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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昨夜睡得可好?”◎
第二天,江云萝一觉醒来,顿觉浑身难受。
头痛,腰酸,脖子好似抻了。
迷迷糊糊一睁眼,更是吓了一跳!
因为她不是睡在自己的床榻上,而是被挂在了一棵不知从哪长出来的歪脖子树上。
只见树干粗壮,顶上的枝干却歪歪扭扭长势滑稽,她整个人正好被卡在中间,四仰八叉,头发也散乱开,沾了不少落下来的叶子。
如此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偷偷潜入的仙门宵小。
江云萝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捂着脑门:“白赤,我这是在哪?”
脑海中的白赤同样没有精神:“我怎么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树上了,啊,不过你有可能是自己飘过来的……”
蘑菇的声音昏昏的,听上去比她还要醉。
江云萝面无表情:“所以说,我为什么会自己飘出来,还在一棵树上?”
白赤:“因为你穿着无色衣啊,你忘了之前大比的时候,你也差点飘起来了。”
江云萝半信半疑:“哦,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仰头,在脑海中努力回想。
一开始她是跟朔方和李横七他们一起喝酒来着,微生仪因为不胜酒力提前离桌,之后李横七发酒疯被朔方拉走了,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趴在那儿。
之后的事……是什么来着?
脑海中的画面一片空白,好似被人给糊上了。
所以说,试问人在什么情况下最容易犯错?
江云萝表示,就是喝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
小说中的穿书女配掉马暴露真实身份,往往就是喝醉酒说胡话,引起了男主的怀疑。
江云萝本以为这具身体虽然酒量不好,但起码不会招惹事端。
没想到,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上一锤。”
菩提道祖亲传弟子,修真界的话题中心人物——江云萝正坐在树上表情呆滞,风中凌乱。
打眼一瞅,不远处的宫道上就有三三两两的弟子往这儿走。
她已经能够想象,要是自己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怕是立马就要传出“菩提道祖亲传弟子醉酒发疯,半夜爬树”,亦或是“新任灵山魁首行为放浪,衣衫不整,败坏门风”之类的传言。
这哪一条可都是触犯门规且脸面丢尽的丑事。
所以说,该如何避免尴尬呢?
白赤:“什么尴不尴尬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从树上跳下去!”
江云萝:“我恐高,跳不了。”
白赤:“那你就闭着眼睛飞出去,昨天晚上你可是飞了半个山头呢!”
江云萝自闭地扭过头:“那更不能下去了,我怕有戒律堂的人来抓我。”
白赤:“……”好吧,那就别怪它使出杀手锏了。
蘑菇尖尖的嗓子吊起来:“微生仪再过不久马上就要经过这里了!你要是再不把自己收拾收拾,可就……”
话没说完,只听“噗通”一声,人坠在了草丛里。
白赤立刻瞪大眼睛:“你不是恐高的吗?”
江云萝忍着被摔的疼痛:“这点高度也还行。”
话说完,江云萝抖了抖身上的草叶儿,头发松松一挽扎了个马尾,又将衣衫整理好,这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谁知一出来,就跟不远处的人对上了眼。
不是别人,正是李横七。
只见他神色匆匆:“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儿?”
江云萝干笑两声:“我来此处散心,倒是横七师兄,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横七:“不是我找你,是师兄找你,昨夜入门给你接风洗尘,今日你就该好好守戒了,走吧,先去参商殿,师兄会仔细与你说。”
江云萝:“你容我换身衣服……”
李横七一口打断:“换什么衣服?你先把师兄的法衣脱了!”
没办法,江云萝只能顶着宿醉的脑袋赶往参商殿。
进去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生怕接下来会是一场狂风骤雨。
不过好在,殿内一切如常,桌上的酒坛子没有了,她的那个木雕却还摆在那里,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被收拾过了。
要说实在有什么变化,就是门边那扇窗户,好像被人大力破坏过,那么结实的木框都震出了裂痕。
“这不会是我弄的吧?”江云萝忍不住发问。
脑海中的白赤:“都跟你说了,我不记得了,还有啊,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你做的?”
