新热搜。
是殷云弦找的公关手段吗?
在娱乐圈,对付绯闻不一定非要现身辟谣,用新热搜压下自己的热搜也是常见的手段,而影帝自带流量,显然是个转移公众注意力的绝佳选择,却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拉来当挡箭牌。
林深时一路顺利的来到寝室楼下,而正当他准备上楼时,一群人猛然蜂拥而至,闪光灯晃得他看不清状况,只模糊地看到无数黑压压的话筒杵到他的面前。
“林同学,你和祁影帝是什么关系?真如网上所说,你是他的地下情人吗?”
“你们认识多久了,关于瞒着粉丝出柜,有什么话想辩解的吗?”
“大家都在猜测是你贪图钱财,勾引的祁影帝,让万千少女的梦中王子堕落成同性恋,你承不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
人群你推我我推你,林深时被推得左右趔趄,不知是谁的脚重重地踩到了他,还有话筒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林深时被弄得这也疼那也痛,闪光灯更晃得眼前发黑,一时找不到逃脱的路径,而就在他几乎被这群恶劣狗仔团团围住的时候,手腕被人轻柔的环住。
一股巧妙的力道带着他脱离人群,熟悉的清澈嗓音安抚着他。
“小时,别怕。”
“我带你走。”
第64章 询问 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狗仔们推推搡搡, 一只手突然穿过簇拥的人群,握住他的手腕帶着他巧妙的脱离而出。
没有眼前刺眼的闪光灯,林深时终于渐渐看清。
阳光之下, 那人的背影熟悉又帶着几分陌生,柔弱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帶着他逃离困境, 远离骚扰。
“小时, 别怕。”
“我帶你走。”
清澈的嗓音安抚着他,手掌紧紧握住他的。
虞蘭昭带着他狂奔在校园的小道上,将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狗仔队们通通甩在身后。
他们一直跑了很久, 直到確认再也没有人跟着,这才在僻静隐蔽的角落处停下来。
两个人俱是气喘吁吁,林深时一边顺气,一边问他:“阿昭, 这个时间你怎么在楼下?”
虞蘭昭比他先稳定呼吸, 少年背光站着,整張臉都隐藏在暗影中,神情看不真切。
“我一直在等你。”
林深时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我喝醉睡着了。”
昨晚醉倒在酒店走廊, 被殷雲弦扶到房间后就一覺睡到天亮, 也没来得及告诉阿昭, 他一定急坏了。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一直等在楼下吧?”
剛才就覺得虞蘭昭的手有些冰,林深时一边问,一边伸手想再试试温度。
指尖相触的前一瞬, 虞蘭昭率先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少年修长的指节带着强硬的力道,一点一点收紧,传来轻微的痛意。
“……阿……昭?”
林深时察覺到他的反常, 愕然抬头,阳光恰好偏移,照在虞兰昭的臉上,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睛里竟然布满血丝,猩红得惊人。
就像是……一夜未睡。
虞兰昭幽幽地凝视着他,目光可怜又哀怨:“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林深时心头莫名一慌:“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他匆忙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是殷大佬送我去的房间,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放松,虞兰昭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他。
“所以……网上传的那些照片……”
“是殷大佬扶我回房间被人偷拍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拍成那个样子。”林深时愤愤道,“那些狗仔也太可恶了,人家殷大佬已经結婚了,要是被殷夫人看到,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误会。”
虞兰昭惊诧:“殷雲弦結婚了?”
“是啊,我是听高特助说的,他们已经结婚3年多了,感情甚笃。不过……”
林深时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楼下那帮狗仔一句也没提殷雲弦的事,反而追着他问祁連,这是怎么回事?
“小时……没看到吗?”虞兰昭神色复杂。
“看到什么?”
