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VIP】(2 / 2)

他心有不甘,那团邪火挥之不去,他红着脸努力支楞起来,还欲再试。

然而小哥儿先是愣愣的说成了?随即万分惊喜地抱着他的脑袋,连连亲着他的唇,反过来把他压到床上,开心道:“成了成了!”

小鸡啄米那样亲了下他嘴唇,就这么搂着他要睡觉。

同时还喃喃:“原来是这么简单,煮饭功夫比备柴还要快好多!”

不是,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萧练涨红着脸躺在床上,也不好意思说,他难受,但也害怕,不敢确定下次一定久,生怕被一锤定音,他真的就这样。

这一晚大少爷直愣愣看着天花板,难以入眠,到凌晨时才沉沉睡去。

奈宁醒来时,大少爷裤已穿,衣还大敞,睡得正沉,眉头却还是拧着。

奈宁失神地揉着大少爷的眉心,昨晚一事,有这么不开心吗?

他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大少爷嘴角,小声道:“现在事儿成了,我也不会再那么逼你了。”

如此想着,他还是开心的。

起床前他特意往下一瞥,果然大少爷还是精神着的。

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来。

脸蛋这会还是疼的,大少爷的房间就有镜子,他凑到梳妆镜前一看,不光脸蛋肿了,眼睛也是肿的,丑陋不堪!

难怪大少爷这么不开心。

他憋了憋嘴,把镜子盖上了,再也不想看这丑陋的东西。

先淘米下锅,奈宁才去后院看鸡。

等粥煮熟了,奈宁进房喊大少爷。

他昨晚应是好晚才睡,嘟哝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奈宁无奈,又抱着他的腿看了看。

可怜的大少爷原本都结痂的伤口,又染了红。

这都是昨日淋雨又奔波的结果。

索性问题不大,拿个布包扎一下就好。就是近段日子,还是要好好休养。

给大少爷处理伤口时,大少爷还无意识地拧眉,想扯回腿,被奈宁牢牢抱住,不太满意地嘟囔了声什么,两腮鼓鼓,莫名可爱。

山里的蘑菇不等人,奈宁想着,要不就趁这会儿,赶紧进山把蘑菇背回来。

今日也不捡蘑菇了,背了蘑菇就早些回来,尽量避开人就是。

更何况他跟大少爷已经成了,他们也不可能老是窝在这屋子不出来。

打定主意,奈宁选了最旧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就这么旧的衣服他都不舍得,要把破衣也穿上,怕大少爷送的衣服被背篓磨破。

背着背篓又拿了个柴刀才出门,走出后门,奈宁还是有些害怕,警惕地看着四周,老是感觉有人跟着。

他停下脚步细听又什么都没有,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

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应该只是幻听,他如此想着。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心想,要不还是算了吧,等大少爷醒了再说,再过两天捡也没关系。

如此想着,他转身就往回走。

竹林突然一阵骚动,奈宁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回跑,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只见一根绳子。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绳子打哪还来,几个人突然蹿了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发被一把抓住,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骂声:“狗杂种,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看清楚来人,奈宁心中一片死寂,回头冲房间方向喊:“大少爷,救……”

奈大壮一蹦三丈高,骂骂咧咧:“堵住他嘴,先拖回去!”

谭梨花一个劲儿拧奈宁胳膊:“我早就猜到他在这里,不敢信他这般不要脸,真敢来勾男人!”

两人加三个儿子七手八脚将奈宁捆了,落下的背篓柴刀都没放过,一并拖了回去。

真拖,奈大壮拽着奈宁胳膊,谭梨花扯着奈宁头发就这么拖回去,一路边打边骂。

沿路惹了一村人来看,那些要出田干活的,一个个都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可怜的小哥儿鼻青脸肿,头发都要扯脱皮了,眼泪鼻涕四流。

那黑了心肝的一家子,从老到小都对着这小哥儿又打又骂,骂他跑了没卖到钱,骂他跑了没肉吃,骂他跑了没人干活。

自大到小都黑了心肝。

旁人看着好不肉酸。

好几个婶子上去劝,七手八脚分开这一屋子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壮哥梨花婶,怎么打得孩子脸都肿了?你们都这么打下去,一会要出人命咯!”

