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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21 又一夜

沈辞洲趴着, 眼睛闭着,今天几乎睡了一个整天,精神气恢复得很足,这会享受着张将提供的按摩服务, 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你没吃饭?”沈辞洲典型没事找事。

张将看着那柔软的后脑勺, 叹了口气,手指又用了几分力, 摁得沈辞洲舒舒服服的。

昨天早晨四点起来打的农药, 下午又去农技站问了人工降雨的事, 接了三单按摩生意就来酒店等他, 昨晚又和他搞到今早, 中午还回了趟家,张将几乎40个小时没合眼,力气再多也会耗得差不多,大少爷还挑剔, 给他按摩都力气都不知道哪里挤出来的,

他给沈辞洲按摩了一个多小时,实在太困了, 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打得沈辞洲都忍不住问:“你昨晚干嘛去的。”

问了一半又住嘴, 昨晚干他来了,妈的,生气。

“不准睡。”沈辞洲乐得折腾他。

张将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呵欠后,终于熬不住,手横在沈辞洲背上,脸轻轻靠着他的后背:“哥,让我睡会吧。”

“不是。”沈辞洲感觉背上那条很热的胳膊, 还有张将的软话,“谁让你睡了!”

愠怒着一脚把张将踢到床的另一边,大块头踹开后闭着眼又凑过来,像是踹不走的狗,张将把他拉进怀里。

沈辞洲被抱个满怀,窗外是一片橙色的海洋,他抬起脸,就看见张将乖巧的睡颜,长睫毛又黑又浓密,眼睑下浓重的黑眼圈,棱角分明的下巴有浅浅的胡渣,看起来疲惫极了,

他伸手捏着张将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睡着也挺好看,他又凑过去亲了一口,看着张将睡眼惺忪,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接了个绵长又带着睡意的吻,然后沉沉睡去。

沈辞洲觉得好笑,还真是困成狗的具象化。

昨晚十点半到天亮,疯狗一只。

火烧云渐渐暗下去,屋里开始变得昏暗,浮动的光斑在木地板上流淌成河,客厅欧式风的吊钟切割着粘稠的光线。

沈辞洲从酒柜里开了瓶威士忌,暮色如同一床绸缎扑在他身上,他大剌剌躺在昨天战况激烈的沙发上,琥珀色液体在手中轻晃,冰棱在酒中沉浮,他静静看着光从他的身上慢慢移到墙边,直至离开房间,喝了半瓶,微醺。

时间在此刻静止下来,他想起小时候在别墅的花园里看蚂蚁搬家,那无数个黄昏里,沈国成扮演着慈爱的父亲,母亲扮演着温婉的妻子,他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停下来过,好像记事以来他总忙碌着学业、家业,周转在无数个城市,身边围绕着一群又一群的男男女女,有人走了有人来,这些年来头一次他这么安静地度过做.爱后的时光,时间突然在这个傍晚停下脚步。

沈辞洲回房间看见张将还在睡,睡得还挺香,高挺的鼻梁折射出锋利的弧度,冷峻英气,他玩心大起,喝了口威士忌趁着张将睡着镀进他嘴里。

琥珀色的液体,麦色的脸,俊眉微皱,抬起眼皮,看见正拿着酒瓶早已微醺到粉透的沈辞洲,调皮又魅惑人心,张将把沈辞洲拉进被子里。

夜又深了,窗外高悬一轮明月,朦胧的月光洒进屋里,波斯地毯上一前一后两双脚,今夜又是漫长的一夜。

醉生梦死,夜复一夜,沈辞洲很久没过这样忘生忘死的日子,年轻的县城少年有着大城市里无数人所没有的野性,浑身都带着劲和刺儿,令他无比着迷,他贪恋时间停下来的感觉,贪恋张将身上与自然最接近的原始气息,贪恋他身上那种让时间有片刻停留的魔力。

直到第三天中午,张将接到小瑶的电话,才从这种恍如隔世的日子中回过神来。

沈辞洲在他身边熟睡,他小心翼翼地去到客厅接电话。

小瑶看按摩店两天没开门,以为出了什么事,张将难得扯谎,说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没去店里,今天下午就去店里。

“呵,身体不舒服?”沈辞洲靠在门框,睡袍耷拉着,修长的腿在暗紫色的绸缎里欲隐欲现。

张将走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沈辞洲瞥了他眼:“just so so。”

张将把他浴袍系带扣上。

“扯谎的本事一流。”刚沈辞洲就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女声,不爽张将扯谎,难道他是见不得人?

张将亲了亲他,被沈辞洲避开。

“生气了?”

沈辞洲“哼”了声:“生气?”

“你想多了。”

说完就脱掉浴袍换上挂在衣架上的黑色衬衫,精窄的腰扎进黑色西裤,张将从后面抱着他,下巴贴着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下午就跟小瑶姐说清楚,好不好?”

沈辞洲侧了侧脸,看见张将那双狗狗眼:“没必要。”

张将掰着他的脸和他接了个吻,从他手里抓过西裤的皮带,帮他把皮带扣上:“虽然我还没钱,但是…哥……”

沈辞洲抬眼,果然张将还是有目的的,这样也好,利益永远比爱更稳固,而他也没有打算进入一场恋爱。

“哥,我会努力的,真的。”张将贴了贴他的嘴巴,“委屈你了。”

沈辞洲摸不着头脑,努力什么?

努力讨好金主?

努力做个活好的金丝雀?

有时候他也挺想不通张将脑袋里装的什么,只要张将够听话,懂分寸,不要跟他玩高冷,钱自然不会少了他的,哪怕是帮他把按摩店开到申城、海城都没问题。

退房时,前台告诉沈辞洲第二晚的房费已经付过了,他有些诧异,这还是头一次沈大少爷被付费开房,一晚一万多,传出去得被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笑死。

泊车服务员把车开过来,沈辞洲上了车,远远看见路边上骑着小电驴的张将。

沈辞洲开了车窗,调戏道:“帅哥今晚有空吗?”

张将偏头看见他,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格外矜贵,内搭的深色衬衫领口因为解开的两颗扣子露出满是痕迹的锁骨,他记得出房间门的时候,已经帮他把扣子全都系上。

他停下小电驴,走到沈辞洲的车旁。

“帅哥,我知道你很急,可你也别这么急。”沈辞洲不免打趣,“哎呀,你这是要强抢良家妇男。”

浪荡的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风流且可爱。

张将弯腰,伸手把他衬衫领口全都扣上才稍微舒点心:“晚上你想吃什么?”

