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临口里喊着“是你!一定是你!”,正是某种言之凿凿的指控。
所有迹象表明,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随机恶性伤人事件,隐藏其下的,还有众人所不知晓的内情。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于虞兰昭的身上。
陆渊更是冷睨着静默的少年,语调寒凉:“虞同学,想必到了派出所,你能有更多有价值的供词交代。”
第46章 相握 强势挤入
陸淵咄咄逼人。
周围人也将异样的目光落在虞兰昭的身上。
林深时下意识护在少年的面前, 正要反驳,衣角被輕輕拉了下。
“没关系的,小时。”虞兰昭摇了摇头, 小鹿般的眼睛闪烁着无辜的乖巧,“陸老师说的也有道理, 我跟着走一趟就是了。”
“可是我不放心你。”
虞兰昭浅笑揶揄:“我去的是警察局, 又不是传销窝点, 能出什么事?”
林深时:“……”
阿昭啊,你知道什么,在原书里你就是这样天真地信任帽子叔叔, 但得到的是什么呢?
林深时真的很怕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但这一切他又不能说出口。
眼见着僵持不下,年长的工作人员打圆场,拍着胸脯保证:“小林,你就放心吧, 一切有我陪着, 我保证囫囵个的把小虞带回来。”
警察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别耽搁了,决定好了就走吧,快去快回。”
虞兰昭让他安心等他回来, 林深时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开。
希望……现在的担忧都只是他的庸人自扰。
直到望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林深时这才思虑重重地收回目光, 一回首,正撞进陸淵沉沉凝视他的眼眸中。
林深时心头一跳。
男人的眼底晦涩难辨,又仿佛有破碎的伤怀环绕其中。
虽然陸淵对虞兰昭不甚友好甚至心怀杀意, 但他舍命救了自己终究是事实。林深时回想起剛才自己的态度,好像的确有点伤人心了,他张了张嘴, 剛想要道谢,陆淵已经调转了视线,孑然向着马路边走去。
昏暗的路灯打下,映照着他的背影孤寂又凄凉。
愧疚感霎时浮上心头。
*
马路边,出租車停靠多时。
这原本是为了去火锅店叫的車,司機超时等待许久,正要打电话问问什么情況,就见手臂上插着一把尖刀的男人径直走来。
男人一边走,一边有猩红的鲜血嘀嘀哒嗒往下流。
脸色更是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司機吓得立马握紧方向盘,正要踩油门溜之大吉,一个青年从后面小跑了过来。
“师傅!别走别走!”
青年面容清秀,笑起来和善亲人,司機这才顿住了踩在油门上的脚,犹疑地探出头来。
“是你们叫的車?”
“是我是我。”林深时連忙报出了手機尾号,“出了点特殊情況,您受累给改个地址,去附近最近的医院。”
司机心有顧忌地看了眼后面的阴沉男人,又看了看面前和善的青年,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过来,面相胆小不像是变态的样子。
这……两个正常人带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四舍五入应该都是正常人吧?
“那行,上車吧。”司机师傅略带犹疑地打开车门锁,又补充道,“让、让伤员坐后排哈。”
“可以可以。”
林深时打开后排车门,陆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坐进了车里。
工作人员正和唐森打着电话汇报情况,径直坐进了副駕駛,林深时只得跟着坐进后排。
出租车是那种老式的轿车,车厢内空间狭窄,比不得私家车宽敞,对于身形纤瘦的林深时来说尚且有些局促,对于陆渊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实在是分外憋屈。
单单坐在座位上,陆渊的脑袋几乎就已经碰到了车顶,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半支着放在前方,他的手臂搭在膝头,血顺着骨节分明的指骨一路流淌,在白皙的指背上留下一条条赤红的痕迹。
司机透过后视鏡看到血染红了脚垫,面色透着心疼,林深时連忙说道:“师傅,不好意思给您弄脏了,我额外付您500,耽误您半天的工去洗下车。”
听到有人买单,司机瞬间喜笑颜开,不禁八卦打探:“这是出啥事了?”
林深时简单和他说了下剛才的遭遇,司机师傅猛拍大腿:“就刚刚?哎呀!早知道我就出来看看了!千载难逢的熱闹啊!”
随着话匣子打开,车里你一言我一语熱闹起来,而陆渊从上车后便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像是别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林深时聊着天,目光不禁落到他的身上。
刀刃刺穿了右小臂,而陆渊从受伤开始从未发出任何痛哼,只能从额间沁出的冷汗看出他在极力忍耐。
林深时的愧疚感更重了。
他下意识伸手。
直到指尖触碰上染血的手背,陆渊侧眸沉沉向他望来,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琥珀色的眼底闪过慌乱,林深时连忙收回手,而陆渊比他的动作更快,手掌翻转,轻而易举地将他回缩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林深时想要挣脱,却听得陆渊的嗓音沉沉压来:“你是想让我疼死在去医院的路上嗎?”
“………”
随着每次的挣扎,刀尖都要危险地晃动几分。更别提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了。
林深时顷刻间顿住了动作。
血液的粘腻和掌心的灼热侵袭着感官,林深时轻咬下唇,不安地看向前排。
司机和工作人员聊得火热,听说他们是附近剧组的,更是八卦地聊起网上刷到的娱乐圈新闻。
二人沉溺于奇闻异事的讨论,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排不同寻常的亲昵。
林深时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陆渊的指节转动,强势地挤进他的五指之间,二人瞬间变成十指交叉相握的姿势。
林深时:“!?”
如果刚刚还能解释为车身晃动扶了一把,这、这要是被看见,跳进黄河里都解释不清!
林深时压低嗓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催促:“你、你放开我!”
而陆渊置若往罔,甚至更加用力握紧他的手指,让林深时就算想强行挣脱都挣脱不开。
正巧这时前排的两人说到什么,工作人员问林深时的想法,眼瞅着就要转头向后看。
“小心前面有人!”林深时急中生智,指着前面的行人吸引注意力。
“没事,还离着老远了。”工作人员向前张望看清了路况,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过头来,“………咦?小林,你怎么换位置了?”
