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化形之后 悬着的衣领犹如一道倒下的残……
小龙崽一身黑鳞化作蜜色的肌肤, 粗粗短短的四肢化作修长的四肢,胖乎乎的身体化作精壮矫健的身躯,压得猝不及防的钟离棠仰倒在地。
入目便是饱满结实的胸膛。
钟离棠:“……”
通常妖族化形之时, 已会将皮毛鳞片等化作衣裳蔽体, 但显然此刻昏迷不醒的小龙崽是不会的。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肉i体线条.
钟离棠平生第一次感到难为情。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
费力抽出被压住的双手, 扶在小龙崽的两肩, 试图把他从身上推开。
推了一下,没推动。
反而惊动了正在融合精血的男人。
体内水火两股不同的力量你争我夺,互相吞噬, 又彼此排斥,使得他体温骤升。此刻怀里体温偏低的钟离棠, 与他而言便是能消热降温的救命稻草, 一抓住, 便如八爪鱼一样四肢并用地紧紧缠抱住钟离棠不放。
还不老实地磨蹭, 企图从钟离棠身上汲取更多凉意, 以缓解燥热。
钟离棠:“……”
实在是有辱斯文,太失礼了……
手摸上他的手臂找到麻筋一按,迫使他双臂松开, 接着抱住他的腰腹,双腿反过来缠住他的腿, 然后使个巧劲, 顷刻颠覆两人的上下位置。
钟离棠飞快地从他身上起开。
眼睛不经意地一扫,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猛地移开。
然后褪下外袍,抖了抖,披在他身上, 勉强遮掩住他赤裸的身体。
方缓缓地长舒一口气-
“棠棠,难受,嗷呜……”
小龙崽闭着眼呢喃。
许是化了形,他清脆稚嫩的声音变成了成熟男人特有的低沉,又因不清醒而有些喑哑。
他体内属火的本源血脉与属水的上古水麒麟血,彼此间的吞噬之战正进展到白热化的地步,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他本能的呼唤,不是祈求帮助。
而是仅仅是喊钟离棠的名字,就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雪团儿?”
钟离棠跪坐到他身边。
看着他高耸的眉紧皱着,深邃异域的脸上尽是痛苦挣扎的神色。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眨眼间,便湿透了一头蜷曲的黑发。很快,他身上也开始出汗,肌肤像被烤化了的蜂蜜,潮湿滚烫。
碰一下就能烫红苍白的指尖。
钟离棠如今即便没了修为灵力,无法探查小龙崽身体内部的情况,也能靠着昔年在荒域旁观胡十四吞噬火麒麟血的经验,猜测个大概。
无外乎敌强我弱,需要借助外力。
而这个外力……
风卷着几瓣凝霜的白海棠花,拂过钟离棠忧愁的眉眼,不由令他想起寒泉的存在,不过下一刻,又在心里否决了。
寒泉冷意太过,难以把控,一个不慎,可能适得其反,害了小龙崽。
思量片刻。
钟离棠拾了几枚江云起用来催动契约阵法的灵石,边回忆曾经看过的阵法书籍,边在自己与小龙崽的身边依葫芦画瓢摆出一个小型聚灵转化阵,先聚天地灵气于体内,通过经脉化为更纯粹温和的冰灵力,再释出。
周遭的温度一降,小龙崽瞬间好受了些。
只是这样还不够。
钟离棠握住小龙崽的一只手,引导转化过后的冰灵力进入他的体内。
贸然把灵力探入他人体内,若是修为高深者对修为低微者还好,否则便风险极高。因为一旦对方有排斥反抗之意,就可能使得灵力反噬,伤了自己。钟离棠修为高,但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他还不如小龙崽呢。
“雪团儿,我在帮你。”他微微低头,一缕雪发垂落到小龙崽的鼻尖,“你不要抗拒,跟着我的灵力的运转,乖。”
许是嗅到他发尾清冷苦涩的熟悉味道。
又许是那一声“乖”。
钟离棠的灵力侵入的很顺利,昏迷的小龙崽完全敞开自己,毫无防备,任由泠然的灵力深入他的经脉,引领着他炙热的力量一遍遍运转。
水火不容,冰火却无比和谐。
“咳……”
只是没多久,钟离棠便感到自己的经脉开始隐隐作疼,如落石接二连三坠向冰面,皲裂一般地疼痛,肺腑间也涌上一股熟悉的灼疼。