他想沈辞洲这两天都累得不清,晚上他可以做一点滋补的药膳汤在做几个家常小菜给他补一补身体。

沈辞洲眼尾微扬,目光扫了眼张将裤子:“那就吃…”

张将看见他直白的视线,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有个正型。”

沈辞洲抓着他捂他嘴的手,轻忝他的手指:“不能。”

张将的手指仿佛窜过一阵电流,慌忙抽回来,下意识看了眼路上的人,大白天的,这人还真是胆子又大又肥又不要脸。

“我走了,晚上来店里吃饭。”

张将说着便骑着他的小电驴一溜烟蹿进了车流里。

沈辞洲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勾着唇,纯情小狗,这才哪到哪就跑了,还真是纯得不行。

陈叔看他开车回来,禁不住问::“少爷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我饿了,想喝排骨汤,等会让阿姨送到我房里。”

陈叔点头,看少爷别别扭扭的走路姿势,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少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让黎医生来看看?

沈辞洲扭头:“我哪儿不舒服了?我舒服得很。”

刚嘴硬完,上楼的时候倒吸了口气,人果然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而他有点后悔连着两晚那么疯狂。

沈辞洲躺了一下午,手机里不停有企微消息,两天就堆了不少事,他躺在床上办的公。

小杨把天源国际的合同发给他确认,问题不大,但时间得往后挪一挪,财务把最新的一份材料发到他邮箱,各个部门的leader基本都已把最新的汇报材料发给他,距离周五还有一天,每个高层都不想deadline在会议室里接受审判,能提前知道沈辞洲的想法,起码能提前改一版,省得再在集体汇报时被其他部门看了笑话。

沈辞洲看着数据重拉和重写的汇报文档,比周二那天的好一些,但有些数据依然不够清晰,他把缺失的部分打回去。

小杨来了电话,棘手的事情还不止海城那一桩,出海业务部又出了些新问题,东南亚印尼那边一条新法规直接堵死了他们出海印尼区域的业务。

“这事我来处理。”沈辞洲眉头轻皱,“记得让出海部门再出份风险评估报报告。”

下周要去海城把政府的事处理了,接着还得回趟申城,出海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一时间所有事都汇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沈辞城那个煞笔每天做什么。

想起自己刚到集团,沈国成就把他丢到集团最边缘的部门,初出茅庐的少年硬是扛过了那三年的冷眼和针对,最后靠着前瞻性的决策让边缘部门成了未来集团十年最热的部门,收益翻了三十几倍,才混到了现在的地位,而沈辞城却靠着那副表里不一的花言巧语直接从分部调回了总部,还去了核心部门,权利仅次于他。

结果遇到问题,所有卡点还全靠他来解决,沈国成这一招是妙,做得好在外人眼里是兄弟俩配合好,顺理成章给沈辞城在公司提高知名度,做得不好他一人顶在前面,他下位了沈辞城顺理成章上位。

比起小三,沈辞洲更看不惯的就是沈辞城,永远用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做幌子,在关键的时候把他推向那个阴暗潮湿的集装箱。

沈辞洲一忙就忙到了很晚,晚上十一点才从床上爬起来舒展下,手机里躺着好几条微信,无一例外都是张将的,他这才想起来张将好像说什么去他店里吃晚饭。

16:18

张哥按摩店:你什么时候有空?

17:20

张哥按摩店:我买好菜了,准备做饭,你忙完记得回我条信息

18:32

张哥按摩店:在煲汤,记得回信息

19:11

张哥按摩店:还没忙完吗?

20:08

张哥按摩店:汤在电饭煲里,不着急吃,你忙完回信息

21:12

张哥按摩店:我在店里,你直接过来就好

……

沈辞洲下午实在是太忙了,整个人就没离开过床,更别提看微信,整个人都扑在企微上,他拿了手机,给张将打去电话,那头很快接了。

“你在哪儿呢?”沈辞洲劈头盖脸问。

“店里。”

沈辞洲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你吃晚饭了吗?”

“没。”

“过来吃吗?”张将顿了顿,“鸡汤还保温着。”

沈辞洲皱眉,有种说不上来的情愫在心里蔓延,鸡汤这种东西明明吩咐一声阿姨就行,结果张将那个煞笔竟然等了他一晚上,就像那天在酒店一样,他感到心里前所未闻的酸涩,他这人从小锦衣玉食,没什么吃的是钱买不到的,所有东西在他这里都是明码标价,张将的这碗鸡汤进入了他心里,他想就帮张将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开一家养生馆吧。

“你等等我,我现在过去。”沈辞洲拿了车钥匙,从车库开了辆路虎就出门了。

到按摩店的时候,卷帘门还没收,张将正坐在前台的位置,手里不知道在翻阅什么书,看见他来,立马起身把书收进抽屉。

“我去热热鸡汤。”张将说。

沈辞洲大步走过去,摁着张将的头,跟他接了个五分钟的吻,空间中安静得只剩下换气扇发出的沙沙声。

日光灯的白光照得沈辞洲皮肤很白,他松开张将的头:“你去吧。”

张将耳根发红,去仓库里,把煲着鸡汤的锅端出来,又给沈辞洲盛了一碗米饭。

十二点的江城,街上店铺早已关门,只剩一家叫[张哥按摩]的店还亮着灯,里头坐着两个青年,围着一张小桌,互相喂着鸡汤,格外甜蜜,流浪的野狗在推拉门外朝里看着,张将端着饭碗,把剩余的小半碗混着鸡汤倒在了门口给流浪狗。

沈辞洲坐在店里,看着张将蹲下身体的影子被门外的路灯拉得很长,时间仿佛在此刻又变成了静止的一帧。

第22章 C22 病态爱

张将折身回来, 和他在门边又接了个吻,好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过着普通的家常生活。

沈辞洲掏出休闲裤口袋的车钥匙:“小张,周末你有空吗?”

张将把他送到路灯下, 看他坐进路虎, 又是一辆新车,路虎, 他认得这个牌子, 他爸去世那年, 校领导慰问时开的那辆车, 跟这辆是一个牌子, 很贵的一辆车。

“问你话呢。”沈辞洲发现他在走神。

张将回过神:“周末要开店的。”

张将最近很缺钱,今天店里收入两百三,晚上去买乌鸡和煲鸡汤的砂锅花了四百一,身上仅剩两百多。

沈辞洲那句“又没什么生意”堵在喉咙口, 他趴在车窗上:“你怎么比我还忙?”

张将眼神暗了暗,以前一个人散漫惯了,从没想过谈恋爱, 店也是开得自由,想开就开, 不想开就不开,可这几天的开销让他看清了自己和沈辞洲的差距,他不努力开店,根本连一顿像样的饭都请不起沈辞洲。

张将看着他,觉得非常亏欠,如果他是正常的白领,有一份双休的工作, 周末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自己的伴侣,但是一份正常双休工作对他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即便这次他周末闭店,未来还是会亏欠沈辞洲很多个周末,他暂时改变不了现状,却自私地选择了开启这段恋情。

沈辞洲本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和优秀的精英或者富二代在一起,他们能总泡在一万一晚的酒店,周末飞全国各地,而沈辞洲却选择了他,选择了一无所有的他,他更觉得亏欠,但又自私地容不得他再属于别人。

张将有些内疚地说道:“周末可以早点闭店。”

沈辞洲看见他眼神不易察觉的一丝暗淡和脆弱,今天是很美好的一天,他和张将过得挺快乐,估计是太晚了,他刚刚的错觉罢了。

沈辞洲笑道:“那周六晚上见。”

张将看他手搭着方向盘,想起什么:“等…等下。”

沈辞洲看他跑进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好几包东西。

张将把几包东西塞给沈辞洲:“我给你标了每包东西的名字,你回去试试能不能睡得好些。”

沈辞城闻见那几包东西的中药香味,有一缕上次张将给他按摩时候香薰的味道:“这什么啊?”

