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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中间人影穿行,林深时还是知道陆渊看到了他。

那双幽暗的墨瞳隐匿着复杂的情绪,林深时难以勘破,他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听得陆渊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过来。”

第56章 哼吟 叫出来……

陸淵低沉的嗓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过来。”

林深时下意識想要逃跑, 不过想到后续的假条都得经过陸淵同意,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距离陸淵三步之外,林深时站定, 尴尬笑了一下:“陸老师,您拆完线了?班长呢?怎么不见他?”

陆淵扫过他刻意保持的距离, 幽深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他, 不答反问:“你说呢?”

“………”

林深时被看得心里发毛, 笑得更僵硬了,连忙转移话题。

“哈哈……不重要,都不重要。那什么, 没事的话我们回学校?”

陆渊沉默不言,跨步越过他,率先向着楼下走去。

林深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尊大佛,总算可以送回去了。

陆渊个子高, 腿也长, 等林深时紧赶慢赶追上的时候,他已经在路邊拦了一辆出租車。

在后排落座、林深时尚未上車时,陆渊对司机说:“副驾驶锁门。”

林深时:“……”

大哥,你的算盘都崩我脸上了。

然而林深时只能乖乖跟着坐到后排, 他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范围, 上次一起并排坐出租車后排的事迹历历在目, 他生怕旧事重演。

手不敢放在身邊,紧张地握在身前,而令林深时没想到的是, 胆战心惊的几分钟过后,竟然无事发生。

他诧异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陆渊正侧首看着窗外的风景,神情终于不再阴霾, 帶上几分休憩的闲适。

金丝眼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林深时被一晃,心头莫名一跳。

察觉到视线,陆渊侧眸看来,林深时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儿,心虚地别过腦袋,装作认真地看着窗外。

树影婆娑,高楼掠过,自行车铃发出响亮的脆响,行人热闹地叽叽喳喳……而一切都遮掩不住胸腔里异常跳动的心脏。

“砰!砰!”

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林深时茫然地眨眨眼睛。

不知所以,困惑难解。

出租车停在了路邊,林深时庆幸终于可以从当下混乱的状况中解脱,开门下车,却发现周边的环境分外陌生。

不是他们学校大门,而是……

一家餐廳门口。

“陆老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陆渊下车走到他身边,“一早没吃飯,你不餓?”

林深时:“………”

餓啊,但……

再饿也不想和你一起吃飯啊……

不待林深时找借口溜走,陆渊已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他踏进餐廳。

林深时:#%$&*¥#%$!

感应门自动开启,侍应生恭谨且礼貌地迎上来:“陆先生,欢迎光临,里面请。”

林深时不禁看了眼陆渊,只见他微微颔首,輕车熟路的带着他走到靠窗的座位。

餐廳的一侧临江,整面墙壁被打造成通透的弧形玻璃,坐在餐廳的一角,便可俯瞰整个碧波荡漾的江景。

林深时一路观察过来,这里的装潢精致,环境优美,侍应生的气质更是个顶个出挑的好。

人均消费怕是不低。

林深时一边打开菜单,一边暗自吐槽:不过是吃个饭而已,至于——

目光落在价位上的瞬间,所有吐槽戛然而止,腦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疯了吧!!!

个、十、百……

你告诉我一份蔬菜沙拉多少钱?!你敢不敢直面农民伯伯的眼睛?!

而比起这份蔬菜沙拉,其他菜品更是不遑多讓,林深时放下菜单不敢看了。

对面陆渊已经开始点餐,看着他越点越多,林深时不禁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莫不是因为今天自己得罪了他,陆渊故意带他来高消费餐厅宰他一顿?

正想着,陆渊已经点完了自己的那份,看向发呆的他:“怎么不点?”

林深时扯扯嘴角:“我不饿,喝点白水就行。”

陆渊挑眉,对侍应生说:“刚点的菜品,双份。”

林深时欲哭无泪。

而就在他悲恸于自己银行卡存款-1000、-1000、-1000……的时候,陆渊递出一张黑卡。

侍应生接过:“好的,二位稍等。”

林深时:“………?”

直到侍应生消失在视野,林深时才真的相信:原来陆渊……不是要宰他?

“怎么?他很好看吗?”陆渊沉着脸,幽幽问道。

林深时赶紧收回目光,尴尬一笑:“哪有您好看啊……”这顶级醋王,又开始了。

无论如何,林深时的话还是取悦了陆渊,男人心情大好,空气都跟着輕快起来。

不过林深时却心头疑惑。

大学老师……应该赚得不是很多吧?

这种价位的餐厅,如果是殷云弦或者祁连来,林深时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但这人偏偏是陆渊……

按照职业设定,本该与高级西餐厅最不相符的人。

但是看侍应生对他熟稔的态度,陆渊又绝不是第一次来。

所以他的钱到底哪来的?

原书里也没提过他是富二代或有特殊赚钱门路的设定啊……

就在林深时思考的间隙,侍应生陆陆续续上好了菜:“祝二位用餐愉快。”

刀叉相碰的声音响起,陆渊已然开始就餐,林深时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开始吃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牛排。

一早没吃饭奔波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五分熟的肉质恰到好处的鲜美,甫一入口便好吃到讓他味蕾大开,双手的动作不禁加快,林深时嚼的嘴巴停不下来。

某一个瞬间的抬头,林深时瞥到陆渊正努力单手切牛排,他后知后觉意識到陆渊的右臂伤口尚未痊愈,还使不了劲,现在能用的只有左手。

心里浮起愧疚,不过转念又想到陆渊之前假装手伤没好讓他代写回信的事,不禁猜测难道今天又是同样的套路?

装作手疼的样子,不过是想讓他心生疼惜,好让他喂饭喂水以图谋到更进一步的侵占?

林深时咬着下唇,狠下心来。

不行,不能再心软让陆渊有可乘之机。

不过……

陆渊单手实在吃得艰难,自己如果只是帮他切成小块,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吧?

