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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51 病房里吃吃吃

一个小时后, 房间就换到了vip双人病房,沈辞洲还跟张将赖在一张床上,死活不肯下去,直到护工送来两人的病号餐, 沈辞洲才依依不舍地整了整衣服, 乖乖从床上下去,下去之前又顺便亲了张将一大口, 弄得张将一大老爷们耳根红了又红。

沈辞洲端着饭, 舀起一勺补骨头的排骨汤, 吹了吹, 确认不烫才递到张将嘴边, 动作自然而然。

张将看着他,有点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你让护工来吧。”

沈辞洲抬了抬眼皮,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干嘛呀,你不要我喂你?”

张将看着眼前固执地举着勺子的人:“不是, 我只是…”

他只是不太好意思让沈辞洲喂他,而且上一次沈辞洲喂他喝汤的时候,两个人吵得挺厉害, 排骨汤还把沈辞洲烫了。

“只是什么?”

张将身体微微后仰,看着面前的勺子, 还是飞快地张嘴含了进去,耳根的红晕一直没褪下去过。

沈辞洲满意地看着他咽下去,又舀起一勺。

空气里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的声音,喂了几口,沈辞洲状似随意地开口,眼睛却没看张将,只盯着碗里的汤汤水水, “好不好吃?”

张将点头:“嗯。”

沈辞洲也顺其自然地喝了一口,点评道:“没你做的好吃。”

张将看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光影,举着自己的伤臂:“要好一阵子不能给你做了。”

沈辞洲眯着眼睛,抬起头:“小张~”

张将看得出那眼睛里冒的火,之前喂他排骨汤的时候,他很爱让他用嘴巴喂他,说是嘴对嘴,其实就是情.趣,在汤汤水水里舌头捉迷藏,经常搅得一片火热。

可是,他还没有那么快去消解他们之间的那些隔阂,禁不住沈辞洲这么看他就别开脸。

沈辞洲没强迫他,又舀了块肋排喂他,看似无意地询问,“你这几天怎么吃的饭?”

张将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向沈辞洲,对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情绪。

“有护工的。”

沈辞洲黑亮的眸子直直看进张将眼里,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最终还是问出他介意的问题:“小蔡喂你了吗?”

张将想起沈辞洲对小蔡的敌意,比如把小蔡的粥扔进垃圾桶这事,还有上午沈辞洲愤怒地驱逐小蔡,小蔡说的那番什么警告威胁的话,当时因为沈辞洲差点摔倒了他就没留意,现在想起来了,沈辞洲肯定是背着他对小蔡做了什么。

“你警告小蔡什么了?”张将忍不住问道,“什么威胁,什么警局待不下去?到底什么意思?”

沈辞洲握着杯子的手停住了,睫毛飞快地眨动了几下,像是被张将的问询刺到了。

“干什么?你关心他啊?”

张将看他那副瞬间不高兴的表情,语气尽可能柔和了些:“你到底怎么小蔡了?”

沈辞洲举着勺子:“小蔡喂你了吗?”

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张将扭过头,不想想喝了。

沈辞洲看他的后脑勺和冷硬的态度把勺扔碗里,本来想生气,想了想他们刚和好,还是忍了。

他知道张将有多吸引人,王丽虹那样的女人可以帮他,小瑶可以经常给他送吃的,连刚认识的蔡警官都上赶着贴上来,这些都还是建立在张将生活两点一线上,如果张将生活再丰富一点,估计早就被各种男男女女勾走了。

“我没威胁他,我只是给他一个更好的升迁机会。”沈辞洲低着头,肩膀也微微垮下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息。

张将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委屈极了的人,他心里头也不大痛快:“还有呢。”

沈辞洲抬起头,眼眶红了:“我看见他喂你我难受,我就想给他一个升迁机会,省厅的机会,多少人盯着,我好不容易求来的,让他步步高升,这样也省得他再靠近你。”

张将愣了。

“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小蔡…”张将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那点质问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一片酸软的心疼,“蔡警官照顾我是因为警察的责任心,因为当时江城的案子他是警官之一,义无反顾来石城保护举报人,他是个好警察,你不要为难他。”

沈辞洲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我为难他吗?你知道那个机会我拿多少资源换的吗?你说我为难他?”