“最新的微博热搜。”
林深时猛然记起回来路上听到讨论,連忙打开手机翻到了热搜页面。
[影帝 恋情]词條已经变成了黑红的[爆],而[资本大佬潜规则]的词條早就不知道被压到哪里去了,下面全是关于影帝恋情的相关衍生词条。
而其中排列第三位的词条格外扎眼——
[祁連林深时]
一个是当红三金影帝,一个是近乎于素人的陌生名字。
林深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祁連牵扯到一起,连忙打开最初的热搜,翻到了一張高清的照片。
荧光棒挥舞在暗夜之中,舞台上绚烂的灯光洒照在广场上,身形颀长俊逸的男人戴着口罩,但眉眼下那颗深色的泪痣鲜明的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半揽着怀中的青年,唇瓣几乎贴到了青年的额间,青年微微仰头,二人姿势亲昵暧昧,就像是在约会中的情侣一般。
林深时浑身泛起寒颤。
这是他们去音乐节那天晚上,祁连低下头和他说着什么,就这么巧,居然被人偷拍了。
不同于和殷云弦的那张,这张照片他的正脸格外清晰,甫一登上热搜,就被人从头到脚扒了个彻底。
那群狗仔捕风捉影,立刻摸到了学校,堵在寝室楼下,林深时全然不知,差点被他们生吞活剥。
而比起狗仔们捕风捉影的造谣,评论区祁连女友粉的控评更是恶臭难闻。
“这完全是污蔑!”
林深时气得不行,女友粉们全然不相信自家老公会背叛她们,什么“勾引影帝”“贪财小人”“骚浪狐狸精”,真是有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好像只要定下他的罪名,他们亲亲老公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都是祁连来招惹我的好吗?!”
林深时无声呐喊,如果可以,真想把祁连对他做过的事从脑海里打印出来甩到那些无脑花痴的脸上,让她们看看,她们的亲亲老公究竟是个多么恶劣的人。
就在林深时愤愤不平的时候,電话突然响起。
殷云弦低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先别回学校,有狗仔要围堵你。”
林深时顺了顺气:“殷总,我已经遇到他们了。”
“你被堵住了?”殷云弦没想到自己还是提醒晚了,素来稳重的声音里染上急切,“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
林深时连忙拒绝,可别闹了,现在只是和祁连的热搜被解码,要是殷云弦现身,他又要背上[资本大佬潜规则对象]的黑锅了。
“阿昭带我逃了出来,我们现在很安全。”
電话那头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林深时以为信号不好,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那头继续说:
“你先找个地方落脚,热搜的事我会帮你处理,不过……”殷云弦顿了一顿,问,“你和祁连到底什么关系?”
老板替旗下艺人处理绯闻来了解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林深时没打算隐瞒,简单概括:“他对我死缠烂打,我已经明確拒绝了。”
“你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
“没有,那张照片只是在低头说话。苍天在上,我是个直男,只喜欢妹子,对男人没兴趣,我也不知道祁连为什么盯上了我。”
林深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强调这一点了,也不知道对面殷云弦是不是也被无语住了,半天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眼角余光里虞兰昭的神色也不太对劲。
你看看,三个直男谁都get不到祁连喜欢他的点吧。
祁连就是有病!
殷云弦轻咳一声,交接完情况他还要忙着去处理热搜,匆匆挂掉了電话。
林深时剛要思考接下来的去处,又有一通電话打了进来。
看着来电显示,林深时不禁心虚地看了眼虞兰昭,借口走到旁边,这才小声的接通。
“喂。”
“你在哪?”
陆淵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电流也冲淡不了的浓重担忧。他最近恰巧出差不在T市,看到热搜连忙打了这通电话。
“我还在学校呢。不过我没事,我正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陆淵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想好去哪了吗?”
林深时摇头:“没有。”
陆淵略微沉吟,提议道:“或許,你可以先回家。”
林深时的家在附近的J市,因为父母常年在外出差,他从来没有在节假日回去过,今年他也打算和往常一样在学校过年算了,不想被狗仔堵门回不去。
林深时想了想,的确是当下可行的方案。
“好,我先回家。那个……”
林深时欲言又止。
陆渊轻声问:“怎么了?”
林深时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他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分散注意力,这才能够继续说道:“……热搜上传的都是假的,我和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短暂的沉默后,陆渊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我知道。”
“你、你笑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热意涌上脸颊,林深时结结巴巴,“不許笑!”