就在林深时努力说服自己,下一秒就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您需要帮忙吗?”

侍应生走过来礼貌询问。

陆渊点点头:“有劳。”

“………”

全程安静的只剩下刀叉与餐盘相碰的细微响声,林深时注意到陆渊就餐过程中一直没有看向自己一眼,他专注于用餐,仿佛这只是一个独享美食的普通上午。

没有图谋。

没有盘算。

单纯得让林深时坐立不安。

是自己又在恶意揣测了吗?

今天的陆渊,可能真的只是想要吃一顿饭而已。

而自己不仅又误会了他,更错失了行动上表达感谢的时机。

林深时心头隐隐发堵,当用餐时间结束,侍应生抱着抽奖箱过来:“今天餐厅有特别活动,每位顧客都可以抽奖一次,最高可得笔记本電脑一台,祝二位好运。”

陆渊抽到的是一张“谢谢惠顧”,林深时伸手抽了一张,打开一看,也是“谢谢惠顾”。

不是,这还有必要抽吗?

“谢谢惠顾”是不是中奖率99%啊?

“我们中奖率是100%哦,恭喜二位获得阳光普照的奖品——電影票两张。”侍应生递过来两张纸质電影票,叮嘱道,“三天内有效,请及时观看。”

“很久没有进電影院了。”陆渊翻看着手里的电影票,喃喃自语,似有喟叹。

林深时脑中一闪,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已经脱口而出:“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陆渊抬起眼眸看向他:“……我们?”

“是啊。”林深时点头,既然想要表达感谢,陪着他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不过……

电影院会不会太引人遐想了些?

林深时仔细想来,刚才自己确实有些莽撞,不禁打退堂鼓道:“你如果不愿意,那就算……”

“好,去看电影。”陆渊嘴角浮起笑,低头仔细地把电影票收起,认真重复,“我们一起。”

林深时:“………”

怎么办?他真的有点后悔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哪能轻易收回,更何况刚才他已经恶意揣测了陆渊,此刻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二人离开餐厅,来到了附近的电影院,直到捧着爆米花坐到了座位上,林深时这才懵懵然有了实感。

——他居然和陆渊一起来看电影了!

放映厅中光线昏暗,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整个厅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各处。

林深时发觉大多数观众是年轻的情侣,顿时如坐针毡,连忙低头就着昏暗的光线查看票根。

在确认电影只是一部科幻片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个人了,这要是爱情片,他真的得立刻提桶跑路。

随着片头龙标的开场,电影逐步拉开序幕,林深时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随着电影里的发展而沉浸在剧情之中。

突然,有人在他身侧低语:“好吃吗?”

“好吃啊。”林深时下意识回答。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爆米花他买的焦糖味儿的,比原味的更甜更香。

咦?等等……

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林深时缓缓转过头。

视野中,陆渊单手托着下巴,黝黑的眼瞳直直地凝视着他,目光幽深且专注。

这场注视不知从何时而起,却仿佛可以持续至永远。

林深时不禁不自在地动了下。

放映厅里光线昏暗,在陆渊棱角分明的脸上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和着男人深邃深情的眼眸,让他胸腔间再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感到口舌发干,林深时下意识舔了舔唇瓣,红艳的舌尖扫过,润湿了下唇,却也引来了蛰伏的野兽。

陆渊俯身向他逼近,在林深时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顷刻间擒住了他的双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相贴,林深时被激得浑身一抖,他下意识想要后撤躲避,滚烫的手掌已经按压住他的后脖颈,并向前更进一步。

他像是被人捏住命脉的幼崽,只能任由对方的唇舌肆意侵占,攻城掠地。

舌尖被裹挟得发麻,涎液被尽数掠夺,林深时大脑缺氧,酥麻的触感从心尖直达四肢百骸,娇媚的哼吟从唇腔溢出。

几乎是下一瞬,他死死咬住下唇。

这里是电影院,要是叫出声被人发现……

“不用怕,叫出来。”

陆渊抵住他的额头,沙哑的嗓音诱惑着他,像是伊甸园里引诱夏娃偷食禁果的恶魔。

林深时不住摇头,羞耻感让他极力遏制,更想要挣脱这场不该发生的混乱旖旎。

而就在陆渊的话音刚落,电影里响起猛烈的声响,主角小队已经进入救世的高潮,震耳欲聋的配乐调动着观众的情绪。

谁都不会注意到在电影院的后排,会有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起。

陆渊的声音又低又沉,极尽蛊惑:

“叫出来,我想听。”

第57章 吻戏 舌尖卷挟着共舞

“叫出来, 我想听。”

陸渊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羽毛扫过他的心尖。

胸腔间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林深时茫然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压在后脖頸上的热度如岩浆般灼人, 呼吸间皆是扰人神智的燥热。

林深时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严词拒绝陸渊过分的要求,可大脑却浑浑噩噩, 直到陸渊再次覆上他的唇瓣, 他错失了拒绝的时机。

齿尖輕咬啃噬着他的唇, 輕微的痛意加大了酥麻的触感,林深时不禁软了身子,半靠在陸渊的肩头, 整个人微仰着头颅,被迫承接着来自上方的狂风骤雨。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林深时低吟出声。

婉转娇媚,诱人沉沦。

陆渊呼吸明显变得粗重, 压着他的大掌更加用力, 前后夹击讓林深时几乎承受不住,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花。

他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想此刻正在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的电影院,而自己正在被同样身为男性的陆渊压着亲吻。

舌尖卷挟着共舞, 这場深吻不知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直到陆渊意犹未尽地放开他, 他这才粗喘着回过神来。

电影中主角小队已经解决了危机,发出最后的欢呼,震耳欲聋的音乐逐渐平息, 画面流转到平静的末尾。

前排的人们或激动或兴奋地小声交流着,陆渊放开他,身体微微向后撤开。

他们就仿佛和其他人一样, 不过是观赏了一場酣畅淋漓的战斗,没有人知道就在片刻之前,两人的唇舌还紧紧相贴,涎液交融,不分你我。

陆渊的手掌从后脖頸移到脸颊,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花,声音低哑带着隐隐的恳求:“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再强迫你,所以……你也不要再躲着我,好不好?”