只见原本坐在副駕駛后侧的青年,不知何时挪到了中间来,整个人更是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工作人员向后瞅,只能看到他和陆渊的上半身。
相握的十指被完美地隐藏在驾驶席的后面。
林深时面上强撑着笑意:“哈哈,这里视野好,我看看路,免得又报错路况。”
司机师傅豪迈地挥挥手:“年轻人,你放心坐好,我可是老司机,保准把你们平安送到医院。”
“嗯嗯,麻烦您了。”
眼见着危机解除,林深时暗自长舒一口气,眼角余光里,陆渊低垂下眉眼扫过二人相握的指间,阴沉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深时气得够呛。
怎么?看着他费尽心思遮掩的样子,很好笑嘛?!
……不对。
自己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遮掩?就算被人看到传出去什么,该觉得难堪的也应该是陆渊啊。
即便他不觉得名声有多重要,但丢人的总归也是他,自己一个光脚的,还能怕他穿鞋的?
林深时这么想着,出租车缓缓停靠在了医院门口。
工作人员下车奔着后座来,在林深时正考虑做点什么让陆渊好看的时候,陆渊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下了车。
林深时:“???”
不是?
这就松开了?
您也没您说的那样不在意名声哦。
林深时暗自生着闷气,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医院。
急诊医生连忙接应陆渊进了诊室,林深时和工作人员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待。
工作人员感慨道:“小林,听说你是陆顧问的学生,那你一定是他的得意门生吧!”
林深时摇头:“不是。”
“居然不是嗎?”工作人员面露诧异,“陆顧问对你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呢。你不知道,原本唐导是要开车接着陆顾问一起去火锅店的,但陆顾问坚持要留下来等你一起。”
林深时:“你说……陆渊在等我?”
“是啊,要不然最先离开剧组的陆顾问怎么会落在最后。”工作人员又说,“其实我之前就听唐导提起过你,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剧组的线下试鏡吗?”
林深时点点头,当时他为了请假和阿昭去逛街,还骗陆渊说自己要去试镜男六号。
“我们整个团队当时可是等了你两个多小时,我当时就在想,这人得有多大牌啊,但后来和你接触久了,才发现根本没有啊。”工作人员半是感慨半是八卦地问,“所以说,那一天到底什么情况?”
“等我?可我……”林深时面露茫然,“……那天根本没报名啊。”
“啊?不可能啊,我听唐导说,是陆顾问亲自和他打的招呼。你是不是记错了?”
林深时大脑一片空白。
……陆渊替他打招呼?
“我还听说,陆顾问特意嘱咐你来正常试镜就行,可能当时也担心你一个新人被内定角色影响不好吧。如果他不是真的在意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事无巨细。”
“只可惜那天你没来,再后来……”
这时,林深时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了。
脑海里关于陆渊的片段不断回放,夹杂着原书里男人阴险狠厉的做派,一时间,林深时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陆渊。
又是BUG吗?可如果只是BUG,陆渊身上的BUG会不会太多了?
这是第一次,林深时开始怀疑,自己穿进的这个世界,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本N.P限制级文吗?
第47章 夹心 哪里不对劲
林深时脑袋里乱糟糟的。
这时, 护士拿着单子推门出来喊人:“家属在吗?先去交下費。”
工作人員连忙小跑着接过单子去自助收費机,林深时叫住护士。
“请问,他怎么样?”
护士一边在写字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一边回答:“伤口很深,正在縫針。”
林深时:“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 ”护士话还没说完, 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但不建议。人呢?”
林深时快步走进了诊室,扑鼻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
蓝色的隔断后面,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冰凉声响, 还有某种更加細密的窸窣細响。
林深时放缓了步子,慢慢走了过去。
陸淵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伤口附近的衣服已经被剪断,他赤.裸着臂膀, 肌肉遒劲有力, 却有鲜血和汗水混杂搅扰着视线。
醫用針线染着赤红的血从皮肤穿刺而过,每一下,都引得陸淵紧咬牙关,冷汗直下。
林深时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醫生, 怎么没打麻药?”
醫生专注于縫針, 没抬头回道:“是病人自己要求的。”
林深时诧异看向陸淵, 恰时陸淵也向他看来。
陆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打湿,湿漉漉坠着水滴,即便这样, 金丝眼镜下的眼眸中依旧是幽深的冷冽,就仿佛那一針针一线线穿刺而过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血肉。
林深时心底泛起针扎般的疼, 又夹杂着不解:“为什么不打麻药?”
陆渊撇开眼:“这点痛,不算什么。”
“可你没必要没苦硬吃啊!”林深时问医生,“还能补打麻药吗?”
“还两针完事了,打了也来不及起作用了,忍忍吧。”
医生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完成了缝针,又给胳膊包扎固定好了之后,交代他们这几天不要碰水,一周后复查上药。
陆渊起身向外走去,林深时连忙小跑着跟在身后。
去缴费的工作人員还没回来,他们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林深时低头咬着唇,看着陆渊手臂上未完全清理幹净的血渍,眼底隱隱发酸。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你在心疼我?”
林深时硬生生道:“没有,都是你自找的,谁家缝针不打麻——”
话语戛然而止,冰凉的指腹抵上他的下巴,托举着他抬起头。
林深时毫无防备地撞进陆渊幽深的眼底。
那雙漆黑的墨瞳沉沉地俯视着他,幽暗深邃,像是宇宙黑洞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誓要将周边一切吞噬殆尽,又有浓烈到不可忽视的情感汹涌澎湃,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深时呼吸一窒。
粗粝的拇指扫过他的眼尾,沾染上湿漉漉的水痕。
陆渊陈述事实:
“你在为我流淚。”
林深时眼睫抖动,更多的淚从眼眶溢出。
咦?
他为什么要哭?