“好,我不笑。”
虽然这么说着,但林深时都能猜测的到,此时的陆渊一定轻抿着唇角,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金丝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微微弯起。
林深时管不了电话线对面的人,气鼓鼓地要挂断,陆渊喊住他:“到家后给我回个电话。”
什么嘛,是把他当小孩子么,回家还要报平安。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林深时还是点了点头。
“好。”
挂断了电话,异样的情愫在心头萦绕,林深时咬着嘴唇转回身,不远处虞兰昭正站在墙根下乖巧的等待,低垂着头颅,像是只温顺的小鹿。
林深时走过去,那双小鹿眼睛抬起,亮晶晶地看向他。
“说完了?”
“嗯,一个朋友。”林深时不自觉的解释,“看到热搜担心我来着。”
虞兰昭了然点头,没有过多追问电话的对象,只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打算回家,阿昭你……”
“我和小时一起去。”
不待林深时说完,虞兰昭已经神情笃定地说道,不带一丝犹豫。
“小时去哪,我就去哪。”
林深时想了想,点点头。
刚才狗仔也拍到了虞兰昭,留在学校可能会遇到麻烦,跟他一起走也好。
*
学生刚刚开始放假,T市开往J市的高铁早已售罄,他们只买到了绿皮火车的车票。
绿皮火车又慢又颠簸,到达J市要三个多小时,虞兰昭昨晚一夜未睡,林深时便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先睡一觉。
不过等车开起来,倒是林深时先睡着了。
青年脑袋枕在椅背上,睫毛向下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细碎的头发垂在额前耳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毛绒绒的慵懒随性。
虞兰昭一路以来的笑容逐渐消失,黝黑的眼瞳陷入晦涩的幽暗。
什么朋友……
电话那头的人,分明是陆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时已经渐渐接纳了陆渊,关系甚至变得比自己还要要好。
刚才打电话时,那样的神情姿态,他都从未见过。
似娇似嗔,流淌着小时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亲昵。
不是师生关系,远超朋友界限,但还尚未达到恋人的程度。
可……
距离真正的恋人又还能有多远呢?
即便林深时一直坚称自己是直男,但恐怕他早已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地方开始转变。
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
虞兰昭呼吸一滞,不敢继续向下想,他轻轻靠在林深时的肩头,鼻尖弥漫着的香味又让他心头一沉。
这是陌生的洗衣液味道。
——小时的衣服,被换洗过。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月牙形凹痕,可这些痛根本难以抵消胸腔中翻涌的锥心之痛。
明明是他先来的!
明明是他朝夕相处、日夜陪伴了一年多的时间!!
明明小时最开始只喜欢他、只想保护他!!!
不。
他不允许。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先他一步占有小时。
绝对不行!!!
第65章 回家 只是好朋友?
林深时和虞蘭昭到达J市的时候, 已经是当天下午。
他们出发得匆忙,没有帶任何行李,两个人孑然一身地来到小區, 先在超市里买好了牙刷毛巾等日用品,这才拎着上楼。
看着塑料袋里沉甸甸的物资, 甚至还有两瓶矿泉水, 虞蘭昭不解问道:“小时, 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林深时点了点头。
父母在外出差,他也在外地上学,这个家常年处于空房状态, 别说水了,电还有没有也很难说。
“我们先上去看看,如果停水停电还得再去交下费。”
林深时帶着虞蘭昭上楼,小區是两梯一户的大平层, 随着电梯“叮咚”一声, 他们来到了家门口。
虞蘭昭跟在后面,却见林深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他順着目光看过去。
两双鞋子放在门外的鞋柜上。
一双男鞋。
一双女鞋。
虞兰昭:“叔叔阿姨在家?”
林深时没有回答。
他第一反应覺得自己走错了。
爸媽如果回家不可能不告诉他,而原书挪用现实世界家庭背景的设定毕竟只是他的猜测, 他现在来到的地方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当下他的家。
但是这一切该如何和阿昭解释, 才不会顯得太过可疑呢?
就在林深时思考着如何合理离开时, 房门突然被从里向外推开,温婉的中年女性走出来,迎面看到他们, 面上闪过惊诧,最后只余喜悦:
“小时?你看看你这孩子,回家怎么没提前说声?”
林深时看着熟悉的面容, 整个人愣在原地,呢喃轻唤:“媽……?”