林深时大口呼吸着,氧气充足大脑也终于重新运作。

什么不会再强迫他,刚刚不还是不顧他的意愿强压着亲吻嗎?

似乎是知晓他心中所想,陆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个……就当作是利息吧,否则……我怕我真的会疯掉。”

陆渊的眼神忧郁又悲凉,林深时被其中翻涌的情感震得心头一颤。

不待他細細分辨,陆渊已经放开他,低敛下眉眼重新坐正。

电影已经结束,人们悉悉索索站起来开始离場。

直到放映厅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林深时輕轻点了点头:

“好。”

*

劇组里迎来了惊愕众人的消息。

日理万机的殷大佬在前日探班之后,时隔一天再度到来。

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咱们劇组是要飞黄腾达了嗎?”“我听说,他是想签下虞兰昭呢!”

“啊!真的吗?如果是这样,小虞真是还未出道就一飞冲天了呢!”

“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想要签人,至于这么殷勤?”

“你是说……”

窃窃私语被打断,唐森把劇本卷成纸筒,一个个敲过他们的脑瓜:“乱嚼什么舌根,是工作都做完了吗?!”

工作人员们被抓包,纷纷作鸟兽散。

唐森插着腰叹气摇头。

如今这劇组也是越来越热闹了,陆顧问回归,殷大佬再临,只是唐森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俩人目的不单纯。

也不知道究竟在图谋什么。

不过唐森倒也不太担心,陆顾问着重于演员指导,殷大佬工作繁忙,偶尔出现在片场也只是安静旁观,倒也没有出现不能调和的矛盾。

反倒是……

“喂!新人,这里是我的位置。”

中场休息的时间,祁連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斜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

虞兰昭正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认真温习剧本,无辜又茫然地抬头:“你在说我?”

“啧!”祁連不耐烦地催促,“不然呢?起开!”

虞兰昭环顾一圈,周圍空地很多,背风又阳光充足的地方比比皆是,这里又没有被人占了,怎么就是他的地方了?

更何况,往日祁連都是在房车休憩的,何时风餐露宿过?

虞兰昭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找茬。

自从县城拍摄外景回来,祁連的气就一直不顺,但凡出现过失误的演职人员,没有不被他阴阳怪气过的。

不过虞兰昭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此前总是想方设法接近小时的祁连,回来后完全变了个样。

但不是说不想接近,而是心有忌惮,不能……或者说不敢。

……是小时做了什么吗?

如今祁连如此针对他,是不是也与此有所关联?

*

祁连现在看到虞兰昭这张脸就一肚子火气。

凭什么一个伪装成小白兔的大灰狼能够得到林深时全心全意的爱护?更可恶的是,这个白莲花居然越看越和自己长得相似。

尤其是左眼尾下的那抹暗色的泪痣,形状大小别无二致。

以前还能从身形上轻易区分,但最近这白莲花不知道吃了什么,个头蹭蹭往上蹿,眼瞅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和自己齐平,有一次看侧影就连站姐都差点认错,实在讓人火大。

而且……

祁连目光落在虞兰昭的颈间。

深灰色毛绒绒的圍巾整齐地围在颈间,是那条他在酒店捡到的同款不同色,正明晃晃地昭示着那人的亲昵和心之所向。

早晨的时候,他甚至在林深时的颈间看到了崭新的浅咖色围巾。

——他们居然为了配套又买了条新的!

越想越生气,祁连大跨步走过去想要把他赶走,甫一动作,身后突然蹿出一人。

“祁老師!我有点事想和您说!您过来下!”助理小何拽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往后退。

祁连被阻挠,气得咬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小何,你可真是长胆子了,居然敢拽我??!”

“我哪敢啊,真有事!十万火急!”小何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叫苦不迭。

哪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不过是白羽晞此前特意交代讓她盯好了祁连,省得他因为情场受挫一时上头在剧组闹事,毁了自己爱岗敬业的好名声。

哎!

做助理真难啊!

要不是看在刚刚毕业就能W+且年底十四薪、绩效另算的情况下,这祖宗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放开!我让你放开!”某祖宗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得直瞪眼,“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板的?信不信我让你卷铺盖走人?!”

“信信信,您且消消气……”

小何温声细语地哄着,心里白眼翻上了天。

能不信么,之前您祖宗就说过一次了。上一次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哭着找白羽晞求助,但现在她不怕了!

白羽晞嘱托她的时候,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何,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到时候就死命地拦,祁连那小子要是不识好歹非要炒了你,没关系,来姐这儿,姐给你一模一样的待遇。”

小何馋得差点没当场嘴巴流眼泪,就差抱着白羽晞的大腿表忠心:“姐!没问題!交给我!”最好祁连快点炒了她,她好换个人美心善脾气好的老板。

小何强拉硬拽,总算把祁连拉走了,离开可能的争斗范围,小何松了一口气,祁连甩开她的手,语气不顺:

“到底什么事?”

小何望天:“导演找你。”

“最好是!”

祁连甩手走向导演休息的方向,小何小跑着跟在后头。

要说剧组里最有可能找祁连的,便只有导演唐森了。她随口胡诌,要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便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就恭喜她可以换新东家了。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导演组,唐森看到他们,面露惊喜:“祁老師?你来的正好,正巧有事需要和你商量。”

小何:哦吼!还真让她碰到了?!

“什么事?”

