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郡城
转眼来到了三月, 萧练给钟三写了封信,告知他,自己不日前往郡城。
离开之前他们又跑了一趟镇上, 跟那买蘑菇的老板说, 以后可以到他们村子里收蘑菇。
回去路上,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浑身挠痒痒的萧得金, 就那么大咧咧地躺在街道上。
奈宁定睛一看,这家伙浑身脓疮,不由感慨道:“穷是穷了些, 也不能如此埋汰吧?”
萧练冷声道:“那估计是梅毒,我们早些离开吧。”
最近读的书有些多, 奈宁立刻就知道这梅毒是什么玩意儿, 不由啧舌。
近期之内不会死人, 但是忒能恶心人了!
马车路过的时候, 萧得金也发现了他们, 目光歹毒,立刻爬起来要追上来,幸好被其他的车挡住了。
奈宁心中一阵后怕, 他这么恨他们,要是像之前的奈大壮一样, 对他们家做些什么, 他们防不胜防,那可怎么办。
“别怕,我们回去就走。”
“不要收拾一下?”
“随便拿点行囊就行,房子租出去让他们住。”
奈宁晓得他说的他们就是那些书生。
他教了不少书生,那些书生欠了不少的夫子债, 到时要上村子里来教小孩念书还债。
用萧练的说法是,以后他到郡城也会忽悠一些人下来,这个学堂不会没有夫子。
“那咱们得提醒一下族长他们。”
“嗯。”萧练冷淡地应了声,之前就跟他们说把这些人逐出村子。
一村子的人要把某一家人赶出村子,只要态度足够强悍,定是可以的。
现在好了,惹了这么恶心的病,不知道萧家其他人是不是也染上这种病。
萧练回村都觉得空气是污的,奈宁先出去通知族长,又喊在村子里教书的书生给学生备好功课,回来的时候行囊已经准备好了,萧练闷头在那里缝什么,看到他回来了,一声不吭将放在火炉上烘干了的一块布,蒙到他脸上。
奈宁噗嗤一声笑了。
萧练道:“小心些。”
大包小包的行李提到马车里,还有两只狗子,村子里人纷纷前来送行,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
为防恐慌,奈宁将萧得金可能患上了梅毒之事,告知了村长,具体是不是,到时候得请大夫前来诊断。
希望不是,最好不是。
萧得金看他们那怨毒的眼神,扑上来追着他们马车跑的疯狂举动,就怕是的概率更高一些。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要跟大少爷离开村子,他们不光走,还将本次教书的书生也带走了。
染上这种病不是开玩笑的,整村封锁,让自生自灭都有。
奈宁看到大家面有不舍,再看族长脸色凝重。
“希望村子没事。”奈宁叹息一声,坐回马车。
车夫鞭子一扬,跑得比啥都快。
很幸运没有遇到什么阻拦,顺利出了村。
虽然奈宁他们没跟他说,但那个发疯追着他们满身流脓的人,他也看到了,赶紧离开这村子才是上策。
他们没有赶夜路,在县城住了一晚,至于那些个书生,到镇上,各自归家,至于穷书生,另外给了盘缠。
奈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两次去都是为大少爷寻医而去,马车还没走到郡城,官道所经村落肉眼可见的富裕些。
不少青砖屋,破茅屋没见着。
快到郡城时,官道两侧房屋多了起来,道路上行人车辆都多了许多。
还没进城,外围就好多摊子,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这里这么多人不进城,城口还有官兵守着,奈宁还以为进城会受为难,结果简单检查与询问之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奈宁心情都变好了很多,郡城跟县城差别还是挺大。
这里不能说每个人都绫罗绸缎,但穿着都整洁。不过舟车劳顿,没心情逛街,只想先找到宅子。
萧练带着他去房行寻房牙子,负责的房牙子是个中年人,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徒弟。
这房牙子是见过萧练的,立刻请入雅间,招呼徒弟去煮茶。
房子是早已经定好的,交了定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房牙子凭萧练的收据去钱庄取钱。
这一切很快,萧练签字画押,房牙子恭恭敬敬的将房契递上来。
房牙子的徒弟出去泡完茶进来,发现他们手续都已经换好了,欲言又止。
师徒两将客人送出去。
奈宁问那个小徒弟:“有何事?”
那徒弟道:“公子的宅子……”
中年房牙子喝道:“还不回去收拾雅间!”