就算陆渊为了救他受了伤,自己也没必要感动到哭吧?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胸腔里鼓动着什么他所不知晓的情感,又仿佛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在疯狂叫嚣。
即便模糊不清,即便无从发覺,他还是受到影响,悲从中来。
林深时满脸茫然。
像是迷途的孩子。
陆渊叹了口气,将他拥在怀中:“小时,别哭。”
从未有过的称谓从陆渊的口出唤出,林深时却不覺得有丝毫的突兀。竭力控制却仍止不住的泪水仿佛搅乱了他的神智,他忘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和过往所为,任由自己趴伏在他的胸膛,泪水汹涌流下。
陆渊轻拍着他的肩膀。
幽深的眼底浮上懊悔。
就不该让小时看到刚才的场面。
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都要比今日的伤,痛上一千倍一万倍。对于疼痛,他早已习惯,但却忽略了当下小时的感受。
陆渊低声安慰:“我不疼的,真的。”
林深时啜泣着,明明知道是谎言却没有戳穿,他素白的指节紧紧攥住陆渊胸前的衣衫,毛绒绒的脑袋几乎全部埋进男人的怀中,原本清澈的嗓音带着哭腔的沉闷:“……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舍命救我。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陆渊不禁收拢臂膀,明明恨不得用力将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却仍竭力克制着,只在凸显的手背骨节上略窥得其难耐的心境。
他将下巴轻搭在林深时的头顶,轻柔磨蹭:
“不客气。”
“……没关系。”
走廊里人来人往,相拥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抹衣角短暂出现又隱没在拐角。
*
缴费办好了之后,工作人员和他们汇合,三人下楼离开医院。
在医院门口,石柱旁站立着孤身一人的少年,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远。
夜晚的医院门口已经没有太多的行人,可少年绝美昳丽的面容还是吸引了路过所有人的目光。
有年轻的女孩们前来搭讪,少年礼貌回应,只是眉眼间总是透着淡淡的疏离和不知何时沾染的忧郁。
时间一长,女孩们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阿昭!”林深时向着他挥手。
虞兰昭闻声看来。
霎时间,唇边绽起璀璨的笑意,像是被冬日暖阳照射过的冷冽山谷,顷刻间绽放出瑰丽的花蕊,艳丽不可方物。
林深时率先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你过来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我刚到,正巧你们就出来了。”虞兰昭顺势牵起他的手,“你们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深时点点头:“嗯,陆老师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一阵子。”
冬日的夜晚温度很低,不知道虞兰昭在外面待了多久,手指冰凉,林深时雙手合十捧在掌心,一边为他取暖一边问道:“你那边呢?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虞兰昭没有正面回答,轻声反问:“小时覺得呢?”
林深时莫名有些心虚。
就在刚刚,阿昭尚且情况不明的时候,他就因为莫名其妙的情绪趴在陆渊的怀中哭得不成样子。
虽然盛临确实不是陆渊派来的杀手,但陆渊有没有和帽子叔叔勾结构陷虞兰昭还未可知。
陆渊并不是全然可信的。
林深时舔了舔发幹的下唇:“你能这么快过来,我猜……没有?”
“………”短暂的沉吟后,虞兰昭淡然笑道,“小时真聪明,我们回答完问题,警察就让我们走了。”
“那就好……”林深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巧陆渊和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男人沉沉的目光扫过,他下意识松开虞兰昭的手。
“那什么,我们打車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林深时总有股心虚的感觉,他既不敢看虞兰昭,也不敢看陆渊,低着头拿起手机叫出租車。
医院附近的出租車很好叫,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林深时下意识想要去坐副驾驶,却被工作人员抢先一步。
工作人员大大咧咧伸了个懒腰:“哎呀,忙活一天,可算要回家了。”
林深时:“………哥,这是我叫的去学校的車,和你家不顺路吧?”
工作人员:“啊?我没和你说过吗,我家就在你们学校对面小区。”
林深时震惊:这么巧???!
“放心啦,车费我会AA给你的。”
林深时:是这个问题吗???!
不对……
不是这个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细说又说不出来。
林深时摸着后脑勺,迷迷糊糊上了车。
等车门关闭,才发现自己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虞兰昭和陆渊。
“!!?”
好像真的哪里有问题!
林深时如坐针毡,他刚想提议换个座位,司机已经踩油门出发了。
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意见,自己再让司机停车换座位,好像有点多事了。
林深时强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对劲的感觉,安静坐在中间。
暗自祈祷一路无事。
就在出租车开了一段时间,林深时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半颗的时候,放在座位上的右手突然被某个微凉的触感碰了一下。
林深时略带惊愕地看向右方。
陆渊静默坐着,右手被绷带缠绕挂在脖子上,左手隐秘在暗处,悄然探上他的手指。
不容分说地挤进指缝。
然后……
十指交叠,紧紧相握。
不是?你这是在干什么?握手上瘾了?
林深时想要挣脱开,但陆渊的力气极大,握住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他又不想弄得动静太大被其他人发现,最后只能咬咬牙,暗自忍下。
并自我劝解:人家都舍命救你了,握个手就握个手吧,起码没有让你握**不是?
回想着原书里各种黄暴play,林深时觉得这很可以接受。
出租车继续向前开,在一处弯道急转,惯性作用下向右偏转,林深时感觉肩头一沉,少年纤瘦的肩膀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车有点晃……”虞兰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手掌紧紧握住他的,“小时,你可以拉着我吗?”
林深时:“……”
小鹿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就像看着漂泊孤海里的唯一浮木。
林深时心头一软。
他都能容忍陆渊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可怜的少年呢?
他点头:“可以。”
就在他应允的下一瞬,右手心处猛然传来酥痒的触感,林深时条件反射一抖。
虞兰昭关切问:“小时,你怎么了?”
“没、没事。”林深时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如实相告。
眼角余光里,陆渊面色冷冽,锐利的眸光侧瞥向他,粗粝的拇指再次扫过相交的掌心,充斥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救命!
这是什么情况???