既然以身为器,会刺激到体内的火毒自然也在预料之中。
他咬牙想再坚持一会儿。
但咳意来势汹汹。
迫使他不停地咳,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重。
直咳得他削弱的身子颤抖,眉头蹙紧,眼眸起雾,苍白的双颊泛起病态的红晕,最后哇的一声,咳出一滩红到发黑的血。
钟离棠没有注意到。
当他咳出的血落到地上后,契约阵法亮了一瞬-
即便如此。
钟离棠还是凭借意志力强撑着。
他俯身,把微凉的额头贴上小龙崽依旧滚烫的额头,以灵力驱使神识,进入小龙崽的识海。
因契约反噬,小龙崽的识海一片混乱,天空阴沉,大地龟裂,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呼啸。突然出现的钟离棠,恍若这末世唯一的救赎。
他寻了一处平地,盘腿坐下,又挥了下手,幻化出凤鸣九霄琴。
双手按在弦上,勾剔抹挑。
奏出的琴声婉转多变,时而松沉旷远,时而缥缈若仙。正是用了故友所教的鲛人之乐,用琴奏出的效果虽然有所削弱,但也足以惑人心神,能令听者看到此生梦寐以求的景象,从而忽略现实的境况。
——前世他杀谢重渊时便弹过。
不知谢重渊在琴声的影响下看到了什么,清醒后才会那般伤心……
收回越飘越远的神思。
钟离棠闭上眼,封住听觉,继续弹奏。
希望小龙崽听到琴声,能“看”到一些幸福的景象,以平复识海-
小龙崽确实看到了。
不过看到的是前世谢重渊所“见”之景。
与此世迥异的石头建筑门口——高高的塔楼,尖尖的顶,栩栩如生的浮雕,精美繁丽的彩窗,庄严肃穆的十字架……他莫名感到熟悉。
“哦,伟大的光明神在上。”一个白袍子白胡子的老家伙,双手握着胸口的十字架项链,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对所信仰神明的赞美,才说到关键的地方,“……这位暗黑巨龙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你身旁的男子成为你的终生伴侣,以后无论生存还是死亡,都将与他同在。”
光明神的信徒,为暗黑巨龙主持婚礼,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小龙崽知道。
是“他”觉得龙族的结合仪式太简单了,便学着人类正式一点。
这一次小龙崽感觉自己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变成了幻象里的“他”,依然无法干扰幻象里发生的一切,但更能体会此刻“他”的心情。
“我愿意。”
他迫不及待地点头,甚至因为心中太过喜悦与幸福,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瞧着有点傻乎乎的。
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可不就是钟离棠。他不再穿着凌霄宗剑修一贯穿的白衣,而是穿着与小龙崽风格一致,大量使用了刺绣、金银与宝石的华丽衣裳。不过太修身了,细腰长腿都明晃晃地勾勒出。
小龙崽看了一眼,便红了脸。
目光落到钟离棠脸上后,更红了。
钟离棠气色红润,眼眸明亮,看着很健康,仿佛他的病已经痊愈了。
主持的老家伙换了换人称,拿刚刚问过他的内容,去问钟离棠。
闻言,钟离棠一向神色淡淡的脸上,薄唇弯出一抹浅笑。
小龙崽顿时心花怒放,等不急听他的回答。
“棠——”
下一刻,心口却忽然传来剧痛。
他低下头,看见银白的凤鸣九霄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而执剑的人,正是钟离棠。
“为什么……”-
在琴声的安抚下,小龙崽的识海本来已经渐渐平静。
雷电消弭,阴沉的天降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滋润开裂的大地,使其长出草木,狂风也变得温柔,拂过含苞待放的花,只带走一缕香。
却忽然急转直下,变得更恶劣了。
花草树木瞬间枯萎,天完全黑透,地也消失不见。
钟离棠倏地往下坠落。
“雪团儿?”