“是媽媽啊,怎么几个月没见,不認——”林妈妈念叨着,笑容缓缓僵住,打量着他,“小时,你怎么哭了?”
哭?
林深时茫然抬起手。
有液体从眼眶滑下,脸颊上一道湿痕。
是啊,他怎么哭了?
林深时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覺得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胀,眼泪控制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他用手抹,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最后竟泪如雨下,整个人啜泣得踉跄不穩。
虞兰昭察覺到不对劲,快步上前扶住他。
林妈妈更是慌亂地向屋里喊:“老林!老林!”
门口亂作一团。
*
等林深时情绪穩定下来的时候,林爸爸、林妈妈,还有虞兰昭三个人紧紧围在他的身边,一个个跟关爱绝症患者似的看着他。
林深时坐在沙发上,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了命了……
不就是几个月没回过家嘛,自己这反应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丢死人了。
“爸,妈,我没事,你们别这么瞅着我了。”
“儿子,你真的没事吗?”林妈妈还是担心。
“没事!”林深时特别强调,“我很好!刚才就是一时情绪失控,哈哈,你们别在意。”
林爸爸腰上还围着围裙,他扒拉了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林妈妈,替自家儿子解围:“小时就是情感纤细,随你。”
然后话锋一转,看向旁边陌生的少年:“小时啊,这位同学你还没向我们介绍呢。”
林深时順坡下驴,成功转移话题,介绍道:“这是虞兰昭,我的室友,更是我的好朋友,这次带他一起回家过年。”
虞兰昭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虞兰昭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乖巧,林爸爸林妈妈看得喜歡的不得了。
“原来是小时的朋友啊,一路过来还没吃飯呢吧,正好我和他爸在做飯,不嫌弃就多吃点。”
虞兰昭点头:“打扰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深时问道,“怎么也没告诉我?”
林妈妈:“嗐,我们也是中午刚到,想着收拾完晚上再联系你,谁成想你下午就回来了。”
林深时暗自叹气:这爸妈,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也不知道提前说。
几个月没见,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林爸爸林妈妈更是热情地拉着虞兰昭,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晚饭。
林妈妈准备去收拾客房,被林深时拦下。
“妈,不用,阿昭和我一起睡我房间就行。”
林妈妈:“那怎么行?客人来了都不准备客房,多怠慢啊。”
“不会,阿昭和我可是好朋友,不用讲究那些虚礼的。”
虞兰昭附和:“阿姨,真的不用麻烦,我和小时在学校就住一间,住在一起更习惯。”
见虞兰昭都出声了,林妈妈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半是嗔怪半是宠溺地点了点林深时的脑门:“你啊……”
奔波了一天,林深时累得不行,拿着浴巾先去洗澡。
虞兰昭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静静环顾打量。
卧室很大,粗略估计在30平以上,松软的大床擺放在中央,床品是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材质,周边擺放的柜子也都是做工精良的高端品。
而这个房间,不过是林深时家的冰山一角,整个大平层统共加起来,恐怕得有300平。
小区地处市中心,地段优越,环境优美,房价更是高不可攀。
虞兰昭越看,心中的酸涩感与自卑感越重。
小时从小拥有并习以为常的,却是他从未见过、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小时,犹如天边的明月,高不可攀,自己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将明月捧在手心,倾诉衷肠……
门口传来敲门声。
虞兰昭收起低落的心绪,浅笑着喊道:“阿姨。”
林妈妈抱着找来的睡衣放到床上:“小虞,家里没有新的睡衣了,你今晚先穿小时的将就一晚,明天我出门去帮你买套新的。”
虞兰昭笑着说不用,见睡衣上还放着一本冊子,问:“这是?”