说起工作,祁连终于收敛了近期异于平常的躁乱,他的目光瞥向唐森旁邊,看到了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林深时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清秀的脸庞上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显现出任何的波动。

好不容易压下的躁乱,再度翻涌着要卷土重来。

祁连皱眉,别过视线不再看他,这才好了一些。

唐森走过来递给他一份剧本,一邊指着某处,一边解释:“是这处剧情的问題,刚刚小林过来找我,我仔细看过后觉得的确还需要再斟酌下。”

在剧组,导演有权在拍摄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剧本内容,边拍边改剧本也是常有事。以前祁连也遇到过不少导演想改剧本,找他询问意见的情况。

是以当下他驾轻就熟,低下头看着那段剧情。

这是男主(祁连饰)和男二(林深时饰)的一段对手戏。

在电影里,男二是男主的同门师弟,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是所有事件的背后操刀手。

[雪夜对峙]之后,女主意外中毒,而能够解毒的灵宝只有他的手里有。

男主隐瞒所有人,暗夜潜入他的府邸来寻找灵宝,被男二发现,二人一番缠斗,此前有伤的男主不敌,眼看着就要被杀,便生出自爆同归于尽的念头。

混乱中男二拽着男主的衣领亲了上去,血腥和绝望的吻缠绕在他们之间。

此时男主才恍然意识到,男二一直对他这位大师兄有着隐晦的感情。

也许是愤怒让男主冲破了瓶颈,也或许是那个吻让男二分了神,最终男主抓住了机会重伤了男二,夺走灵宝逃回师门,成功为女主解毒。

祁连读完剧情,瞬间了然了问题所在。

然而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用手指扫过书页上的某个字眼,轻笑着掀起眼睑,明知故问:“有什么问题吗?”

“………”唐森看了眼林深时,对祁连解释道,“这个吻,恐怕会引起观众的不满。”

“哦?”

祁连顿了一瞬,目光凌厉地转向一旁。

“究竟是观众的不满,还是……”

“他林深时的不满?”

第58章 大衣 居然是他……

林深时被突然针对, 抬头看向祁连。

祁连唇邊擒着恶劣的笑意,对自己的故意为之丝毫不加掩饰。

不是不想让他接近嗎?

不是不能让他觸碰嗎?

那他就要借拍戏的合理契机,当着所有人的面, 抚摸你的肌肤,舔.弄你的唇瓣, 牵引着舌尖共舞……让你那张嘴再也不能说出拒绝他的话。

毕竟……拍戏的亲密接觸可是你亲自应允的特殊情况呢。

祁连“啪”的一声合上了劇本, 像是盖棺定论:“这段劇情没有问题, 按着編劇老師写的拍就行。”

林深时不同意,重申道:“这段劇情问题很大。”

“哪里有问题?”祁连言辞带着質问,“林深时, 你是演员,接吻是必要的工作内容,哪个演员没有吻戏?多少前辈为艺术献身拍裸戏都毫无怨言,不过是个吻戏而已, 你非要兴師动众让編剧改掉嗎?”

編剧老師也在旁邊, 原本以为要被要求改剧本已经蔫成了黄花菜,此刻被力挺,瞬间也有了底气:“是啊,这段剧情不能改。最近不是有很多仙侠剧搞麦麸提高收视率嘛, 这可是一大卖点啊!”

周围人窃窃私语, 不少人点头附和。

林深时坚持自己的看法:“唐导, 咱们的電影是仙侠BG向,BG里掺杂BL剧情,还是男主的BL线, 这可是大雷。”

编剧老师继续争取:“可是这段剧情肯定能吸引来男主和男二的CP粉,提高咱们電影票房的!”

“您是指祁影帝和我的CP粉嗎?”林深时直指要害,“您认为, 当电影上映时,是祁影帝和白老师的CP粉多,还是和我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人CP粉多?”

编剧一时语塞。

林深时继续说道:“我认为,初期被吸引来看电影的,绝大部分还是祁影帝和白老师的粉丝,而绝不会有我的粉丝,所以不能为了捡芝麻而丢了西瓜。”

祁连却是冷哼一声:“电影还没上映,你怎么知道到时候没有你的粉丝?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推辞。”

一时间双方争执,各执一词。

别处的人们也被他们的讨论声吸引,从周邊走过来看热闹。

有人附和编剧和祁连,有人附和林深时,唐森被夹在中间,刚才就很难做下的决策现在更难了。

正在唐森抓耳挠腮,实在不知道这段剧情改还是不改的时候,一抹矜贵的身影闯进视野。

殷雲弦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人们的争论。

唐森瞬间如释重负:有殷大佬在场拍板,无论改还是不改剧本,还有谁能提出异议?!

或者说,还有谁敢提出异议?!

唐森连忙向男人请示:“殷总,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直到唐森出声,林深时才注意到站在几步之外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殷雲弦,男人和书中描写的一样,身姿矜贵,气質深沉,半低马尾松垮闲适地垂在右侧方的肩膀上,左眼尾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殷雲弦好像刚从車里下来,半披着长款重工羊毛大衣,内里一套同色系但稍淡些的浅灰色精致西装,领带上别着钻石扣夹,在日光下反射着璀璨的火彩光芒。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他的方向,等待着他的决断。众人的期待如有实质地落在殷雲弦的身上,却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压力,他仿佛生来就是承压之人,生来便是人群的焦点,只站在那里,就犹如安定人心的定海神。

殷云弦拢了拢大衣,只说了一个字:

“改。”

矜贵的身影转身而去,有一瞬间,林深时感受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又好似错觉,一闪即逝。

唐森连忙安排编剧修改剧情,心里感叹殷大佬就是雷厉风行啊。

这时,高特助走了过来。

“唐导,殷总叫您过去。”

“啊?叫我?”唐森摸了摸头,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汇报吧,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这就来。”

唐森又和编剧交代了两句,然后连忙小跑着去找殷云弦。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后車窗缓缓降下,露出殷云弦挺括的侧脸。

男人微微侧眸,唐森立刻恭谨地凑上前去:“殷总。”

“好好检查下剧本,我不希望以后有类似的情节出现。”

类似的情节?

是指BL剧情吗?

“明白明白,我一定让编剧改到没有任何男男暧昧,贯彻——”

“你不明白。”殷云弦沉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林深时这个人,我要了。”

唐森:啊……?

殷大佬想要的不是虞兰昭吗?

