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乞丐(倒v开始)
“怎么样?能治吗?”
徐老头左手扒开阮雨的眼皮, 右手拿着手电筒朝她眼球上照。
“你能不能别催了,你数数从进门到现在,你问了多少遍了。”
“纪冰, 你别急呀。”阮雨轻声安抚。
徐老头收回手,关掉手电筒,“你看看人家多乖巧,你再看看你,亏得这丫头上次还夸你人好。”
上次?
下暴雨那次吗?
夸我人好?
我怎么没听见。
“她就是很好呀。”那就再夸一遍。
阮雨说:“我又没说错。”
一句话安抚住纪冰急躁的心,紧抿着嘴角,甚至有些飘。
想笑。
徐老头撇撇嘴,坐到老头椅上剥香蕉吃。
“到底能不能治?”
徐老头咬了口香蕉,摇头,“不能。”
阮雨心中重新燃起的一点小火苗, 又熄灭了。
手指抠着裤子, 没笑,也没说话。
纪冰刚被安抚住, 一句话又拱起了火,拔高嗓门道:“那你说能治。”
“我只是说试一试, 又没说真的能治。”
“能治就说能治, 治不了就说治不了, 开始说治, 现在又说不能治, 耍着人玩呢。”她逐渐暴躁起来。
徐老头自知理亏, 声音都变小了, “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义诊的医生下过乡。”他看着纪冰愤怒的双眼, “真跟过, 没骗你。”
又挪开视线, “不过,是去看白内障的。”
他指着阮雨道:“这丫头眼睛漂亮干净,没有白内障。”????
纪冰咬着后槽牙,太阳穴突突地,“你觉得好玩吗?”
徐老头:“我没玩,你可别瞎说。”他垂了下眼,叹道:“我就是想让你们陪我聊聊你,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们肯定不来,哎,儿孙都不在身边,我一个孤寡老人,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
提起这个,他忍不住埋怨起来,“纪老二,你以前可是经常来跟我唠嗑的,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喽。”
说着朝阮雨那瞟了一眼。
纪冰噎住,想了下,是很长时间没来了,以前隔三差五就会来溜达一圈,她没有能在一起说话的人,恰好徐老头也是一个人,所以两人经常一起唠嗑,胡说八道。
算了算,上次来还是下暴雨那次,她来还雨伞和拖鞋。
不是不想来,而是她真的忘了。
每天除了忙活铺子里,其他的时候只想着去找阮雨。
室内静谧,阮雨收拾好心情,笑了起来,打破僵局,“没关系的,我的眼睛很难很难治好,几乎不太可能,徐爷爷你也别放在心上,纪冰她只是着急,不是怪你,没来看你是我们的不对,以后一定注意,会经常来找你,陪你聊天解闷的。”
徐老头傲娇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咬了口香蕉。
纪冰抬眼看他,“对不起。”
徐老头嘴里的香蕉差点吐出来,震惊地瞪大眼,“纪老二,你被下降头啦,这种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阮雨听着哈哈大笑。
纪冰也忍俊不禁。
人是会变的,而且还变得很快。她想。
两人坐下,陪着徐老头闲聊起来。
期间,徐老头说了不少纪冰的糗事。
阮雨身板坐得笔直,听得专注。
“她有一回爬树掏鸟窝把腿划伤了,从大腿到小腿,好长一道,血淋淋的,都是我给治好的。”
“还有一回被马蜂蜇的,整张脸肿成了猪头,把巷子里的小孩都吓哭了。”
“还有还有,有个老头掉进了粪池,她跳进去救的,回来之后到我这里洗,我滴个亲娘嘞,那个味道啊,我这屋好几天都没法住。”
……
阮雨又心疼又想笑。
徐老头拍了拍大腿,有些吃味,“你看看她对外面的老头什么样,你再看看她对我,今天让她载我一程都不愿意。”
纪冰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由着他们说,也没插话。
本来想阻拦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但看阮雨笑得开怀。
她就觉得算了,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说一说也没什么要紧。
阮雨抹了下笑出来的眼泪。
徐老头继续道:“还有一次,她捡回来一只三条腿的小狗,没多大,三四个月的样子,她还用木头雕了一条狗腿,花了一个星期呢,那狗也聪明,天天跟在她身后跑,就是喜欢咬人,才养了一年多,她哥哥纪年就被咬了好几次。”
“那狗呢?现在在哪儿?”阮雨问。
“哎,你别……”纪冰敛了神色,出声阻拦。
“被她爸妈炖汤了,她开始不知道,还喝了一碗,最后吐得死去活来。”
可徐老头嘴太快,没拦住。
一首轻缓的钢琴曲适时响起。
阮雨的手机响了,董园打来的,问她们在哪?怎么还没回家?