林妈妈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见水声没有停的迹象,神秘兮兮地向他招手:“快过来,好东西。”
虞兰昭走过去,发现是一本相冊。
“这是我刚才找睡衣的时候,在衣柜底下找到的,想着你应该感兴趣,就拿过来给你看看。”
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相册,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林深时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软乎乎的奶团子,到蹒跚学步的幼童,从稚气未脱的小学生,再到故作沉稳的高中生……一张一张,记载着林深时成长的轨迹。
虞兰昭看得入迷。
林妈妈讲述着照片的来历,其中有一张幼儿园时期的照片,不知道什么事情惹得小小时伤心,张着嘴巴哇哇大哭,林爸爸在身后怎么哄都哄不好。
林妈妈追忆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搬家,小时知道要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分开时拍的。”
这也是整本相册里,林深时唯一一张哭泣的照片。
林妈妈感慨道:“小时虽然看起来很坚强,但其实内心是很脆弱的。只不过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把脆弱掩藏在心底。”
“他从小就看中感情,但因为我和他爸爸工作的关系,亲情不能长期陪伴,友情也断断续续直至再无音信……”
林妈妈说着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又转变为欣慰与感激。
“小时的心里一直很孤寂,所以知道他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个朋友陪在身边,我真替他高兴。”
虞兰昭不禁立直了身体,来自长辈的信任让他自愧不如:“您别这么说,能遇到小时,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见他神色認真,林妈妈看了更放心了。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要好好相处。”
胸腔中激荡起浓烈的情感,虞兰昭郑重道:“阿姨,我向您保证,我会永永远远对小时好的,否则……”
“否则就叫我爱而不得,得而复失!”
少年许下坚定的诺言,黝黑的眼睛中流淌着此生不渝的信念。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么重的话。”林妈妈呸呸呸了几声,“不作数不作数,你们只要好好的就行。”
“阿姨,我是认真——”
虞兰昭的话被开门声打断,林深时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见林妈妈在房间,吓得又缩了回去,只露出来个脑袋瓜。
“妈?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你送睡衣呀。”
说着林妈妈把睡衣递了过去,林深时缩回浴室里换好,这才走了出来。
“阿昭,你也快去洗澡吧。”
话题当事人被打断,不好再继续,虞兰昭便起身去了浴室。
林深时擦着头发,看到了床上放着打开的相册。
“妈,你刚才是在给阿昭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意识到母上大人刚才背着他做了什么,林深时欲哭无泪。
他有好多照片都是被林妈妈抓拍的,可是留下不少黑历史呢。
林妈妈却全然不觉得,得意道:“嘿嘿,我的帅儿子,可不得好好顯摆显摆~”
林深时无语:“……你不觉得你显摆错人了吗?”
“哪有,我看小虞挺喜歡看的。”林妈妈一股遇到同好的得意劲,“不过……小虞确实长得挺好看,勉强比你帅上那么一拇指盖吧。”
林深时:哈哈……
真是谢谢亲妈的挽尊了。
说着,林妈妈八卦地凑了过来:“小时,你以前从来不带朋友回家的,你和小虞……真的只是好朋友?”
“我和阿昭当然只是好朋友。”
“可我总觉得……”
林妈妈想起刚才虞兰昭的反应……该不会是自家的傻儿子懵懵懂懂没有察觉人家的心意吧?
林深无奈扶额:“妈,你别乱想,阿昭和我可都是男生。”
“我知道啊,但长这么漂亮还分什么男女。”林妈妈无所谓道,“你们这代人不是有很多丁克嘛,既然都不生孩子了,管他什么性别,只要自己喜欢不就可以?”
母上大人,您还真是开放呢!
林深时起身推着林妈妈走出房间,然后微笑着面对面关上了门。
“哎?你这孩子……”
林妈妈的念叨被阻隔在门外,林深时松了一口气,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阿昭的确很好看。
但………
男生就是男生。
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林深时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起身把相册收好,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水声停歇,虞兰昭走了出来。
少年身上仍带着未尽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珠,落在锁骨向下滑落,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墨色的睡衣包裹在身上,突显出少年已经变得健壮的身躯,肌肉透过紧绷的布料展露无遗,蓬勃着惊人的力量感。
“小时,衣服好像……小了点。”
虞兰昭略显局促地扯了扯衣领,而这个动作更是无意中让更多的风光露了出来。
墨色的衣服映衬着如玉的白皙,水珠顺着硬挺的胸膛划过,沟壑分明的胸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成年男性澎湃的荷尔蒙。
林深时看直了眼。
脑袋发懵。
第66章 梦境 餍足的喜悦
林深时看直了眼。
腦袋发懵。
莫名的慌亂涌上心头, 他连忙移开目光。
“………嗯,我、我再去给你找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