“一些助眠的中草药,你先试试。”

沈辞洲看过中医西医,除了现在吃的安眠药有些作用,其他基本都无效,不过他还挺感动张将能有这份心:“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嗯,慢点,注意安全。”

路虎一溜烟就在路上蹿走。

张将看车尾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店里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把仓库里的黑色衬衫装进袋子里,想起来买的黄金戒指,忘了送给他,戒指代表着一辈子,不是那么草率,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正式送给他,又看了眼盒子里沈辞洲给他的开口戒,如果他送出戒指,这算交换对戒吗?

结婚才会交换对戒,那他送出去了,他们岂不是结婚了。

他想了想,把戒指和衬衫一起放进袋子里,骑着小电驴回了家,小黑听见小电驴的声音摇着尾巴过来迎接他,张将喂了粘人小黑,去卫生间洗了澡就躺床上准备睡觉,睡前忍不住又想起沈辞洲,他点开沈辞洲的聊天框。

张哥按摩店:睡了吗?

沈辞洲刚洗了澡,手机震了,他擦着头发,看着张将的黑狗头像,还真是土狗。

洲:还没,刚洗完澡

沈辞洲对着镜子拍了张露出胸膛的照片,这两天胡作非为的痕迹经过白天的发酵格外明显,真挺s情,想起张将这两天小处.男刚开荤,他有起了坏心思,对镜子拍了张照片。

洲;自拍.jpg

老式电风扇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张将躺在凉席上,脑子里是沈辞洲的脸,闭上就是他那张色彩纷呈的脸,明媚得像是夏天最热烈的阳光,这两天恍如隔世般的放纵令他至今回味无穷,就像是场梦。

他拿过手机,看见了沈辞洲发的照片,呼吸骤然停了两秒。

入眼的皮肤上痕迹触目惊心的,看着都是一副被r躏惨了的模样,但拍照的人却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表情,明艳漂亮的脸宛如闪耀的明星,最风流的身体配着最坦荡的脸,张将这几天见得太多了,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勾人魂魄的人!

一张照片都足够令他心跳得巨快。

他点了保存。

点开又关闭,关闭又点开,点开又放大,放大又关闭,关闭又点开…

手指戳戳停停。

张哥按摩店:疼吗?

沈辞洲拎起柏子仁加远志的纸袋,纸袋写着放进香薰机,加水加热挥发香气,他没动手搞过香薰机,拎着纸袋子,看着香薰机,又不想麻烦阿姨再起来给他弄这些,研究半天,一股脑儿把纸袋里的东西全倒了进去。

洲:你in了吗?

张哥按摩店:嗯。

沈辞洲笑起来,调了香薰机的开关,反正也弄不明白随便开了一档。

洲:我睡了,晚安

张哥按摩店:晚安

沈辞洲躺在床上,忍不住看了眼张将诚实地回答,笑得不行,怎么会有张将这么纯的小傻子啊,今晚张将会怎么度过呢?搞不好得in一晚上,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张将看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沈辞洲的脸,仔细看了那些痕迹,每块都昭示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越夜越清楚,小黑躺在床边上打呼,怎么会有狗打呼比人还响,张将被小黑的呼噜声打得烦死了,起床轻踢了一脚狗头,小黑惊醒,委屈看了他眼。

张将去洗手间冲了把澡,当然也解决了下,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精力,低头骂了句“你这没用的家伙”。

以前没遇到沈辞洲之前,他甚至连解决这种事都很少,他没想过谈恋爱更没想过做这些,年轻气盛的时候去网吧看到过别人看小电影,他也看过,男人女人,没多大意思,他洗了洗手。

小黑看他回来,摇着尾巴又枕到了他的拖鞋上,张将把风扇的风调到了最大,一夜的闷热令他失眠了,早晨看了眼泛黄的空调,买了十几年的老空调,早就不能运作,他想得找个机会把空调修了,不然这个夏天会很难熬。

周六下午人工降雨,一场大雨让这座南方小城充满了尘土味,下雨天对店里生意多少有些影响,张将坐在店里,手里翻着前几天借来的《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创新创造全新市场和价值,逆向思维,被骂邪恶总比被骂无能强…

小瑶的美甲店雨天也没什么生意,打着透明雨伞,穿着人字拖,一头火红的头发,她最近很爱这些热烈的颜色,远远看见张将在店里看书。

她嫁来的那年,张将还是个孩子,那时候村里都说他成绩好父亲是个高中教师,母亲虽去世得早,但传说是城里的姑娘,生得一副好面容,却因为嫁来乡里家里跟她断绝了关系。

听说那些故事的时候,已经是张将父亲去世后的事。

他父亲也是可怜人,被发现时就泡在村里那条河里,面目全非,奶奶一病不起,身体每况愈下,高昂的医药费几乎压垮了这个曾经的模范家庭,张将本可以申请贫困补助,但却毅然决然放弃学业去城里打了工,十几岁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里赚到的钱,硬生生让老人在ICU扛了好一阵。

她有很久没有见过张将,再见面是他奶奶去世的那年,张将仿佛从她认识的那个阳光少年变成了沉稳的青年,可那时他才不满二十岁。

这些年里,她一直以为张将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她看着他从鲜活到死去,他干涸的灵魂和那个村子一样,死气沉沉,他活成了大多数人的模样,直到前几年她丈夫在外跑长途去世了。

她的婆婆说她命硬克死了她男人,明明一切与她无关,可她却成了罪魁祸首,成了发泄对象。

只有张将,在她被辱骂被殴打的时候不是用嘴站出来,是用身体替她挡了很多棍棒,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三千块,让她去城里找些事情做。

他说:“小瑶姐,你还年轻,你得为妞妞好好活着。”

“那你呢?”

“我为爷爷。”

那时候,她就知道张将死了,死在了他父亲去世的那年。

他的活靠着他的爷爷奶奶,他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很怕张将做什么傻事,可是后面她发现张将一如既往地开店,回家,他活着,但他死了。

可是,前天下午,张将和她说他谈恋爱了,他的对象是那位没吃过猪油渣的男士,他很喜欢他。

小瑶发现他活了,从微死状态稍微活了一点,不知道是好是坏,这种濒死状态的爱是爱吗?他把濒死态的爱当做了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张将的活就像是他寻找的一根救命稻草,在放弃了这么多年后,突然开始的挣扎。

小瑶拉开玻璃门,张将合上书:“小瑶姐。”

小瑶火红的头发像是雨天的一道光,她笑得灿烂,把手里捧着的一盒红色荔枝放到他桌上:“吃吃看,我老家亲戚寄来的。”

张将剥开荔枝,汁水很足,他想沈辞洲肯定也爱吃:“还有吗?卖我两盒。”

小瑶拉了凳子坐下:“给他的?”