转过头来对他们俩又是和颜悦色:“小徒多嘴了,两位客官慢走。”
奈宁心中好生奇怪,他们的房子怎么了。
他们的新房子比奈宁想象中的还要大,看着比村子里的房子也要漂亮雄伟。
心头正欢喜,然而来到正门之前,又遇到了那个房牙子的徒弟。
很明显这少年一路好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萧公子萧夫郎你们的房子被人抢占了,方才不好意思,我师傅他也是怕得罪贵人……”
奈宁心里一咯噔:“那房契不是在我们手上吗?房契在我们手上不代表房子是我们的吗?”
“是在你们手上,房子是你们的,但是有个人见那房子许久没住人,占了去。他、他的背景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得罪的……”
萧练冷声道:“你现在来跟我们说有什么用,是想让我们放弃房子么。”
少年房牙子扑通一下跪下来:“不敢不敢,小人只是过来跟公子提个醒。”
奈宁摁了摁萧练的手,给了他个眼神,以示息怒:“那个人是什么来头,难道我们不能报官将房子要回来?”
奈宁没出钱,不知道那房子值多少钱,还算淡定。
“他是郡守大人家管事的小舅子,姓朱,大家都叫他赖皮朱,以前就是镇上有名的混混,自从他姐被那陈管事纳为妾之后,他一家鸡犬升天,在郡上横行霸道。”
萧练道:“那今日便是他横行霸道的末日,走!”
看夫君丝毫不惧,奈宁也有了信心。
少年房牙子咬牙跟了上去。
正门在一条大街道上,刚到门口,就看到房里有马车出来。
那马车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中间,看到萧练这边的马车挡在前面,丝毫不让,车夫大声喝道:“也不看看是谁,咱们朱公子出门你也敢挡,找死!”
萧练掀开帘子,撑拐从马车上下来。
那边的赖皮朱看马车许久没动,早忍不住跳下来了,正要破口大骂,一看到这边车子下来的是个瘸腿,不由哈哈大笑:“一个死残疾也敢挡我的路!”
萧练怕一会要打架,想了想还是拄着拐过去,他是个书生,看着文弱,其实比那赖皮朱高出一个脑袋。
“臭小子找死啊,敢挡老子的路!”
“这里是我的宅子,请你们离开。”
他突如其来蹦出来的一句话,不光是赖皮朱,对面的人都愣住了。
赖皮朱上下打量了许久这书生,这房子挺不错,还以为是什么富贵人家置办的府宅,却不想原来是这么一个破落书生,不由叉腰嗤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老子住进来了就是老子的!你小子给我让开,否则我弄死你!”
他说着撸起袖子,只见对面的书生半步不让,严肃的神情,嫩白的脸皮,让他有些不敢动手。
以前他不过就是个人憎鬼厌的地痞流氓,发达不过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往时遇到这种书生,都是要远远躲着走,衣角都不是他能赔得起的。
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叫他不敢动手,但是看对方那一副看狗一样的神情,又莫名被刺伤,想到自己今非昔比,扬了扬拳头道:“你可知道我姐夫是谁,再不识好歹,小心我不客气!”
“你姐夫是谁我不晓得。”他掏出一张纸,二指夹着:“这是此宅宅契,这是我家,请你搬离。”
周边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这房子怎么可能是赖皮朱买的,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就看到这位公子跟他家人过来看房子了,当时房牙子还说这房子被定下来了,后面他们没有来,这房子一直空置在此,直到这赖皮朱他姐被……他就大摇大摆搬进来,现在人家主人回来了,还这么恬不知耻的说这是他的房子!”
“民不与官斗,能怎么办呢?”
“官?他可不是官!不过是官老爷家里养的一条狗,外边施舍过的蝼蚁!”
“你这话说的,敢不敢对着赖皮朱的面说一遍?”
“哼,这房子少说也值个两三千两,一个小小蝼蚁,就这样把房子让给他,想屁吃呢,若我是这位公子,定然是要报官,告到他狗屎淋头!”
声音大了些,被赖皮朱听了去,顿时暴跳如雷,向人群扫荡:“谁谁说老子是蝼蚁!”
萧练道:“说你是蝼蚁,都侮辱了蝼蚁!”
