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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小崽子们正好需要个免费保姆◎

这件事情很严重,有人同时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存在,还能轻而易举进入周斯衍和封启洲的办公室。

周斯衍是安全司司长,封启洲是白塔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两人都属于上层阶级的领导层,地位不低,办公室的安全性和严密性也做得很好。

而且有了孩子之后,周斯衍将门锁权限设置到最高级别,需要指纹、虹膜双识别,外加一层密码才能开门。

除了周斯衍自己,没人有权限打开安全司司长办公室的门。

不对,有一个人有打开白塔所有门禁的权限,白塔最高层的掌控者——白珑女士。

可是白珑女士向来不管事,说是身体不好,好几年没露面了。

她对白塔里滥用药物、帮派之间争得头破血流这些事,都懒得插手,怎么会为了两个小孩子,而悄悄潜入安全司司长的办公室?

“不是有监控吗,先查一下监控吧。”薛屿提醒道。

周斯衍回过神,迅速调出办公室外的走廊、办公室内、以及休息间的监控。

那人还没神通广大到可以躲开监控的程度。

他穿的是黑色纳米吸波材料的伪装衣。

这种伪装衣涂层的光线容易被金属光泽吸收,而白塔所有建筑材料全为金属。

那人穿着伪装衣进来时,监控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人形黑色轮廓,无法看清他具体的走姿,从而更难以辨认他到底是谁。

他没有撬门,没有靠外力破门,而是用*一张卡刷开了门。

显然他拿到了开门的权限,才能这样顺畅无阻地进来。

让周斯衍更加担心的是,那人开门入室时,门锁系统居然没有提醒他这个主人,门被开后,也没有留下开门的数据记录。

薛屿抱着薛小海,和周斯衍继续目不转睛看监控。

那人进入办公室后,环视一圈,然后不知道靠什么工具,打开了和办公室连通的休息间。

监控画面来到休息室内,薛小海和她的小海马在围栏里玩皮球,看到黑衣人进来后,叫了一声。

随后黑衣人进入围栏内。

他没有伤害孩子,只是坐在围栏里陪孩子玩。

期间还去打开角落的柜子,拿出奶粉罐,盯着说明书看了好久,冲了一瓶奶粉,把薛小海抱在怀里喂奶。

薛小海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贪吃娃,有奶吃了,不吵不闹,开开心心和黑衣人玩了起来。

陪孩子玩了四十分钟,黑衣人将奶瓶奶粉放回原位,摸了摸孩子的脸,离开了休息室。

看完监控,薛屿做出猜测:“会不会是尤克恩?他这几天正常了很多,有可能是来这里和薛小海玩了,解了想要为人父的瘾,这才没缠着让我当他的女儿。”

周斯衍也有这个猜疑。

他拍拍薛屿的肩头:“不要太担心,有我呢。”

他再次联系了封启洲,让他过来相商。

薛屿捏着薛小海的脸:“你怎么还和怪叔叔玩起来了。妈妈告诉你一个道理哦,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陌生人喂的奶也不能喝,记住了啊!”

“妈妈,妈妈。”薛小海以为是妈妈在和她玩,也去捏薛屿的脸。

“小笨蛋。”

*

封启洲把薛小北放在恒温箱里,提着就过来了。

进入办公室,看到薛屿拿一个飞机模型逗孩子玩,周斯衍往手心挤了点婴儿润肤霜,先是擦在孩子脸上,发现挤多了,又往薛屿胳膊上抹。

一副阖家欢乐的场面,让封启洲没由来想发火,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是道:“孩子的东西,大人别乱用。”

“好用得很呢。”薛屿笑呵呵地说。

封启洲放下恒温箱,抱出薛小北放进薛屿怀里:“这也是你的种,别整天偏心眼,小北很可怜的。”

薛屿抱住薛小北,孩子这些日子长得飞快,重了不少,小胳膊小腿也有劲了,可以自己爬了,不再像之前总是躺在恒温箱里发呆。

“小北,妈妈的好宝贝。”薛屿一手抱着薛小北,另一只手也搂住薛小海,“姐妹俩真可爱,都是妈妈的好宝宝。”

封启洲蹲在薛屿面前,用湿纸巾给薛小北擦口水。

“小北要快些长大,以后吃奶积极一点。你是咱们老薛家的长女,这么弱可不行,学学你妈那个干饭王,吃饭睡觉第一名。”

“喂,我才不是干饭王。”薛屿想打他,苦于一手一个娃,腾不出空来。

封启洲笑容更邪恶:“白塔第一干饭王。”

周斯衍在一旁冷不丁说:“小海才是姐姐。”

“小北才是,她先出生的。你们还没去南洲的时候,我就把小北剖下来了。”封启洲反驳。

周斯衍神情自若:“薛屿还没睡你的时候,我就怀上了。”

封启洲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据理力争:“辈分是这么算的吗,小北先出生的,她肯定是姐姐。”

周斯衍:“你自己看她俩的体型,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个娃比起来,薛小海确实强壮太多。

封启洲转而让薛屿拿主意,在她小腿上拍了拍:“娃她妈,你来说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薛屿看一下薛小海,再看一下薛小北:“我觉得吧,周斯衍说得不错。小海确实怀得比较久,也比较壮,她来当姐姐比较合适。”

周斯衍捞起到处飞的小海马,放到薛小海的怀里:“而且我的女儿还没出生就有精神体了。小北都生下来这么久了,你那只狐狸至今也没生出精神体给孩子。”

封启洲彻底没辙:“我说不过你们,你们爱怎么定怎么定。反正我有两个孩子,等肚子里的妹妹出来了,小北依旧能当姐姐。”

他沉着脸,从恒温箱里拿出两块用保鲜膜包裹的奶糕。

一块给了薛小北,另一块塞薛小海手里:“喏,大胖妞,吃吧。”

“这是什么?”薛屿凑过来看。

“奶糕,我自己做的,食材用的就是孩子们平常喝的奶粉。”封启洲又取出另一块,直接塞薛屿嘴里,“干饭王,这是你的。”

薛屿嘴里被塞了个满当,软糯香甜,一股奶香味,入口即化:“真好吃,你怎么知道做这个?”

“看育儿资料里学着做的。”

薛小海吃得很快,咂吧咂吧就把一块奶糕吃完了,反观薛小北,只啃了边边角角一小点。

薛小海爬进封启洲怀里,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还想要觅食。

“没了,就三块,你们姐妹俩一人一块,你妈一块,已经没了。”

封启洲总算是笑了,屈指刮刮孩子胖乎乎的脸:“你妈是个大干饭王,你是个小干饭王,真可爱。”

薛小海在封启洲身上到处找,闻到了新的奶香味,小脑袋转动着,突然往封启洲胸前拱,用力扯他的白衬衫。

“喂,大胖妞,你干什么!这不是给你吃的!”

封启洲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一把抓起孩子的后衣领,塞还给周斯衍。

他给自己打催乳素,是要和薛屿玩情.趣的,可不是真的要给孩子喂奶,他连喂自己的孩子都接受不了,哪里能接受得了别人家的小孩往他怀里钻。

薛屿自己也尴尬,眼睛四处乱瞟。

周斯衍抱住薛小海,言归正传:“好了,聊正事。”

封启洲道:“我给小北检查过了,没受伤,也检验了奶瓶里喝剩的奶,没有被下药。”

他也调出自己办公室的监控录像,给薛屿和周斯衍看。

从时间上来看,黑衣人是趁着封启洲和周斯衍去参加保守派的集会期间,先潜到周斯衍的办公室,给薛小海喂奶了,还和她玩了一会儿,才又前往封启洲的办公室,继续给薛小北喂奶。

“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人?”封启洲问。

薛屿:“我猜是尤克恩,他这个人太奇怪了。”

封启洲点头,又说:“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安全司的副司长。”

他看向周斯衍:“副司长好像一直都在觊觎你的位置,经常盯着你,想揪你的小辫子。”

周斯衍道:“不是他,我注意过,开集会时副司长全程都在教堂里。来喂孩子的人,应该是开放派,我觉得是尤克恩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是尤克恩,你们打算怎么办?”薛屿心里七上八下。

“杀。”周斯衍和封启洲同时脱口而出。

周斯衍道:“多一个人知道孩子的存在就多一个危险,不管尤克恩来喂孩子的初衷是什么,都必须处理掉他。”

薛小海从爸爸怀里挣脱,又往封启洲身上爬,闻着味儿钻他怀里想吃奶。

薛屿捞回孩子,捂住她的嘴:“小海,做人不能太馋!”

封启洲笑了笑,拢好衣服,起身双手抱臂挡住胸前:“小干饭王,这是给你妈妈吃的,你不能吃。”

他稍作沉思,继续说:“要杀尤克恩,说起来,还有点难度的。”

白塔弱肉强食,可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律体系。

杀上司争权夺位可以,只要杀掉之后,自己能快速上手接替上司的工作,就不会受到严重的指控。

可如果随意杀害一个人,却无法代替他的职位,造成了受害者原来的职位产生空缺,凶手就要面临法律的审判。

尤克恩只是海战队的一个小组长,要想杀掉他还不需要承担责任,只能靠海战队的小组员来动手。组员杀掉他后,再迅速代替他组长的位置。

而且还得无缝对接好他的工作内容,如果半个月内无法承担起尤克恩原来的工作职责,凶手将会被法院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封启洲目光转移到薛屿身上:“还是你去动手吧,正好你是海战队的。你杀了尤克恩,然后接替他的职位,当个小组长,以后也是小领导了。”

“真的必须要这样吗?”薛屿很忐忑。

周斯衍:“不妥。尤克恩父母都是高官,我们得做好好万全之策再动手。”

白塔的亲情关系淡漠,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尤克恩是为数不多和父母还有联系的人。

他母亲是药剂公司的董事长,父亲是中央机构的高级领导。

他父母是普通保守派,保持一对一的关系,虽然夫妻俩对尤克恩也不是很亲密,不过依旧会给他大量的钱和资源。

只可惜尤克恩是水系战士,水系部队不受白塔重视。纵有高官父母,但他这么久也只在海战队混了个小组长。

接下来几天,保守派的监管员管得更为严格。

薛屿再没时间来曼斯特大厦见孩子们了。

经过孩子被偷喂一事,周斯衍和封启洲为了安全起见,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轮流照顾。

周斯衍有事要出去时,就把薛小海送到封启洲的办公室,让封启洲照看;封启洲要去做手术,就把薛小北送去给周斯衍。

尽可能不让两个孩子单独待着。

薛屿跟在蒙巫手下,参加了一次海战队模拟训练。

蒙巫总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薛屿诚惶诚恐,以为自己在训练中表现得太差。她又是蒙巫手下唯一的实习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蒙巫确实脸色不好,冷冷看她一眼,带她来到武器库,自顾自挑选新型水下冲锋枪。

面色铁青,眼神凌厉,薛屿还以为这男人要拿枪对她扫射。

薛屿心砰砰乱跳,下意识紧张,不是害怕被开除。

而是蒙巫身上有种阴冷,和他那只冰山蜥蜴一样,像是蛰伏在暗处的冷血动物,让她靠近了会不寒而栗。

尤其是被那只蜥蜴盯住,她都要头皮发麻,真不知道蓝莓怎么会对这种蜥蜴下得去嘴,这个大色魔还真什么都不挑!