张将点头。

小瑶黑色沾了碎钻的指甲剥开荔枝壳:“小张,你怎么是个恋爱脑?”

张将没听过这词:“什么意思?”

小瑶笑起来,她看着张将那副单纯表情,估计他不在网上冲浪。

“我那荔枝正愁太多会坏,等会让妞妞给你送来。”

第23章 C23 往事

张将把鲜荔枝洗好放进小冰箱, 店里正进来一人,烫着大波浪穿着深V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手里提着爱马仕喜马拉雅鳄鱼皮的包,精致的妆容掩不过眼角的细纹, 豆沙色的口红是雨天唯一的色彩。

“您有什么事吗?”张将知道她不是来按摩的。

女人看了他眼, 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好几秒,勾唇:“你这儿按摩吗?”

张将被女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指了指前台后面的墙:“价目表。”

女人抬眼看了眼泛黄的价目海报, 价格是用记号笔重新写的, 海报折角的粉色水彩笔痕迹在时间的消磨中变得很淡, 就像她和张容生的过去, 淡得仿佛只有她还记得-

“容生哥,你怎么那么聪明?”小姑娘扎着高马尾趴在按摩店高高的桌子上,托着腮看着张容生辅导她的数学习题。

张容生抬起头,眉梢眼角都是愁绪:“你也聪明, 只是你懒。”

小姑娘噘着嘴:“我才不懒。”

“那为什么上次才讲过的题目,这次又错了。”

小姑娘“哼”一声转过头露出高傲的表情:“上次?什么上次?我怎么不记得了。”

张容生拿她没办法,把试卷放到她面前:“这道题就在书本的第三章的32页, 你看看,又错了。”

小姑娘凑过去, 看见张容生漂亮的眼睛:“容生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张容生被她一句话说得耳根红红的:“小姑娘家,才多点大,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还小啊?我都十四了,我表姐十七岁就嫁人生娃了,我哪里小了。”

张容生:“丽虹,你想十七岁嫁人吗?”

丽虹笑起来, 眼睛眯着,要是嫁给容生哥的话,她当然想,少女怀春的心思令她整个青春期都无法把眼睛从这个儒雅、英俊的少年身上挪开,张容生给他讲题时,她会发呆,在那张张叔叔的垫桌纸的价目海报上画小乌龟、小螃蟹还有小花。

“要走出去,女孩子要走出去。”

丽虹那时无法理解张容生说得走出去,等张容生离开了江城离开了那个村子,她的母亲把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那天她哭了很久,给张容生打去电话,他给她寄了五十块钱,让她去北城找他。

那年她十八岁,在北城蜗居在12平的出租屋里,张容生是她唯一的信仰,他们有过一段情,只是他对她的情后来变了,变得刻薄变得只有争吵。

分开是她提的,离家出走是她闹得,她以为一切都会像过去一样。

张容生会找她,张容生会哄她,张容生会道歉,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张容生没有找她。

她像一叶孤舟,在北城飘摇地无数个夜里,她恨张容生,她爱张容生。

后来她听说张容生回老家了,娶了一个北城的老婆。

她嫁给了追了她很久的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没几年那男人死了,她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和一个小他十五岁的男孩争夺家产,她对钱没太多欲望,拿了十几个亿就去了国外。

前一个月她妈死了,她才从国外赶回来,问起张容生,才知道他死了不少年,恩恩怨怨这些年,她还是恨张容生,或许她最爱的也是张容生-

“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价位的?”

丽虹从海报一角早已褪色的小乌龟上回过神来,过往仿佛又在她脑子里浮现,她总趴在这张桌上偷看张容生,她自嘲笑笑:“随便。”

张将收拾了靠里的按摩床:“那您躺下吧。”

丽虹把包递给张将,在他那张和张容生极为相似的脸上多看了几眼:“你叫什么?”

“张将。”

丽虹把脸埋进脸洞,眼角闪过一丝水痕。

张将洗了手,把消毒过的毯子垫在女人背后,按摩店安静得只剩下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绵长的午后,空气里是女人身上草本清新的香水,丝滑的头发像是电视广告里那样飘逸,张将很仔细地给她按摩。

“江城按摩馆有多少家?”

张将顿了顿:“不知道。”

“没关系。”丽虹的声音很温润,“我想来江城开家按摩店,想了解下江城按摩店的情况。”

张将心叹还好她是开门见山:“市中心那边养生馆很多,你可以去那边了解下。”

“你难不成不想把这家按摩店做大?”丽虹叹了口气,“也是,这么多年张叔这家按摩店都没什么起色,跟不上市场环境,你转给我的话,我能以两倍市价收。”

张将停下来手上的按摩:“你认识我爷爷?”

丽虹:“轻易被打断的按摩师可不太称职。”

张将又继续手上的按摩,他爷爷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城市,而面前的女人很明显只比他大一些。

“我是在这家店里长大的。”丽虹想起了很多回忆。

“你看着很年轻。”

“看着罢了。”她闭着眼,“做按摩店呢,起码你得了解市场环境,定位你的核心服务人群,不过,我看你也是不太想了解。”

张将伸手摁过她的肩井穴:“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创业0到1 是本不错的书,但你的初始条件太差了。”

丽虹直白的话直戳张将肺管子,他这几年太颓废了,不好不坏地活,把欠的存款还了,只存了两万多。

“当然我不是为了攻击你。”丽虹解释道,“我只是最近钱太多,在思考做点什么。”

张将对他们有钱人非常不解,钱跟水一样,就像沈辞洲第一天来,说什么八、九万让他去给他做私人理疗师。

“那你是想开按摩店?养生馆?”张将多嘴一问。

丽虹没回答:“我连最起码得江城市场环境都不了解。”

“城东有三家养生馆,中医+减肥,市中心有四家养生馆,城西有七家足疗,各个小区内的足疗店若干。”

丽虹轻笑,没回答他。

等按摩完,张将把毯子收了,只看到前台一张烫金名片。

黑山集团,CEO,王丽虹。

不是,就是王力宏,按摩也得给钱啊。

而且他现在身上只有几百块,还给王丽虹白嫖了一个小时。

他们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就像沈辞洲,天天鬼叫着包场,却一次钱都没付过。

张将拿着烫金名片,叹了口气,把名片塞进了钱包里。

沈辞洲来的时候刚好王丽虹出去,他若有所思看着她的背影,很眼熟,脑子里把人过了一遍才恍然大悟。

面色不善地走进来就看见在收拾按摩床的张将,屋子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Baccarat LesLarmes Sacrees De Thebes,他差点以为他认错了人,北城出了名的一对,霍屹川的小妈,霍屹川的爱人,跑这地方勾搭他的人?