赖皮朱恨得牙痒痒,再也不顾不上许多,举起拳头就冲萧练抡过去。
奈宁见事情不对,早派了车夫拿着折扇赶去寻钟三公子,那少年房牙子帮着引路。
奈宁跳下马车,刚要过去帮忙,谁知道他夫君一个侧身,同时拐杖稍稍一拌,那赖皮朱便因用力过猛扑倒在地,顿时牙齿都磕崩了,半个满脸尘土。
痛得他撕心裂肺大叫起来,恨为何今日没有呼朋唤友。
这时正值傍晚,他原本出门想舒服舒服,并不打算带那些只知道蹭他钱财拍他马屁的流氓瘪三,谁知就遇到了这档事。
爬起来时,踹了一脚扶他起来的车夫,喝道:“蠢货,还不去找我姐夫前来撑腰,我让他死得难看!”
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你姐夫是谁,我帮你叫来了。”
第72章 第 72 章 赔偿
“大老远走到这里就闻到好大的口气!”
“钟三公子来了,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
“这位公子前脚刚出事,后脚钟三公子就来了, 他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呀!”
“废话, 身份简单,能住这么大的宅子!”
奈宁没细看萧练写给钟三的信, 刚派车夫去喊, 立刻就把人喊来了,乍然还挺愣的,回想了一下, 好像夫君跟他说过哪日傍晚约钟三公子跟丽娘吃个饭,算算时间正是今日。
难怪路上还慢悠悠的在别外住了两天, 这是算准时间不要来的太早, 原以为还要收拾一番再请人做客, 结果他是收拾都没收拾就请人做客了。
不过想想也是, 大少爷经一事长一智, 定然能猜到这房子放在这里这么久,会有些猫猫狗狗看上。
这位郡守家的三公子可没人不认识,养花遛鸟, 不务正业,成亲之后稍稍像点话, 但也是拉着媳妇天南地北的跑。
他虽然排行老三, 但大哥是哥儿,二哥是庶出,还是颇受重视。
去年八月他们没回来,跟着他们的护卫回来了,说是这位三公子从来不让他们近身保护, 让他们在客栈等,等到了晚上都没看到人。
进山搜索几日也没看到人,上面的人天塌了,刚派人出去找,结果人又回来了,结果就是钟三公子自己回来了。
从那以后这一对夫妻不敢乱跑了。
钟三也乖乖回学堂念书去了。
赖皮朱看到他那张脸,活像吞了屎一样,腿脚都跟着发起抖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钟三公子……”
“萧兄,这便是贵宅?我还是每次经过都这样想,这谁家,如此有品位!”
萧练轻笑道:“正是,走,进去一叙。”
说着将手上的纸抓了一团,随手丢在地上,也不管地下跪着的赖皮朱,钟三公子好像也没看到他那样,直接走了进去。
奈宁将丽娘也请了进去。
赖皮朱看到地上的纸团,眼一亮,抓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不过一张空纸,狠狠的掷在地上啐了一口,刚才他还想扑过去抢这张纸,若是将房契抢过来,这房子不就光明正大是他的吗?
谁知道这书生拿了一张空纸来这里忽悠他!
赖皮朱的车夫哆哆嗦嗦道:“朱少爷,怎、怎么办?”
赖皮朱咬着牙,能怎么办,他恨不得立刻就跑,但他爹娘还有妻妾都还在里面!
这哪里是忽略他,分明是瓮中捉鳖!
突然想到什么,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两天刚捉了一个小妞回来,锁在后院,让他爹娘帮忙看着,别出了事,这会他们突然闯进去,他爹娘可别坏事啊!
如此想着他赶紧跑进去,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也能早些应对。
刚走进去,就看到几个汉子妇人,这些人见到陌生人刚要呵斥,一眼看到钟三顿时软了腿脚再也不敢乱说,任他们长驱直入。
萧练跟钟三走在前面,钟三握着折扇赞道:“这房子果真不错。”
凉亭走廊山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步一景。
可不是不错。
前面走的两个人赞叹不已,后面走的哥儿姑娘也是连连点头满脸笑容。
这房子这么好,竟然被那些无赖占了去想想就恶心。
赖皮朱听到声音刚想要洋洋得意,突然听到前面一道清淡声音说:“确实不错。”
顿时想到这不是他自己的房子,恨得牙痒痒,突然心生歹意,现在他们进了自己的地盘,要不直接将他们杀了,一了百了!
他面露狠色,将车夫勾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声什么,车夫面露疑色,他急速喝道:“去,事成之后,把房子卖了,给你一半钱!”