不知坠了多久,一只巨大的爪子扣住他的腰身。他隐隐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抬起头,只见黑暗中悬挂着一对幽绿的灯笼,忽闪忽闪的。
“是雪团儿吗?”钟离棠再次问。
虽然这是小龙崽的识海,按理说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的神识存在。但他不能确定,抓着他的存在,是小龙崽本尊,还是他识海幻化出的一头毫无理智的恶兽。
抓着他的巨兽,一声不吭。
飞了不知有多久。
抓着他的巨兽忽然松开爪子,钟离棠跌落在由一堆坚硬物件筑成的巢穴里,硌得他皱了下眉,“嘶”了一声。
小龙崽张开翅膀,罩住巢穴,硕大的脑袋低下,用满怀依恋又饱含痛苦怨恨的眼神,深深地凝望着钟离棠。
他分不清幻象里的幻象,以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钟离棠欺骗他!杀了他!
“吼——”-
周遭太暗,巨兽的眼睛又太大。
钟离棠看不清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倒是借着他眼睛散发出的一点微弱光芒,勉强辨认出了构成巢穴的坚硬物件们,原来是一些金银珠宝。
待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声。
钟离棠才终于确认,黑暗中的绿眼睛巨兽,就是他的雪团儿本尊。
“别怕,是我。”钟离棠举起双手,想摸一摸上巨龙的头,却只够得到巨龙的下颌,一片鳞片有他的巴掌大,“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以为小龙崽仍旧神志混乱,认不出人,犹处于紧张不安、极具攻击性的状态,却不知小龙崽已然清醒。
听到他安抚的话语,巨龙内心冷笑。
明明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这会却说什么不会伤害他,骗子!
就像他在地下斗兽场刚破壳的时候,掌柜也曾和蔼可亲,只是没装几天,就因他的不驯服,开始打骂折磨他。
他以为钟离棠会与众不同。
没想到也与掌柜一样,迟早会暴露出真面目。
或许他的好,也只不过是一种更为高明的驯化手段罢了!
巨龙越想越恨,忍不住龇出比钟离棠腰肢还粗的锋利獠牙,可当抵在身下人脆弱的脖颈上时,又恨恨地发现,自己做不到像初见时那般,可以毫不犹豫地咬下——这一咬,钟离棠必然命丧黄泉。
“吼——”
他发出一声更响更亮的怒吼,却是恼怒自己,明明钟离棠对他痛下杀手时都没有迟疑!他为何迟迟下不去手?
巨龙干脆换了个杀人法子,高高举起一只爪子,然后猛地挥下。
却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了爪子。
那手太小,只堪堪握住一点爪尖。
“我不是江云起,我是雪团儿的,嗯……”钟离棠听小龙崽喊时还不觉得,自己要说时顿觉羞耻,“棠棠。”
巨龙的爪子僵在了半空。
骗子!
一定是察觉了他的杀意,又想欺骗他的感情!等骗得他放下戒备的时候,就又会干脆利落地一剑杀了他!
獠牙爪子都是废物点心,幸好他还有一条尾巴,那便勒死钟离棠!
睚眦必报的巨龙,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然后驱使尾巴缠上钟离棠,却不想尾巴更没用,从细长变粗长,也丝毫不影响桃心尾巴对钟离棠的喜爱,熟门熟路地缠上他柔韧的腰肢,亲热地蹭来蹭去。
感到背叛的巨龙气昏了头,张嘴朝着自个的尾巴,就咬了一口。
“嗷——”
疼得他眼泪都飚出来了-
巨龙太大了。
钟离棠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他的大致动作,不知道他又自己咬了自己,还以为是契约反噬,造成的识海阵痛:“乖,不疼了……”
同时心道得赶快想个法子,帮小龙崽抚平识海。
思来想去,钟离棠觉得他进入小龙崽识海的这缕神识或许可以一用,便一狠心,割舍了神识。
刹那间,一缕神识化作万千星辰,点亮了巨龙漆黑一片的识海。
与此同时,钟离棠的身影,也忽然从他的巢穴或者说识海里消失。
“棠棠!”