张将看他哭了,急得拿包裹着纱布的左手伸过去:“你别哭,你没为难他,是我说错话了。”

沈辞洲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喜欢他?”

张将真没想到他眼泪掉得这么快,心里堵得难受,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我喜欢个几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谁都喜欢,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看见那湿润的眼睛,又补充,“你别哭了,我以后离蔡警官远远的,也不让他喂我。”

“那你要谁喂你。”沈辞洲看着他,眼睛还挂着水滴。

“你。”张将被他逼得退无可退,看着他近在咫尺泛着水光的眼睛,无奈变成了更深的心软,“只要你喂我。”

“好吧。”沈辞洲端起饭碗,眼底的泪光瞬间消失了大半,舀了一勺饭再次递到张将嘴边,“那我也只让你喂我。”

张将嚼着饭,嘴里特不是滋味,两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现在在争论谁喂饭的事情,跟小孩儿似的,不过看沈辞洲没再掉眼泪了,他也放心了,只是蔡警官,他希望蔡警官能够步步高升,可内心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蔡警官,毕竟蔡警官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了,而且还那么讲义气,可是他更不想看见沈辞洲哭。

“你不专心吃饭。”沈辞洲撇着唇。

沈辞洲又给他舀了一勺饭,“你是不是在想小蔡?”

“没有。”张将吃掉饭,叹气,他觉得沈辞洲挺小心眼的,小蔡跟他只是朋友,沈辞洲就闹得要小蔡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林淼都跟沈辞洲实打实地发生关系还是那种关系还一起去东南亚,他都没有再跟他计较了。

“为什么他叫你将将哥?”

张将叹气:“蔡警官之前在申城念书,学校对面有家小酒馆叫将将好,他看我名字亲切,所以叫我将将哥。”

“你们都聊到他上学了?”

沈辞洲站起来,凑过去,一口咬住张将的下唇,“你不许想他,你只能想我,你是我的。”

张将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在说什么狗屁话,我属于我自己。”

沈辞洲松开他的唇,皱着眉看着他-

沈辞洲,你是我的-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我属于我自己-

不准-

你说不准就不准,管天管地管我是谁的,反正不是你的

“记仇小张。”沈辞洲贴着他的耳朵,呢喃道,“我是你的,哪里都是你的,上面下面里面外面都是你的,等你好了,也只给你草,你就不要记仇了,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不懂珍惜。”

张将瞬间被他说得红温,他刚刚也只是用沈辞洲之前自己讲的话呛他一下,没想到这个死不要脸的竟然说这种话,他咬牙切齿:“确实,就你这个浪比最欠*。”

沈辞洲咬着他的耳朵:“嗯,那我等你来*我,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吃饭,让我把你快点喂好。”

张将到底比不过他脸皮厚,两句话就被他说得in邦邦的,沈辞洲却厚脸皮地扫了眼被子的位置,看见中间有异样痕迹,忍不住笑起来,他向来知道张将特别容易被他撩拨,毕竟跟他的时候就是个小处男,话到如此,手也跟着不规矩起来。

“别…”张将刚开口。

沈辞洲的手已经伸到被子里去了,窗外天光大亮,张将睫毛颤抖,“你别动我。”

“你也两个月没那啥了吧?”

张将看他浓密的黑发,声音带着颤音:“你还有精力?你别搞了,你早上就睡了半个钟头。”

沈辞洲举着自己另一只手晃了晃,炫耀般说:“不要紧,这耗不了多少精力,而且,看你动情和糕潮只会让我更加精力满满,你可以理解为我在你身上充电。”

张将能理解他这种充电,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整晚弄沈辞洲的时候第二天就觉得精力更加充沛,而且他也确实很久没有过,有些反应是自然而然的,是他脑子无法控制的,沈辞洲现在是他所有情感的掌控者,每次都能精准地抓住他的弱点。

“宝贝,你手臂受伤了,可千万别乱动哦。”沈辞洲一只手在被子里一只手撑着漂亮的脑袋欣赏张将眯着眼睛颤抖的睫毛,他以前就爱看张将沉沦的表情,麦色的皮肤沁着薄汗是男人最性.感的一面,尤其是张将身材还那么好,薄肌不厚结实又有力量,他第一眼就相中的人,阳光充满生命力。

张将垂眉看着他那张堪比明星的漂亮脸蛋:“我想接吻。”