蒙巫背对她站着,给新枪设定程序,声线阴森:“薛屿,深呼吸。”

薛屿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随着他的命令而深呼吸。

蒙巫还是背对着她:“继续。”

薛屿继续深呼吸,重复了两三次后,神经才稍微放松。

蒙巫道:“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是,长官!”

薛屿跑出封闭压抑的武器库,来到外面总算是心石落地,没有了被爬行动物注视的恐惧,浑身轻飘飘。

她害怕爬行动物,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之前陪周斯衍进产房,林医生那条眼镜蛇精神体可是活生生把她吓晕的。

蒙巫一个人在武器库组装好新型水下冲锋枪,才提出来给薛屿:“这是给你在这次模拟战中的奖励。”

“给我的?”

“是的。我是你的导师,给你奖励是应该的。”

“谢谢长官!”

两人重新回海战队的作战中心。

进入电梯间,薛屿余光暗觑蒙巫,视点再次对上趴在他肩头的蜥蜴。

那只蜥蜴应该是受了污染因子的原因,身体出现异化,朝着蛇类方向变异了,更加恐怖渗人。

蒙巫低头看云音匣的屏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腕上戴着水系潜航作战腕表。云音匣屏幕的光线反射在优越五官上,能看清楚他脖子上长出的细小鳞片。

心跳节奏骤乱,薛屿捏紧拳头,安静的电梯间仿佛只有她的心脏在击鼓。

“薛屿,深呼吸。”

电梯安静得压抑,男人的声音响得突兀,字句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屿不自觉听从他的指令,深吸一口气,腹部跟着紧缩。

“你怕我?”蒙巫眼风从屏幕移到她身上,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她恐惧的源头。

“没,没有。”薛屿忙不迭摇头否认,依旧呼吸不畅。

蒙巫鞋尖调转,往旁边移步,和她尽可能拉开距离。他抬手按了开门键按钮,电梯门在下一楼层打开后,轻声说了句:“抱歉,给你带来了压力。”

说完,长腿迈开快步走出去。

电梯门在缓缓合上,电梯间只剩下薛屿一个人,她可太害怕蒙巫那只变异蜥蜴了。

接下来的时间,薛屿发现蒙巫在有意识避免和她独处,谈事情也不再让她进他的办公室,而是到训练场去谈。

逐渐的,连面对面谈话的时间都在减少,基本改为线上交流。

终于,薛屿忍不住问:“长官,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蒙巫:“没有。”

薛屿:“我发现你好像在躲着我。”

蒙巫:“因为我发现你很怕我,靠近我的时候总是很紧张。”

薛屿深呼吸:“是有一点了,但我保证我这点小毛病,绝对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非常抱歉,长官!”

可千万不要扣我的工资呀。

蒙巫很平静地说:“薛屿,你不需要对我道歉,如果我的出现让你感到害怕,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他看向她,又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害怕我吗?”

薛屿敞开心扉:“不是害怕您。是害怕您的精神体,我天生对爬行动物有恐惧感。最近你的冰山朝着蛇类异化了,让我很恐惧。”

“非常抱歉。”蒙巫摸摸藏在衣领里的电击项圈,“我还以为是我的坏脾气吓到了你。”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和薛屿拉开距离:“总之,很感谢你的坦诚。”

薛屿挺胸抬头,站出一个标准军姿:“长官,我会努力克服这种恐惧的。”

蒙巫抿抿嘴,眼神沉暗:“薛屿,你不需要做出改变。还是那句话,如果我的出现让你感到害怕,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改变的是我,而不是你。”

“好的,多谢长官理解!”

薛屿觉得,蒙巫也没有外界传言那么难以相处。

今天,她终于逮到机会回了一趟周斯衍家里。

封启洲在做手术,两个孩子都在周斯衍这里。

周斯衍抱着薛小北,说:“刚才我出去了一趟,尤克恩又进来了,不仅喂了两个孩子,还洗了孩子的衣服和鞋子。”

薛屿越想越担心:“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斯衍:“我们必须处理这件事了。”

“怎么处理?”

“把他引出来面谈。”

周斯衍和薛屿再次出门,留两个孩子自己在屋里。

尤克恩的带娃瘾越来越大,连行踪都不再伪装,见到周斯衍离开了,用自己弄来的权限卡刷开周斯衍房子的门。

熟门熟路进入卧室,一把抱住薛小海就开始疯狂吸娃:“真是个好宝宝,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好宝宝呢。”

他爱不释手,抱完了薛小海,又去抱薛小北,两个孩子轮流抱。

薛屿和周斯衍闯进来。

周斯衍的精神力比尤克恩强大太多,掐住他的喉管,就把他按在地上。

尤克恩被掐得眼底全是血丝,生理性泪水不断溢出,看向薛屿:“我只是喜欢孩子,这也有错吗?”

他被周斯衍掐得嗓音沙哑:“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个疯子。”

封启洲匆匆忙忙赶来,歪头审视眼前的场面,伸出手拦了一下周斯衍,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杀了有点可惜,你不觉得,我们的小崽子们需要个保姆吗?”

“啊?”薛屿愣住,嘴巴张大。

封启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把嘴合上:“有个免费保姆,不是挺好?”

【作者有话说】

可恶,拖延症越来越严重了!

明天我要是不能九点更新,请大家非常非常严厉地批评我!![红心][红心]

PS:

严正说明:父女之间只有亲情向,请勿磕父女CP,那条言论我已经删了。或许那条评论只是在玩梗,但导向性不好,也容易引起吵架,所以删除了([合十][合十])。

以后任何有涉及类似引导性磕父女的言论,只要我看到了都会删。如果我这边没能及时看到并删除,还请大家点点举报。

请不要拿孩子玩这种梗,这是底线,谢谢大家[合十][合十][红心]

42

第42章

◎薛屿是个好主人,我试验过了◎

周斯衍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体能和精神力,在白塔里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他掐住尤克恩的脖子,轻而易举将他拖拽到一旁,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强有力按在尤克恩的头顶。

尤克恩额间青筋暴起,大颗冷汗滚落,不可抑制发生了兽化反应。

牙齿变得尖利,和他的精神体虎鲸一样,嘴里宛若含了一把锯刀。

封启洲单手抱起薛小北,另一只手捂住薛屿的眼睛,直白对周斯衍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得了,你是打算在孩子们面前杀人吗?”

他将薛小北放到薛屿怀里,又抱起趴在海绵垫上的薛小海,推着薛屿一起离开卧室。

来到外面客厅的沙发坐下,封启洲揉揉薛小海的脸,淡淡嘲讽:

“瞧瞧,你老爹这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太暴力了。”

“这么暴力的爹可要不得,干脆让你妈把你过继给我算了。启洲叔叔帅气多金又有才,温柔体贴有爱心,你妈都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你来当我的干女儿吧,我会视如己出的。”

封启洲又从口袋拿出一块奶糕,揭开保鲜膜,在薛小海面前晃。

“来,小海,叫爸爸。”

薛小海口水泛滥,两只手去抓奶糕。

封启洲循序渐进诱导:“小海,叫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薛小海口齿越发清晰,一连叫了三声爸爸,声量极为响亮。

周斯衍还在卧室收拾尤克恩,他需要完全扼制住尤克恩的精神力,让他暂时无法召唤出精神体,才方便后面的审讯。

听到小海这一声声的“爸爸”,周斯衍以为是在叫他。

侧身探出卧室,偏头看去,发现这熊孩子为了一块奶糕,连自己亲爹都不要了,居然管封启洲叫爸爸。

周斯衍瞥一眼薛屿:“孩子乱叫,你就这么当耳旁风?”

薛屿突然被点名,忙抢过封启洲手里的奶糕,塞薛小海手里:“怎么还认错爸爸吧,这个封启洲叔叔,不是你爸爸。”

封启洲悻悻道:“有必要对小孩这么严厉吗,只要没认错妈不就行了。”

周斯衍彻底抑制住了尤克恩的精神力后,才将他拖出来。

在尤克恩身上的伪装衣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了门禁权限卡。门卡上有白色水波花纹,这花纹白塔最高层领导人——白珑女士专用的图纹。

周斯衍眼波闪过异样,尤克恩是白珑女士什么人?

“权限卡怎么来的?”周斯衍问。

尤克恩不回话。

他的身体出现兽化后,一些水系战士的特质开始显露,皮肤不自觉泌水,浑身湿透,纳米伪装衣打湿后薄如蝉翼,完全服帖裹在身上,身体线条被完整勾勒出来。

“你们有必要这么侮辱我吗?”

他半跪半趴地上,脑袋耷拉着,水珠把银发打湿成一缕一缕,身下积了一小滩水,非常狼狈。

封启洲坐在沙发上抱着薛小北,居高临下笑得倨傲:“湿个身就是侮辱你了?再说了,你不是开放派吗,还在意这些?”

“我是开放派,不是下贱。”尤克恩声音涩哑。

薛屿知道尤克恩神经很脆弱,任何一点刺激都能让他情绪崩溃。

她把薛小海放在沙发上,脱下自己的外衣,蹲下来披在尤克恩身上。

尤克恩哆哆嗦嗦拢着衣服,眼眶猩红看向薛屿:“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薛屿点头。

“你生的吗?”尤克恩露出疑惑,不太敢相信。

薛屿不回话,而是望向周斯衍和封启洲。

男生子这个事情,别说是在白塔,放眼整个星球也是绝无仅有。

她想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承认,那她可以说孩子是她生的。

周斯衍站到沙发扶手边,说:“孩子是怎么来的,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权限卡是从哪里拿来的?”