“那女的怎么回事?”沈辞洲神情很冷。

一座小城,一间破旧按摩店,一个漂亮到张扬的女人,一个穿着黑色短袖无比英俊的男人,不怪他乱想,他都一眼被张将勾了魂,保不齐别人也一样,毕竟张将这人长得确实不错,身上那股子纯净的气质很少见。

张将正拿着收下来的床单:“来按摩的。”

“你说她一个喷着每盎司6800美金的女人来你这里是按摩的?”

张将抻着眉毛:“嗯。”

而且没给他钱,一个喷着每盎司6800美金的富婆白嫖他一个钟头。

沈辞洲跟着他到仓库,心情非常不爽:“离她远点。”

张将看他心情不大好,把床单塞进洗衣机,走过来从正面抱着他:“你认识她?”

沈辞洲被他那炽热的眼神看得兴奋,抬起头掐着张将的下巴,长舌直驱,霸道得把张将口腔每寸都夺得一干二净,他们吻得热烈,撞到了仓库货架上的木笔筒,摔得咚咚作响,门外传来推拉门刺啦的声音,刺激着张将的耳膜,他想说话却被沈辞洲咬住嘴唇撞到仓库那扇脆弱的玻璃门上。

外面的店里客人正进门,往里看见玻璃门上映出的一个背影,背影上一双朦胧可见的手正抱着背对着门的人头,想也知道那扇门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张将吃痛扯开沈辞洲:“关门了。”

他的声音很沉很沙。

等门外人走了,沈辞洲挂着一抹邪笑,看张将满脸通红,气消了一半儿,伸手往下:“小张啊,你好in喏。”

张将看他特别坏的笑:“下次不许这样。”

沈辞洲更加得意,手抵在他火热的胸口:“哪样?”

张将抓住他的手:“你知道。”

“我不知道。”

张将将他手反握到背后:“我去关门。”

沈辞洲笑着扫了眼早已不像话的休闲裤,跟着走出去,鼻息还有罗勒和檀香木的后调香气:“那个女的,你别跟她扯上关系。”

张将拉下卷帘门:“为什么?”

沈辞洲:“怎么?你跟她还真有什么关系?”

张将对他很无语:“没关系。”

沈辞洲抬眼,嚼别人舌根不太好,虽然整个北城都知道她跟她继子那些事,但终归是别人的家事,而且霍家那少爷就是个精神病,对他小妈掌控欲极强,他可没有为了一个张将和霍家闹得不愉快的想法。

“最好是没关系。”沈辞洲摸了摸他的脸,“这两天在家lu了吗?”

张将不知道这人怎么能把这种话老是放到台面上,耳根发红:“没有。”

沈辞洲挑眉,手指碰到大红薯:“真话?”

张将点头。

沈辞洲伸手挑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还真是长得一张又纯又憨的脸,他满意地凑过去,压着张将的后脑勺和他再次接吻。

狭小的仓库再次被撞得七零八落,不止是笔筒,最顶层的充满消毒水的枕套从天上掉了下来,恰好盖住了沈辞洲的头,张将伸手去掀开那枕套,有一瞬间感觉像是掀开婚礼的头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他的颅内似乎与他结了一次婚,今夜他是他的新娘,这种思想刺激着张将的神经,他像小别胜新婚的丈夫,温柔又迫不及待地采撷他的新娘。

事必已经月亮高悬,月光铺了一点,张将收拾着硬板床的床单还有一室狼藉,沈辞洲懒散躺在那张硌人的硬板床看他忙碌,撇唇:“我饿了。”

张将接了水管在大脚盆里放了水,又掺了一壶开水,纯棉毛巾浸满温热的水,他拿着毛巾替他擦过身上水痕:“想吃什么?”

“不知道。”

沈辞洲懒懒抬起手,张将擦干净他的手、

张将把毛巾浸了水又拧了拧给他清理你泥泞不堪的地方,他呼吸略沉,听见沈辞洲沙哑的声音。

“上次的鱼汤不错。”

“这个点应该关门了。”

沈辞洲有些扫兴:“那算了。”

张将擦完他给他把衣服套上:“现在12点,家里冰箱有冷冻的鱼头,我给你炖。”

沈辞洲坐起来“嘶”了一声:“12点了?”

张将想扶他,被他打掉手,听见他又骂了他句:“你是狗吧,七点到十二点。”

两天没见,两人又发疯。

张将拉开卷帘门,刚出按摩店迎面就是热浪,沈辞洲看他去骑电动车,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他:“我可不想再被警察叔叔抓。”

张将接过车钥匙,拉开副驾驶的门,替沈辞洲扣好安全带才去驾驶座,保时捷,一百多万。

—黑山集团,CEO,王丽虹。

他想起钱包里的名片。

第24章 C24 狗打我

凌晨的百花街只剩路灯的光, 张将把车弯进狭小的巷道,停下车,替沈辞洲解开安全带,近距离依旧能够闻得见刚刚疯狂五小时后的气息, 他的心漏了一拍, 沈辞洲挑起一抹浪荡的笑,凑过去侵入他的口腔, 在车里接个吻才下车。

漫天的繁星洒下点点星光, 屋前的泥土路经过一下午的雨变得泥泞不堪,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腥味。

沈辞洲刚想下车, 张将已经快速跑了过来, 背对着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路有点脏,我背你过去。”

沈辞洲看了眼地上的烂泥,他确实不大喜欢这种粘稠的泥浆, 而且他脚上这双皮鞋他还算喜欢,他不客气地伸手搭在张将肩上:“你背得动吗?”

张将笑起来:“你挺瘦的。”

沈辞洲翻白眼:“你才受。”

张将半蹲往上一提,双手绕过他的小腿, 托着他的大腿让他更稳地落在他背上。

沈辞洲想起什么受不受的,他这几天尝过下面的滋味, 该说不说张将是蛮会来事也挺爽,而且张将特会在那事里叫他“哥”,这声“哥”可把他害得不轻。

“话说,我都给你上两回了,你能不能也给我上一回?”

张将踩着泥土路顿了顿:“哥,是不是我没你快活到。”

沈辞洲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不喜欢为难别人, 尤其是张将对于上下真的很为难。

“这跟快活没什么关系。”

小黑从门口跑了过来,先是疯狂摇尾巴,然后等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张将又看着沈辞洲,愣了几秒,黑粗大尾巴摇得更欢。

张将把沈辞洲放到门口的水泥地上,刚落地,就听见沈辞洲一声“唔”,张将赶忙抓着他弯下的腰:“怎么了?”

沈辞洲捂着小腿,差点疼出眼泪:“狗打我。”

小黑尾巴摇得更欢,粗尾巴又一下打在沈辞洲的小腿上,打得他眼泪瞬间就飚出一滴,张将赶忙把小黑赶走了。

沈辞洲疼得龇牙咧嘴:“你还笑!”

张将拿着钥匙开了门,开了灯,把沈辞洲安置到客厅的木凳上,他蹲下来,卷起沈辞洲的西装裤裤腿,看见两条交叠在一起发红的痕迹,他伸手揉了揉:“还疼吗?”