沈辞洲带着笑意,俯身过去,低头和他在阳光里热烈地亲吻,也许是彼此都很熟悉,唇舌勾缠中银丝溢出。

午后静谧的时光,少有的情动,混合着张将的呼吸在沈辞洲耳边,令他格外安心格外幸福。

他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可是此刻,他只却觉得幸福无比,他的小张此刻正沉沦在他给予的y海中无法自拔,光是这样都令沈辞洲足够满足。

“小张,哥喜欢你。”

接着,沈辞洲感觉自己的下唇被轻轻咬住了,力度不重好像生怕把他咬伤,像一只张嘴咬人的小狗,因为知道是主人,所以不敢真的咬下去,然后他看见张将抖得不像话的睫毛。

他细细地欣赏着张将的表情,到顶的时候张将连眼尾都是红通通的。

张将仰着头,喉结轻轻滚动,脖颈红到锁骨,隐在病号服下格外诱人。

沈辞洲抽出手,微笑着当着张将的面舌忝了口,阳光从背后穿过来,仿佛镀了层光,沈辞洲媚眼如丝,舌尖染了牛奶的白,像是在品尝清晨刚出炉的沙拉酱,表情格外生动和享受。

张将看得浑身血气在上涌,想在病房里在阳台前在此刻狠狠地把这个不要脸的浪.比给*了。

沈辞洲擦干净自己的手,又从床头抽湿巾到被子里给张将清理好才重新爬到床上。

他能感受到张将脖颈出散发的还未散去的热气,故意压着声音问道:“小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语气带着一丝轻挑和无奈,听得张将耳根热乎乎的。

沈辞洲也很难受,从最开始挑事的时候开始就难受了,他本来就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根本不可能压抑自己,这会红着眼睛,下巴搁在张将肩头,表情可怜得让人心疼。

张将深吸一口气:“等…等我好了吧。”

沈辞洲看他闪躲的眼神,还真是纯得不行的,嘴角勾着一丝弧度:“用不着,宝贝儿,要不我当着你的面儿…那样我应该也能舒坦到。”

后半段话,隐在喉咙里,沈辞洲勾上去亲了亲他,“那次,我去海城那次,咱俩不还在视频里…我记得好几个小时的吧,你说是吧,宝贝儿~”

张将如遭雷击,浑身僵硬,他真的不知道沈辞洲能够这么浪,上次视频里的事情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毕竟他一个没谈过恋爱,跟沈辞洲之前都没有过x经验的人哪能知道隔着个屏幕还能做那事,还能各自都尽兴,而且他敢肯定他等会肯定不会好受。

妈的,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怎么还要两个月才能好!

第52章 C52 浪比小沈,你是我的

大概真的饿久了, 沈辞洲花样又多又不要脸又放得开,两个人吃到黄昏才算消停。

张将还好只是伤了手臂,其他地方还算健康,沈辞洲各种刺激他, 导致他一个病患差点累挂了。

沈辞洲也一样, 畅快的大吃特吃让他疲惫不堪,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浑身上下黏滋滋的非常不舒服。

往日都是张将做清理工作, 今天他还得他自己来, 犯懒又忍不了不舒服, 躺了会后拖着累麻了的身体做完两人的清理工作。

天边已经被橘色的火烧云烧得通红, 屋里浸满橘色的光。

张将看着沈辞洲忙里忙外,不免有些心疼,平日里都是他来做这些,哪舍得大少爷动手, 这会大少爷扶着腰换脏掉的枕套,动作不娴熟还是生涩,看得他又好气又好笑。

他坐起来, 想用伤得不严重的手帮忙,沈辞洲立马把他赶回床上去。

“你好好养着啊, 别动了。”沈辞洲撇着嘴,一手拿着新枕套一手拿着枕芯。

张将看着他,喉结滚了滚,因为刚刚经历过好几个小时的吃饭局,现在的沈辞洲浑身都泛着一层余韵未消的薄粉,令他心跳得厉害。

他走过去,左臂从身后环抱着沈辞洲的腰, 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部。

沈辞洲拿枕套的手一顿,感受到腰上的手臂:“酸死啦,我腰都断了。”

张将轻嗤:“那还不是你自己非要玩。”

“我玩什么了我。”

张将想起下午时候的那些令人血脉偾张的体位他就感到喉咙发燥,没再说话,把头搁在他的脖颈,吸着他身上的体香,轻声问道:“小沈,你是我的了吗?”