“从我父亲那里拿的。”尤克恩说的是实话。

封启洲接过周斯衍手里那张权限卡看了看,“你父亲确实位高权重,不过这张卡应该只有白珑女士才有吧。”

尤克恩:“我父亲是白珑的狗。”

薛屿听得一愣一愣的,白塔的秩序和人都太变态了。

她一时之间怀疑,尤克恩说的“狗”是指生理上的狗,还是只是语境上的意思。

“你的需求是什么?”周斯衍又问。

尤克恩抬起头来:“我喜欢孩子,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只是太喜欢孩子了,才忍不住过来陪孩子玩,我绝对没有伤害她们。”

“薛屿,你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他挪动膝盖跪到薛屿面前:“你都能给他们两个孩子,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呢,就当是可怜我吧。”

周斯衍一脚踹开尤克恩,拉起薛屿,让她重新坐到沙发上。

封启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两个孩子的存在?”

尤克恩痛苦地两只手撑着地。

“我的假孕现象依旧很严重,我骗薛屿说我已经好了,其实没有好,我一直在跟踪她。”

“我发现她经常出入你和封启洲的办公室。而且每次出来,身上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我欲罢不能。”

“于是我在我父亲办公室偷了这张权限卡,趁你们到教堂开集会时,悄悄进入了你们的办公室。”

他看向坐在封启洲腿上的两个孩子,继续说:“进入了办公室后,我才发现薛屿身上的味道,原来是小孩味,太迷人了。”

薛屿起了鸡皮疙瘩。

小孩味这个词太奇怪了,感觉尤克恩是个会吃小孩的怪叔叔。

尤克恩改为面向封启洲:“你不是说想要个保姆吗,就让我给来帮你们照顾孩子吧。我很喜欢孩子,很爱孩子,不是我亲生的也没关系,求求让我照顾孩子吧。”

“那你要怎么表明你的诚意呢?”

封启洲那双狐狸似的眼睛总是藏着一层狡猾。

“我会听话,我会一直一直听话”

“那从此以后你就做薛屿的男仆吧。”

封启洲单手握住薛屿的一条腿抬起,让她的腿交叠成二郎腿:“过来吧,亲爱的尤克恩,过来亲吻你主人的鞋子。”

尤克恩身子僵在原地好几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挪着膝盖往薛屿这边移动。

薛屿吓得站起来:“封启洲,你们不要这么开放好不好,吓到我了!”

“我是认真的,既然尤克恩想照顾孩子,我们应该给他这个机会。”

薛小北困得直打哈欠,封启洲只好抱着她站起来轻轻摇晃,继续说:“尤克恩,如果你愿意被薛屿进行精神标记,那我们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精神标记,是白塔已经禁止的一种驯化士兵的手段。

以前为了能够让士兵完全忠诚于白塔,上层领导研究出了一种方法,叫做“精神标记”。

军官对士兵进行精神标记之后,军官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出士兵的精神图景,可以随时了解士兵的思想,随时随地给士兵下命令。

后来,这项技术被开放派的人滥用,拿去玩一些主仆游戏,导致管理越来越混乱。

于是,白塔彻底禁止了这项技术。

“精神标记是什么呀?”薛屿问道。

封启洲:“标记之后,尤克恩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他的思想,他的隐私都会暴露给你。你可以随时给他下命令,也可以随时惩罚他,他这个人从身体到思想,都完完全全属于你。”

“怎么惩罚?”薛屿听得稀里糊涂。

封启洲剑眉一挑:“这就开始要了解惩罚了,我的小薛屿,你还敢说你是老实人?”

薛屿听得心里发毛,转而看向周斯衍:“还是不要了吧,听着怪变态的,我有点害怕。”

周斯衍按住她的肩,让她安心坐下,俯身轻声道:“不用怕,没事的。”

封启洲又道:“怎么样,尤克恩,你愿意被薛屿标记吗?想好了再回答,标记成功之后,你就一辈子都是薛屿的人了。”

尤克恩毫不犹豫回答:“我愿意。”

“很明智的选择。”封启洲笑了笑,“薛屿确实是个很好的主人,我已经替你试验过了。”

“啊,我什么时候当你的主人了,别乱说啊!”薛屿大声否认。

周斯衍仔细收好那张权限卡:“这张卡我留着了。精神标记不是儿戏,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

尤克恩浑浑噩噩离开。

这件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被标记后,他就从里到外完全属于薛屿,没有反悔的机会。

屋内再次只剩下薛屿、周斯衍和封启洲。

封启洲抱住薛小北亲了亲,放回恒温箱:“我有场手术,得现在过去了。周司长,拜托你照顾一下我家小北了。”

他拉起薛屿:“和我一起去吧,有点浪漫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做。”

“你要干嘛?”

封启洲:“治疗一下你的智障。”

薛屿别别扭扭回过头:“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不?”

周斯衍坐到沙发上抱起薛小海,头也不抬道:“小心被他电到。”

薛屿被封启洲带到手术室,让她在外面等。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护士推着病人出来,微笑着对薛屿说:“薛屿,到你了,进去吧。封医生在里面等着呢。”

薛屿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封启洲在搞什么鬼。

她慢吞吞进入手术室,看到封启洲在洗手池边洗手,水槽里全是红色血水。

“要干嘛呀?”薛屿问。

封启洲洗好手后,先去锁了手术室的门,脱下身上的手术服,掀开里面内衬,露出隆起的肚子给薛屿看:“妹妹最近长大了不少,我觉得是时候该生了。”

薛屿垂目看向封启洲的肚子,已经不小了。

平时封启洲送总是穿着很宽松的白大褂,走路也轻轻松松,腰背挺直,丝毫看不出是个孕夫。

“你该不会是打算今天生吧?!”薛屿诧然惊愕。

封启洲换掉病床上的消毒套布,让薛屿坐到床上,自己站在她面前,把她的脑袋按在肚子上:“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挑个好日子。咱们选个好日子再剖。”

“这日子还能自己挑呢?”

“本来就可以。”

他操纵着旁边的机器,在自己腹部涂一层耦合剂,用照射探头贴在肚子上。

很快,手术台一旁的机器屏幕就显示了他腹中孩子的画面。

非常清晰,比地球上的B超清晰得太多了。

孩子的手脚、脸、紧闭的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封启洲一只手搂着薛屿,一只手操纵探头:“看,这就是妹妹,她都好大了,生出来后应该能和薛小海一样壮。”

薛屿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还在腹中的情况。

当初和周斯衍去南洲时,医生只随便照了一张模糊的片子,她当时都没机会看清。

她不自觉把手摸向屏幕:“真的是个孩子呢,是我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封启洲笑着说:“好了,你快想想什么时候生合适,我得早点做准备,还得提前请假呢。”

“上次生小北时没规划好,生完第二天就上班给人动手术,头昏眼花的,差点把人家的器官切错了。”

他摸摸薛屿圆润的侧脸:“我很高兴,薛屿,这次有你陪着我。我不需要大半夜一个人窝在手术室里自己生了。”

薛屿眼睛涩疼,背过身去捂住脸。

“哟,怎么了这是?”

封启洲掰过薛屿的脸,发现薛屿哭了,慌了神,拉开她的手,低头去吻她的泪水。

“怎么还哭了呢?好了好了,是我不好。知道你害怕血腥,那到时候你别进手术室,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薛屿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抱住封启洲:“封启洲,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都陪着你。”

“你不需要强迫自己。”

封启洲吻在她的头发上:“是我自私,是我强迫你当了妈妈。你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平白无故就当了妈妈,我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不是,你想生就生,我都愿意要。”

薛屿把他抱得很紧:“你想生多少个就生,我都要,都是我的孩子。”

薛屿很少哭,这次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封启洲给她擦了又擦:“怎么这么多水,水系的就是麻烦,全是水。”

他捧着薛屿的脸,嘴角噙笑,对她眨眨眼睛。

“眼里这么多水,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水。要不给我喝一喝,免得等会儿你湿着裤子出去,被人笑话。”

薛屿破涕为笑,捶了他一拳:“都要生孩子了,还不正经。”

他玩弄薛屿的手:“要不试试?玩弄一个大肚子的男人,这是多大的福分。你别不珍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一本正经:“反正在两个小崽子学会走路和说话前,我是没精力再怀了,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等下会有第二更,时间不是很确定,大家不用刻意等。

43

第43章

◎要上战场,还是当逃兵陪封启洲生孩子?◎

薛屿感受很奇怪,身体渗出了很多水,不是汗,而是水。

这好像是水系战士的特征。

水系战士受伤或者受到巨大刺激,或者是到了发情期,皮肤毛孔会自动渗水。

她记得当初和默里发生关系时,床上湿了个透彻。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尿床了,又一想也不对,尿也不可能尿这么多。

后来才知道是默里渗出的水,非常多,被褥全部湿透,在铁架子床下方还淌了一滩子的汪洋。

封启洲摸摸薛屿的衣服,又摸摸她的裤子。

湿透了,全湿了,甚至润湿了手术台的消毒被套床单。

他微惊暗叹,知道水系的人受刺激了会导致身体渗水,但没想到,水会这么多。

他大拇指揉揉薛屿的嘴,食指伸进去搅了搅,水声响动得明显。

低下头吻住薛屿,吮喝她嘴里的水,很清新,很清凉,像幽深湖泊的味道。

“会不会脱水呀?”薛屿*没心思应付封启洲的发.浪了,她感觉自己像条鱼,湿哒哒的。

“应该不会吧。”封启洲也不是很确定,“有没有身体不适?”

“没有。”

封启洲停下手上的动作,在一旁的屏幕查资料,确定这是正常现象,才松了一口气。

薛屿水珠淋漓的一张脸凑过来,相当惜命:“没事吧,要不要找个水系医生来给我看看呀,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封启洲又捧住她的脸亲吻。

他爱死了这个时候的薛屿,湿漉漉的,嘴唇亲起来像果冻,很好玩。

薛屿心焦道:“我害怕我要是出事了,你就成单亲爸爸了。”

“我不会当单亲爸爸。”

封启洲继续亲她的耳垂,半认真半开玩笑:“要是你出事了,我就把孩子丢给周斯衍,然后殉情。”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我们都要好好的,还要陪孩子长大呢。”薛屿摸封启洲的胸膛,留下一串湿漉手印。

“我用嘴给你舒服一次,薛屿。”封启洲说。

薛屿环顾四周的手术设备:“这里是手术室,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

“那样不是更加刺激吗。”封启洲发出轻微的笑,继续亲她,“有我在,别怕。”

*

周斯衍把孩子带到办公室的休息间。

两个孩子都得喂,薛小北最近长大不少,也学会到处爬了,喂她喝奶也不好好喝,老喜欢去追薛小海,姐妹俩学会抢玩具了。

周斯衍心中的天平自然是偏向自己的亲女儿。

可是看到薛小北哭的时候,同样心软。薛小北是早产儿,从胎里就带了点可怜兮兮的劲儿,一哭总让人缴械投降。

乌龟毛绒玩具只有一个,给了这个,那个就哭,怎么也哄不好。

俩孩子哭完了又饿了,还得喂。

喂完了又尿了,得给她们换尿布换裤子。

周斯衍还得应付工作上的事,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给封启洲和薛屿发消息,两人都不回。

意识到,他们确实很需要个保姆来帮忙带娃。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周斯衍假装没听到,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

他只好把两个孩子放在围护栏里,奶瓶各自塞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喝。

快步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喷上除味剂,祛除身上的奶味。

来到办公室内,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副司长,还有海战队的指挥长——蒙巫。

“有事吗?”周斯衍问。

副司长眼神止不住往室内瞟,说:“司长,海战队有新的任务,蒙少校过来找你核对作战方案。你一直不开门,是有什么事吗?”