车夫想了想,便去了,当然他不是如赖皮朱所说,帮他去喊兄弟来砍,而是灰溜溜的跑了。
这货傻就算了,他才不会跟着犯傻,这么多人看着钟三公子跟这位宅主进去了。
到时候人不见了,郡守大人能把他们碎尸万段。
赖皮朱却不知,心中存了些得意,现在他暂且忍着,等他兄弟来了,全都要死!
到时候人死了,他把他们钱财扫荡一空,逃命去,那些被他喊来的兄弟就给他当垫背羊吧!
萧练他们一路往前,在没看到人,一直来到了后院。
刚走近一下子热闹起来,两道听着有些混浊的声音,跳脚骂着什么。
钟三赶过来的时候,路上就听车夫说了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就是房子被占了。
有意思,在他父亲眼皮底下强抢民宅,主人家来了还大言不惭恐吓,他家的家务也可以换一批了。
顺着声音走去,先看到两个老人,地上跪着一个女人,被两个哥儿牢牢束缚着。
那老阿婆骂道:“你个死老鬼,一个孙子都还没有,儿子带回来的女人,你还觊觎上了,天天过来动手动脚,我弄死你!”
扑过去就跟那老头打作一团,被老头狠狠踹了一脚,又扇了两个耳光:“你个死老太婆,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还好意思说,只给我生了一个儿子,要不是年轻时穷我早就把你休了,现在还来这里管三管四,儿子生不了我帮他生,怎么都是我们朱家的骨肉!”
这句话实在恶心,那两个压着地上跪着女人的哥儿也表现出一脸恶寒的神情,按着那女人的力道更紧了些。
朱老太在朱老头这边受了打,恶狠狠的咬牙,一双混浊的眼珠子发出绿光,突然扑向地上跪着的那个女人,拼命撕扯她的头发,挠她的脸。
那两个哥儿对视一眼,默契的放松了些力道。
那女人骤然扑起反击,狠狠揪着朱老太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扇着她的脸。
一个老人跟一个年轻妇人撕扯成一团,老人很快落了下风,嗷嗷哭喊着:“等我儿子回来,我让他浸你猪笼,你千死万死不足惜,我要噬你肉啃你骨!”
所有人包括朱老头,都冷眼看着她们扭打在一起。
现在发达了,要是能甩掉这死老太婆,不知有多开心。
可惜一双儿女都是她生的,先不管孝不孝顺,反正肯定不给他乱来。
平时悄悄摸摸来也行,就是这个死老太婆看得紧,一点事情大吵大闹。
赖皮朱也没理,最好两个老的都打死了,他也不用被拖后腿。
朱老头好久才发现这边有异,扭过头来看到好多人看他们家热闹,顿时黑了脸,他眼神不好,只看到站在前面高大的身影,没看到躲在后面他的儿子:“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擅闯我们家后院!”
钟三道:“好不要脸,哪里是你们家!”
朱老头光听到声音没看清楚人,闻言略窘,立刻恼羞成怒,喝道:“来人,人都死哪里去了?还不来人!”
在他发疯乱喊时,有匆忙的脚步声靠近,赖皮朱跟朱老头大喜。
以为打手家丁来了,朱老头疾步往外走:“来人给我弄死他们!”
走近了看到两个漂亮的哥儿姑娘,一喜,扭头看清了钟三的脸,悚然一惊,指着钟三颤手喝道:“男、男的弄死,哥儿姑娘留下!”
他原本觉得这些人进来就能说出这宅子不是他们的,来者不善,于是立刻心生杀意,此刻看到钟三,狰狞的面目都被他看到了,更加不能留活路。
赖皮朱心中狂喜,狼狈逃出来,指着前面方向:“杀!杀了他们!兄弟们杀了他们!他们身上有很多钱,这宅子我们卖了,钱共分!”
谁知刚跑到门口,脸色立刻变了。
进来的并不是他的兄弟,而是陈管家。
朱老头跑过来也发现了不对,进来的哪里是家丁打手以及儿子那些猪朋狗友,分明是陈管家,后面还带了好多人。
赖皮朱也不知道哪条筋抽了,没注意到这些人脸色不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突然又笑起来跑到陈管家跟前,扯着他的手臂说:“姐夫你来的正好,今天我们要发达了,这两位身上很多钱,只要我们把他们杀了……”
话没说完,陈管家狠狠一脚踹下去:“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扑通一声冲前面的钟三跪了下去,连连磕头:“三公子,他是我新纳小妾的兄弟,实在是我管教无方,让他借着我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
朱老太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啊啊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但那个女人没听到一样,狠狠地往她身上踹。
她身上伤痕累累,都是拜这个狠心的老太婆所赐。
钟三笑道:“萧兄,你什么意思?”