林深时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可仍是忽略不掉,双手传来截然不同的触感。
夜晚的车内光线昏暗,更加放大了肌肤的感受,少年的手指细腻,带着已然回暖的温热,而陆渊的指尖粗粝,泛着某种爬行动物般微凉的寒意。
一热一冷。
如冰火两重天煎熬着他。
第48章 冲动 欲念疯狂燃烧
林深时觉得自己就像是夹心饼幹里的奶油糖霜, 夹在中间左右为男。
还好医院距离学校的路程不远,度日如年的几分钟之后,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学校门口。
“拜拜, 明天见!”
工作人员和他们挥手告别,空寂的校园门口, 只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深时幹咳一声, 率先踏进校门, 也不管陸淵和虞蘭昭跟没跟上,闷着头向前走。
气氛有点诡异。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回到寝室楼门外, 径直走过人工河的石桥就是教师办公室的大楼时,陸淵低沉的嗓音喊住了他。
“林深时。”
橘黄色的路灯下,陸淵站在台階之下,難得地仰视着台階之上的他。
林深时后背一哆嗦, 原本以为就要解脱又被突然叫住, 他此刻心头压力山大,不太情愿地回身问道:“陸老师,您……有何贵干啊?”
幽深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他,陆淵微微抬起右手示意。
“我的手受伤了, 吃不了饭, 也洗不了澡。”
林深时:“………?”
这段对话为何如此熟悉……
彼时虞蘭昭受伤, 林深时为他推掉代写回信的工作时,对陆渊就说过类似的话。
陆渊这么说,不会是想要自己去照顧他吧?
可……
一个是柔弱无害的小鹿, 一个是匍匐阴冷的毒蛇……哪个可以摸头贴贴,哪个要远离巢穴,他还是分的清的。
林深时唇角扯起勉强的笑, 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是呢,真是不方便呢。”
陆渊挑眉。
林深时避开视线。
真是……良心不安呐。
毕竟陆渊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他若是不去照顧,实在是有点忘恩负义,但……
他真的不想被压在床上起不来啊!
以前他能大大咧咧跑去陆渊的办公室,完全是因为不知道陆渊的真实心思,现在明知道陆渊喜欢的人不是虞蘭昭而是自己,再贸贸然前去,就是真傻了啊!
此刻,有恩必报的良心和保卫屁股的决心化作两个小人天人交战,林深时驻足原地,脚底像是灌了铅似的,就算脑海里疯狂呐喊——
“死腿!快动啊!快回寝室!”
也依旧不能移动分毫。
陆渊只静静地站在台阶之下,任由冬日的冷風吹着他,为了包扎伤口,他右边手臂的衣服被剪破,如今站在風口里,冷风直往里灌。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深时的脚尖不由自主地向外蹭去。
“——陆老师。”
就在林深时几乎撑不住就要妥协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虞蘭昭突然开口。
“你不用担心日常生活的问题,我已经请好了護工,此刻他应該正在办公楼下等你。”
林深时踏出去三分之一的脚尖瞬间收回:“阿昭,你请了護工?”
虞兰昭点点头:“陆老师出手相救,咱们必须得好好答谢。这位護工叔叔是我在网上专心挑选的,专业细致,想来能比你我更好的照顾陆老师。”
“还是你想得周到!”
林深时又惊又喜。
太好了!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因为陆渊没人照顾而受到良心谴责了!
虞兰昭脸上挂着小鹿般纯良的笑意,转而看向台阶下的人:“您说是不是啊,陆老师?”
陆渊的神情隐没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難辨,良久才翕动唇瓣:“既如此,还要多谢虞同学了。”
“不客气不客气。”见事情解决,林深时連忙准备溜之大吉,可还没转身,陆渊略带寒意的声音紧随而至。
“盛临为何要拿刀杀你?你们两个之间有何仇怨?”
“我想,盘查案件细节是警察的职责,和陆老师没有关系。”虞兰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寝室,先告辞了。”
虞兰昭说完就拉着林深时走进寝室楼。
陆渊微微眯起眼睛。
空寂的夜里,冷风吹过,孑然冷清。
直到三楼亮起灯光,又不知过了多久,陆渊这才转身向着办公楼走去。
看着楼下的人影离开,林深时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太吓人了。
看刚才陆渊的脸色,他还以为他会冲上来呢,不过还好还好,总算是走了。
虞兰昭正换好了睡衣去洗漱,林深时想起最后陆渊的问话,也好奇起来。
“阿昭,警察问出来盛临为什么要来杀你吗?”
虞兰昭挤牙膏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后又如常:“不清楚,就算问出来什么,也不会和我们说的。”
林深时想想也是,案件还在勘察过程中,证词还不会透露给旁人。
不过想到这儿,林深时突然想到了原书里盛临被举报的时候,是祁連找人搜寻到了他偷税漏税的证据,而突破点便是盛临的手機。
不知道是盛临太过自信,还是脑子有坑,他不仅在微信里和经纪人大谈特谈偷税漏税的事情,更把阴阳合同下载到了手機里,以至于祁連都没费什么周折,拿到了手機转天就把盛临连锅端了。
甚至还特意找人制造了起车祸,盛临虽然没死,却双腿瘫痪,讓他就算后期发现端倪也再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手機……
林深时猛拍大腿。
是啊!手机!
前几天盛临的手机被偷了,第二天就上了热搜,也就是说,举报他的其实是那天的小偷。
只不过小偷是谁呢?
在当下的时间线里,盛临还没有惹怒祁连,又是谁和他有仇怨非要置他于死地?又或者,仅仅只是小偷碰巧看到了就顺手举报了?
林深时思虑得入神,直到清新的牙膏香味钻入鼻腔,他这才注意到虞兰昭已经洗漱完毕,坐到了他的床边。
“小时,在想什么?还不换衣服吗?”