沈辞洲被他的呼吸弄得心乱乱的:“你叫我什么?”

“小沈。”

沈辞洲扭过头,表情古怪,今天下午动情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张将真的叫他“小沈”,以前张将都是叫他“沈哥”“哥”。

“我比你大。”沈辞洲嘟哝一句。

张将轻咬他的耳朵:“不是年龄大就是比我大。”

沈辞洲回头,不甘示弱地咬他的嘴巴:“你还占我便宜?”

“嗯。”张将和他在夕阳下接吻,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很好闻,“小沈。”

沈辞洲浑身一僵,低哑的带着张将专属嗓音的“小沈”竟然也这么让他喜欢,这么让他着迷,可能是爱屋及乌。

“干嘛不叫沈哥。”声音几分怨气。

张将眼睛暗了两分,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喜欢。”

沈辞洲被他看得浑身热热的,他得承认张将有一双勾人的狗狗眼:“你以前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干嘛突然要叫我小沈。”

张将鼻子碰了他的鼻子,声音扑在他的唇边:“因为现在不是以前了,沈哥是他们的沈哥,小沈以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沈。”……

张将不擅长讲情话,但这话已经足够让沈辞洲心动不已。

沈辞洲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事,好像自从那次和张将在憩云轩闹不愉快后,张将就再也没有叫过他沈哥,别说“沈哥”了,连“哥”都没叫过,后面两次在车里草他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到底张将怎么突然不愿意叫他的呢?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憩云轩的事,难不成因为季清文叫他“沈哥”?

妈呀,张将这孩子还真是记仇得要命,就因为季清文叫他“沈哥”,所以张将现在就死活都不肯再叫这个称呼。

左右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张将要不愿意再叫他“沈哥”就不叫吧。

沈辞洲摸了摸他的脸:“你快点儿好起来啊,小沈今天都没有吃过瘾。”

张将贴着他手,低头含住他的手指头:“浪比小沈。”

沈辞洲手指头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小张,你变了。”

张将吮着他的手指模拟着什么:“嗯?”

沈辞洲回过头就看到张将沉迷的表情,看得他热血沸腾:“你变成大瑟狗啦。”

张将咬住他的手指:“是啊,大瑟狗配大浪比。”

沈辞洲笑起来,夕阳西下,朦胧天色里,他们在窗边拥抱着亲吻着,时间被无限拉长。

夕阳铺满了半个病房,沈辞洲靠在床头,拿着平板划拉着:“躺着也无聊,看个电影?”

张将“嗯”了一声,往后靠了靠,把肩膀伸开,让沈辞洲靠在他那条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沈辞洲顺其自然地躺在他身上,手指戳屏幕,翻到某个文件夹,表情古怪,坏笑了下。

张将立马知道他的意图:“不要,我要看正经电影。”

沈辞洲抬起头,看他纯洁的表情,笑起来:“哈哈哈,小张,你太可爱了。”

张将下巴戳了戳他的后脑:“我要看正经电影,你也要看正经电影。”

沈辞洲勾唇:“干嘛,现在装纯太晚了吧。”

张将皱眉:“不是,我俩都应该休息一下,养养身体。”

沈辞洲靠在他身上笑得发颤,他不过就是逗逗小张,没想到小张这么好玩,以前就爱逗小张,现在更爱了。

最终选了个老片子,文艺爱情片。

沈辞洲调好角度,把平板放在小桌板上。

夕阳从橘红色变成了深紫色,光影在两人紧挨的身体上流淌。

他们有时候看电影有时候接吻有时候只是互相看着互相都在笑,时间慢慢流走,被窝里的手紧紧扣着,空气里流淌着沉默,比任何情话都更粘稠。

第二天早晨,沈辞洲就接到了小杨的电话,出海的项目还有好几份文件等他签字,他出了事后,手上堆了很多没有处理的事情,都在等着他回去处理。

所以,天刚蒙蒙亮,沈辞洲就已经起来了。

张将知道他的习惯,虽然平日里娇气得不行,但每天早上还是会准时去公司,不去公司也会抱着电脑处理事情。

沈辞洲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宝贝,你再睡会。”

张将也不贪睡:“你要回去了?”