萧练看向奈宁:“夫郎,你说呢?”
奈宁道:“住这么久,总该赔点租金吧!”
赖皮朱被陈管家踹懵了,被陈管家又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想到只要赔点租金,顿时松了一口气:“赔赔赔,我们立刻就赔!”
他们不过住了小半年,随便给点钱,还能东山再来。
“这宅子原本没人住,我们看空着可惜,这才进来住了两三个月,就算足三个月,算一两……”
他原本想搞一个月一两算,看陈管家面色发狠,赖皮朱又立刻改口,狠心道:“按一月十两,我们赔……”
刚要说三十两,陈管家一口咬定:“一百两!”
赖皮朱吓得瞪目结舌:“一、一百两……”
他不是没有,最近坑蒙拐骗不少钱,但不舍得给,好似剜心割肉一般,痛心疾首道:“好,我给,一百两就一百两!”
说着就要去取钱,钟三却喝住了他:“哪有这么容易!一百两只能是正经租房的钱,你们不请自入,污了这宅子,不得十倍赔偿!”
第73章 第 73 章 新居
那一家子哪有这么多钱, 把家底都搬空了,最多也就凑出个五百两,陈管家给自己扇了一记, 全身银两金银珠宝赔偿也就摸约有个三百两。
钟三道:“萧兄嫂子, 要不这钱你们就暂且先收下?”
看他们愿意收钱,赖皮朱刚要松一口气, 钟山突然一脚踹了过来:“你个地痞无赖, 短短三个月就能捞到五百两的油水,押下去好好审问!”
赖皮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何是说短短三个月能捞到五百两的油水,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说是两三个月前进来住, 大声喊着冤枉冤枉,钟三一挥手被蜂拥而来的汉子束着拖着走, 他老爹老娘, 还有那哥儿女人全都押了回去。
奈宁进账八百两, 有些过沉了, 一点也不嫌重, 眉眼都变得弯弯的。
破事处理清了,他们这回才有空说话,钟三道:“萧兄这腿脚如何了?”
萧练道:“尚好, 还需养护。”
或者将拐递到钟三这边,自己走了两步。
钟三丽娘连连贺喜。
两人对视一眼, 丽娘身后跟着一个丫头将一份礼盒递上来, 丽娘亲自端过来递给奈宁:“原本前来贺萧兄弟宁哥儿乔迁之喜,以及谢上一次出手相救之恩,不想遇到这种事,切勿因为这种人埋没了好心情。”
奈宁尴尬道:“我们准备不周。”
钟三道:“哪里呀?哪里?进城便告知我们,这是看重我们!”
奈宁接过礼盒, 浑身上下顿时更重了,萧练过来将那几百两银子先拿下。
这房子被人住了那么久,他们的东西放里面反而不安全,丽娘道:“我差人钱来帮你们打理一番。”
“也好,麻烦了,我们先到外边聚一聚,他日房子打理好了,再请两位前来相聚。”
这一番话奈宁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他看向他夫君,他夫君没说话就等他说,看他看过来就冲他笑。
他们的车夫刚将马安顿好,带了两只狗子出来,看到他们,乖乖待命。
奈宁道:“劳烦车夫大哥帮忙看家,待会钟三公子的人会上门帮来清理宅子。”
车夫连声应好,他是这两位租来的,这一段行程不紧,呆一天就有一天的工钱,让他留在这里也是有工钱的,自然乐呵呵答应。
几人先去银庄存了银子,换成银票,客人还在,那礼盒也不好拆开,还是带着去了客栈。
这里的客栈比县城里的豪华太多了,专门的雅阁,还有名伎在侧或舞或喝。
这客栈是钟三脑子一热介绍来了,此刻看着这名伎,再看看自家的夫人、那边的嫂子,满脑门热汗,结果发现自己夫人跟嫂子看得比他们还入神。
这个客栈酒菜摆盘精致,叫人不忍下手,一大盘一大盘的端上来了,还以为菜点的多了,结果一吃只有一点点,都还没吃过瘾,光盘了!