奈大壮脖子粗红,说话都是跳起来:“打死作数,没见过这么贱的,成个月没见影,居然是跑去人家家里伺候男人了,真是贱,卖过谁都没用了,卖进窑子你才过瘾!”

有个婶子推开奈大壮,愣是将奈宁护在怀里,帮着他解开捆着的绳:“哎啊,讲这种话,什么窑不窑的,那是人去的地方吗?再说了,你们把他打成这样,都不能见人了,哪还有人要?”

“你个唇舌妇,你少来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都打!”

这时围上来的人更多了些,大家一阵唏嘘,一个月前这奈大壮还有些人样,现在染了赌家里越发穷得叮当响。

四处发疯似地要捉奈宁去卖,这都快捉一个月了,这会儿逮到人,可不就像要吃人的鬼一样。

奈大壮跳起来真就要打那位大婶,结果那大婶的儿子冲出来,猛地推了他一把。

不多时,丈夫儿子都挡在那大婶跟前。

奈大壮敢怒不敢推人:“你想干嘛?这我儿子,我想怎么他就怎么他,弄死他都是他命定!”

谭梨花在旁边跳脚,一把搡开奈大壮挤上去,胸膛一顶,夹腰怒道:“吃饱了撑着,管得真多,你这么好心,怎么不见你搬两袋米到我家来!滚开,我们管儿子,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转过头来又骂奈大壮:“你个废物,我都跟你说了,理他们的眼光有什么用,有困难的时候没见他们出手帮,现在好事了,一个个跳出来压我们头上!”

奈大壮见他们连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敢打,自己也横起来。

大家都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一般来说村民上来拉架都能拉掉的,这一家子愣是没能拉掉,还被反过来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奈宁还是被拖回了家,砰的一声门合上,奈大壮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要不是没钱,我恨不得弄死你,丢人现眼的东西!”

谭梨花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将牛二哥请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三个儿子赶紧跑出去喊了。

奈宁怨毒地看着这所谓的爹娘,那所谓的弟弟,往旁边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

就算是死,他也要带上他们!

奈宁冷笑,眼眸中尽是淬了毒的寒意:“我跟他有肌肤之亲,已经是他的夫郎了,你能把我卖给谁!”

奈大壮喝道:“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弄死你!”

谭梨花一把拉住他:“你再打他,这脸打得这么烂,一会怎么卖,等钱拿到手,你打死他我都不管!”

牛二昨日喝得半醉,正愁没处找钱,这会三个小孩匆匆赶进门来喊。

心头一喜,刚要走,大点的那个小孩提醒他:“牛叔,记得带钱呀!”

牛二一个光棍老鳏夫家徒四壁,之前突发横财得的一笔钱早被赌光了,这才拉着奈大壮一起下水,身上哪有这么多钱?

闻言瞪了小孩一眼,砰的一声进了房,一狠心往破旧的空荷包里抓了一把石子。

嘴角歪起个邪笑,之后把人带走了,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奈家找上门来。

从房里出来,牛二得意地给小孩晃了晃荷包。

三个小孩,一个比一个欢喜。

奈宁低着头,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只在可惜自己的衣服。

这套大少爷送的衣服,在刚才被拖拽的时候磨损了些,他有些心疼。

这边,谭梨花看到奈宁破衣服里面还穿着一套,那衣服成色鲜艳漂亮,猛地又过去拽人:“你三个弟都没得这么好的衣服穿,给我脱下来!”

奈宁猛地打开她的手:“我这就去换,你别动手动脚!”

奈宁转身进了柴房换衣服,他原本就没什么衣服,在他离家出走那一段日子,谭梨花几个人出气,早就将他的衣服又撒又剐,现在屋里只剩一堆布条。

奈宁异常冷静:“没有衣服我怎么换?”

谭梨花道:“你都不这么不要脸了,还穿什么衣服!”

奈宁冷淡道:“我脱光倒没所谓,只怕一会你们卖不出去!”

奈大壮一脚踹向谭梨花:“去给他找一件你的衣服!”