江云萝呵呵一声:“虽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肯定是做了。”
这话听着比那头顶的蛛网还要绕,白赤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不来。
下一刻,江云萝指着角落里的鱼缸,准确的说是在鱼缸里冲着他们吐泡泡的小黑鱼:“看到了吗?打从我进来它就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是在骂我。”
白赤:“……”这你都能看出来?
胡思乱想的功夫,微生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江云萝赶紧收回乱瞟的视线。
只见他一袭月白色的仙衣道袍,身量高大挺拔,恍若渊渟岳峙,尤其是那双沉冷又显端肃的眉眼,浑然天成,内藏神光,行走之间不经意的瞥视,让人莫名心脏一紧。
江云萝赶紧低头,乖乖叫道:“师兄。”
往前走了几步,微生仪这才站定,“嗯”了一声。
他声音寡淡,嘴唇还似乎有些苍白,掀起的眸色并无什么情绪,抬手将一盏茶递给了她:“醒酒茶,可清心明神。”
江云萝接过来:“多谢师兄。”说完,谨慎地捧着茶啜饮,还用眼神偷瞄,思忖他打算如何发话。
没想到下一刻,微生仪就淡淡开口:“昨夜睡得可好?”
“噗嗤”一声,江云萝差点呛到,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赶紧将头埋下:“不好不好,师兄,我醉酒之后时常发疯,若有冒犯师兄之处还请师兄见谅,而且……昨夜师兄也已经罚我睡在树上了,不是吗?”
微生仪眸光一闪,指端摸上瓷盏,似有波动:“你怎知是我罚的你?兴许是你自己睡梦中飘上去的呢?”
那个“飘”字显然带了点其他情绪。
江云萝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讷讷道:“师兄忘了我恐高的吗?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飞到那么高的树上吧……”
微生仪不说话了,本就冷淡的嘴唇也抿了起来。
江云萝又不淡定了。
表情这么冷,难不成她真的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或者说,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到自己不可言说的身份,江云萝一时之间心脏提了起来。
但她努力保持镇定,不能慌不能慌,没错,就算说了什么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认。
于是,她更加恭敬地弯腰:“师兄,昨夜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师妹的过错,师兄若实在生气,不若就将这无色衣收回去,师妹愿以此赎过。”
以此赎过?微生仪的眉头压不住了,眼神似乎要将她穿透:“拿我送你的东西来赎过,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江云萝假装神情黯然:“师兄……”
微生仪站起来:“罢了,昨夜之事我不追究,但今后你不可再饮酒。”
江云萝立刻抬头:“是,师兄放心,我今后一定规束自身,多加反省,绝不再犯。”
“嗯。”微生仪说不追究,便真的不再提了,而是直接将一本剑谱拿给了她,“这是天道宫的菩提剑法,你先看着,待七日之后再来找我,看你领悟如何。”
江云萝诧异:“为什么是七日之后?今日不行吗?”
微生仪语气清冷:“天道宫戒律,凡内门弟子入门之后,每日辰时需到戒律堂听训,七日之后,考训合格者方可出。”
江云萝:“……”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江云萝并不怎么忧愁,躬身道:“是,师兄。”
殿门外,贴着墙角仔细偷听的李横七顿觉不敢置信。
什么?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要知道,师兄可是从来都铁面无私的,整个天道宫,除了戒律长老外,便属他最能震慑一众弟子。
之前但凡他惹祸,也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扔进戒室里受罚,可换成江云萝,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呵,凭什么待她不一样?!
李横七恼怒,嫉愤,一双眼睛差点要烧起来。
江云萝一出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副瞪眼歪鼻愤怒喘息的样子。
稍一思考,便猜想到什么。
她故作惊讶:“横七师兄,你怎么还站这儿?”
李横七直截了当问:“昨晚你到底干了什么?师兄找你过来,不是要找你问责的吗?”