周斯衍让开身,给副司长看个清楚:“你觉得我有什么事?”

副司长:“那为什么一直不开门?”

周斯衍:“我必须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副司长:“抱歉。”

副司长离开后,蒙巫才进入办公室。

他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中的平板扔到周斯衍的办公桌上。

“那帮死青蛙居然越过了五莲山,都攻到了平蓝湖,你们安全司这边居然还没发通知?”

周斯衍波澜不惊查看平板上的作战方案:“我这边是安全司不是战情局,前线的事我们没必要第一时间插手。”

“不都一样,都是吃干饭的。”蒙巫指腹摩挲手臂的鳞片,“反正你们就坐在办公室动动嘴皮子,到前线流血的又不是你们。”

周斯衍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早就习惯了,他和蒙巫、还有关汛是发小。

三人在同一个保育院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进入军校,关系一直不错。

蒙巫拿起一根雪茄,修长两指夹起抵在唇间,含糊道:“对了,你那个笨蛋前女友现在是我的兵,我亲自带她”

周斯衍抬眉:“别在这里抽烟。”

“这不是烟,我又不抽烟。”

蒙巫晃了晃雪茄:“我把性-欲抑制素和体能补充剂混在一起,做成这种新型雪茄,这样抽起来特别够味,你要不要试试?”

周斯衍露出鄙夷:“不需要。”

蒙巫咬着雪茄,拐回刚才的话:“你那个笨蛋前女友薛屿,现在是我的学员。本来她是要去柯仪手下的,但我把她要了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斯衍不答。

蒙巫自顾自继续说:“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生活总是很无趣,死又死不掉,活着嘛也没个盼头。老婆也没有,孩子也没有,挣钱也不知道给谁花。”

“所以我最近找了个乐趣,想要挑战把薛屿这个白塔第一废材培养成兵王。如果真能让她成为兵王,我这辈子也是值了。”

周斯衍终于抬起头:“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啊,你那个前女友太搞笑了,一看到她走路我就想笑,还有她那只精神体也很搞笑。”

蒙巫说着说着,夸张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吧,她的精神体是一只海马,叫做蓝莓。太搞笑了,我从来还没见过有人的精神体是海马,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你是不是有病?”周斯衍皱眉。

蒙巫:“就是觉得她很好玩很搞笑。”

“你和我还真是情同手足。”周斯衍阴阳怪气冷哼。

“难道不行吗?我和她都是开放派,你都加入了保守派了,就算我们想要发展点什么,你也管不着。”

周斯衍懒得和他扯,看完了作战方案后,点开桌面系统进入数据中心查看资料。

“平蓝湖8.6公里,蓄水量18.4亿立方米,水位最深312米。”

“武器库这边最多能给你们调五万发子弹,五十架武装直升机,微型潜水艇五艘,水.雷和鱼雷一千发。”

“你们想另外加武器的话,得自己出钱。”

蒙巫仰头靠在沙发上,扯了扯脖子的电击项圈:

“这到底什么狗屁制度,士兵的个人装备得自己买。”

“军队上战场打仗了,还得军官出钱买武器买子弹,打不赢的话就要被问责,真是一群疯狗。”

周斯衍补充好作战方案的数据,平板精准丢他怀里:“这次作战薛屿要去吗?”

“肯定要去呀,我亲自带她。”

蒙巫抽了一口自制雪茄,对周斯衍露出挑衅的眼神:“她跟着你的时候天天被人叫废物,这次跟我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叫她兵王。”

“祝你们好运。”

*

蒙巫走后,周斯衍接到薛屿的电话,慌慌张张:“周斯衍,你快来呀,封启洲好像流产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薛屿:“我说不清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别急,我这就过去。”

周斯衍先到休息室看了孩子,两个孩子估计是玩累了,四仰八叉躺在海绵垫上睡着。

他调整好两个孩子的睡姿,才离开办公室。

来到手术室前,给薛屿发消息,薛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他进去后,看到薛屿浑身湿漉漉站着,脖子上有几道吻痕。封启洲躺在手术台上捂着肚子,面色痛苦。

“怎么回事?”

薛屿的圆脸皱巴巴,眼泪不停地落。

“封启洲被体内的芯片电了,电得很厉害,好像还胎停了。”

“他说你可以解决,让你过来帮忙。”

封启洲脸色煞白看向周斯衍:“芯片电流过强,影响到了孩子,你帮我把芯片取出来。”

周斯衍也没尝试过取出芯片。

保守派里有规定,私自取出芯片会被降职,还会面临严厉惩罚。

封启洲道:“先取出来,等我缓过来了再放进去。一定要保住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周斯衍眼底黢黑,看了一眼薛屿:“玩大了吧,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薛屿瘪着嘴。

封启洲:“不是薛屿的错,是我自己。她不让弄,我还非要弄。”

“闭嘴。”周斯衍从一旁的设备里取出胶质手套戴上,再找出麻醉,问道:“麻醉用多少?”

“那个蓝色玻璃管,一管就行。”

周斯衍:“这么少?”

“不能打多,我怕影响到孩子。”

周斯衍对薛屿说:“让他背过身侧躺,按住他让他别乱动。”

“好。”薛屿忙忙上手扶住封启洲。

芯片是在脊椎中部位,只有指甲大小,但放置得很深。周斯衍切开一个小口,用长长的细钳伸进去成功取出了芯片。

这块芯片还在不断放电,电流顺着手术夹都传到了他的手。

“你们到底干什么了,电流这么大?”

薛屿没好意思说话。

封启洲:“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取出芯片,薛屿用探测器探头贴在封启洲肚子上,逐渐听到了胎心:“有了,有胎心了!”

封启洲笑容苍白,摸摸薛屿的手:“还好,还能保得住,要是孩子没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薛屿如释重负:“说的什么话,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封启洲缓过来了,周斯衍重新把芯片放进去,快速缝合伤口,在创口面注射了特效愈合剂。

这场闹剧得以结束。

周斯衍到一旁的洗手池洗手:“蒙巫说,过几天带薛屿去前线。”

“去哪里的前线?我都要生了,她还去前线?”封启洲十万火急。

薛屿也懵怔。

周斯衍转过来:“你要什么时候生?”

“不是很确定,半个月之内肯定得生了。”封启洲坐起来,拉住薛屿的手,“你要陪着我的,我希望生孩子的时候你在身边。”

“这是薛屿进入海战队的第一场战役。”

周斯衍神情自若看着薛屿:“要上战场,还是当逃兵陪封启洲生孩子?你自己决定。”

薛屿小心翼翼地问:“当逃兵会怎么样?”

周斯衍:“判死刑。”

薛屿心差点漏了一拍,站在手术台边上搂着封启洲,又问周斯衍:“打仗得多久呀,我打完仗还能赶回来陪他生孩子不?”

周斯衍:“战场上的事情说不定。”

封启洲叹气,在薛屿腰间捏了捏:“算了,你去吧。生孩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上次生小北的时候,还是我自己生的呢。”

“肯定会有办法。”薛屿握紧他的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再好好想想,肯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封启洲烦躁地舔了舔后槽牙:“蒙巫和你不是好兄弟吗,你和他商量一下让薛屿转到后勤不行?”

“我会尽力安排,但不一定能成功。”

周斯衍很淡定,视线转到薛屿脸上:“生孩子也没什么了不起,一回生二回熟,封启洲都是第二次了,你也不一定要守着他。”

封启洲冷笑:“你那么能耐,怎么当初肚子一大了就去找薛屿,还让她一路陪产?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在厕所里生?”

周斯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好:“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44

第44章

◎周斯衍把湿透的床单悄无声息放进洗衣机里◎

三个人同时走出手术室实在太过招眼,周斯衍只好先离开。

肃穆清冷的手术室内,只剩下薛屿和封启洲。

封启洲从手术台上下来,优雅从容穿好衣服,摸摸薛屿的脸:“好了,放轻松,苦着脸干什么?”

“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薛屿撇开他的手,避免和他有肢体接触。

“有什么好担心的,宝宝被电了一下,说不定以后她的精神体是电鳗呢。”他没个正经地笑着,“你知道电鳗吗,很厉害的,发一次电就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封启洲那双风流的狐狸眼泛着流光,忽然变得纯情,像湖面皱起波漾,他拉起薛屿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捏着:“薛屿,等妹妹生下来了,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个礼物?”

“你要什么礼物?”薛屿在心里盘算自己还有多少存款。

封启洲指尖在她掌心画圈:“你先答应嘛。”

他身体刚经历完一次重创,面无血色,唇色淡白,原本魅惑艳冶的眉眼都显得清纯不少。

薛屿实在无法拒绝他,她也不打算拒绝,只是紧张地提醒:“你要礼物我肯定给呀。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很穷,太贵的我买不起。”

“那你是答应了,会奖励我一个礼物,是吗?”封启洲再次确认。

“嗯。”薛屿坚定点头,封启洲都这么辛苦了,要一个礼物,她还能不给吗。

封启洲拉起薛屿的手,在手背落下轻柔的吻,说得很认真:“等妹妹生下来了,我们做一次可以吗,完完整整地做一次,做一整夜。”

“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他托起薛屿的两腮,和她直白对视,“薛屿,我必须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想和你做,这是我身体的声音,也是我的感情需求。”

薛屿犹豫不决:“那要不要和周斯衍商量一下呀?”

封启洲一下黑了脸:“这种事还要和他商量,他是你的家长吗?”