巨龙环顾左右,焦急地大喊。
不懂怎么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钟离棠就不见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怨恨钟离棠,想着怎么才能杀了他-
出了小龙崽的识海后。
钟离棠本来已经做好了忍受神识割裂的疼痛了。
却惊诧地发现,不禁神识不疼,便连体内的灼疼也跟着消失了。
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好,甚至精力充沛到想围着坐忘峰跑两圈?
钟离棠意识到不对。
接着,眼角的余光发现练剑台上的契约阵法不知何时不见了。
而他的后腰右侧微微发烫。
仿佛那儿,烙印了什么。
转头查看小龙崽的情况。
他仍双目紧闭,没有醒来的迹象,表情虽不痛苦到五官扭曲了。但偶尔,还是会出现一丝难受的神色。
钟离棠皱了皱眉:“不应该啊……”
融合完了水麒麟血,又被平复了混乱的识海,按道理他该醒了。
联想到他莫名“康健”的身体,消失的阵法纹路,以及死了契约兽却神魂未伤的江云起……钟离棠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难道他们阴差阳错地契约了?-
光天化日之下
不好叫小龙崽一直赤身裸i体地躺在练剑台上。
钟离棠便趁着这会“身体好”,把给他蔽体的白袍,系在他的腰间,然后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一手穿过他的膝下,试图把他一把抱起来。
却一动不动。
“……”
看来他们的契约并不完整,小龙崽只是替他承受了疼痛,并没有分担真正的伤势,他的身体本质依旧是病骨支离,弱得很。
意识到这一点。
钟离棠反而默默松了口气。
理应他经受的,没道理让别人代劳。
既然抱不动小龙崽,那便换一种方式。钟离棠先将他扶坐起来,然后把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再使劲架起来。
只是小龙崽比他高将近一头,体型也大近一圈,说是架,倒不如说是拖,钟离棠就这么半架半拖的,就近把小龙崽送到静室的榻上。
小龙崽身上原先出了不少汗,一路过来,又不免沾上尘土,黏上花花草草。钟离棠索性打了水,湿了帕子,简单地为他大致擦了擦身体。
才从静室的柜子里找出一套自己病前的干净衣裳,给小龙崽穿戴上。然后看着他穿起来宽松,小龙崽穿着紧绷的衣裳,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
一定是小龙崽平日吃得太多了-
钟离棠最后选择,在通知陆君霆过来的时候,请他顺便带一套衣裳。
陆君霆不是一个人来的。
洛如珩也跟了过来,不过一到,就被陆君霆指派去练剑台收敛江云起的尸身了,自个则与钟离棠去书房商讨。
“江云起这个竖子!当真是无法无天!”陆君霆脸色臭极了,要不是江云起已经死了,真恨不得召一道雷劈死他个孽障。
当凌霄宗是他御兽宗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君霆不敢想,若江云起不是对小龙崽起的歪念,而是对病弱没有修为的钟离棠,此时此刻,他是否还能见到好生生的师弟。
钟离棠倒了一杯莲子海棠花冷茶,递给陆君霆,让他饮下消消火。
“行事嚣张,性格跋扈,目无尊长,又不怜弱小。”他淡淡道,“江云起成长如斯,江宗主身为人父,理应占一半责任。”
先前在沧月的鲛人之歌审问下,管事不仅交代了斗兽场开设的目的,还交代所知的参与贩卖的人员名单,以及幕后主使——江云起。
若主谋是江云起,似乎一切都能说通了……管事迟迟不敢说出他,是怕说了,回宗后,江宗主定不饶他。而江宗主或许正是发现了江云起做的恶事,急着为他遮掩,才顾不了太多,直接杀了堂主应付胡十四。
江云起执意要见管事带他离开,也是怕管事撑不住暴露了他。
一切虽然看似合情合理。
但又暗藏古怪-
陆君霆喝完一杯冷茶,火气也没降下去多少:“哼,江宗主溺爱独子,确实远近闻名。但如珩也是自幼被宠大的,怎么没见他长歪了?我看那江云起天生就是个坏种,怨不得旁人!”