沈辞洲点头,俯身亲着张将的嘴巴:“嗯。”

两人一时无言。

空气中一时有些难舍的伤感,好像昨天一天的甜蜜都是场梦。

张将知道他忙,却又无能为力:“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辞洲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好,今天周二了,我周五就来。”

张将:“不用,我再住一周,状况好的话,我最快周天回江城。”

沈辞洲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词了,他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裤口袋里的车钥匙。

“我…”他刚开口。

“去吧。”张将打断他,声音很平静,“别担心我。”

沈辞洲看着他平静的眼睛,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得更难受了,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把手上,停住了,又折回来,抱着张将的脑袋,他们在清晨的曦光里热情地接吻,这一吻,吻得气喘吁吁,吻得面红耳赤,吻得心肝儿有点颤。

沈辞洲松开他:“不准见小蔡。”

张将点头:“嗯。”

“只许让护工喂。”

“嗯。”

“会想我吗?”

“会。”

“我也会想你。”

“走吧,小沈。”张将本来还好,被沈辞洲黏人黏了一下,突然生出不想他走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人这一生不止有爱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他也不能再成为沈辞洲的负担,他也要努力一些,起码让自己成长为沈辞洲可以依靠的人。

门在沈辞洲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病房里重新陷入清晨的寂静。

张将依旧躺在那里,目光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下午小蔡给他发了信息,说举报案已经进入重新核查流程,肖顺和刘正明被依法逮捕,案子重申立案到判决,最快也要六个月,让他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

压在张将心上的那块石头终于挪开,让他有一丝喘气的机会。

张将靠在床头,左手艰难地在手机屏幕上戳着,登录了憩云轩的后台,最近一个月他没在店里,只是在店里内部群看到大家讨论着这个月的业绩。

随着天气渐冷,憩云轩的温泉项目开了,这也是当时他极力推荐王丽虹尝试的一个方向,他研究过江城的地貌,江城附近城市并没有这类非常突出的温泉服务。

就拿两百多公里的申城来说,寸土寸金,处处是人,最大的温泉不过几百平,地理位置也在郊区,开车起码四十分钟,而江城胜在地价便宜,人少,离申城两个多小时车程。

从憩云轩的定位来看,温泉可以分为两到四人的私密私汤和适合小型商务局的开放式景观池,温泉加茶道品鉴、温泉加雪茄私享等场景,既满足高端人群商务洽谈和放松,也区别于传统纯休闲属性。

而后台数据的消费额在温泉项目上也给了张将不小的信心,光是10月中旬到现在温泉项目的收益远超纯按摩收益,以及附带卖的定制私人香薰每个月竟然也有几百万的流水。

张将忽然意识到传统按摩店确实已经不太适应时下发展,而情绪价值和精神满足才能更深地打动消费者。

后台显示王太太本月买了一百多万的香薰,张将想起那个富态的女人,似乎从开业以来就经常光顾憩云轩,这几个月消费都几百万了,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张将皱着眉看着收益数据,香薰成本并不高,高的是人工调制成本,他当时也是在王丽虹的鼓励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做的尝试,把安神的中草药和香料结合,一方面是尝试各种方向看看能不能找到让沈辞洲能够入眠的中草药,另一方面也想让更多人能够在按摩过程中更加放松。

当时他的定价也实在,成本10块,定价20块,王丽虹还教育了他一通,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憩云轩的人群定位,让他重新出价格方案。

张将为此还特意研究了一番,他本就没做过类似的事情,王丽虹的任务他也不敢怠慢,熬了好几宿,终于悟明白了,憩云轩里不可能出现20块的东西。

张将在20后面添了个0,王丽虹没再多说,结果上架的时候,他看见标牌上写的20000。

本来普普通通的玻璃瓶里的香薰,被放在精致的黑色礼盒中,玻璃瓶上绑着金色丝带,标牌用烫金字体写着一串他根本看不懂的英文,但两万实在太夸张了,可后来那些香薰卖得还好,惊呆了张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张将还特意跟沈辞洲说了这事,两万就算了,王太太买了一百多万。

“为什么会有人花一百多万来买香薰,一百多万都能够在江城买套一百平的房了。”

沈辞洲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憩云轩的香薰是不错,选料实在,功效很好,一百多万不贵。”……

张将听他胡说八道,不想理他:“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沈辞洲揉了揉太阳穴,一天的会开得他头晕脑胀,半夜还有个远程跨国会,听到张将的声音他才放松些,“我们宝贝的手艺可是千金难求的。”

“你……你正经点,行吗?”