“不是这个意思。”

薛屿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我是想说,要是咱俩单独待一整夜,那孩子们不得交给周斯衍照顾啊。这事总得提前和他说一声,让他帮忙照看孩子。”

封启洲笑了,屈指刮刮她挺直的鼻梁:“想得可真周到。”

两人先后离开手术室。

薛屿回到海战队的宿舍,从电梯出来走进走廊,远远看到一只大蜥蜴趴在她门口的墙上,她吓得掉头就跑。

刚跑了两步,蓝莓自己从精神图景出来,朝那只蜥蜴飞去,薛屿拦都拦不住。

“蓝莓,你干嘛去!要是再和这只蜥蜴玩,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蓝莓置若罔闻,尾鳍一晃一晃奔向蜥蜴。

两个家伙缠在一起,耳鬓厮磨,尾部相缠。

军装挺括,皮靴锃亮的军官从消防柜后面走出,高大身影在走廊投下一片阴影,先是俯眼两个如胶似漆的精神体,再看向薛屿。

“薛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薛屿急如风火冲过来,强行分开两个精神体,紧紧抱住蓝莓:“不好意思长官,我一定会狠狠惩罚蓝莓的!”

蒙巫朝她走近,坚毅五官在灯光下轮廓分明。

“我是希望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害怕爬行动物,而你的精神体却很喜欢冰山。这显然不合理,通常来说,主人的情绪和精神体是一致的。”

薛屿抱着蓝莓说:“可能是我对精神体的控制还不是很熟练,我是升职赛前才觉醒的精神体。”

蒙巫:“精神体是主人精神世界最深处的核心。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表面上还害怕爬行动物,但内心却很渴望和它们接触呢?”

“长官,我不是很明白。”

啰里啰嗦说什么呢,这是在pua我吗?薛屿警惕起来。

蒙巫道:“人的情感很复杂,有些东西怕着怕着就爱上了,有些人嫌弃着嫌弃着也爱上了。”

“是,长官!”

薛屿累了一天了,不想听领导说教,挺胸抬头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长官,我一定努力学习,努力训练,绝不给您丢脸!”

蒙巫摇摇头,手上的资料递给她:“四天后上战场,平蓝湖前线,我亲自教你打仗。”

薛屿接过资料翻阅,是一些新兵战前指导手册、平蓝湖的地形,还有关于蛙人的特征。

“我这才训练几天呀,就要上战场了?”

“会开枪就能上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薛屿挥了挥手:“你是我的兵,放心,不会让你成为战争耗材的。”

薛屿进入宿舍,坐到桌前查看蒙巫给的资料,着重看关于“蛙人”的部分。

蛙人是一种异类人种,属于两栖生物。

四肢修长类似青蛙,浑身没有毛发,皮肤光滑呈现皮革质地,手掌和脚心为蹼状,形态又像人又像是青蛙。

在白塔人看来,蛙人属于是原始人,繁殖能力快,文明程度却很低,至今还处于冷兵器时代。

在如今这个污染时代,地盘争端是常态。

白塔这个地方的安全区,最开始是普通人的避难所,后来被蛙人占据。

经过新一轮战争,再被人类夺回建立了白塔。

现在蛙人又发起新的战争,想要抢夺白塔这块风水宝地。

薛屿看完资料,进入新兵群里潜水,查看大家的聊天记录。

得到一些重要信息。

所有新兵都要上战场,不得转岗,尤其是海战队的新兵,一个都不能缺席。

部队里会发一些子弹,但肯定不够用,大家都得自己掏钱自备一些。

等从战场上下来,上级会按照士兵击杀敌人的数量给予一定奖励。

杀一个蛙人,可以得到两千新币,算是不错的价格。

现在群里都快成倒卖市场了,所有新兵都在找渠道购买低价子弹。

薛屿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她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矿区的工友。

她看到矿区群里也在聊这次蛙人进攻的事件。

“咱们矿区前段时间不是有个人通过比赛,去了海战队吗?”

“是薛屿,我知道。”

“咱们矿区终于出了个士兵了,希望薛屿加油。”

“要我说,当兵不如挖矿,挖矿没什么出路,但踏实呀,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

“确实,士兵纯纯就是战争耗材,唉,希望薛屿平安归来。”

薛屿在那条希望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下面回复:“谢谢,我一定会回来的!”

群里的消息不断涌出:

“薛屿,要不你回来挖矿吧,上战场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挖矿也挺好的。”

“薛屿现在没办法回来了吧,当逃兵要判死刑的。”

薛屿:“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群友:“薛屿,你有钱吗?要不要群里募捐给你买点子弹?”

薛屿鼻尖发酸:“谢谢大家,暂时不用了,我还有一点钱。”

她在群里回绝大家的好意之后。

点开和周斯衍的聊天界面,先发了一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周斯衍秒回:嗯。

薛屿:我好像真的要去打仗了呢。

周斯衍:我在想办法。

他试图找关系给薛屿转岗,但都行不通。

薛屿:不用了,我都看到通告了,所有新兵都必须去。我找你是想问问,哪里能买到低价子弹呀?

周斯衍:子弹的问题我给你解决。

薛屿:谢谢薛小海爸爸。

第二天薛屿去训练,基础训练项目和之前差不多。

水下精准打靶、水下潜伏、水下伤口包扎自救、鱼雷的操纵使用等等。

薛屿训练时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松懈。

主要是蒙巫一直在背后如影随形盯她,稍一放松他就会过来提醒她要认真。

别的军官手下都是带上百个新兵,基本是散养状态。

而蒙巫只带薛屿一个,所有精力都放在她身上,这让薛屿有些招架不住。

休息期间,尤克恩主动来找薛屿谈话:“我的子弹买得差不多了,你呢。”

“你不是个官二代吗,你也要上战场?”薛屿很意外。

她今早正式了解到,白塔的士兵上战场就是纯粹的战争耗材,和什么保家卫国的荣誉都没关系。

白塔人口实在太多了,上级甚至会主动挑起战争,送一部分人去战场以到达减少人口的目的。

“我打算让你标记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你去的话我肯定得去呀。”尤克恩说。

薛屿:“你真的决定了?”

尤克恩点头:“嗯,我决定了。”

两人坐着相对无言片刻。

薛屿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你昨天说你父亲是白珑女士的狗,但你爸妈不是一对一的普通保守派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尤克恩满脸无所谓:“对呀,白珑女士是一夫一妻。我母亲是她的妻子,我父亲是她的丈夫。”

“你们这个一夫一妻还挺别致。”薛屿竖起大拇指,“那你是谁生的?”

“不知道,我是领养的。”

“哦。”

薛屿还没听完八卦,蒙巫在后头咳嗽了一声:“薛屿,去水下练习鱼雷发射。”

接下两天,进行了一次演练。

一群覆面狙击手从前方经过,蒙巫告诉大家:“这批狙击手是我们水系最出色的战士,这次他们也要参战,有他们在,大家不用太担心。”

那批狙击手全副武装,身高体型都差不多。

薛屿还是能从这么多身影里看到默里,他站在队伍中间,身姿挺拔像一杆笔直的枪。

薛屿盯着默里看,她能感觉到默里也在看她。

自从升职赛事结束后,都半个月过去了,她一直没见过默里,总感觉默里好像又瘦了一些。

演练结束,默里和那批狙击手往另一个训练场走,两人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薛屿和尤克恩去吃饭。

收到周斯衍的消息:“今晚有空过来吗,给你弄了一些子弹。”

“好的。”

薛屿起身要离开,尤克恩显然是知道她要去找周斯衍,问道:“薛屿,你什么时候标记我?我做好准备了。”

“我也不知道这么标记啊,这个我得问问周斯衍。”

尤克恩说:“你快点问吧,最好是上战场前就把我标记了。这样我们到了战场,你就可以把我当成武器来使用。”

“好的,我今晚就问。”

薛屿贼头贼脑来到周斯衍家里。

封启洲有手术要做,把薛小北放在这里让周斯衍照顾。

周斯衍刚给两个孩子洗好澡换好睡衣,他好像很忙,眉眼间都能看得出“政务繁重”四个字。

“你看一下孩子,我去一趟武器库,顺带给你带子弹回来。”周斯衍快速换了一套衣服。

薛屿坐到海绵垫上抱起孩子:“好,你去吧。”

周斯衍过来低头亲了一下薛小海的脸,盯着薛屿看了几秒。

薛屿不知道他想干嘛:“你还不走?”

周斯衍突然吻在她的额间:“今晚留下来过夜,好不好?”

“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吧?”

“可以的。”

周斯衍穿上西装外套离开。

薛屿躺在海绵垫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咬了一根孩子吃的营养补充糖棒。

两个孩子趴在她身上看她,软绵小脸很可爱。

薛小海亲了一下妈妈,薛小北也学着姐姐,也要亲妈妈。

两个孩子比赛似的,在薛屿脸上乱亲。

薛屿坐起来擦掉脸上的口水,故意凶神恶煞各自捏她们的脸:“两个小崽子,妈妈要上战场了,你们担不担心?”

“唉,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母行千里,你们也得担忧呀。”

两个孩子能感觉到母亲的情绪,都趴在薛屿的胸口,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再闹了。

薛屿振作起来:“放心啦,你妈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什么都学得快,肯定没事。反正打不过我就跑,先保住小命要紧。”

她玩了两个孩子一会儿,接到默里的电话。

默里说他今晚有空,要不要见一面。

薛屿:“我在周斯衍家带孩子呢,要不你过来这里?现在走廊里没有监管员,应该是可以进来的。”

“好。”

默里很快来了。

他穿着便服,外面是冲锋衣外套,肚子还很小,穿上外套后完全看不出弧度。

薛屿拉着他坐到海绵垫上讲话:“这次去平蓝湖打蛙人,我也得去。默里,到时候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厉害了。”

“好。”

默里从口袋拿出三个小玩偶,一个给薛小海,一个给薛小北,剩下一个放到薛屿手里。

“这是我在西部战区那边买的,那边有很多这种玩偶,挺好玩。”

薛屿摸向他的肚子:“肚子都大了还得到处打仗,真让人心疼。这次我们一起上战场,我会尽力照顾你和孩子的。”

周斯衍很久都没回来。

薛屿和默里把孩子哄睡了,放进一旁的婴儿床了,周斯衍依旧没回。

她给周斯衍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周斯衍:这边忙,你先睡。

薛屿:默里也来了,让他在这里过夜,可以吗?

周斯衍:嗯。

薛屿白天训练太累,困得不行。

默里也在,她总不能带着默里一起睡周斯衍的床,这不礼貌。

索性从柜子里找到一条薄被,躺到平时用来给孩子们玩的海绵垫:“默里,你也进来吧,我们盖着被子聊天。”

默里犹豫片刻,躺到薛屿身边,和她盖同一条被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薛屿主要是问平蓝湖那边战场的事。

默里让她放心,平蓝湖战线伤亡不大,只要小心些就行。

有了默里的话,薛屿也算放心许多。

默里在被子底下牵住薛屿的手,两人都没再开口。

薛屿感觉到自己湿了,皮肤逐渐渗水,默里也湿了,两人牵着的手湿成一片。

薛屿摸了下默里的脸,湿得很厉害:“我要不要找周斯衍的衣服给你换?”