沈辞洲“哼”了声:“你说呢?”

张将的指腹抚着他的小腿,指尖按摩着被狗尾巴抽出的伤痕:“真娇。”

沈辞洲伸脚给他踹倒,愤愤道:“这跟娇有什么关系?你让那死狗抽两下看看。”

张将笑着爬起来,又继续给他揉小腿:“我娇。”

沈辞洲四下打量着这屋子,一张破旧不堪的旧八角桌,墙面斑驳陆离,石灰层有几片剥落痕迹,一侧泛黄墙壁贴着一排又一排红色的奖状,以及奖状旁边贴着的全家福,房梁悬着日光灯和一个老式吊扇,和那间按摩店给人的感觉一样,陈旧到与时代脱节,明明张将才二十出头,却有种早已老去的错觉。

“好热。”沈辞洲扯了扯领口,扯开的空隙依旧解不了热。

张将打开吊扇,“哐当哐当”作响的老式吊扇像一位垂暮老人:“你将就下,我去给你烧鱼汤。”

吊扇吹出的热风并没有解暑,沈辞洲坐在堂屋里,小黑趴在门口,一双狗狗眼,可怜兮兮看着他,一人一狗对视着,小黑抬起头。

“你不许过来。”他声音严肃。

小黑前腿站起,沈辞洲白了狗一眼,跑到了厨房,张将刚把鱼从冷冻层拿出来。

“这里没空调。”

沈辞洲怒视着又趴会堂屋的小黑:“我就在这儿。”

张将看他脖子里有些亮晶晶的细汗。

“啪”张将的手打在他的锁骨上,沈辞洲皱眉准备骂人,张将手心躺着一个黑色的爆出血浆的大蚊子。

“操。”沈辞洲看着血红的蚊子尸体。

张将去房间把他平日吹的电扇拿过来给沈辞洲插上,掰了片蚊香点上,拿了花露水倒在掌心涂在沈辞洲被咬出蚊子包的地方。

沈辞洲对这个绿瓶有印象,上次在张将店里也是用的这个,冰冰凉凉止痒。

“你给我。”沈辞洲要过花露水,给自己露出的手臂也拍上。

他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大半夜不睡觉会在这个穷得连中央空调都没有的破平房里等着一个人给他做鱼汤。

明明可以躺在恒温别墅让阿姨给他做份鱼汤,他竟然跑过来吃这种苦,不仅被狗打,被蚊子咬,还热得要中暑了,他本来只是想找张将做个爱,真是脑子有病跟张将跑他家来了。

他看着张将把鱼解冻下锅,熟练地在灶台上操作,他想起堂屋那张全家福,虽然只是扫了眼,但他记得照片有四个人,他记得上次那个老太太说的张将的身世,十几岁的小孩就得工作,父亲死的早,奶奶疯病死了,爷爷也死了,好像这个破旧的屋子和张将融为了一体,只让沈辞洲觉得心脏抽抽地疼。

张将把鱼汤盛出来,烫得摸了摸耳朵,给沈辞洲打了一小碗白白的汤,放到电风扇下吹了吹:“有点烫,你等下尝尝。”

沈辞洲看着他英挺的眉眼,伸手从背后抱着他,贴着他的后背,好像穿过过往的日子里在拥抱一个十几岁的单薄的孩子:“小张。”

张将笑起来:“你不是嫌热吗?”

沈辞洲下巴垫在他肩膀:“还做吗?”

张将扭头就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你不是饿了吗?”

沈辞洲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想吃你。”

张将心怦怦跳得飞快,他们在热烘烘的灶台前激烈地吻着,热气升腾,鱼汤在锅里沸腾着,鼻息是浓浓的鲜香味。

天快亮的时候,张将替他洗漱完才抱着沈辞洲在那张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床上睡觉,久未运作的空调吹出凉丝丝的风,他看着沈辞洲,细细看他那张漂亮英俊的脸,他想这辈子最大的运气或许都用在遇见他身上。

周天没工作,沈辞洲睡到了日上三竿,醒过来还有点懵,浑身被硬板床硌得疼,入眼是简陋的房间,蓝色的蚊帐还有呼呼作响的旧空调,他坐起来,下身沉得不像话,叹了口气,起来上厕所,刚推开门,就看见了那只大黑狗,大黑狗的大粗尾巴又在摇动。

“别,死狗,你别过来!”沈辞洲昨天就领教过这狗尾巴的威力。

“小张!”沈辞洲喊了声。

没人应。

“唔。”

他本来就因为昨晚做太凶现在走路艰难,被狗尾巴扇了一下,整个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摔在地上,大黑狗坐在他跟前两秒,它又趴下,和沈辞洲四目相对。

张将从田里割了草回来就看见沈辞洲摔在地上,他忙过来把他扶起来,被沈辞洲一脚踹翻。

沈辞洲本来打算周二出差去海城,结果因为周天的事,休养了一周。

小杨打算飞海城和他汇合,未婚妻生了病,沈辞洲给他批了一周假,自己则带了季清文一同去海城,这小孩这段时间倒是听话,他也乐得给他些成长机会。

季清文没坐过头等舱,头回坐,很是新奇,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沈辞洲看他高兴,自然也开心。

直到季清文凑过来,一张和张将极度相似的脸就这么赤.裸.裸地对着他,令沈辞洲有些想念张将,他们有一周没见面了,身体在想到张将的时候有些隐隐燥意。

做上面的做惯了,偶尔做下面的让他产生的新奇感造成的他对张将的想念?

季清文盯着他的嘴唇:“沈哥~”

沈辞洲:“睡会吧,到海城还要两个小时。”

季清文点头,掩不住眼底的失落,有些肢体语言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只是和他睡过几次,沈辞洲给了他不少钱,还在工作上给了他便利,他多想这副身体能够再留住沈辞洲多一些时间,以至于他忍不住抓着沈辞洲的手,就那么紧紧攥着他。

沈辞洲看了眼季清文和他紧扣的手,最终什么也没说,任他牵着。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潮气扑面而来,沈辞洲刚下飞机,海城的相关负责人就已经派车来接他们,椰子树在车窗两侧随风摇曳,海岛城市独有的浪漫气质。

沈辞洲翻开手机,和张将的上一条聊天还是昨晚,他说要去出差,张将让他注意安全。

小张(张哥按摩店):到了吗?

沈辞洲:嗯

小张:那就好

沈辞洲随手拍了椰子树。

沈辞洲:图片.jpg

小张:是椰子树吗?