纪冰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到九点了。
她忙带着阮雨回去。
徐老头追到门口喊:“虽然没治好,但我看诊了,就得给看诊费,纪老二,记得给钱。”
纪冰无所谓地摆摆手,头都没回:“记在账上。”
拉着阮雨的胳膊,两人并排走入黑夜,往家的方向去。
徐老头揉着大光头,转身回屋,拿出账本,翻到纪冰的那一页。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两页纸,她欠的第一条账目还是在五年前。
如今又新添了一条,他拿着笔写道:纪冰携好友治眼,未治,欠看诊费二十元钱。
董园站在门口等,纪冰把人送到,她给纪冰塞了个柚子。
“我买得多,你拿一个回家吃。”
纪冰抱着柚子,点头说好。
然后跟阮雨说再见。
一进家门,王春梅刚好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先是瞪了一眼。
接着看见她怀里抱着的柚子,停下脚步,“你买的?”
“不是。”纪冰说:“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卖柚子的大爷,还剩最后一个,他急着回家,送给我了。”
王春梅走过来,想把她怀里的柚子拿走。
纪冰微微侧身躲过。
“锅里给你留的饭,吃完了记得刷。”
纪冰身子一僵,松了手。
王春梅抱着柚子进屋去了。
对她来说,什么理由根本就不重要,哪个卖柚子的大爷剩最后一个不拿家吃去,还送人?
她只是要把纪冰的东西抢过来,再分给她的儿子。
纪冰走进厨房,打开锅盖,里面有一碗米饭,上面盖了茄子烧肉,还有几根小青菜。
触手温热。
她侧过头,一旁的水盆里堆着没刷的碗筷。
收回视线,她看着眼前的这一碗饭,突然开心不起来了。
如果放在以前,她已经开心地狼吞虎咽。
这可是妈妈特意给她留的。
一碗饭,她就可以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阮雨,大概这段时间被阮雨家喂的,嘴都叼了。
她竟然不觉得面前的这碗茄子烧肉有多好吃。
但她还是吃了。
吃完了,把水盆里的碗都刷干净。
然后去洗澡间洗澡,洗完了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大塑料盆里堆的脏衣服。
她没动。
*
过了几天,纪冰跟着王春梅在店里忙活,纪永华带着纪夏去市区医院复诊去了。
纪夏的哮喘虽然是轻微的,但每年都会去医院复诊两次。
“给我拿条鲫鱼。”
纪冰一抬头,笑着叫了声,“董阿姨。”
又看向旁边微微笑着的阮雨。
“要哪条?”王春梅没好气的声音传过来。
董园收了笑脸,伸手指了一条。
王春梅捞起来,杀好冲洗干净。
董园把钱递过去,拿过鱼,就准备走了。
她看不惯王春梅,当然也能感觉到对方看她也不爽。
“纪冰呀……”
阮雨刚叫了声,就被董园拉走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王春梅剜着纪冰,说话都带着怒气。
纪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干活。
王春梅却喋喋不休,“人家上次背你去医院,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感激人家,刚才笑成那样,怎么也不见你对我笑笑。”
纪冰叹了口气,站起来,直视着她,“人家背我去医院,我难道不应该感激吗?如果不是董阿姨,我可能就死了。”
王春梅拧眉怒道:“你要搞搞清楚,救你命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去警局闹,你哪有钱治,还什么董阿姨,既然叫的这么亲,怎么没见人家给你出钱治。”
“哦,外面的人随便做点什么你就感恩戴德,老娘生了你,养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喝,到头来还比不上刚认识没几天的外人了是吗?”