“不用了。”

两人都是水系,浑身湿透了睡觉反而更加舒服。

还是像上次一样,肩头挨着肩头,手拉着手,像两个小学生。

周斯衍忙得焦头烂额,结束工作后,提了两箱弹药回来。

他到走廊时,通过腕表的屏幕看了眼家里的监控,看到孩子们都睡了,看到薛屿和默里躺在海绵垫上,那姿势好像在拥抱

来到门口,他打算开门,抬起的手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把两箱弹药放在门口,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

他还提了一个很小的蛋糕,今晚是他的生日。

实际上,他真正的生日他也不清楚,他在保育院长大,出生的具体月日不明确。

只是当年和薛屿谈恋爱时,薛屿知道他不确定生日后,就挑了个好日子说给他过生日。从那次后,他就定好今天是他的生日。

黑豹感知到主人情绪的低落,从精神图景出来,匍匐在他脚边。

周斯衍在门口站了一夜,第二天从监控看到薛屿和默里起来了,他才开门进去。

把蛋糕和弹药箱提进客厅,看到薛屿和默里浑身湿透从屋里出来。

薛屿拍拍脑袋:“哎呀,我这几天训练太累了,昨晚一睡就睡着了。你该不会是忙到现在才回来吧?”

“嗯。”周斯衍将蛋糕给她,“新买的,吃吧。”

又指了指弹药箱:“备了两份,你的一份,默里的一份。”

薛屿欢呼雀跃:“太好了,谢谢你周斯衍!有这么多子弹,我和默里在战场上就不怕了!”

默里站在薛屿身后,始终不说话。

周斯衍进入卧室,两个孩子都没醒。

他捡起海绵垫上潮湿的被子和枕头,往卫生间去,悄无声息放进了洗衣机里。

45

第45章

◎标记尤克恩,上战场前夕的温情◎

薛屿要上战场这事木已成舟,没有任何操作空间。

封启洲心如悬旌,他是最不放心的一个,上下左右看着薛屿:“装备呢,准备得怎么样。还有子弹呢,可别到时候不够用。”

薛屿清点了周斯衍带来的那箱子弹:“应该够吧,我没打过仗,不是很清楚耶。”

封启洲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提起弹药包在手里掂了掂:“这么重,背得动吗?”

虽说薛屿如今的体力与日俱增,可他的印象总不自觉停留在军校时期的薛屿。

那时候的薛屿就是个脆皮学渣,一百斤的负重包都能让她两腿打颤。

“背得动背得动,你就别瞎担心了,好好在家养胎,我争取早点回来。”薛屿自信满满。

周斯衍始终缄口不言,立在一旁看封启洲给薛屿展示急救包的用法。

直到薛屿和封启洲先后离开了,他才前往海战指挥中心,来到蒙巫的办公室。

蒙巫还在研究这次平蓝湖的作战计划。

看到周斯衍进来那刻,他很意外,手上的平板一丢,拉开皮质转椅坐下,举手投足间带有一股战争机器的兵痞兽性。

“周司长日理万机的,又要忙工作,又要咳咳。”他颓痞的笑意止住,“对了,怎么有空来找我?”

“来和你做个交易。”周斯衍淡声说。

他是个自我要求极高的男人,身材、情绪、哪怕是声线都控制在极度冷静的范围内。哪怕是有求于人,依旧保持运筹帷幄的从容。

“有事就直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你的忙我还能不帮?”

蒙巫覆满薄茧的修长手指,夹起自制的那根雪茄,抵在唇间咬得湿漉。

周斯衍道:“我可以帮你干掉海战队的副司令,让你升职上位。”

这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蒙巫放下雪茄:“出手这么大方?那你的要求呢?”

周斯衍字句清晰:“把薛屿活着带回来。”

蒙巫笑了:“你和薛屿不是早就分手了吗,还这么在乎她?我听说你准备要退出保守派了,是打算和她旧情复燃?”

周斯衍对他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没有耐心,并不回答,只是道:“这个交易你要做吗?”

“当然。”蒙巫重复他的交易条件,“我一定会把薛屿活着带回来。”

“等你们从战场回来后,你自己挑一个升职的日子吧。”

干净利落丢下这么一句话,周斯衍转身离开办公室。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蒙巫喃喃自语。

他指尖点开桌面的立体虚拟屏,再次进入水系精神体的档案库,调出海马精神体的资料逐字逐句反复琢磨。

档案条的信息很简单,普通水系,力量D+,速度E,反应力C+,擅长潜伏与伪装,拥有高速捕食机制,捕食成功率高达90%。

“不应该呀,我记得没有这么简单的。”蒙巫继续自说自话。

他刚调到海战队时,花了几天的时间看完了精神体档案库的所有资料。

隐约记得海马精神体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特质的,到底是什么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

薛屿问了周斯衍关于标记尤克恩的事。

周斯衍道:“他同意的话,今晚你们一起来我办公室吧。”

薛屿完全不知道精神标记是什么回事,她带着尤克恩一起来到周斯衍办公室,眼里迷茫和忧愁交织。

封启洲也在,还备了一个医药箱,这让薛屿更加心里发毛。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尤克恩?”周斯衍问,“一旦标记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尤克恩点头:“我决定好了。”

“要怎么标记啊?”薛屿*在封启洲和周斯衍之间来回看,心里七上八下。

封启洲说:“你现在的精神体不够强大,需要我和周斯衍同时辅助才能标记尤克恩。放心吧,对你不会造成什么痛苦。”

“那对尤克恩呢?”薛屿问。

封启洲无所谓一挑眉:“我想他应该是做好准备了。”

薛屿看到,周斯衍和封启洲都往手臂注射了好几针性-欲抑制素。

封启洲还给尤克恩注射了一支淡蓝色药水,叫做精神力弛缓剂。

作用是避免尤克恩在收到巨大的精神刺激时,陷入癫狂状态。

全部注射好药剂后,周斯衍坐到沙发上,往腿上垫一条白色厚棉巾,对薛屿使了个眼神:“坐上来。”

“哦。”薛屿磨磨蹭蹭,手指绞着衣角走到他面前,“坐哪里呀?”

“坐他脸上。”封启洲悠哉悠哉地说。

薛屿以为是真的,难为情道:“就没有体面一点的姿势吗?”

周斯衍斜了封启洲一眼,腿略微张开,对薛屿道:“坐我腿上。”

“哦,那还好。”薛屿坐到周斯衍腿上,形成肌肉记忆地搂住他的脖子。

封启洲莫名其妙“啧”了一声,也坐到沙发上,薛屿尴尬地放开搂着周斯衍脖子的手。

周斯衍宽大掌心按住薛屿的后颈,固定住她的脑袋,让她和自己心无旁骛地直视。

薛屿对上周斯衍那双黑得发紫的瞳孔,头皮一阵发麻。

周斯衍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机会,直截了当入侵了她的精神图景。

紧接着,薛屿感受到自己胸口覆上一只温柔的手,心脏像是被猛然攥住。

封启洲也紧随其后入侵了她的精神图景。

精神图景被两个人同时入侵,薛屿脑子里一片僵滞,没法做出反应。

她攥紧双拳,感受到两只手的掌心里全是水。

她还不会建设精神图景,图景里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和几根飘忽的水草,平时蓝莓就待在水草底下睡觉。

周斯衍和封启洲入侵后,薛屿看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在不断壮大。

他们三人似乎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共享精神力的局面。

薛屿听到周斯衍说:“把尤克恩的图景打开。”

“知道了。”是封启洲的声音。

几秒钟后,薛屿看到了尤克恩的精神图景出现在自己的图景内,她的图景慢慢包裹住尤克恩的图景,像是黑洞在吞噬星空。

她听到尤克恩痛苦的惨叫。

叫声一直持续到她的图景完全吞噬了尤克恩的图景才结束。

薛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自己的图景内出现了一小片新的领域,那是属于尤克恩的领域。

她和尤克恩的精神体形成了母子系统链接,她的精神体成了尤克恩精神体的主宰。

之后,周斯衍和封启洲同时退出她的精神图景。

经过这么一场历程,薛屿紧张得浑身湿透了。

不是汗湿,而是属于水系战士特有的体质,皮肤渗出的水很清新,像密林深处湖泊的清凉味。

见她满脸呆状,封启洲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薛屿?”

薛屿还处于灵魂出窍状态,没什么反应。

封启洲皱眉,声音大了些,故意左顾右盼:“哪个混蛋尿在我家薛屿裤子里了,弄得这么湿,到底是谁干的,我杀了他!”

薛屿骤然回神,低头一看,确实很尴尬。

她坐在周斯衍腿上,周斯衍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垫了毛巾,她皮肤渗出的水完全没有沾到他身上。

周斯衍早做好准备,说:“卫生间里给你备了一套新衣服。”

“谢谢!”薛屿夹着尾巴跑了。

封启洲坐在沙发上,看向薛屿跑进卫生间的姿势,笑得眉眼柔和:“小傻帽。”

薛屿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尤克恩弓着背跪在地上,面色痛苦。

她总算是明白“精神标记”是什么意思了。

她能够感受到尤克恩的一切思想和情绪,她知道尤克恩现在是痛苦的、焦虑的。

他的思想里释放出一个信息——他没有自我了,他在害怕被主人抛弃。

薛屿走过去,蹲到尤克恩身边,轻轻抱住他:“尤克恩,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尤克恩坐在地上,扭过身体紧紧回抱薛屿,脸埋进她的胸口:“薛屿,你别不要我。”

“不会的。”

“至于这么矫情吗”

封启洲冷哼,起身到一旁收拾医药箱,扭头问:“尤克恩,需不需要给你打一针止痛剂?”

“不需要。”尤克恩还是抱着薛屿不放。

封启洲有手术要做,先离开了。

周斯衍摸摸薛屿的脑袋,低声说:“从今以后,他的身体和思想完全归属于你,他就是你的武器。”

他害怕薛屿听不懂,语气又直白了些,提醒道:“到了战场上,你要学会利用好这把武器。”

薛屿点头,装作自己了然于心的样子。

实际上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利用?

尤克恩以后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兵了吗?

像古代的死侍一样,可以随意调遣?