沈辞洲:嗯,等忙完这阵,我们来海城度假

小张:好

小张:有客人来了,我要去忙会

小张:大概一个半小时

小张:照顾好自己

沈辞洲轻笑,他合上手机,看着窗外的椰子树,幻想着下次带张将来时,那个土包子估计哪也没去过,他忽然有种想带张将游历大好河川的想法。

车直接驶进了海城的最大的酒店,豪华套房,需要游艇才能抵达前台,季清文没见过这阵仗小心翼翼地跟在沈辞洲后面。

王总已经等在酒店三层的包间,看见沈辞洲和他带的人,笑着接待。

“小沈总,好久不见。”王总伸手和沈辞洲握了握。

沈辞洲眯着眼:“好久不见。”

沈辞洲跟着他见包间,就看到一屋子不多不少的七八个人,他扫了眼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政府的人再怎么也不可能约在这儿,现在各项指标都查得严,谁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只可能是王总凑的局,物尽其用,果然是精明的商人。

沈辞洲:“这是?”

王总搭着他的肩膀:“那边的人约在明天,放心,小沈总,我都安排好了。”

沈辞洲落下席位,季清文安排在了他旁边。

王总开始介绍起沈辞洲,推杯换盏间,全是茅台和雪茄气味,沈辞洲并不喜欢这些应酬,但大多时候不得不。

宴会厅水晶灯璀璨,年轻的总裁微弓背,把斟满的白酒推到沈辞洲面前:“沈总,项目我大概和您说了,这杯是我的诚意,你随意,我先干为敬。”

沈辞洲微醺的眉毛轻挑,落在男人身上,白皙的脸戴着厚重的细黑框眼镜,喝酒时的眼睛眯着,禁欲的理科男,和这个酒局格格不入,却还是勉强着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他伸手抵在年轻总裁的杯子上:“点到为止。”

年轻总裁放下酒杯:“您的意思?”

沈辞洲笑起来,一双凤眼带着玩味儿:“我后天有空,项目细说。”

散场已是凌晨,沈辞洲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倒是那位年轻总裁已经趴在桌上,厚重的细黑框眼镜不知道落到哪儿,手指在桌上拂过,却没找到,直到一根镜腿放到他手中,他抬头看见沈辞洲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谢…谢谢。”

沈辞洲端详着这种没了眼睛格外温柔的脸,那副眼睛似乎封印了他的温柔,平添了禁欲,他把眼镜轻轻替他戴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辞洲看了眼他,扭头:“阿文,替他叫个代驾。”

季清文失落点头,原来沈辞洲的体贴是对每个人,并不只有他,而他就是喜欢着这样的沈哥,喜欢着永远能够替别人着想,帮别人解围的沈哥,明媚得像是太阳。

第25章 C25 打视频

沈辞洲喝不少酒, 有些头晕,还是把年轻总裁送到楼下目送代驾开车送他离去才回去。

潮湿的夜风灌进他衬衫领口,季清文扶着他:“沈哥,你还好吗?”

沈辞洲侧脸看见季清文那张熟悉的脸, 他揉了揉他的头:“嗯。”

走廊的壁灯在他们脚下投出摇晃的光晕, 季清文掏出口袋里的门口,刚碰到房门, 看见沈辞洲闭着眼歪着头靠在墙上, 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 像是一幅画, 令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辞洲不太舒服地皱眉, 季清文吓了一跳,赶忙手搭在他腰间:“沈哥,到了。”

“哦。”

季清文扶他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 却没着急离去,而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沈辞洲微眯着眼,季清文像是鼓足了勇气, 细白的手搭在他的西裤腰带的地方,他低头抚过鼓胀的地方, 鼻尖轻蹭,沈辞洲下意识伸手插进他的发间,季清文如同得到了认可,更加卖力起来,朦胧的水晶灯映着沈辞洲微醺迷离的双眼。

手机不合时宜振动起来,季清文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又继续。

沈辞洲看了眼手机, 是张将的消息。

小张:忙完了吗?

沈辞洲抿唇,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向来坦荡,此刻却有种莫名的心慌,张将和季清文于他来说不过都是利益交换的床伴。

沈辞洲:嗯

小张:吃过晚饭了吗?

沈辞洲忽然有点想跟张将做,他低头看见季清文那张乖巧文气的脸,再没了兴致,他坐起来,季清文被突然的动作打断,晶莹的口水顺着殷红的唇淌下,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令他有些动容。

“阿文,你回去吧。”沈辞洲开口。

季清文忽然眼睛更红:“哥,是不是我刚刚弄得你不舒服。”

沈辞洲看着他欲哭的眼睛,心烦意乱:“没,我想休息了。”

季清文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刚刚的振动他知道,是因为手机另一端的那个人吗?

沈辞洲从口袋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张支票塞给季清文:“这个你拿着,金额上线100万。”

季清文摇头,把支票推还给了他:“哥,我钱够花。”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沈辞洲躺在沙发上,手机里还是张将的消息,他直接拨了视频过去,张将秒接,从张将身后的红木床靠,他知道张将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张将坐起来,举着手机看着视频那头的男人,半仰着的人因为喝了酒,脸颊红扑扑的,长睫毛被头顶的水晶灯映出一片密密的黑色影子。

“你准备睡了?”沈辞洲慵懒磁性的声音说道。

张将点头:“嗯,你呢?”

沈辞洲翻转了手机镜头:“很in睡不着,怎么办?”

张将呼吸停滞,黑色西裤半敞,粉色的高翘着透过手机屏幕映入他的眼帘,他再瞬间感觉气血上涌,怎么人可以脸皮厚成这样!

“沈哥……”张将呼吸有些紊乱,“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辞洲轻笑着欣赏着张将的表情:“要好几天呢。”

张将不敢再看:“沈哥……”

“小张,我想看看你。”

“你不是一直在看我吗?”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电风扇哐当哐当响着,小黑本来趴在拖鞋上睡觉,张将起身把狗吵醒,拎着狗盆到堂屋,小黑以为喂食,撅起来就跑堂屋去了,结果小黑就被关在了房门外,可怜兮兮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

沈辞洲虽然没有看到张将驱赶小黑的动作,但听到张将把小黑叫出去的声音,他从酒柜里开了瓶威士忌,喝了口酒,酒精上头。

“怎么?害怕被死狗看见?”沈辞洲出言调侃。

张将举着手机,屏幕里是沈辞洲被染得透红的凤眼:“嗯。”

诚实的回答让沈辞洲特别喜欢,他爱死了张将的纯情,张将就像是一个宝藏,所有都等待他一点点发掘,z爱的方式很多,他打算今晚跟张将玩点不一样的,长夜漫漫,他打算好好欣赏这个纯情小孩的所有表情。

隔着屏幕的爱,隔着光纤和电波,所有情感都变成二进制的心跳,屏幕里所有的情绪被反复放大、定格,无法触碰的拥抱,在云端疯狂生长,将两千公里熬成蜜,把距离酿成最浓稠化不开的情,在虚拟的谈情和现实的抚.慰中盛开出一场又一场将人推上顶的烟花。

结束时已是三个小时以后,沈辞洲很满意张将的表现,撇唇听着他的声音:“小张,晚安。”

张将看着屏幕里肆意张扬完全不懂害臊的人:“沈哥。”

“嗯?”