听着她尖锐的嗓音,咄咄逼人的架势,纪冰脑袋胀痛,闭了闭眼,脱口而出,“我让你生我了吗?你当初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掐死我。”
王春梅一瞬间有些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家里好,比咱家里有钱,羡慕了。”
纪冰也气,“我是羡慕,但不是羡慕他们家有钱,我是羡慕他们家对自己的孩子很公平,不会偏心谁,不会重男轻女。”
一句话烧到王春梅的神经,当即炸了,“你翅膀硬了是吧,跟老娘谈公平,你哥哥是名牌大学生,你弟弟将来也会是名牌大学生,你是什么东西?屁都不会,就是个在家里吃白食的,我养你这么大,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不给你吃不给你喝,你早就饿死了,现在来跟我谈公平?我就是养条狗,养这么多年也会摇尾巴了。”
“当初要是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就该掐死你,养条狗也比你强。”
“你跟我横什么横,你不就是看人家穿戴好,城里来的,想上杆子巴结人家嘛,跟哈巴狗一样往上舔,你也不瞅瞅你这样,人家看得起你吗?有钱人眼睛都长到头顶上。”
“这叫什么你知道吗?你这叫要饭的,笑呵呵地凑上去跪着舔人家,人家心情好了,手丫子漏个三瓜两枣地给你,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还觉得人家对你多好多好。”
“纪冰,你就是个乞丐。”
话落,王春梅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带着浓重的鱼腥味,赫然涌入纪冰的鼻腔,口腔里也像是咬了一口腐烂的鱼肉一样。
腥臭味遍布全身。
倏忽间,她也觉得自己很贱,还不如一条哈巴狗。
第18章 鱼肉
纪冰还是跟往常一样来接阮雨放学。
因为接得次数多, 现在已经默认是她来接人。
如果她来不了,就会给董园打电话,董园再来接。
今天中午, 纪冰特意把三轮车刷了一遍,翘起来的铁皮钻了一个洞,用铁丝缠住。
骑起来的声音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把车停好,她等了一会儿,阮雨才出来。
“阮雨,这里。”叫了声。
听见声音,阮雨笑着应。
纪冰迎上去。
阮雨单手背在身后,笑着说:“纪冰,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
“呕——”
走近了, 阮雨身上淡淡的香味和她鼻腔中挥之不去的鱼腥味相冲。
一瞬间, 纪冰突然呕出了声。
迅速跑到不远处的树下吐。
阮雨脸色一变,担忧道:“纪冰, 你怎么了?”
无人回应。
门口人声嘈杂,她听不见纪冰的声音。
只能闭上眼, 靠着感觉往前摸索。
“纪冰。”她又叫了声。
纪冰吐完, 摸到口袋的纸巾, 拿出来, 又塞回去。
抬起袖子擦了擦嘴。
她侧过头, 看见阮雨手持盲杖, 慢步走着。
嘴里叫着她的名字。
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一边厌恶王春梅刺耳的话语。
又一边赞同。
阮雨的家庭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她羡慕, 实在太羡慕了。
所以一尝到甜头, 就想离得近点,再近点。
但她不赞同王春梅说她是乞丐,也不认为阮雨家对她是一种施舍。
董园不是这样的人,阮雨更不是。
相处中,纪冰甚至能感觉到阮雨对她的讨好。
她就想,如果她是阮雨,有疼爱她的妈妈,护着她的弟弟,和谐的家庭。
她不会去讨好任何人。
到哪里都能抬头挺胸,不用羡慕别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卑微。
但阮雨不是,她虽然很爱笑,说话也很讨喜,但时常低着头,怕别人会因为她不高兴,怕惹麻烦……
甚至,怕被嫌弃……
嫌弃?
纪冰讽刺地笑了下,这两个字应该是烙在她身上的。
阮雨跟这两个字根本就不会沾边。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生活得很好。
衣柜里很多漂亮的裙子,房间都被布置成了粉红色,床单上面印着一个戴着皇冠的小公主。
每天可以得到家人的夸赞和拥抱。
纪冰啊,你太贪恋这种温暖了。
如果一旦消失,你是不是就无法再去过原来的生活了。
吃不下去剩饭,会嫌弃茄子烧肉不好吃……
然后呢?你要怎么活?
阮雨拿着盲杖,离她还有几步远。
“纪冰。”
“在呢。”她轻声应道。
阮雨笑了下,脚步加快。
纪冰刚想把脏外套脱下来,阮雨就把盲杖扔到地上,用手去摸她。
“别碰我,脏。”
纪冰条件反射般,不想她碰脏衣服,挥了下手。
‘嘭——’
阮雨没站稳,往后倒,摔在地上,怔楞着。
纪冰慌了神,忙去扶她。
阮雨却先她一步站起身。
把手中已经捏碎的东西,迅速塞进书包侧边。
笑了笑,“我没事,没摔疼。”
纪冰垂下眼,遮住泛红的眼眶,把脱下的外套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阮雨弯腰摸着盲杖,抬起来,“今天车子停得远吗?”