林深时还穿着室外的衣服,经他提醒,连忙收回思绪:“这就换。”
“对了,阿昭。”林深时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一边换一边说道,“刚才还要谢谢你。”
细白柔韧的腰肢一闪而过,虞兰昭流连忘返地收回目光:“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你替我解围,要不是你有先见之明提前找好了护工,陆渊可不会这么輕易离开。”
林深时动作麻利地换好了睡衣,浅黄色的色调衬得他愈发清秀。
“不过,阿昭你不是从警察局出来后,就匆匆来找我了吗?哪里有时间上网找护工?”
“……”虞兰昭笑了下,“就在去医院的路上,护工很好找的,现在第三方中介网站上有很多。”
“这样啊。”林深时刷着牙,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虞兰昭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你说……陆渊其实是不是人也不坏?”
笑意僵在脸颊。
黝黑的眼瞳看向洗漱台前的人儿,虞兰昭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沉。
“小时,为什么这么问?”
林深时咕噜咕噜漱口,一边拿毛巾擦嘴一边说道:“你看今天情况多危险啊,一个不慎,很可能就真的死掉了。他都舍命救我了,应該……也算是个好人吧?”
“………”虞兰昭沉默不语。
林深时擦着脸,在镜面中发现自己后脖颈上干涸的血迹,跑出来拿浴巾又跑回去:“我先洗个澡,你累的话就先睡吧。”
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关闭,水流声哗啦啦响起。
虞兰昭抬起眼睑,黝黑的眼底澄澈不再,翻涌着浑浊的暗色。
小时,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陆渊就是在这里,压着你,对你做下那种过分的事情。
难道救命之情,真的可以抵消掉之前做下的一切恶劣的行径吗?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虞兰昭缓缓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卫生间。
磨砂玻璃门上模糊地映照出纤瘦的身形,虞兰昭伸出手,虚悬在门把手上。
小时洗澡从来不锁门,他只要輕轻一压,朝思暮想的身躯便能轻易展露在自己面前。
水雾缭绕,热水氤氲,每一处每一厘,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将抚摸过每一寸肌肤,在白皙的纯净上留下糜丽的痕迹,他将亲吻过娇艳的唇瓣,讓那张嘴再也说不出任何关于陆渊的只言片语,他将讓小时在自己身下愉悦低吟,满心满眼,全部都是自己!
永永远远,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虞兰昭的呼吸愈发粗重,燥热从身体内部升腾而起,灼烧着他的神智。
黝黑的眼底隐有赤红的欲念疯狂燃烧,他猛然握住门把手。
金属冰凉的触感激得他一抖,某人阴冷的低语回响耳畔。
[我在做的,不过是你肖想无数个夜晚,而不敢做的。]
脑海霎时清明。
虞兰昭骇然后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动,他震惊地抬起手。
指尖颤抖。
他刚刚……是想要伤害小时吗?
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和陆渊又有什么区别?!
那日水泊中小时眼底的破碎如一把尖刀扎进心窝,虞兰昭恨不得猛抽自己一个耳光。
憎恶自己的同时,悔恨如藤蔓攀爬而上。
今晚,如果自己早点出手,是不是就不会让陆渊有可乘之机,并借此改变了他在小时心中的看法?
虞兰昭深吸一口气,每一个氧分子涌入鼻腔流入肺部,都带着难耐的痛意。
盛临拿刀冲过来的时候,小时奋不顾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当时他虽然被突发事件惊到,但敏捷的身手完全有机会拉开小时。
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小时替他挡刀子。
但终究……慢了一步。
他有太多的顾虑和考量,犹豫着不能在小时面前暴露身手,以继续维持柔弱的形象,却是一步错,步步错,让陆渊得到了机会撕开小时的心房。
虽然今天因为请到了护工,小时没有去陆渊的办公室,但虞兰昭知道,以小时的性格,只这一点犹豫,便说明他已经开始不再排斥陆渊。
假以时日……
虞兰昭狠狠闭上眼睛。
他不敢想。
若是小时接受了陆渊,他该如何。
或者从一开始时,他就做错了。
他不该那么着急去爆料盛临,起码也要等捡到手机后过几天,这样,盛临就不会轻易地猜到是他所为,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刺杀事件。
但……
盛临居然敢觊觎小时,虞兰昭实在害怕,在剧组前有祁连,后有盛临,他一个人怎么保护小时的周全。
天降机会让盛临的手机在打斗中掉了出来,又被他看到偷税漏税的记录,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让盛临多呆在小时身边?
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行!
虞兰昭知道,哪怕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也会一样当晚拿着手机卖给八卦记者。
只不过,这一次,他还会额外请人来处理下,避免疯狗乱咬人。
比如……
出门遇上车祸撞断了腿。
第49章 真甜 红艳的舌尖扫过
对林深时良心的考验并没有持续多久, 《长月星河》在莲花池畔的剧情已经拍摄完毕,下一个场景是一片竹林,剧组选景定在了一百公里之外的县城。
因为路途较远, 剧组会乘坐大巴車过去,并为接下来的拍摄停留五天。
而陆渊因为受伤, 不会同去。
出发当天艳阳高照, 天气晴朗, 林深时的心情都明媚起来,他和虞蘭昭一起坐在大巴車的后排,背包里塞着满满当当的小零食, 就等着路上大快朵颐。
临出发前,去学校探望陆渊的唐森順便告知了接下来的行程,也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陆渊难得地批复了五天的长假。
只不过……
“陆顾问说了, 请假没问题, 但等你回来之后,要陪着他去医院复查拆线。”唐森转述道。
林深时暗自叹气。
这可能就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不过还有五天的时间,先美美享受外景的生活吧。
所有演职人员都已经集合完毕,大巴車缓缓向着城市外围开去。
这次一共三辆大巴車, 承载一百余人, 其中还不包括男女主。
男主祁连前两天去参加慈善晚会, 晚点会自行坐飞机+保姆车赶到拍摄点的旅店。而女主白羽晞带的行李很多,所以会自行由其助理开着房车前去。
林深时这一车基本都是小演员,没有前輩大咖在, 氛围愉悦又輕松,很快,他们准備的一包零食都分给了大家, 车里一片“哢吱哢吱”啃垃圾食品的声音,还有嘻嘻哈哈的聊天声。
“你和小虞是同学吧?”