沈辞洲都能想象到张将红了的耳根:“哈哈哈,宝贝儿,你不会又害羞了吧?”

“害羞你妹。”

沈辞洲心情很好,往后靠去,椅子滑出去一些距离:“那你觉得王太太为什么花一百多万买?”

张将抿唇,想起王丽虹带他招待人的场景,生意场上并不是简单的你来我往,很多交往都暗含着其他意思,比如一开始憩云轩的定位就是走的人脉圈层,而不是单纯养生馆。

“王太太有求于丽虹姐?”

沈辞洲“嗯哼”了一声:“宝贝儿挺聪明的嘛。”

“为什么非得买香薰,我看电视剧里不都是送古董字画。”

沈辞洲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耐心:“古董字画那叫行贿,太扎眼了,香薰不一样,香薰是消费,是给憩云轩捧场,一百多万,不多不少,足够让王丽虹记住她。”

听张将那头沉默,他又继续,“你想想,王丽虹回头跟人闲聊时,说起王太太那天在她那儿买了套香薰,眼光真好,你猜这话传出去是什么意思?”

张将被他那套云里雾里、弯弯绕绕的话说得晕了,深刻感受到沈辞洲的世界跟他的世界确实完全不同,连求人办事都能有这么多门路。

他并不喜欢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可是他要尽可能地去了解这些,他也想为沈辞洲分忧,也想去试着看看沈辞洲的世界,让沈辞洲可以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

张将好奇道:“王太太就一定知道丽虹姐会帮她?”

“这可不一定。”沈辞洲纠正,“没人能够保证“一定”。”

“那岂不是会打水漂?”

沈辞洲笑起来:“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了?你不是最高冷,连开店都不愿意跟顾客多说一句话,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张将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现在拿憩云轩一成的提成的,要了解我的顾客呢。”

沈辞洲被他的语气说得想笑:“王丽虹对你是真大方,宝贝儿,你可真是不让人放心。”

“你不要胡说,丽虹姐有男朋友。”张将想起那次来憩云轩那位穿黑西装的格外凌厉的男人,当时差点儿和他打起来,还好丽虹姐来得及时。

“按照憩云轩的收益来看,一成你也发财了。”沈辞洲粗略估了下王丽虹这家店的收益。

“我暂时不要收益,我这个月都没有帮丽虹姐做什么事,不能拿钱。”

“你还真是小傻子。”沈辞洲这些年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这么没心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毕竟没拿他的手表,还能为了他把店卖了的煞笔,他这辈子估计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了。

张将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沈总”的称呼,猜到沈辞洲还在办公室。

沈辞洲捂着电话,跟来人说了两句,又重新把电话放耳边:“喂~”

张将:“你还没下班呢?”

沈辞洲叹了口气:“这两天出了事,事儿全堆一起了,我五分钟后得去开个会。”

张将想起了他早上起得很早:“你什么时候开完?”

“估摸着要十点。”

“那你开完会给我打给电话。”

沈辞洲笑道:“怎么啦?想我啊?”

张将靠在病床上,目光看着窗外点点星辰:“嗯。”

“我也想你。”

第53章 C53 边说边玩的小混蛋

沈辞洲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 连续三个小时的高强度会议,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看了眼手机,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

他扯松了束缚在脖颈间的领带, 小杨跟在他身后带上门,看他脸色不大好:“老大, 你还好吧?”

沈辞洲摆手:“海城的项目我还得去一趟, 你给我订明天最早的航班。”

小杨观察他的脸色, 加上公司最近疯传的老大被绑架的事, 他跟了老大好几年, 充分了解他的性格,工作狂,根本不会被任何情况耽误,国山这几年的方向调整基本上都依托老大的真知灼见, 但今天开会的时候他看见老大手腕处好几道血痂,触目惊心,比起工作, 他更担心老大的身体情况。

小杨:“要不,跟副总提下, 我跟副总一起去?”