有点没话找话。
纪冰掀开眼皮,看着抬起的盲杖,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了阮雨一眼,伸手握住。
“不远。”
纪冰带着阮雨往车边走,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冰冷的盲杖。
一路上,阮雨还是跟以前一样说着话,说今天班上谁谁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惹老师生气了。
又说谁谁带了什么好吃的,分给我吃,但有点难吃,我没说。
她没说今天中午食堂吃了什么,也没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纪冰始终沉默着,她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怎么维系这段薄弱又不对等的友谊。
把阮雨送到家门口,纪冰跟董园打了声招呼,就骑车走了。
阮雨听车声远了,才抬起双手,问:“妈妈,我有没有哪里脏脏的?”
董园疑惑,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啊,很干净。”
阮雨哦了声,笑说:“那我今天想先洗澡再吃饭。”
晚饭期间,王春梅端了一盆鱼汤上桌。
纪冰坐在桌边,屏住呼吸,总觉得今天的鱼汤特别腥。
令她难以忍受。
她盯着那条鱼发白的眼珠和微张的嘴,脑中一闪,倏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
王春梅用筷子捅进了‘她’的肚子,挑起一大块肉放到纪夏碗里,纪夏笑着把‘她’的肉吃进嘴里。
纪永华用筷子夹断‘她’的尾巴,把肉吃干净,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王春梅舀了一勺汤,是把‘她’的身体炖到腐烂才炖出来的。
没多久,‘她’的身体被瓜分干净,只留下一个头,嘴巴比刚才张得更大了。
她看着王春梅把‘她’的头夹起来,往她碗里夹。
纪冰跟那双无声无息的死鱼眼对视了几秒——吐了出来。
耳边响起王春梅和纪永华的骂声,还有纪夏的嫌弃声。
她脑袋嗡嗡作响,起身回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她透过小窗,看着外面月色。
想到阮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索性开门出去。
在院子里助跑了几步,翻上墙头,跳了下去。
她从阮雨家的大门缝隙朝里面看,发现屋内还亮着灯。
隐隐约约传来阮雨的笑声。
她心里的烦躁慢慢散去——
趴在墙头上,想听得更清楚些。
“你都不知道,今天中午吃面的时候,姜果吸溜的声音特别大,我说吃面发出声音不好,她吸溜的声音更大了。”
董园笑着说:“谁说吃面发出声音不好的。”
“纪冰说的呀。”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那当然了,她很厉害,懂得特别多。”
……
纪冰笑了。
她又想到了晚上的那条鱼,好像也没那么恶心了。
鱼是鱼,她是她。
鱼没有阮雨,她有。
她们之间的友谊,貌似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
从墙头下来,顶着月色回家。
一夜好梦。
大清早,董园给阮雨整理书包的时候,发现侧面口袋用包装纸包裹的碎屑。
嫌弃道:“哎呀,你这装的都是什么?”她凑近闻了闻,“好像是红豆的,都碎在里面了。”
阮雨喝粥的动作一顿,眼睫轻颤。
然后抬起头,笑着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塞进去的,扔了吧。”
第19章 活过
接连几天, 阮雨都没让纪冰接。
嘟囔着说是老师加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学。
纪冰淡淡应下,没有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每天还是按时去学校, 躲远一些,陪着她。
一直到董园来。
这天,她跟在董园的自行车后面,骑快了,离得比平时近。
董园停下车,去旁边超市买了瓶水出来,看见了她。
“纪冰。”她扬声挥手。
阮雨听罢,转着圈地看。
等听到纪冰的车声,才确定方位,站着不动。
董园拧开瓶盖, 递给阮雨。
阮雨微仰着头, 喝了口。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董园笑着问:“去办事啊。”
纪冰看向阮雨,见她喝完水, 还在咂巴嘴,像是在品品味道。
跟小孩子似的, 她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不是, 想来接阮雨的。”她说。
阮雨动作停了, 嘴巴微张。
董园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 也明白这几天应该是闹别扭了, “那让小雨坐你的车吧, 三轮的比我这个两轮的要稳当。”
纪冰看向阮雨, 心里默默准备着被拒绝后的措辞。
就见阮雨点了点头, 说:“好。”
一路无话。
到家后, 董园邀请纪冰进来坐坐。
纪冰把三轮车停在门口,看向阮雨,等着她发话。
阮雨说:“那就进卧室里坐吧,妈妈,我今天想晚点再吃饭。”
董园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