坐在他们过道对面的男生比林深时要大几岁,看着经常结伴而行的二人很是羡慕。
“真好啊,跑剧组还能有同学互相帮衬。我就惨喽,毕业后同学转行的转行,回家繼承家业的繼承家业,剩下的那些要不碰不到一起,要不不大往来,每次跟组拍戏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前輩,你也是表演学院毕业的嗎?”
“是啊,我没和你们说过嗎,我和你们是一个学校,两年前毕业的。别前辈不前辈的了,都是自家人,你们就叫我王师兄就行。”
王师兄性格豪迈,从背包里掏出好吃的回馈:“喏,我们东北的凍柿子,可好吃了!”
林深时接过:“谢谢王师兄。”
“别客气别客气,不过只有这一个了,还好个儿大,你和小虞分着吃吧。改天咱们出外景回来,我再给你们多拿点儿。”
凍柿子凍得结结实实,表面凝着层水汽,黄澄澄的看着就好吃。
林深时抽出纸巾擦掉表面的水汽,递给身旁的虞蘭昭:“你先吃。”
虞蘭昭凑过去咬了一口。
硬邦邦的有点冰牙,他一口没咬下来。
“哈哈哈。”见他脸皱成一团,林深时忍不住笑出声,“有那么硬吗?我试试。”
“——嘶。”林深时也被冻得直哆嗦,不过有前面虞蘭昭的努力,这次他成功就着缺口咬下来了。
“好冰!”林深时嚼嚼嚼,“不过真好吃。”
虞兰昭不禁看直了眼。
林深时的嘴唇被冻得泛红,更加红艳的舌尖扫过唇瓣,舔舐掉上面沾染的果肉汁水。
少年的眸色染上暗沉。
真的好想……亲上一口啊。
欲望的野兽在心间抬起了头,而他却只能压抑。
虞兰昭低垂下眼睑,遮掩欲色,下一秒,唇边却触碰上冰冰凉凉的触感。
“阿昭,这次可以咬动了,你尝尝,可甜了!”
林深时热情地把冻柿子举到他的嘴边,片段闪过虞兰昭的脑海,就在半分钟前,小时就是在这里輕輕咬下一口。
情不自禁的,虞兰昭张开了嘴,牙齿覆上,沿着小时啃咬过的痕迹轻轻啃噬。
果肉一经触碰舌尖,便瞬间順着味蕾直达心尖。
虞兰昭轻声品味:
“嗯,真甜。”
一只冻柿子很快就被二人吃完,虞兰昭意犹未尽,林深时却犯了困。
这次要坐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到达目的地,吃饱喝足就想睡觉。
“阿昭,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喊我……”
虞兰昭还没来得及应声,肩膀上便落下沉沉的重量。
毛绒绒的脑袋枕在他的肩头,青年闭着眼睛,秀气的眼睑遮掩下琥珀色的眼眸。
虞兰昭不禁勾起唇,默默拉上了大巴的窗帘。
*
随着大巴车越来越颠簸,他们离开了国道,开往县城里偏僻的旅館。
这边风景很好,但基础设備比较陈旧,众人在大巴车停下后,陆陆续续下了车。
林深时剛剛睡醒,额前的头发顽皮地翘着,虞兰昭帮他顺了半天,也没能制服叛逆的发梢。
“没事,一会儿沾点水弄下就行。”
此时已是下午,一行人在旅館前台办理入住,待修整一个晚上后,明早正式开拍。
只不过办理入住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三人一间?”
王师兄率先拿到了房卡,得知今晚只能三个人挤在标间里,心情瞬间down下来。
“大家理解一下吧。”助理导演解释道,“这里是小县城,酒店不比市里宽裕,又赶巧附近有音乐节,游客很多,现在的房间还是工作人员努力争取来的。不过大家放心,虽然是三人一间,但标间里都加了一张床,会保证大家休息好的。”
众人们嘟嘟囔囔,在得知音乐节后天结束,房源会变得宽裕时,这才勉强接受挤两天的现状。
林深时和虞兰昭拿到了房卡,上去放行李收拾东西,等收拾完准备下去吃饭时,也没有等来第三个室友。
“该不会咱们是幸运儿,一间房只住两个人吧?”林深时不免猜测。
剧组一共来了多少人他不清楚,或許男生的人数正好不是三的倍数呢。
“也许吧。”虞兰昭不禁看向靠窗的那张空床,不知道为何,心头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晚上剧组一起在附近的小饭店吃了炒菜,别看县城地方小,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林深时不禁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等回到旅馆的时候,肚子胀得裤腰带勒得慌,他又跑出来在楼下溜达消食。
不远处房车亮着灯,白羽晞没有和其他演职人员一起入住旅馆,而是下榻在房车内。
此刻房车外支着烧烤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羽晞正和她的小助理忙活着烤肉串。
“小经纪人,过来吃两串不?”白羽晞注意到他,热情地招呼着。
林深时连忙擺手:“不了,剛吃多了,吃不下了。”
白羽晞的长相属于小白花类型,原书里对她的着墨不多,但三言两语的记载也能看出她本性善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祁连那个恶劣的家伙玩得很好。
见林深时拒绝,白羽晞也不强求,低下头继续擺弄自己手里的事,林深时便继续在附近遛弯。
等到消食差不多了,林深时回到旅馆,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虞兰昭刚刚洗完澡,坐在床尾擦着头发。
“小时,你回来啦。”
虞兰昭的头发仍沾着湿漉漉的水滴,他的腰间围着浴巾,在室内暖气下光着膀子。
林深时不禁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在他这段时间精心的投喂下,虞兰昭的身形已经渐渐摆脱少年的干瘦,向着成年男性的精干壮实发展了。
瞧瞧这小腹肌,还有自然垂下便已经分外明显的肱二头肌,每一丝都是日后反抗变态老攻们的本钱啊!