沈辞洲看了眼他:“副总那边有其他安排,不能乱了他的计划,况且王总那种人精,我怕他是不会卖别人人情,这事我去吧。”

小杨低头,帮忙整理桌上的文件:“那我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明早我会提前来接你。”

沈辞洲点头,抽出刚刚的会议纪要看了两眼,海城的项目临门一脚,这个时候出点事,他可没那么多精力重头再来,这事还得尽快处理,省得夜长梦多。

夜里十二点多还有几层办公区亮着灯,沈辞洲下班的时候,看见研发团队那边零散有几个开发在加班。

他走过去,正在加班的人吓了一跳。

“沈…沈总…”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应届生抬起头,声音怯懦,带着对领导天生的畏惧感。

沈辞洲看着他脸上厚厚的眼镜片,想起海城饭局上初初见到的那个带细黑框眼镜的陈遇,上次泰国一别有一阵子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的创业项目做得怎么样了,等忙完得跟陈遇吃顿饭。

沈辞洲贴心问道:“怎么还没下班?”

应届生:“有…有个项目要上线,我在公司忙一会。”

沈辞洲看见他电脑屏幕上一行行令人头大的代码,又看了眼桌上两杯加浓美式,声音淡淡的:“没什么项目着急到需要一个应届生加班,快点儿下班回去吧。”

应届生点头,紧张坐着,后背都有些冒冷汗:“我…我就想在公司多学会…”

学生的青涩令沈辞洲觉得可爱,忍不住笑起来:“早点下班吧,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学习。”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摸了颗刚刚开会从会议桌上拿的咖啡糖放到应届生桌上,“要是太晚的话,楼上有休息室,我让小李明天给你批一天假。”

应届生受宠若惊:“不,不用了,沈,沈总…”

沈辞洲看他紧张,也不再多说:“好了,快下班吧。”

等他走了,应届生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涌出密密麻麻的温暖,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沈总性格这么好,以前都是耳闻,现在只觉得内心填满了想给国山科技卖命的抱负。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总怎么知道他是应届生,看着沈辞洲的大步流星地离开,他心里怦怦跳得厉害。

沈辞洲下了负一楼,小杨准备开车,他拍了拍小杨肩膀:“我自己开车回,你也早点回去,你刚结婚别让太太在家等太久。”

小杨发动车子:“不要紧的,她最近出去度假,不在家。”

沈辞洲这才往后靠去:“我们好像也确实好久没度假了,小杨,等这个月忙完,你跟财务过下预算,然后让人事组织个团建,南方的冬天太冷了,去南边的海岛度假吧,也给大家放个假。”

小杨扭头看他微闭着眼睛:“好。”

沈辞洲:“可以带家属,你正好带你太太一起,前阵子我太忙,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像样的礼物,趁着团建,我给你包个私人游艇。”

小杨震惊,心里酸酸的:“您都给我包了十万的红包了。”

“钱是钱,钱终归没什么新意。”

沈辞洲心里想的是张将,去海城的时候他就想带张将一起度假,结果后来一直没机会提-

沈辞洲闭着眼躺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口袋里手机轻轻震动,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映出“张将”两个字。

他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宝贝儿,怎么还没睡?”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疲惫。

“开完会了吗?”

“嗯,刚散,在回家路上。”他抬手用力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你怎么还没睡?你是病患要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张将想起什么,“你吃过晚饭了吗?”

沈辞洲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只在开会的时候吃了两颗糖:“吃过了。”

“吃的什么?”

沈辞洲胡乱诹了句:“沙拉。”

“沙拉营养不够的,昨天就发现你瘦了好多,你得吃点有营养的。”张将脑子里是昨天下午沈辞洲坐在他身上的样子,腰后的两个腰窝因为瘦了的原因格外明显。

沈辞洲闭着眼轻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张将不高兴他这个敷衍的语气,“明天开始你给我拍你的一日三餐。”

沈辞洲皱眉:“你查岗呢?”