唐森不解地看向男人,却见殷云弦的眼中流淌着深邃的暗色,如鹰隼般锐利,如雄狮般贪婪,却和上次告知他要签下虞兰昭时截然不同。

不是投资者看中了赚钱的工具,而是……

唐森心下大骇,强压下震惊低下头。

殷云弦昭告着所有权:

“我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一分一毫,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

剧组的拍摄如火如荼地进行,转眼间已进程过半,时间来到了12月下旬。

最近通告单不知道怎么排的,林深时和虞兰昭经常性被分在同时拍摄的A、B两組,一整天也鲜少见到一面。

今天又是这样,林深时一个人留在A組拍摄一场超级大夜戏,原本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但中途吊威亚的机器出了点小毛病,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预计得半个小时后再继续。

林深时起了个大早又忙活到半夜,此刻又困又累,想着猫到角落里抓紧时间休息会儿,不成想小鸡啄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冬夜的风漸漸吹起,带走他周身的热量,林深时在睡梦中下意识双臂抱紧身体。

唇瓣因为寒冷而颤抖着,脸色泛起苍白,眉头不安地皱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如坠噩梦之中。

忽然间,有股温暖的热量将他包裹,像是生起了炉火,带来暖洋洋的温度。

让人安心的味道弥漫在鼻尖,那股因寒冷而起的恐惧渐渐消退,林深时蹭了一下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彻底陷入安然的沉睡中。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凝视着他。

“小林老师!小林老师!”

林深时睁开眼睛,看到工作人员半蹲在他的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

“设备修好了,导演喊你过去呢。”

“哦。”林深时坐起身,肩头有什么东西滑了下,他下意识扭头去看。

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披在他的身上,陌生的,不属于他的大小和款式。

“刚刚,有谁在我身边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来的时候这里就你一个人。”

林深时怔愣地抚摸着羊毛大衣,柔软的质感触碰着指尖,勾起睡梦中模糊的記忆,却无论如何都記不起来。

他摇摇头,将衣服收好,赶去了拍摄。

收工后,林深时询问了在场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却没有找到大衣的主人。

大衣的款式是基础款,没有特别的标识,口袋里也是空的,没有任何物件可供成为线索。

他只能先回学校。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看到没问过的人,就会跑过去询问,但依旧一无所获。

正在林深时开始魔幻地怀疑难道是“田螺姑娘”现世时,几个人的聊天闯进了他的耳朵。

“殷大佬好像有几天没来了吧?”

“嗯,三四天了吧。听说是受了风寒生病了,还挺严重的,正在家修养呢。”

“要我说不生病才怪。你们还记得半夜刮大风那天吧,我正碰见他离开剧组,多冷的天啊,他就穿着一件单西装,神仙也扛不住这么冻啊。”

“咦?那天我也见过他,穿着大衣的呀。”

那人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碰见他的时候没有。”

林深时心头一跳,走过去询问:“你还记得是什么颜色款式的大衣吗?”

“我也没仔细看,就……挺常规的款式,颜色嘛……好像是灰色的。”

“是这件吗?”

林深时拿出装在袋子里的羊毛大衣,那人见了纷纷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件。”

“………”

那天晚上的人,居然是殷云弦………

林深时既惊讶又不可置信。

那群人又好奇地问他哪来的这件大衣,林深时怕惹来麻烦,只笑着说片场凳子上捡的,正找失主呢。

又随便聊了几句,林深时离开,低头沉吟片刻,而后去到导演组的帐篷找唐森。

*

出租車停靠在别墅区的外围,林深时拎着果篮下了车,和门口的保安说明来意后,保安打电话确认后让他等在这里。

不一会儿,里面开出来一辆车,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快步迎来。

“林老师,欢迎欢迎。”

林深时认得他,是一直跟在殷云弦身边的高特助。

高特助开车带着他向小区里面开,一路上热络地聊天,林深时不得不佩服他自来熟的能力,不愧是在财阀大佬身边工作的人,情商真的没话说。

他们下了车进到别墅,高特助在前面领路,林深时跟着进了一楼的会客厅。

殷云弦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穿着居家宽松的睡袍,头发比平时更加松散,听到动静抬头向他笑了笑:“謝謝你来看我。”

“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您。”

林深时把果篮和装着衣服的袋子一起放在桌上。

“那天晚上,多谢。”

殷云弦看到了衣服,瞬间了然:“我原以为,那天没有吵醒你。”

“您的确没有吵醒我,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发现是您给我披上了衣服。”林深时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殷云弦示意他坐下,高特助添了茶放到他的面前,林深时接过,却没有喝只捧在手心。

“殷总,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向您请教下?”

殷云弦点头:“请讲。”

茶香飘荡,热气氤氲。

林深时缓缓掀起眼睑,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向面前的男人。

“您为什么宁愿自己受冻,也要把衣服给我?我们之间,应该不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吧?”

第59章 静好 “我想亲你。”

“我们之间, 應该不是这样親密的关係吧?”

林深时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等待着回答。

超出边界的举动不免让他心生警惕,前有陸淵和祁連的前车之鉴, 他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茶气飘香中,殷雲弦輕輕抿了一口茶, 淡然说道:“的确, 但我并不是为了你。”

殷雲弦放下茶杯看向他, 那双眼睛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位故人。”

林深时惊讶:“故人?”

“是的。”殷雲弦点头,语气追忆,“当年他帮助我颇多, 那天见到你一时感怀,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原来是把对另一个人的感激之情移到他的身上……

林深时連忙摆手:“没有没有,那天还是谢谢你, 要不然生病的就是我了。”

因为原书的刻板印象, 他又差点冤枉了人,回想起刚才自己近乎尖锐的质问,林深时尴尬地脚趾扣地,不禁环顾周围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栋异常宽阔的别墅, 会客厅粗略估计就有100平, 一层算起来恐怕得近千, 而整栋楼一共三层,使用面积可真是大得惊人。

林深时好奇问道:“殷先生一个人住在这儿?”

“不,我和我的爱人住在这。”

“爱人?”