接下来好几道菜都是如此。
这一道一道菜,不足以让人吃饱,却价钱不菲。
只能说确实很享受。
吃完饭还有糕点瓜果,热茶更是不断,专门的茶师在旁泡茶,什么茶都有,随意品尝。
就是付钱时花了十几两银子。
奈宁一下子懵了,对银两没了概念。
在乡下一天赚十几文是多的,这里一天花十几两,多少倍来着?
千倍!
三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到这点钱。
他们在里头吃了怕是有一时辰,出来时街道还挺热闹,行人自己提着花灯,还有些带面具的。
奈宁给自己还有丽娘各买了个花灯,走到河边发现有不少人放河灯,无数河灯飘浮在漆黑的河流像银河。
这会清明刚过,想到逝去的亲人,奈宁默默买了三盏灯,想了想又添了一盏,给族谱上的祖先。
看着它们飘远,消失在视野里,好像真的能到达那个地方。
回到新宅,家里翻天覆地变了个样,原本就不错的宅子越发雅致。
钟家奴仆有的刚忙完,有的还在忙着,原本给主人住的房间家具焕然一新,门窗都重新清洁了一遍,房间里还摆上新的花。
奈宁还没做过如此雅致的房子,脸上都是笑。
萧练喊来领头的奴仆,给了赏钱,打发走了。
房门一关,萧练笑道:“夫郎,不看一下盒子里是什么?”
奈宁进门时将盒子一放,就西汉地欣赏房间去了。
这会才把钟三送来的礼盒打开,这玩意儿挺沉,没扛多久手都酸了,一路还是萧练帮他拿着。
钟三丽娘看到也是欲言又止。
礼盒是木头做的,所以沉,小心打开,里面静静卧着一枚玉如意。
奈宁惊讶出声,这玩意他也只在戏剧里看到过。
萧练将夫郎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看着他一脸惊喜的表情,心里也高兴。
奈宁小心捧着玉如意越瞧越喜欢,忍不住亲亲夫君的脸蛋:“夫君厉害,有先见之明!”
这玉如意不知道值多少钱,但钟三那一份钱真是没白给。
萧练道:“哪里,分明是夫郎善良!”说着也亲着奈宁的嘴儿:“若不是夫郎坚持要带上他们,我才不管。”
奈宁笑了笑,他夫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也是可以理解。
“我是看他对妻子好,想来不是坏人。”
“所以夫郎才是好眼光!”
玉如意被放了回去,萧练把盒子盖上推到一旁,跟夫郎亲密起来。
今日在外奔波,这会才有空歇息,尚未洗澡,本不该乱来,但现在心里开心,顾不上许多,吻越来越深,气息纠缠在一处,衣服一件件坠落,仅剩一件里衣,奈宁有些冷,哼了声:“冷。”
男人一下将他抱起来,不一会落到床上。
他先去看男人的腿:“疼不疼?”
萧练在他耳边轻语道:“不疼,若夫郎不信,我这便给夫郎瞧瞧。”
说着手指落在腰带上,指尖轻动。
分明在一起许久,每每看到夫君如此动作依然止不住,面红耳赤。
男人将他的手拉过来,在他耳边说:“夫郎不帮我了么?”
奈宁的手被他抓了去,摁在腰上,清凉的衣物坠地,触到滚烫的肌肤。
奈宁忍不住看了一眼,脸更烫,嘴角止不住弯起笑来。
有个人有些恬不知耻,问他:“喜欢吗?”
奈宁不语,他凑上去轻轻厮磨奈宁的唇瓣,低声喃喃着夫郎夫郎。
拉着他的手已经开始动作,奈宁烫得像被烧起来低声说:“不是要看腿吗?”
萧练跪到奈宁跟前:“一会便知。”
夜间还是有些寒冷的,两人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奈宁躺在床上脸色潮红,萧练出去打热水了,他还在想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顶多是腰力强悍,跟腿有什么关系?
奈宁还以为水要烧一阵子,结果萧练很快将热水抬回来。
“他们还帮咱们烧了热水。”
奈宁也挺开心,笑道:“这么好。”
这房子太大了,现在这种时候他可不想离开夫君太久,刚才还想支撑着起来看看。
之前房子里住过其他人,还是让他觉得不安全,好像随时有人翻墙进来一样。
“我们家狗子呢?”