“嗯,我需要盯着你吃饭。”

“我多大人了?还要你盯着吃饭啊?”沈辞洲不太满意地翘着嘴,“我又不是傻子,饿了我肯定自己会吃饭的呀。”

……

小杨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了眼老大,看看老大那副傲娇又甜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弧度。

“是我管得太宽了。”张将声音低了下去,“你要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不勉强你,我知道我没有林淼会撒…”

声音在夜色里添了几分哀伤。

沈辞洲一僵,立马打断他:“宝贝儿,我当然愿意啦。”

又补充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你管我,我一百个愿意,不就是拍照嘛,多大事儿~”

小杨皱眉,从后视镜看老大腻歪加哄人那样子,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老大,大半夜给他吓精神了,该不会是鬼上身吧,还是个花言巧语的浪鬼。

沈辞洲和小杨在后视镜里撞了下视线,小杨吓得立马专心开车,不敢偷看,沈辞洲撇过脸继续跟张将腻腻歪歪的讲话,一点儿也不害臊。

等下车的时候,小杨实在憋不住了,来了句:“老大,你谈恋爱了?”

沈辞洲恢复平时状态,面不改色地接过车钥匙:“嗯。”

“挺,挺好的。”小杨由衷高兴,这些年他见惯了老大流连花丛,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小男孩儿,总是定不下心来,第一次看他正儿八经地谈个对象,心里也踏实了些,“嫂子听起来是很好的人。”

小杨看他脸色又找补,“我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叫,你是哥,他是嫂子,或者也叫哥?反正就是那,那么个意思…”

沈辞洲知道小杨是个直男,没想到直男讲话这么逗,不过,张将能算嫂子吗?男嫂子?

沈辞洲尴尬笑笑:“你嫂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看得出来。”

小杨慌慌张张上车,开车跑了。

第二天早上,沈辞洲起得早,候机的时候喝了杯咖啡,想起张将要他拍什么一日三餐,他不太饿不想吃东西,还是去拿了块三明治,拍了张照,随手发给张将,继续看新闻。

没一会,张将就回他了。

张将:你出差吗?

沈辞洲:嗯

张将:有热牛奶吗?

沈辞洲觉得麻烦,但又不想张将叽里咕噜地说他,起来又拿了瓶牛奶。

小杨知道沈辞洲的习惯,早起坐飞机基本不吃东西,今天真是奇了怪,想起昨晚上嫂子打电话说什么盯着他吃饭。

他偷瞄了两眼沈辞洲,继续瞄的时候被沈辞洲抓了个现形。

“你笑什么?”沈辞洲看他那副看戏表情。

小杨咳了声:“没什么。”

沈辞洲把三明治和热牛奶都推到小杨面前:“你吃。”

小杨刚吃完早饭:“我早上吃过了。”

沈辞洲端起咖啡抿了口,不打算吃。

小杨帮他把大块的三明治切成两个小块,“吃点吧,别让嫂子担心。”

沈辞洲皱眉,看小杨那副表情:“我不是因为他才吃的。”

小杨点头:“嗯。”

心想刚刚是鬼拿手机拍的照,昨晚上也是鬼承诺的一百个愿意,不就是拍照嘛~

“吃点吧。”小杨把三明治给他分好,“下了飞机今天得忙一整天,吃点有精神。”

沈辞洲觉得小杨也很烦,跟张将一样烦人,他叉了块切好的三明治嚼吧嚼吧:“你太太肯定也烦你。”

小杨:“我太太会乖乖吃饭。”

“小杨,我看你是想去北城体验生活。”

小杨立马摇头:“可别,我可不想去北城,美食荒漠。”

沈辞洲放下叉子,喝了口热牛奶,奶味重得他眉头一蹙:“北城有个项目,新开的,正缺一个领头人,你跟我也好几年了,总不能一直给我当助理,你的能力不止于此。”

小杨看他嘴角有一滴奶渍,抽了张纸递给他:“老大是嫌弃我了?”

沈辞洲擦了擦嘴,工作人员已经来提示他们可以登机,沈辞洲站起来,深深看了眼小杨:“小杨,立项的时候我第一想法是你,你考虑考虑,你太太那边我也可以帮忙在北城安排工作。”

小杨拿起公文包跟在沈辞洲身后,看着他挺拔的后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感动,感动老大竟然提前给他想好了未来和规划。

沈辞洲在海城待了三天,光是酒局就参加了不下五场,又参加了好几场会议,陀螺一样不停地转。

最后一天临上飞机的中午,践行饭还给他喝吐了,本来想在海城再住一晚回去,可一周没见到张将,把机票改飞了离石城最近的机场。

兜兜转转晚上八点多才到石城,酒散了不少,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喷了点香水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