见林深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虞兰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时……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看我们的阿昭长大了啊!”林深时心满意足地感慨。
相信再过不了半年,虞兰昭就能彻底摆脱原书中娇弱软受的形象,不管是祁连还是殷云弦,都不能轻易墙纸爱他了。
林深时凑到跟前欣赏自己的杰作,恍然发现原本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已经不知何时长成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
“真好。”林深时眼里闪烁着老父亲般的欣慰,“我们阿昭,以后可一定要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生活。”
几乎话音刚落,虞兰昭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一定要结婚生子吗?”
“不然呢?”林深时下意识反问,想到什么补充道,“你是想丁克吗?那也可以啊,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不生孩子由你们自己决定。”
虞兰昭勾了勾唇,笑意略带苦涩。
不,他不是想要丁克。
他和喜欢的人性别相同,也从未想过要孩子。
只要能和小时在一起,余生便已足以。
但显然林深时现在还是直男思想,自以为开放但又不完全开放,丝毫没有想到他渴求相伴一生的人是同样身为男性的他。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慢慢让他知道的。
等卫生间的水汽消散,林深时也拿着浴巾进去冲澡。
虞兰昭从行李箱里翻出来课本,想要坐在床上温习下功课。
房间里灯光有些暗,他摸索着找大灯的开关,尝试了床头的几个都不对,于是起身来到浴室的墙边。
墙上有很多开关,虞兰昭随手摁了一个,一阵机械的嗡嗡细响,他正奇怪这是什么开关时,一回首瞬间让他瞳孔震颤。
手中的课本砰然掉落。
浴室里,林深时听到动静顿住了揉搓头发的动作,混杂了洗发水的乳白色水流越过锁骨一路流下,穿过腹部紧致的人鱼线,顺着腿部流畅的线条划过脚踝,最终没入地板的水泊中。
“阿昭?你怎么了吗?”
“……没,我没事。”
足足隔了两三秒,虞兰昭才沙哑着嗓音回复。
林深时“哦”了一声,嘱咐道:“有事一定要喊我。”
“……好。”
虞兰昭闭上眼睛。
可刚刚映入眼帘的一幕就像是印刻在了脑海中一般。
他深呼吸许久,才压下心头的躁动。
谁能想到,旅馆里的浴室墙壁竟然设置成了可变的双面镜,还让他阴差阳错之下打开了开关。
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虞兰昭默默关掉了开关,捡起地上掉落的课本,可杂乱的心绪让他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歇,林深时哼着歌穿着浴袍出来,白净秀气的脸颊上泛着热气氤氲过的红晕。
未擦干的水珠掉落胸膛,顺着半敞的V领滑落深处。
虞兰昭喉结滚动。
“咔哒”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房门被人推开,陌生的气息夹杂着冬日夜晚的寒凉涌入房间。
“嗯?谁来了?”
林深时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
丝毫不知晓自己此时的穿着散发着何等的魅惑。
虞兰昭连忙起身:
“小时,等等!”
第50章 同住 打搅了你们?
房门被人推开, 林深时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
“小时,等等!”
虞蘭昭心头一跳,猛然伸手, 林深时被拉得趔趄,踉跄后退半步跌进少年的怀中。
两人皆是刚洗完澡, 林深时头发湿漉漉的穿着浴袍, 领口微松, 虞蘭昭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上身赤裸,此时姿势亲昵, 实在惹人遐想。
恰时,房间门被彻底打开,行李箱滚轮驶进房间,来人挑了挑眉, 斜长的凤眼闪过玩味。
“看来, 是我打扰你们了。”
林深时一惊。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然抬头。
祁連站在玄关处,單手支在行李箱上,一米九的个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目光依次扫过二人, 最终落在虞蘭昭的身上。
神色暗沉且若有所思。
“!”
林深时連忙稳住身体站好, 把擦头发的毛巾披到虞蘭昭的肩上, 盖住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并推着他迅速向里走。
“阿昭,天凉, 快去穿上衣服。”
没想到虞兰昭也反推着他往里走:“小时,你才是,快去把睡衣換好。”
两人互相催促, 颇有股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祁連皱起眉,眼底的玩味渐褪,轉而涌上冷意,抬脚后踹关上门。
“砰!”
巨大的动静打断了二人的拉扯,祁連的声音透着幽幽的阴冷。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看你们在这儿打情骂俏。”
说完,他推着行李箱径直走到最里面靠窗的空床位上,單臂拎起甩到床上,背身打开行李箱收拾。
见祁连视线不再注意到他们,林深时赶緊推着虞兰昭穿上睡衣,他也在虞兰昭的坚持下換上了自己的睡衣。
虽然林深时覺得自己实在没必要,睡袍不也挺好的嘛,但既然阿昭坚持,換也就换了。
最后,林深时仔细打量,确认虞兰昭再没有半点裸露在外的肌肤,这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杜绝了所有可能让变态渣攻产生歪心思的情况。
他们俩站在浴室旁的單人床前,离正在窗边收拾行李的祁连远远的。
突发状况解決后,林深时这才反应过来:“你……也住这间?”
祁连把睡衣丢到床上,声音带着似笑非笑的嘲弄:“不然呢?”
林深时暗叫不妙。
天啦噜,怎么三人一间,好死不死第三位室友是祁连啊!?
堂堂当红影帝,劇组就没能给他单独开一间房嗎?干嘛要和他们小喽喽挤一间??
劇组还差这点钱嗎?
实在不行,这钱他出也行啊!
林深时试探发问:“要不,你换一间?”
祁连轉身斜斜望来,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哦?看来我的出现的确是搅扰了你们的兴致?”
“???”
什么兴致不兴致的,祁连说话怎么怪怪的?
这个渣攻三号别以为自己是男同,全天下的人都是男同好不好!