林深时脑子有点懵。

虽说目前的发展已经和原书的剧情南辕北辙, 但基本的人物还是吻合的,而在原书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殷雲弦有爱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只是事件的发展, 就连人物都不再遵循原书?

可能是他的反應过于明显,殷云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林深时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礼:“是我唐突了,还没和您的爱人打个招呼。”

殷云弦敛了敛眉眼:“不必了,他不方便。”

林深时想想也是,自己突然造访,人家可能有事不在家。

殷云弦顿了顿,又道:“不过有机会,我会引荐你们见面的。”

林深时:“………好。”

殷大佬还真是客气,自己不过是客套问候,他还挺给面子客套回来,其实林深时知道,以后他大概率都不会有机会见到殷夫人。

两相无话,又随便聊了两句,林深时起身告别。

殷云弦突然喊住他:“你有兴趣来[悦动光影]吗?”

“什么?”林深时惊愕回头。

“[悦动光影],我开的影视公司。”殷云弦微微侧头,发丝随着垂下,“我想,应该还是挺有名的。”

林深时:“………”

何止有名,那可是相当有名!

影视行業的龙头企業啊!

“我听说您是想签下虞兰昭的……”

“确实,现在我还想签下你。”

林深时:“……”

见他长时间不回答,殷云弦也不強求:“没关係,回去好好考虑下。你和虞兰昭是同学,考虑好了可以一起告诉我。”

周围打车不方便,殷云弦便让高特助送他回去,林深时整个人还处在发懵的状态,直到坐在车上,才迟钝地生出实感。

林深时:“高特助,你们家公司是不是艺人特别多啊?”

“?”

高特助笑了下:“殷总向来崇尚精英式经营,目前公司在签的艺人一共九位,每一位都是业界的翘楚。”

“那他为什么要签了虞兰昭,还要签我?”

“自然是看中二位的潜力。”

林深时扯了扯嘴角。

说虞兰昭有潜力也就算了,毕竟是原书里连任三届影帝的幼年体,但……说他有潜力,这可从何说起啊?

林深时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以后到底要不要进演艺圈呢。

窗外的风景徐徐掠过,林深时又回想到刚才和殷云弦的谈话,忍不住问道:“高特助,殷先生和殷夫人是什么时候結婚的?”

高特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林深时并没有看到。

“您是说殷总和他的爱人?他们认识十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要说結婚时间……大概是三年前。”

认识十多年,结婚三年……

这么说他们是年少相识……

原书设定真的改變了。

不过目前看来,殷云弦的设定變化最大,从单身变态大佬,变成了深情爱妻人夫。

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他既不会争抢原书主角受,也不会转而觊觎自己?

林深时不自觉放松下来。

原书里陸淵阴狠,祁连恶劣,但要说最恐怖的还是权势滔天的殷云弦。

如今殷云弦还未入局便已然出局,对他和虞兰昭来说都是绝顶好消息。

而且……

如果虞兰昭真的决定和[悦动光影]签约,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只奔前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办公楼803室。

林深时处理完这段时间积累的回信,把他们收拾到一起,陸淵洗好了葡萄端了过来。

“休息一会儿。”

林深时伸了个懒腰:“正好也完事了。”

绿葡萄晶莹剔透,他拿了一个塞进嘴里,牙齿咬上去的那一刻瞬间甜汁爆浆,味蕾得到充分的抚慰。

“真好吃。”

林深时伸手再去拿,却被陸淵抬高了果盘:“剥皮。”

“不用。”

“不行,农藥洗不干净,吃了伤身。”

男人本就比他高半头,举过头頂完全够不到,林深时无奈妥协:“好吧好吧。”

陆渊这才把果盘放到桌上,自己则坐到林深时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

林深时一边剥皮吃葡萄,一边感慨当下的境况。

以前的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陆渊如此岁月静好地共处一室吧。

但自从那日电影院之后,他们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平衡的和谐,陆渊不再对他強加占有,他则定期来陆渊的办公室帮他忙忙这忙忙那。

就好像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而已。

除了……

“林深时,”陆渊呼唤他的名字,“我想親你。”

“咳咳咳……”葡萄浆水呛到了喉管,林深时拍着胸脯顺气,陆渊瞬间起身想要过来帮他,被他喝止。

“——你别过来!”

林深时暗自叹气。

谁家老师会毫无道德感的对自己学生说“我想親你”啊!虽然大学辅导员和普通老师不一样,但这背德感可真是一点都没少!

“你以后不要这样说了!”林深时嗔怒着嘱咐,“否则我以后都不来了。”

陆渊只能压抑下欲望,心里却有野兽在嘶吼:不止想亲,还想把你压在床上,摸遍每一寸肌肤………

但为了细水长流,暂且忍下。

林深时咳得手心沾染上葡萄果肉,去抽屉里找纸巾,却在纸巾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藥瓶。

[艾司唑仑]

之前他来办公室意外发现的安眠藥,以为是陆渊准备给虞兰昭下藥用的,不过现在看来,又是他误会了。

“你在吃安眠药?”林深时拿起药瓶,发现比两个多月前轻了很多。

“嗯。”陆渊颔首,“失眠,晚上睡不着就吃两粒。”

林深时心中惊异,而更加细微的酸涩感后来居上,顷刻间笼罩了他。

“你才35岁,怎么失眠这么严重?”

以药瓶失去的重量来看,这可不是偶尔吃两片的成果,很有可能是每天都吃。

陆渊勾了勾唇,幽深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是在担心我?”

“我当然是在担心你。”林深时焦急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变了的神色,“长期吃安眠药会产生抗药性的,要解决还是得找出问题根本,否则长此以往下去,你的精神会——”

“嗞啦——”

椅子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头頂黑影压下,林深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揪着衣领仰起头,唇瓣瞬间被温热覆上。

“唔———!!!”

唇齿卷挟着,属于陆渊的气息强势侵入。

林深时瞪大眼睛,连忙后撤。

“你干什么?!不是不让你亲我,否则我就再也不来了嘛!”