“应该休息了。”
今日光顾着开心,都忘记狗子了。
“明天再带它们出去走走。”
“好。”
萧练将奈宁抱起来洗了澡,回了精神,又闹了一回,早上起来得晚。
奈宁只觉得肚子空空瘪瘪,饿的慌,男人还躺在旁边,看他醒了,冲他一笑。
奈宁推了推他道:“你不应该起床读书了吗?”
萧练委屈道:“搬入新居第一天,我夫郎就急着将我赶出房!”
奈宁张了张嘴,别人都是红颜祸水,他家蓝颜祸水。
萧练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蹭了蹭奈宁道:“今日先偷一日懒,明日定然好好学习,好不好嘛,夫郎?”
奈宁哪敢说不好,一会不知又要说出什么惊天话语,解释道:“不是要赶你出房,只是想让你好好读书。”
“我会好好读书的!”萧练表着忠心有用道:“不敢说状元榜眼探花,多少也给夫郎赚个进士回来!”
奈宁满脸是笑,连声说:“好好好!”
起了床才发现桌面上竟早已布了丰盛的朝食,不用说,定是他家良人备的。
奈宁笑道:“原来你早已起了。”
萧练满脸得瑟:“那是!其实我还看了一会书!”
把奈宁逗得乐个不停。
家里两只狗已经在院子里扑腾玩耍了,奈宁逗着狗子玩。
萧练将车夫大哥喊了过来,让他帮忙把那个小房牙子喊过来,看有什么长工介绍。
偌大的院子,他们夫妇两个照看不过来,最好还是请些厨娘护院,最好是身份清明的人家,多花点钱都没关系,不然以后他去学堂,可不敢将夫郎一个留在家里。
恶奴欺主。
之前他家用的是一个服侍娘亲多年的嬷嬷,连他的书童也是那嬷嬷的儿子,偷家里的东西去卖就算了,还以长者身份骑到他身上教育他,意图让自己的儿子与他享受同等待遇。
说他们俩从小一处长大,应该情同兄弟。
他娘倒是想对那个人的儿子好,他不乐意,没有人可以跟他共享一个东西,他的床要是谁敢睡,他直接家也不回。
那一家子为了报复他有多狠呢?往他衣服纸墨笔砚里藏作弊之物。
他厌恶上那一家子之后,根本就不会用那一家子碰过的任何东西。
等他考完试,把这些证据摆到他娘跟前。
他娘妥协了,将那一家子扫地出门。
现在他不想用一家人,最好从房牙子那里寻几个人来用着,他们给钱,对方办事,划清界限。
这个奈宁就不管了,看着夫君忙碌,见他得意忘形没拄拐,默默地将拐杖塞到他手中。
萧练脸上沉郁的神情一扫而光,立刻化为灿烂的笑容。
第74章 第 74 章 买奴
少年房牙子来得挺快, 差点没跪下:“老爷夫郎,您唤小的一声二顺子便好,想要什么, 小的这就给您找。”
萧练与奈宁跟着他回店里, 去找中意的奴仆。
那些奴隶一个个捆着手脚,在院子里等着挑选。
去挑奴隶的人还不少, 大户人家都是管事之类的来挑。
但也有一些普通人家来挑人, 跟着他们一块挑的,有个脸瘦得脱相形容猥琐的男人,他看奴隶也不好好看, 偏往奈宁这边看。
看到人家相公是个拄拐的书生,更加肆无忌惮跟着走了一路。
看他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奈宁恶心不已, 要是在村子里, 他就捡石头砸过去, 现在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萧练将他往自己这边拉, 狠狠一棍砸下去:“眼睛不要就挖了!”
他这一棍半点力道都不留,那只手常年柱拐的,力道可沉, 那瘦子头都要裂了,正要发飙, 二顺子赶紧上来:“这位老爷跟夫郎是位贵公子的贵客, 那位贵公子让我们好生招待他们。”
“什么贵公子,老子就是贵公子!”
“那位贵公子可不是您这位贵公子也惹得起的。”二顺子靠得稍稍近了些,低声跟他说了四个字:“钟三公子。”
见他还不晓得那是谁,便道明:“郡守大人家的三公子。”
那瘦子陡然一惊:“他、他是?”
二顺子心里摇摇头,连钟三公子都不认识, 这人定不是城里人。
二顺子索性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明说了:“他们是钟三公子的朋友。”
瘦子捂着头上的伤,想认怂又不甘:“那、那又怎么样?这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
二顺子道:“这位公子,若我没看错,是您有错在先,您盯着这位夫郎瞧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