他和阿昭可是纯洁的友谊。
林深时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表面维持必要的社交礼貌:“祁老師,我只是擔心三人间人多嘈杂,打扰你休息。”
祁连是听惯奉承话的,面色愉悦地坐到床边,双腿交叠,右手托着下巴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也想自己一间啊,只可惜旅店满房,我只能和你们挤一挤。”
回想起办理入住时助理导演和大家解释的情况,林深时心里一沉。
难道只能和祁连住一间房,等到后天音乐节结束后,房源缓解才能摆脱他嗎?
他擔忧地看了一眼虞兰昭。
自己都好说,可……
若是祁连兽性大发,半夜趁着他们熟睡对虞兰昭偷偷做些什么,该如何是好?
林深时小心翼翼争取:“我吃饭的时候听说王師兄是和李、杜两位前辈同住,他们在圈里资历深,咖位比较配得上和您一起住,要不……您和王師兄换下?”
祁连冷嗤一声:“不想和我同住一间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被无情揭露,林深时一时语塞,怔愣片刻才说道:“没有的事,和您同住可是我们的荣幸。”
“既然是荣幸,就好好接着。”
祁连冷冷说了一句后,便起身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更换,不再和他们多费口舌。
林深时斟酌片刻,又在微信上联系王師兄:
[师兄师兄!江湖救急!你可以和阿昭换下房间吗?]
只要祁连不和虞兰昭住一间房就行,管他是谁搬出去。
若是王师兄能和阿昭对换,也不失为一个解決方案。
林深时等着回复,只可惜足足过了十分钟,王师兄一直没回。
此刻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不回信息很有可能是已经睡了。
换房无望,林深时无奈叹气。
实在不行,他只能一夜不睡守着阿昭了。
*
是夜。
林深时躺在床上,緊张兮兮地睁大眼睛,精神高度集中。
不知过了多久,右边靠窗的床位上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祁连睡着了。
林深时緊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不少,不过他还是不敢睡,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怎么左手边阿昭的床位没有呼吸声呢?
“……阿昭?”
林深时輕声呼唤。
“小时,我在。”
漆黑的夜里,传来少年清澈柔和的嗓音。
林深时惊诧:“你还没睡?”
“嗯。”虞兰昭似乎是翻了个身,面朝他的方向,“我……有点睡不着。”
林深时也转向他,黑暗中模糊地看到少年的轮廓,像是只可怜小鹿似的蜷缩成一团,他不禁心头一软,柔声询问:“怎么了?是床睡不习惯吗?”
“也不是……”虞兰昭声音闷闷的,声音里似乎心事重重,但最终只輕声说道,“我只是担心明天的拍摄。”
林深时看过虞兰昭的通告单,在竹林里有几场男六号的重头打戏,不仅需要吊威亚还得和很多龙套老师合作配合,要想顺利完成有不小的难度。
如今虞兰昭心理压力大睡不着覺,林深时非常理解。
“没关系的,阿昭,你只要尽力去做,一定可以的。”林深时鼓励他,“就像你之前相信我能够胜任男二号一样,我也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呀。”
虽然并不是真的为此困扰,虞兰昭还是不免心头一暖,他伸出手,虚悬在两张单人床的间隙上。
因为临时加了一张床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
“小时,今晚你可以拉着我的手睡觉吗?”
“当然可以呀。”
林深时爽快应允,右手伸出勾住虞兰昭的指节,虞兰昭緊紧回握着他。
“早点睡。”
林深时小声叮嘱着。
“晚安,小时。”
“晚安,阿昭。”
先把阿昭哄睡了,然后……
这样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直到……
“!”
林深时猛然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靠窗的床铺上空无一人,白色的被子凌乱的外翻着。
——祁连不在床上!
惊恐地发现这一事实,林深时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指尖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去。
两张单人床的间隙,虞兰昭的手指紧紧勾着他的,少年睡得正沉,一时的牵动竟也没有吵醒他。
看到虞兰昭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林深时松了一口气,他环顾整个房间,没有发现祁连的身影。
房间里静悄悄的,浴室里也没有动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祁连是出门了吗?
不管什么情况,昨晚他虽然睡着了,但并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归是件好事。
看了下手机,已经早上六点半,他们七点就要集合去做妆造,现在必须得起床了。
“阿昭!阿昭!”
虞兰昭睡得很沉,林深时喊了他好几声,这才艰难醒来。
“小时……”虞兰昭揉了揉眼睛,眼底隐隐泛着青色,就像是没睡好一样。
林深时也顾不得问他为什么没睡好,一边抓紧时间收拾着俩人的东西,一边催促着他赶紧起床。
二人匆忙收拾完,在生活老师处领了早饭,便小跑着去了化妆间。
此时化妆间里已经人头攒动,好在他们俩虽然是新人咖位不大,但毕竟角色比重摆在那,还是有专门的化妆老师负责他们的妆造,不用和群演们抢化妆师。
“这边这边!”
年轻的化妆老师招呼着他们赶紧坐下,趁着做发型的时间,林深时狼吞虎咽解决掉了手里的早饭。
正在他抽出纸巾擦掉唇角沾染的油渍时,对面的门打开了。
那是专门为男女主准备的化妆间。
祁连身着青白色长衫从里面走出来,如雪的玉冠束在发顶,让本就俯视众人的身高更上一层楼,他微微垂首越过门槛,飘逸的发带自然垂落,和着发丝映衬着完美的侧脸。
似乎是感受到注视,祁连抬起眼睑斜斜望来。
林深时连忙低下头。
目光一掠即逝,林深时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青白色的衣角飘然而过。
化妆老师也是祁连万千迷妹之一,见祁连消失在视野,意犹未尽道:“世界上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帥,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林深时:“……”
帥是真的帅,渣也是真的渣,在床上的时候更是不做人。
夸完了美貌,化妆老师又开始吹捧自家偶像的事业:“……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不仅实力强,更敬业,今天我们才刚到,祁老师就已经坐在化妆间看剧本等我们了,可比一些刚有些名气就耍大牌的小鲜肉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深时捕捉到信息。
也就是说,祁连一大早不在房间,是提前来剧组化妆了?
只是他有必要起这么早吗?比化妆师到的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