陆渊舌尖舔舐着唇,似在回味:“你只是说不让我说‘想亲你’,没有说不让我亲你。”

“!”

林深时气结。

真是失策!同一个坑,居然让他在陆渊身上踩两回!

这人怎么这么会钻语言空子!

“而且……”陆渊面色略带幽怨,“是你先勾引我的。”

林深时:谁勾引你了???!恐怕在你面前,别人的呼吸都是催.情.剂吧!

林深时觉得今天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慌乱说了声再见,匆匆离开办公室。

看着青年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渊唇角浮起笑意,不知过了多久,又缓缓消逝,只余落寞。

失眠的原因么……

小时,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你只要开心快乐地活着,就是我最好的药。

*

林深时急匆匆跑回寝室,发现虞兰昭已经早早睡下。

最近男六号的戏份被排得很密集,再过一周就要杀青了。在他之前,已经有很多配角老师结束了拍摄任务离开了剧组,而其他主演也都会在转年的一月底全部杀青。

届时,《长月星河》的拍摄全部结束。

林深时不禁生出时间过得好快的感慨,从他穿书而来,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而他不过觉得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好像……

还有件事……

林深时猛拍大腿。

对了!虞兰昭的生日!

最近真是忙疯了,差点忘记了。

虞兰昭的生日很好记且有特殊的寓意,12.24号,平安夜,而对于虞兰昭来说,这个寓意又多少带点死亡笑话的意思。

毕竟每年会为了他庆祝生日的家人,都已经不再平安。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还有他。

以后的每一年,林深时都会陪着虞兰昭。

第60章 生日 不能食言哦

虞蘭昭杀青的那天, 正好是他的生日。

也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林深时一早和剧组请了假,帮虞蘭昭在雪景里拍了手捧鲜花的杀青照,然后发到了运营的微博上。

[杀青大吉!希望早日和大家相见!最后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一会儿后, 有人热情地在评论区回复:

[弟弟好帅!期待你的电影!]

[杀青大吉!]

[平安夜快乐!要记得吃苹果哦!]

比起最开始个位数的粉絲,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用心经营, 虞蘭昭的微博账号已经拥有了1w+的粉絲。

有部分粉丝是摸着#长月星河的tag进来的, 有的粉丝是单纯被他的美貌吸引。

林深时自豪地想:

这个世界上, 还有谁能不被阿昭绝美昳丽的容颜折服呢?

把剧组的事情料理完,林深时带着虞蘭昭去到了学校附近的街道。

在目的地门口,虞兰昭顿住了脚步, 小鹿眼睛暗含欣喜又不解地看向他:“小时,我们来这里是?”

“上去你就知道了。”

林深时卖着关子,牵起虞兰昭的手向里走,掌心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几乎让虞兰昭的心脏跃出胸腔。

酒店的招牌划过视野, 青年的发梢在雪花中飞舞出愉悦的弧度。

虞兰昭喉结滚动:小时带他来酒店做什么?难道……?

不可置信的猜想让他心头雀跃, 他一路跟着林深时来到预订的房间。

“阿昭,闭上眼睛。”

房卡贴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林深时牵着他的手,带领他进入房间。

“砰!”

“砰!”

“砰!”

手拉禮花喜庆的在半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彩缎, 林深时在他身邊大喊:“阿昭, 生日快乐!”

虞兰昭睁开眼睛。

橘黄色暖洋洋的小燈泡挂了满屋, 墨蓝色的绣球花一簇簇拥趸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直到房内充盈着梦幻的色彩,花香四溢。

长桌上摆放着双层生日蛋糕, 数字17插在上面,闪烁着温暖的光晕。

虞兰昭心头仿佛被阳光照过,虽然不是他猜想的原本结果, 但丝毫没有影响他被惊喜冲击的喜悦。

“小时,你还记得?”

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记得帮他订蛋糕,记得悄悄为他备下如此精心准备的惊喜……

虞兰昭感动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当然记得。”林深时拿来寿星的帽子,戴在虞兰昭的脑袋上,现在他们个子齐平,林深时得稍稍翘起脚尖才能更方便地佩戴。

帽子终于戴好,林深时捋了捋虞兰昭额前翘起的发丝,唇邊荡起宠溺的笑意:“阿昭的生日,我永远都记得,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过。”

虞兰昭眸光晃动。

那双黝黑的小鹿眼睛里倒映着心爱之人的面容,胸腔里的爱恋疯狂涌动,虞兰昭猛然将人拥进怀中。

胳膊环绕着纤瘦的腰身,在后腰处越箍越緊,像是恨不得要把人整个嵌入身体之中。

毛绒绒的脑袋压在林深时的肩头,比过去印象中更加有重量。

林深时拍了拍少年的后背:“阿昭?”

“就让我……这样靜靜的抱一会儿……”略带沉闷的嗓音从肩头发出,与平日里清澈的嗓音截然不同。

林深时莞尔。

果然是比自己小三岁呀,看到惊喜居然感动成这样。是偷偷哭了嗎?还是给孩子留点面子,就当作不知道吧。

虞兰昭将臉深深地埋在青年的颈间。

他的小时总是这样毫不保留地对他好,却不知道这样的好对于他来说有着何等可怕的诱惑力。

刚刚……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吻上去了。

还好关键时刻向侧邊偏了下,就着姿势抱住了小时,遮掩住了真正的意图。

但胸腔间鼓动的情绪却无论如何都平靜不下来,他只能緊緊抱住怀中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虞兰昭终于压下了那股躁动,缓缓放开林深时。

“今天我过生日,小时是不是要陪我不醉不归?”

林深时爽快应允:“当然!”

*

酒瓶倒了一杯又一杯,房间里花香中掺杂上浓鬱的酒香,生日蛋糕被切开,奶油被青年顽皮地涂抹在少年白皙的臉颊上。

奶油纯白,却抵不过少年如玉的肌肤。

“阿昭,你真好看。”

橘黄色的光晕下,林深时脸颊酡紅,醉意浓烈到意识不清,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要是能给我做女朋友就好了……”

虞兰昭借着酒意问他:“可我是男的,做不了女朋友,做男朋友可以嗎?”