五分钟后,尤克恩缓过来了,薛屿才带他离开。

他们明天就要出发去平蓝湖战场了,等会还得去开战前集会。

两人一起走出曼斯特大厦。

薛屿还在琢磨精神标记的这档子事,她不用入侵就能看到尤克恩的精神图景。

尤克恩的思想、体力、各种情绪都一览无余,完全没有隐私。

尴尬的是,薛屿能够感知到,尤克恩还是很想和她发展父女关系。

即使尤克恩靠去照顾薛小海她们,缓解了一些繁殖焦虑。

可是在他的思想深处,他还是想把薛屿当女儿。

他最想要的那个女儿不是薛小海,也不是薛小北,而是薛屿。

在了解了尤克恩的真实想法后,薛屿暗叹,她和尤克恩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精神图景和尤克恩的精神图景,形成了一种母子图景关系,就像是编程系统里的母子关系一样。

而是尤克恩在内心深处,又还是执拗把她当女儿,想要发展父女关系。

所以,她和尤克恩之间,是共轭的母子或父女关系?

薛屿差点被这个问题绕晕了。

“你在想什么?”尤克恩问。

薛屿意识回笼,摆摆手道:“没什么,在思考人生罢了,走吧,我们还得去开会呢。”

*

出发前往战场的前一晚。

薛屿去了一趟周斯衍家里,陪了薛小海和薛小北很久。期间周斯衍一直在帮她收拾装备,整个过程没怎么说话。

周斯衍上过很多次战场,对收拾装备这事熟门熟路。

速干换洗内衣裤、洗漱用品、口粮、急救包、枪支弹药等,这些东西军队里会发一套,但质量很差,还是得自备。

收拾好行囊包,周斯衍才开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蛙人可怕吗?”薛屿认真道。

周斯衍:“你怕青蛙吗?”

薛屿摇头:“不是很怕,我最害怕的还是爬行动物,尤其怕蛇。”

周斯衍:“蛙人就和青蛙差不多,你如果不是很怕青蛙的话,应该没问题。”

薛屿想了想:“蛙人可以吃吗?”

周斯衍:“不能吃,它们的皮肤有毒。不过它们会吃人,你得小心一点。”

薛屿继续问:“打仗累不累?”

周斯衍:“还好。”

薛屿:“打仗苦不苦?”

周斯衍:“还好。”

薛屿:“你想不想要生日礼物?”

“还好”周斯衍脱口而出又立马顿住,静静看着她。

薛屿从口袋取出纸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手.枪,和一朵小粉花。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前天晚上就给想给你了,但是我当时没拿到这朵花,就拖到了现在。”

周斯衍拿起那朵小粉花,垂眸凝视。

薛屿道:“枪是之前我去军工厂时买的,还记得那时候我在群里说给你们买礼物的事吗,我要给你的礼物就是这把枪。”

“花是我托庄信章给我带来的,庄信章是我在矿区的好朋友,她今天来城中心这边玩了。”

花在盒子里放了一天,花瓣略有折痕,不过还是很水灵。

薛屿捻起花,摆弄了一下让花瓣挺立起来。

“这是我们矿区边上的水池里长的花。真是奇怪,城区中心一朵花都见不到,反而我们矿区却长出不少的花。”

“这是茉莉花吗?”周斯衍突然问。

他也很少见到花,对花卉的名字也不记得几个。

对茉莉花印象深刻,主要是之前从南洲回来的路上,薛屿经常对默里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薛屿笑得东倒西歪:“这不是茉莉花了!茉莉花是又香又白,这朵是粉色的。”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花,估计是荷花吧,但和我印象中的荷花也不像,荷花应该更大,更粉。”

“我很喜欢。”周斯衍说。

薛屿拿着花,笑着夹到周斯衍耳朵边上。

周斯衍摸了摸,没有取下来,只是说:“又香又白人人夸?”

薛屿捂着肚子笑:“这哪里白了,这是粉花!”

她盯着周斯衍毫无瑕疵的皮肤和优越的五官,使坏地说:“你是粉粉嫩嫩的周斯衍,粉粉嫩嫩人人爱。”

“这种花可以吃的,我们矿区的食堂经常拿这种花来煲汤,凉拌也很好吃。”她又道。

周斯衍将花取下,扯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清甜,莫名想到当年和薛屿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他俯身亲了薛屿,嘴里清甜的花香味在两人唇舌间蔓延,像是大自然的气息。

薛屿心提到嗓子眼,担心周斯衍会不会被电到。

“妈妈!”

一直在玩皮球的薛小海流着口水爬了过来,抢过周斯衍手里的花就要塞进嘴里。

周斯衍眼疾手快,花抢回来,还好花没坏得过分。

薛小海两眼死死盯住那朵花,口水顺着嘴角滴答落下,好像见到了奶瓶。

薛屿匆忙拿起纸巾给孩子擦嘴:“我的老天,你个小馋猫也馋得太过分了,口水流成这个鬼样子!”

她把孩子抱起来亲了亲。

有点心疼,薛小海这么馋,以后要怎么在白塔这个美食荒漠生存。

“妈妈明天要去打仗了,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妈妈,妈妈”薛小海不停地叫,仿佛感受到母亲要离开的信号。

“在家好好听爸爸的话,多喝奶多运动,等妈妈打完仗回来,你要长到三十斤,好不好?”

薛小海往薛屿怀里拱,只是不停地叫妈妈。

薛屿看了眼孩子的玩具,这些玩具都是在南洲时候买的。

薛小海整天只能待在卧室,每天都在玩这些玩具,她精力又旺盛,玩具大部分都被她扯坏了,连皮球都漏了气。

“等妈妈凯旋,给你带好吃的,还带好多好多的新玩具。”薛屿对孩子做出保证。

周斯衍将那朵花放进玻璃杯,加了水,藏进冰箱里。

这才回到薛屿和孩子身边,把薛屿和孩子一起抱进怀里,亲在她脸颊。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好。”

次日,薛屿早早起来,和新兵一起在车站中心广场等待。

他们需要乘坐悬浮列车离开白塔,再转换坐军用大巴车前往平蓝湖战区。

默里也要上战场,他是最早一批出发的先锋战士。

薛屿等人来到广场时,默里这批先锋战士早就乘坐最早的车次离开了。

乌泱泱一片新兵,一眼望不到头。

所有人都头戴头盔,身穿褐色迷彩装备服,背着重重的行囊包。

薛屿也背着行囊包排在队伍中。

浑身上下的冲锋枪、子弹、手雷、匕首等基础装备加起来得有一百五十斤以上。

这是薛屿以前不敢想象的负重。

现在她觉醒了精神体后,体能素质节节高升,这点重量不在话下。

她看到一批军官在前方讲话。

周斯衍也在军官队伍中,他穿的是蓝灰色高级军官制服。

军帽黑色的帽檐遮挡住深邃眉眼,手上还提一个很大的黑色保险箱。

严晚棠同样在军官队列里,她站在中心位置讲话。

都是些场面话,什么为了保卫白塔,为了保卫白塔的人民,大家要全力以赴之类的。

严晚棠很爱笑,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场了,她一笑,露出那口标志性大白牙,非常耀眼。

一旁的军官用力咳嗽了好几声,严晚棠才止住笑。

她用稿纸遮住笑脸,握起拳头举高带领大家喊口号:“白塔必胜!保卫白塔,保卫人民!”

薛屿以为要走过场,跟着举起手大喊:“白塔必胜!”

周围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喊口号,嬉皮笑脸看着她,对她挤眉弄眼。

薛屿悻悻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

军官们致辞完毕,大家都轻松下来。

战士们聊着天,军官们也在无所谓地闲聊,大家都习惯了战争,打仗如同家常便饭。

蒙巫来到薛屿面前,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过来。

来到广场角落的保卫室,蒙巫对她道:“五分钟,五分钟必须出来。”

薛屿不明所以,就被蒙巫推进了保卫室,关上了门。

“周斯衍,你叫我来干什么?”

薛屿看到周斯衍后,又惊又喜。

周斯衍没说话,放下手中的黑色箱子,打开箱盖。

薛小海戴着羊羔帽的脑袋从箱子里钻了出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哇!”

薛屿紧张不安抱出孩子,问周斯衍:“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是小海在里面哭,岂不是暴露了!”

周斯衍捡起箱子里的奶瓶放孩子手里:“箱子有隔音装置,孩子的哭声传不到外面。”

薛屿亲在孩子软乎乎的脸上:“那也很辛苦呀,宝宝待在那么小的箱子里肯定会害怕的。”

“她也想来送你。”周斯衍说。

这是薛小海从南洲回来后,第一次来到室外。

她好奇地打量着小小的保卫室,又透过单面玻璃看向外面,很开心。

“我可怜的娃啊。”薛屿有点心酸。

薛小海吸了两口奶,又把奶瓶怼薛屿面前:“妈妈,吃。”

“妈妈不吃,这是小海的,小海自己吃,吃完了长得壮壮的。等你长大了就和妈妈一起出去冒险,不用整天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时间紧急,薛屿没能和父女俩聚太久。

蒙巫在外面敲门:“好了没,得走了。”

周斯衍哄着孩子,把她放进保险箱里,锁起来后才打开门,让薛屿先出去。

“去排队吧,要进站了。”蒙巫对薛屿说。

“是,长官。”

薛屿走后,蒙巫和周斯衍并肩往外走,眼神止不住瞥向周斯衍提着箱子:“你这箱子装的什么?”

“文件。”周斯衍眼里古井无波。

蒙巫又问:“什么文件?”

“保密文件。”周斯衍加快步伐往外走。

薛屿跟着大部队进站。

在候车区等待时,封启洲身穿白大褂风风火火赶来。他应该是刚从医院出来,身上消毒味很重。

径直来到薛屿面前,对她吹了个口哨,示意她跟上。

薛屿让姐妹团的人帮自己看着行囊包,小跑着去追封启洲。

来到车站内部的急救医疗室,薛屿一进去,封启洲就把她拉怀里。

听到外面列车的鸣笛,薛屿鼻酸,抱住封启洲:“你也是来送我的吗,你和孩子在家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别搞矫情话了。”封启洲急得火烧眉毛似的,白大褂扔下,“快点吃,吃饱了才好去打仗。”

薛屿感激涕零,差点呼吸不过来。其实她很感谢封启洲,她离开地球太久了,很想念妈妈,封启洲的做法让她产生诡异的依赖。

这和尤克恩想给她当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封启洲是切切实实在付出行动,他在抚育她,把精神力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传输给她。

封启洲喉结滑动,轻轻抚摸她的背。

“好吃你就多吃点。”他笑着笑着,眼眶又开始酸涩。

很奇怪,他在薛小北身上都没有这么重的怜爱感,在薛屿这里却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疼惜和怜爱,想要疼她,想要哺乳她。

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尤克恩传染了。

46

第46章

◎长官,其实我是保守派!◎

薛屿踏上了前往平蓝湖战线的列车。

今天难得下起了雨,灰色雨幕和林立的金属建筑城市融为一体。

她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看去,远远看到周斯衍和封启洲站在送别站台上,他们的视线随着悬浮列车移动。

薛屿也盯着他们,直到视点逐渐模糊。

尤克恩过来了,他和薛屿旁白的士兵沟通,换了位置,得以和薛屿并肩坐在一起。

薛屿侧目看向尤克恩,尤克恩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先前两人第一次碰面的长度,银发清泄,皮肤瓷白,五官略带青涩。肩线又平又直裹在军装制服里,外形像漫画海报的剪影。

头一回上战场,薛屿难以控制紧张。

但她又能彻里彻外完完整整了解尤克恩的思想,尤克恩并不紧张,上战场对来他说无关紧要。

他这份淡定也影响到了薛屿,至少让薛屿不那么焦躁。

列车像一柄锋利的剑,沿着轨道驶向远方。

车厢里慢慢安静,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整个车厢蔓延着疲惫和无聊。

“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尤克恩说。

“不用,我坐着看风景。”

“那我靠你。”尤克恩调整了一下姿势,往薛屿怀里靠。

没一会儿,他惊坐起来,表情很复杂。

薛屿问:“怎么了?”