“等你回来。”

沈辞洲笑起来:“好。”

张将:“沈哥。”

“嗯?”沈辞洲被他叫了两声,耽误他洗澡,“你想说什么啊,婆婆妈妈的。”

“我…”张将想说,我想你,很想你,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最近还有失眠吗?”

沈辞洲挑眉:“我带药了。”

“上次的几包香薰有效果吗?”

“好像有点。”

张将最近又跟着爷爷的书里做了几款安神的香:“等你回来。”

沈辞洲再后知后觉也感觉到张将的不对劲,连说两次等他回来。

“小张,你不会想哥了吧?”沈辞洲笑起来,越发觉得张将太纯了。

“嗯。”

“哥也想你。”沈辞洲说得自然,又补了一句,“还想跟你做。”

挂了电话,张将耳根早就红得不像话,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久,今夜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他从没想过爱也可以通过屏幕来做,跟沈辞洲在一起的每天都能体会到不一样的生活,他拉开门,小黑嗷嗷叫着冲他摇尾巴,尾巴抽在他小腿上,还挺疼,他蹲下身体,耐心教训小黑。

“小黑,以后可不能拿尾巴打人。”

小黑“呜呜”。

沈辞洲没想到海城的事不止表面看得那么轻松,尤其是市场监管局,尽管王总在做中间人,之前区域经理惹下的麻烦依旧花了沈辞洲不少精力,光是酒局就喝了不下三轮,灌吐了也没落下具体解决方案,又搭上些他的收藏,总算对方才稍微松了口,说暂时给他们的项目送个口子,但一切还是要按照他们规定的标准来搞。

这事解决了,出海的项目风险评估出来,他连着好几天都是参加的线上会议,堆了好几个大卡点,只能从海城买了机票直飞申城,连轴转了三周,才把所有事情搞定,正卡在沈国成的生日,他妈提前给他打了电话,一家人一年到头总要吃个团圆饭,沈辞洲不好拂了他妈的意,只能勉强回家给沈国成过个生日。

每年生日都在家里办,人也都是家里几个人,沈辞城看见沈辞洲回来,掩不住的开心,把离沈国成最近的座位让给他。

“辞洲,你好像瘦了。”沈辞城拿了刚醒好红酒给他倒上。

沈辞洲“哼”了声并不想搭理他,转头和他妈妈聊起申城最新开的美容院,沈辞城拎着红酒瓶像个外人,却还是陪着笑脸给桌上的长辈都倒了酒。

沈国成很满意沈辞城的懂事:“辞城,你也坐。”

一顿饭吃得和谐,就像这些年这个家庭的关系一样,始终保持着一种体面的平衡,他妈也像是习惯了沈辞城的存在,就好像沈辞城已经和这个家融为一体,而看着更像外人的是常年不在家的沈辞洲。

为了一个早已放弃她的男人能够留在家里,留下了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大度的女人,一生被困在牢笼的女人。

沈辞洲看着沈辞城来事地讨好着长辈,看着他在这样的场景里应付得游刃有余,如果他没见过沈辞城的真面目,或许他也会慢慢接受沈辞洲是他哥,可是他见过那个伪善的男人的面目,他将高中生的他诱骗到那帮人手中作为筹码。

“爸,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吃。”

沈辞洲起身。

沈国成皱眉,把碗筷重重摔在桌上:“什么事忙得你都没时间跟你爸跟你家人吃顿饭!”

沈辞城赶忙打圆场:“爸爸,公司最近是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辞洲也是为了公司在忙。”

他妈妈也打圆场:“老沈,辞洲也是大孩子了,你随他去吧。”

沈辞洲扫了眼沈国成,没说什么,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闷热的夏天令人心浮气躁,沈辞洲上了车,从车兜摸出支烟,翻了翻手机,看见了张将的消息,最近他们经常聊天。

沈辞洲给他拨去了电话,张将在快挂断的时候才接到。

“你在干嘛?”沈辞洲脾气不大好,语气也很生气。

张将夹着耳机:“怎么了?”

又继续,“我在外面买点店里的东西。”

沈辞洲挺不高兴的:“我今晚回江城,你来我家。”

张将有些意外:“不是说明天才回吗?”

沈辞洲:“要你管。”

“这个点,申城没有到江城的高铁了。”

沈辞洲呼出口烟气:“我开车去。”

“出什么事?这么急着要来江城。”

沈辞洲:“没出什么事,就想早点见到你。”

张将呼吸一窒,心跳得巨快:“太晚了,要不明天早上我坐最早的高铁去找你,好不好?”

“不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你。”

张将叹了口气,觉得沈辞洲有时候还挺像小孩的。

“可是今天太晚了,从申城开车来江城要两百多公里,疲劳驾驶很危险。”

“我让司机送我。”

张将这才放心:“好,你快到江城的时候告诉我,我去你家找你。”

“嗯。”

沈辞洲挂了电话,心情莫名奇妙没那么差了。

第26章 C26 夏秋

张将从建材市场回来, 天已经暗下去,火烧云笼罩着灰蒙蒙的建材市场,他并不知道王丽虹为什么要在江城这样的三线城市租那么大的店面来搞养生馆,但王丽虹切切实实给了他机会, 他提供技术, 她提供资金,他一她九, 三年时间, 如果开起来, 合同重新签订。

从选址、装修到办理各种手续, 张将都是亲自来做, 这点也让王丽虹很满意,认真起来的张将令她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张容生的影子。

天边的暗橘色被云覆盖,月亮高悬,张将回了趟家, 把刚买的鲫鱼炖了汤,给小黑喂了第二天的饭,然后拎着保温饭盒开着小电驴就出了门, 他不确定沈辞洲什么时候到,提前一个小时去了别墅区, 被保安拦在门外,好在他记得门牌,陈叔过来接他。

路灯光线昏暗,陈叔远远过来,看见身形提拔的张将,他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他像谁, 他心陡然一凉,面色凝重朝他走来。

“陈叔。”张将叫了声,“沈哥叫我过来的。”

陈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初次见面是下雨天,他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终于确定了,是那个固执的男人,拿着很厚的资料过来找老爷的男人,他后来听说那男人掉河里死了,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你叫什么?”陈叔领他进小区。

张将推着小电驴,规规矩矩道:“张将。”-

“张老师,我不清楚你说的事情,而且我现在有点事要出门。”

“你旗下永常实业的老板跟刘校长…”

“张老师!”苏胜强扫了眼张容生,“我说了我现在有事,小陈,送客。”

张容生站在门口,看着苏胜强上了车,手里抱着厚厚一叠资料。

“张老师,您请回吧,我们老爷要出远门,这个月估计都不会回来。”

张容生站了很久,久到身后的别墅大门关上-

陈叔的记忆仿佛被拉到了很久以前,那也是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和面前推着电动车的青年很像,都长了一副侵略性很强的五官,即使隔了很多年,陈叔依旧能够在他身上看到那种很强烈的执着。

张将刚进门,没几分钟,沈辞洲的车就开到了,风尘仆仆,走得很快,进客厅看见张将时愣了下,扯了扯领带:“小张,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