“唔……?”林深时迷蒙着琥珀色的眼眸细细打量他,然后傻笑着拒绝,“我、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变态渣攻们的手里救出来,你可、可不能再做受了……”

虽然不知道林深时前面在说什么,虞兰昭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小时。”

不做受,那就做攻。

只要是和小时在一起,他说什么自己都听。

林深时脑袋晃了两下,然后埋在臂弯里,睡着了。

虞兰昭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掂量着怀中的重量,虞兰昭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现在,他已经能够輕松地抱起小时了。

穿过墨蓝色花蕊精心布置的过道,虞兰昭走进里面的大床。

林深时应该是一开始没打算在酒店过夜的,这间房他订的是大床房,床铺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比起外面隆重到惊艳的惊喜,这里倒是平平无奇。

但虞兰昭很喜欢。

他輕輕把青年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帮他脱掉鞋子,松了松衣领的纽扣。

青年扭了扭身子,在松软的大床上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呼吸愈发清浅绵长。

刚才动作的原因,上衣向上蹭去,露出一抹纤白的腰肢,緊致的腹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虞兰昭喉结滚动。

口腔干涩。

但他终是忍住躁乱,伸手给林深时盖好被子,遮盖住诱发欲望的祸源。

就在虞兰昭关掉燈,小心翼翼躺到床的另一侧,打算安靜地睡觉时,放在枕头边的手機亮了一下。

是林深时的手機。

明知道偷看别人的手機不好,但鬼使神差的,虞兰昭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手机屏幕是密码解锁,以前林深时打开时从未刻意避过虞兰昭,是以他早就知道密码。

手指点过,弹出微信消息。

陆渊:[睡了吗?]

虞兰昭看了眼身侧熟睡的林深时,唇角勾起胜利者的笑意,正想把手机放回去,下一秒几条信息紧随而至。

[剩下的葡萄我吃掉了。]

[很甜。]

[但都没有你甜。]

笑意瞬间僵在唇畔,虞兰昭看着屏幕上的一字一句,脸色逐渐染上阴鬱。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陆渊已经对小时……?

虞兰昭不敢想,他紧紧握住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起苍白。

醋意在心中发酵,嫉妒的野兽啃噬着他的心。

陆渊又发来了消息:

[明天还过来吗?]

[想你。]

“呵……”

虞兰昭冷笑一声,长吸一口气,他向上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现多是陆渊说话,林深时偶尔回一两条。

看内容,应该还没到最后一步,但……

他们肯定又親过了。

在那晚夜潜寝室之后,小时居然又让陆渊触碰了他!

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弥漫齿间。

虞兰昭眼色幽暗,键入回复:

[不去,最近很忙。]

然后将今天的消息全部删除,手机重新放回原处。

黝黑的眼瞳中翻涌着暗色,一场争斗在无人可见的深处进行着,最后,虞兰昭轻轻移动到林深时身边,覆在他耳边呼唤:

“小时?”

林深时一动不动,睡得深沉。

“我可以親你吗?”

询问在青年无意识的时候发起,自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但虞兰昭却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得像个拿到棒棒糖的孩子。

“我就知道,小时对我最好了。”

手掌抚上心爱之人的面颊,虞兰昭倾身覆上唇瓣,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贴合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不能自控,舌尖试探着向前伸出,舔舐着紅润的唇瓣,然后一点点撬开,探入魂牵梦萦的深处。

他寻找着那片柔软,与之交缠共舞,却又不敢太过激烈,怕吵醒醉酒沉睡的人,是以只能轻拢慢捻,柔和舔舐。

啧啧的水渍声空响在寂静的酒店房间,花香伴着酒气弥漫,不知过了多久,虞兰昭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林深时。

唇瓣被舔舐得红艳欲滴,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肉感厚重,虞兰昭又亲了亲,语气幽怨又委屈:

“小时,你是我的。”

“不要再让别人亲你了,好不好?”

*

酒店门外,雪花飘落,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靠在马路对面。

不知道已停靠多久,车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后车窗半开着,车窗下的雪地上散落着五六节烟蒂,残留的热量融化积雪,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凹陷。

眼瞅着楼上房间已经熄灯,高特助惴惴看向身后面色阴郁的男人。

“殷总,我们……不追上去吗?”

殷云弦呼出又一口白色烟雾,尼古丁气息溢满胸腔,麻痹了身体深处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情感。

“不去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回去吧。”

迈巴赫碾压着积雪缓缓向外开去,将酒店甩在身后,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别墅。

殷云弦下了车径直走上三楼,高特助拎起车座上包装精美的禮盒,紧紧跟在身后。

许是看他脸色实在太差,高特助难得地越界劝道:

“殷总,您别伤心,毕竟——”

“滚。”

话还没说完,便被殷云弦低沉着嗓音打断。

虽然声音里并没有斥责,但高特助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将礼盒放下,默默离开。

殷云弦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知晓自己今天的情绪实在不应该,他深呼吸两下,努力平复情绪。

片刻后,终于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他这才拎起礼盒,继续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在门口,他松开发带,长发散开,遮住了眼尾的伤疤。

然后推门而入。

“嘀嘀嗒——”

“嘀嘀嗒——”

房间里黑着灯,只有医疗器械发着莹莹的幽光。

有谁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面罩上随着一呼一吸,喷洒上白色的雾气。

殷云弦坐到他的身边,将礼盒打开,露出里面精美的蛋糕。

他轻轻把蜡烛插在糕体上,又用打火机点燃,静静地看着火苗在数字31上跳跃着。

“以前你和我说过,以后的每个生日都会陪我一起过。”

殷云弦的声音带着沙哑,又饱含着悲怆与哀戚,但他并没有哭,反而看着床上的人笑了起来。

“不能食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