尤克恩沉默。

即使他不言语,薛屿也能感知到他的所思所想。

这小子是觉得,老父亲怎么能依靠女儿呢,这不合适,该是女儿来依靠他才对。

薛屿无奈摇头,往他身上靠,闭上眼睛睡觉。

尤克恩抬起手揽过她的肩,轻轻拍她的背,诞生出荒诞的满足感,这是他抱薛小海和薛小北时,完全没有体会到的满足。

他想要的女儿,至始至终只有薛屿而已。

列车彻底驶出白塔安全区范围,进入缓冲区又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停下。

众人需要下车,换乘大巴车。

薛屿和尤克恩背起自己的行囊跟着大部队下车。

蒙巫过来找到薛屿,说:“你和我坐最后面那辆。”

尤克恩问道:“蒙少校,我想和薛屿一起坐一辆。”

蒙巫若无其事打量他:“你和薛屿是什么关系?”

尤克恩握紧薛屿的手,语气坚定:“我们是亲人,不能分开。”

“发什么神经。”蒙巫毫不客气嘲讽,“你不是我的兵,别跟着我,去找你们队长去。”

薛屿只能和尤克恩分开,来到最后一辆大巴车。

她放好行囊,和蒙巫并肩坐在一起,她还没出声,蒙巫先开了口:“放心,我不会让冰山出来吓你的。”

“谢谢长官。”

大巴车行驶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刚擦亮,才抵达战区。

这是一片高海拔地区,到处是矮小灌木丛和枯黄草甸,基岩大面积裸露。空气中漫延浓重的硝烟味,弹坑随处可见。

背着行囊步行半个小时才抵达营地。

营地是一片开阔地,形状如同包得粗糙的饺子,锯齿面与山脉走向相交映,构成独特的易守难攻地貌。

每个士兵的行囊里都带有自己的单兵帐篷。

蒙巫带薛屿来到军官总营帐背后的位置,找了一小块空地,说:“你在这里扎你的帐篷吧。”

“好嘞。”

薛屿放下行囊,取出帐篷折叠包和工具箱,按照自己在军校时期所学的知识,开始扎帐篷。

她正在组装支撑杆,一双黑色军靴踏到她面前。

薛屿抬头一看,是默里,默里的脸很干净,没戴头盔,露出短短的黑色发茬,黑眉淡唇,眼睛很漂亮。

“默里!”薛屿丢开手上的工具站起来,热情地一把抱住他,“我还想着搭好帐篷就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先来找我了。”

默里被她过分热烈的拥抱弄得慌乱,稍稍愣了一瞬,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搂抱住薛屿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托起来。

薛屿被他的动作带动,两腿抬起夹住他的腰,被默里抱得很高。

默里仰面看她,露出浅显的笑。

薛屿一只手撑在他宽阔的肩上,另一只手摸摸他扎手的发茬,悄声道:“好啦好啦,快把我放下来,小心压到宝宝。”

默里这才放下她,捡起地上的扳手:“来,我们一起搭。”

“你的帐篷呢,搭好了吗,在哪里?”薛屿热切地问。

“搭好了,在最南面先锋区那里,等下我带你去看。”

“好。”

整个白塔可以算是个大型军团,人人都是战士,人人都是兵。部队没有什么严厉军规,大家都可以四处走动。

搭好自己的帐篷,薛屿又和默里去看他的帐篷。

离开了白塔,默里不需要严格遵守保守派的洁身自好教规,他光明正大和薛屿牵着手,没有人会在意。

默里的帐篷搭得很好,不过材质看起来很旧。

篷布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逐渐褪去原本的色泽。甚至还能看到好几个小破洞,似乎是被子弹打中的痕迹。

帐篷内部空间很小,两人进去盘腿坐下,挨得很紧。

默里从包里取出一瓶牛奶,拧开盖子递给她:“你喝。”

薛屿抿了一口,又递给他:“你也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完了一瓶牛奶。

薛屿擦干净手,顺着衣摆摸向默里的腹部,弧度有些明显了,原本结实紧致的腹肌不再那么垒块分明。

她能感觉到有生命在跳动,小小的动静隔着肚皮传递到她手心。

默里摸了摸薛屿的头发:“感受到了吗?”

“嗯!我们的宝宝在动呢。”

薛屿抽回手,摸向默里的脸,水系战士的皮肤都很好。哪怕是默里整日在外面风吹雨打的,肤质还是细腻光滑,像是特别保养过一样。

“在看什么?”默里握住她的手。

“在看茉莉花,又香又白的茉莉花。”薛屿抿着嘴笑。

默里也笑了,两人缓慢贴近,额间相抵,嘴唇逐渐贴近,之后停下。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这样贴着对方柔软的嘴唇,呼吸安静低缓。

直到外面出现了蒙巫的声音:“看到薛屿了吗?”

有个女生回话:“看到了,她和默里在一起呢。”

薛屿匆忙和默里分开,擦擦嘴连滚带爬从默里的帐篷里出来:“长官,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看望我的同学,不,来看我的战友。”薛屿磕磕绊绊解释。

蒙巫眼神凌厉,很快扫视到在帐篷门帘下方缠成一团的海马和章鱼,轻笑:“真是如胶似漆的战友情。”

薛屿面红耳赤扒开蓝莓,抱起蓝莓摁在怀里:“抱歉长官,是我没有控制我的精神体。”

“你把自己控制好了,你的精神体也就安分了。”蒙巫抬步往外走,“过来,马上要开会了。”

“是。”

薛屿分配在蒙巫手下的分队,这个分队的战士大部分都是老油条,作战经验丰富。

薛屿带着折叠小马扎坐在角落,认认真真听会。

听到蒙巫说,蛙人明天会进行祭祀仪式,大家要趁这次仪式对蛙人总部进行袭击。

到时候陆系部队会从正面进攻,把蛙人们逼近平蓝湖里。

而水系部队将提前藏匿在湖底和蛙人进行水战。

散会后,蒙巫把薛屿留下,说:“你全程跟在我身边,不需要听你们队长的指令。”

“是,长官。”薛屿标标准准敬军礼。

蒙巫上手帮她整理腰间歪斜的枪套,取出手.枪查看:“06式乌特利手.枪,不错,是你自己挑的枪吗?”

“是的,长官!”

蒙巫拿起枪在手里转了一圈,很满意:“以后我打算死的时候,你可以用这把枪杀了我吗?”

“是,长官!”薛屿铿锵有力喊话。

旋即发现不对,赶忙找补:“不对,长官,您这是在说什么?”

蒙巫面不改色,把枪放回她腰间的枪套里:“我只是一个战争机器,早就活腻了,等把你培养起来。我就找个漂漂亮亮的地方自我了断。”

他语气轻松平常:“当然了,我要是自杀的话,总归太没价值了点。所以到时候我可以死在你手里,让你踩着我的尸体升职。”

薛屿眨眨眼睛,这话对她来说属实冲击力有点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喊道:“长官,我不知道我需要说什么话才能开解您,请您指示。”

蒙巫故作沉思:“那就说谢谢吧。”

“谢谢长官,我会努力的!”

蒙巫笑着转身离开:“到时候让我死得舒服点就行了。”

薛屿在帐篷里半睡半醒,熬到了天蒙亮。

五点半起来收拾装备,六点半她需要和队友们去平蓝湖湖底提前做好伏击准备。

尤克恩也来了,一直跟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当蒙巫的跟屁虫。

翻过一座小山峰,远远的,薛屿看到在峡谷处有一群蛙人。

它们的皮肤颜色和正常青蛙没两样,很粗糙的皮革质感,四肢非常强壮,像是健身房里吃蛋白粉训练出来的牛蛙达人。

蛙人的脸型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五官更加深刻,更加立体。

成千上万的蛙人聚集在一起,它们匍匐围成一个圆圈。

在圆圈中心放置一条巨型倒扣的木船,船上堆满白塔士兵的尸体,尸体上插着旗杆。

蛙人们围着旗杆叫喊,蛙鸣此起彼伏。

随后,薛屿听到清晰而粗重的话语声,是蛙人最中间一个巫师在鸣喊祭词,用的是人类的语言。

“伟大的锡城之神,山川湖泊的缔造者!”

“我们蛙人的至高祖神!”

“请求您庇佑我们,让卑微的孩子得以存活,让孩子们得以繁衍,得以在世间永存。”

蒙巫和薛屿解释道,蛙人其实是人类分支出来的一个变异种群。

它们最开始就是普通人,只是厌恶了科技带来的污染和毁灭。于是它们不再相信科学,而是相信神灵的庇佑,于是回归了山林发展新的种族。

薛屿没机会看完蛙人们的祭祀活动。

队伍步行速度加快了,跟着队伍来到了平蓝湖。

水系战士不需要任何潜水装备就可以在水中呼吸,薛屿跟着蒙巫进入水中,一直往下潜。

她查看潜水表,下潜深度已经超过了两百米。

她和尤克恩在蒙巫的指示下,藏在湖底的巨石后方。

半个小时后,听到剧烈炮声和枪鸣。

不断有蛙人进入水中,薛屿和尤克恩始终在一起,在水下朝这些蛙人开枪。

蛙人数量众多,它们力气大,身上的皮革很硬,一枪根本打不穿。

而且蛙人也不全是使用原始武器,它们也会用枪,也会用手雷。

薛屿和尤克恩很被打散了,她不断往后撤退,想要去找蒙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