说罢,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饮下,情绪才终于冷静。
“江云起死在了我们凌霄宗,江天阔作为父亲与一宗之主,肯定会找上门讨要个说法。”陆君霆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师弟可有什么想法?”
钟离棠反问:“师兄呢?”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
“瓮中捉鳖!”
“一网打尽。”
陆君霆笑了:“师弟与我当真默契十足,想法竟是大差不差。”
“凌霄宗身为仙门第一大宗,江宗主想为一向宠爱的儿子讨回‘公道’,定不会独自登门,少说也会邀上三五个交情好的宗主一道来。”钟离棠也倒了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师兄不若推波助澜,帮江宗主多请一些人,到时候也好一道处理了斗兽场的事,省得夜长梦多。”
陆君霆道:“师弟言之有理。届时,我再让宗里峰主长老们按照管事交代的名单,将那些参与的各宗不法修士抓来,然后当着众仙门宗主的面审问,我就不信他们到时敢不交代出被他们拐卖的人员名单……”
片刻后,两人商榷完毕。
陆君霆道:“早些解决,你也好安心养病。”
说起病。
钟离棠放下茶杯,在书案上铺开一张白纸,然后边回忆着先前练剑台上的契约阵法纹路,边执笔复绘出来,待墨干了之后交给陆君霆。
“我对阵法的研究时日不长,目前只略通,尚不精,还请师兄走时将此图交给阵峰的师兄,劳烦其看看,可有为我们解除的法子。”
陆君霆攥着纸,神色犹豫:“……师弟何必急着解开呢。”
左右对身体没什么影响,还有人能分担病痛,让师弟少受点罪。在他眼里,钟离棠养了小龙崽又对他那么好,小龙崽代钟离棠受过是应该的。
“师兄可曾想过,若我不知疼痛疲惫的话。”钟离棠没有指责他的想法不对,而是委婉地说,“岂不是累死也不知道?若是哪天我不慎受了伤,怕是一身的血都流尽了,也发现不了。”
陆君霆恍然,随即羞愧地低头:“师弟说的是,是我一时想岔了。”
“无妨,师兄想明白就好。”钟离棠道-
洛如珩收完尸过来。
见两人已语毕,觍着脸凑上前,对钟离棠道:“小师叔,您现在可有空帮我看看家里先辈的琴是否能修好?”
钟离棠见他短时间内就旧事重提,猜想此事对洛如珩应当是件要紧事,便点了点头,左右看个琴而已,也不费什么功夫。
熟料陆君霆横插一杠。
“洛如珩!”陆君霆大喝一声,面有怒色,“你小师叔是擅琴,不是擅斫琴!你家的琴坏了,不拿去找斫琴大师修理,却拿来问你小师叔?我是让你侍奉你小师叔,不是让你这孽徒有事没事来劳累你小师叔的!”
洛如珩被骂得不敢说话,掉头就跑。
“还敢跑?!”
陆君霆眉一皱,连与钟离棠告辞都忘了,就追出去要教训洛如珩。
钟离棠摇了摇头。
随后拿过托陆君霆带来的衣裳,转身去了静室,为小龙崽换上。衣裳是宗里的体修们一贯爱穿的黑色常服,舒适干练,小龙崽穿上正合适。
然后见小龙崽还未醒来。
钟离棠便坐在榻尾,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解开上衣的系带。系带一松,丝滑的白衣瞬间从圆润的肩头滑落,只余两只袖子挂在他的臂弯,悬着的衣领犹如一道倒下的残月,堪堪坠在他腰肢的收束之处。
就这样,他低下头,扭过身,往下看去。
只见在大约靠近腰窝的地方。
一片白净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兽首纹路。
表情狰狞,眼神凶恶。
栩栩如生。
忽然,钟离棠发觉属于小龙崽的那道呼吸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抬头转身,却对上一双瞪得老大的绿眸。
“……”
第19章 契约代偿 颈项如天鹅低垂,雪发拨到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