“我哪来这么多衣服,怎么不拿你的衣服给他穿!”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去翻衣服,奈宁趁着不备,摸到墙边,偷偷藏了把刀。

待衣服丢过来,他若无其事地去换了,将大少爷送的衣服小心叠好。

换回这些破衣服才好,等一会所有人回来,他再动手。

柴刀藏进袖里,藏不尽,一半露出来,手侧在身后,半遮半掩。

萧练半夜辗转难眠,还是觉得那应该不算成吧?终于对准了,一激动就没了。

待身旁传来绵长呼吸,他脸还臊着,一边觉着那不算成,一边想下次怎么办,不知不觉熬到鸡啼。

好不容易睡过去,梦里都是这事。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好不容易醒来,身上像被揍了一顿似的,不太舒坦。

昨晚枯躺一夜,现已能确定那不算成!

想想路上挡道那些紧贴的狗子,再想想昨晚两人之间尚余近寸距离。

他都要被自己气笑了,这点破事要想这么久。

今晚努力点,守住。

没道理难受了一个晚上,碰到就不行了。

最近几日都是他自个睡的,自我嘲笑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本该躺在身侧之人,现不知在何处。

他现在莫名有点害羞,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愿意出去。

坐到梳妆镜前,看到那镜子被盖下来,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应该是被小哥儿盖下来的吧。

萧练把它挂回去,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这还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端详自己。

他自幼便对自己长相不太满意,过分清秀而锐利不足。

现在看着镜中的男子,莫名有些陌生,好像生了些棱角,不笑之时,眉眼笼着阴郁戾气。

看着自己这副尊容,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嘴角扯出个苦笑。

这一次也该跟年少告别了,大少爷给自己束了个发。

银冠是出事前爹娘就给打好了的,此刻束上莫名恍惚有隔世感。

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了个笑容,双眼还有些迷茫,笑了几次之后,脑海中跃上个又羞又勇的少年,终是真心笑出来了。

拄着拐出门,心里莫名感觉不对,小哥儿怎么没来喊他?

他走出房的动静故意大了些,拐杖拄在地面咚咚咚的,走到堂屋门口也没听到有人的声音,往灶房方向看了看,没有人,心想莫不是在后院。

他也不急着吃朝食,就这么往后院而去。

几只鸡在后院里扒拉泥土,叽叽咯咯叫着绕着菜栏转。

后院门口开着,萧练心头一喜,下意识走快两步,快到门口又慢了下来。

后门一堆纷乱的脚印,却没看到一个人。

萧练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有点头晕目眩,人呢!

他赶紧走出去,冲着竹林大喊:“奈宁!”

连喊几声完全没有回应。

被雨冲刷过的地面,很容易辨别出新的脚印。

萧练顺着脚印一路急急追去,有时走得急了踩到伤腿也顾不上那么多。

这边牛二来得很快,奈家门口围了一堆人,从中让出一条道,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

满堂哄笑。

这位所谓的新郎官穿得一身破烂,离数丈远就闻到一股骚臭味,比一个月前不知又落魄多少。

这种人身上能拿出十两银子?

牛二得意洋洋地扬着手中的荷包,里头鼓囊囊的,简直比高中状元还威风。

奈大壮也莫名威风起来,觉得脸上有光。

谁家这么有本事,嫁个哥儿得十两身嫁银!

牛二刚想跨进来,却被谭梨花拦住了:“人就在里面,先给钱!”

牛二被扫了威风,一张老脸黑透:“唉呀,你这个死婆娘,人没见着,你就想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懂不懂!奈大壮,你到底还想不想要钱了!”

奈大壮道:“滚开,男人做事女人别管!唉呀,牛二哥别介意,女人不懂事,请进请进!”

牛二仰头跨进门,冲谭梨花哼了声,见那屁股翘,又忍不住掐了一把。

谭梨花反手去扯他荷包,没扯到脸色一寒。

牛二冲她嘿嘿嘿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岳母,你要想要钱到我家去拿啊!”

外面看热闹的一个个都露出吃了便的神情。

牛二一眼看到奈宁,自是啧啧一番挑三拣四,什么被打成这样,怎么带出去见人?

奈大壮陪在一侧诺诺点头哈腰,但牛二讲归讲,却没讨价还价。

走到奈宁那边,牛二想要捏捏小哥儿的脸,奈宁握紧了柴刀。

谭梨花冲儿子眨眼,三个小孩突然扑上来,一把薅去了自进屋以来牛二秀个不停的荷包。

大的那个喊道:“阿娘,偷到了!”

奈大壮刚才还恭恭敬敬,这会儿可没这么多礼貌,一把冲过去就把茶包抢过来,这一切变故发生在突然之间。

牛二哪里还有心情去调戏小哥,只怕一会儿荷包拆开全是石子,什么都得不到,急哄哄就要把奈宁拉出去。

奈宁拿出柴刀一刀砍在他手上,因为太过紧张,第一刀没砍到,再要砍时,牛二已经一屁股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这边要出人命官司,那边却急着拆开荷包。

捧着沉甸甸的荷包,一家五口乐不可支,只是拿出来一看,这玩意坚硬如铁,奈大壮放到嘴边狠狠一口咬下去,牙崩了半个。

不但硬,还有泥!

他们没捏过真金白银,但银子这玩意儿能咬动,大家都晓得。

这怕不是。

奈大壮不敢相信地道:“牛二哥不对呀,这银子不对啊?”

他双眼发红,一把将满地乱爬的牛二提了起来:“牛二哥,这银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硬?”

他怎么都不信这是石头。

这沉甸甸的一把银子,都到手了,怎么会是石头呢?

谭梨花已经确定了这不是钱,咬牙道:“这不是石头是什么?你怕不是疯了?我就说这个死穷鬼怎么会有钱,原来竟是诓骗我们,骗得我们好苦啊!”

牛二道:“他被打成猪头模样,跟个野男人不知道睡了多久,这种破烂货还想卖高价,想得美!我还没说你们,我没把钱给你们,你们就抢了去。还好我小心设防,没有带真金白银来,不然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走出这个门呢,哼!”

谭梨花道:“你是故意藏一手还是没有钱,你自己不晓得吗?臭烘烘的这样子,有钱还会落魄成这样!”

“不过是最近运气不好,赌输了,你先让我把人带回去,到时候要多少银子不能给你?”

谭梨花也没说话,过去要拉奈宁。

奈宁手里拿着刀,恨不得一刀砍死她,她还敢过来。

谭梨花很快跑开,恨恨地瞪了奈宁一眼,走到门口,冲外面的人大声喊道:“你们谁想要夫郎,价高者得,我不管你们买来做什么,打也好骂也好,他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买定离手,没得反悔!”

好久没人出价,但看热闹的人多了,什么人没有,还真有贼心的人喊:“他手拿着刀,我怎么要?你先把他刀拿下来再说啊!”

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穷汉,平日端肩缩脖,全身都痒那样,又摸裆又搓泥。

看他开口,谭梨花一脸嫌弃,只当没听到,转头问旁的:“还有没有谁?”

“哎哟啧啧啧,这是看不起我的钱呀!”那穷汉掏出一大串铜板:“我看现在还有谁能出得比我更多,这种破烂谁肯出钱要!”

“嘿老弟,你那点银子还是收回去吧,老兄这有一两银,倒是想纳个侧房好久了!”

这次说话的是个五十岁的老头,都当阿爷了还做春梦。

其他人都听着没说话,价高者得,还是跟这奈家老死不相往来,试问谁不心动。

这宁哥儿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勤快,又那么乖。

就是不知道他去那萧家,跟那萧大少爷到底有什么瓜葛?

谭梨花冷嗤一声。

这老头哼道:“这张脸这性子,怕是没有人敢要,我出一两银子都算破费了!”

谭梨花跳脚道:“一两银子,我宁愿浸了猪笼都不给你!奸夫,都是那个奸夫害的,我要将他一起捉了来浸猪笼!”

奈宁莫名恍惚,大少爷,他的大少爷会来救他么?

算了,这个时候想这个做什么,他又不是没有手段自救。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随时都想扑过去砍死两个,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喧嚣:“我看谁敢把我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