江云萝幽幽叹气:“没错,我确实是犯了错事,但我不记得了,好在师兄通情达理,并不与我这个师妹计较,想必是因为师尊临走前嘱咐过,让他好生关照于我,所以才对我网开一面。”
言外之意是:有师尊护着,谁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李横七无言以对,好吧,她现在确实是师尊的香饽饽,等了将近十年才等来的小徒弟,可不得好生护着。
哼,这么说,师兄也不过是碍着师尊的面子才对她小惩大诫的。
李横七刚刚燃烧的嫉愤又瞬间跌了回去,反而告诫她:“即便如此,你以后也得谨守规矩,我们天道宫向来规矩森严,要是被戒律堂给盯上,少不了一顿鞭子。”
江云萝眉眼一弯:“多谢师兄告诫,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去干什么?”
江云萝将自己内门弟子的玉牌掏了出来:“先去饭堂,腹中空虚,想看看饭堂给不给我这内门弟子赊账。”
李横七:“……”莫名的,想到了她之前在饭堂外“掘土来吃”的话。
于是,叹了一口气:“身为菩提道祖亲传弟子,吃饭竟然还要赊账吗?走吧,我请你。”
江云萝眉梢一挑,露出恰到好处的感动:“那就多谢师兄了。”
脑海中的白赤:“你不是有灵石吗?之前在灵山,微生仪从孟照渊那里要来的两个大箱子,可是都给了你。”
江云萝理直气壮:“哈哈,那两口箱子被我埋了,以备今后应急之用,而且,有免费的饭,我为什么不吃?”
神物白赤:“……”无法反驳,干脆自闭。
于是,在李横七的带领下,江云萝出了参商殿,一路来到了饭堂。
其实,她一大早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身为这次灵山大比的魁首,外加菩提道祖关门弟子的身份,怕是已经引起了诸多议论,她也想知道一众同门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最好,还能跟他们打成一片随意攀谈,毕竟,想要今后在宗门里站住脚,一定的社交手段还是必要的。
于是,江云萝做好了心理准备,挺直脊背,露出完美的社交笑容,跟着走到了人群中。
谁知道,进去之后,一众宗门弟子竟然避如蛇蝎一般离他们八丈远。
一开始,江云萝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后来才发现,是因为李横七!
只见他双手抱剑,一副目中无人自负轻狂做派,身上金线钩织的内门弟子服穿在他身上,熠熠生辉,贵气逼人,腰上所系玉饰亦通润有光,绝非凡品。
更遑论他手中所抱的“丹心剑”,乃他命定之剑,还未开剑气,便已经身经百战,赫赫有名。
如此一看,不愧为天道宫麒麟子之名。
只是……他这样一副心高气傲杀气腾腾的样子,怕是哪个弟子见了都会躲着他的吧?
江云萝脸上的微笑敛去,没一会儿,两人就排到了窗口。
只见打饭的还是那位脾气暴躁脸色黢黑的大厨,饶是他,对着天道宫的麒麟子也不得不恭恭敬敬:“敢问李少侠吃什么?”
李横七眉眼一矜,倨傲道:“和之前一样,来份儿肉火烧,藕香丸子。”
大厨道:“得咧!”
大勺儿一颠,一点没撒,稳稳地送到他手里。
轮到江云萝,她笑了笑:“有没有素淡一些的菜?”
大厨道:“有啊,我的拿手菜,三鲜蘑菇汤!”
一听“蘑菇”俩字,江云萝感觉自己的脑海一荡,原来是被踢了一脚。
她赶紧道:“还有别的吗?”
大厨:“蘑菇炖豆腐,炸蘑菇,红烧蘑菇,凉拌蘑菇……姑娘想要哪一个?”
江云萝咳了声,察觉到脑海即将失控的某物,立马当机立断:“来份蘑菇炖豆腐,不要蘑菇,谢谢。”
于是,在大厨诡异的眼神里,江云萝将一碗清汤寡水的豆腐端了过去。
李横七看见,顿时蹙眉:“你怎么这么挑食?比我还挑。”
江云萝内心苦涩,谁让她脑袋里有一个宠物蘑菇呢。
不过很快,江云萝就把这点小事抛在了脑后,本想左右环顾,听听背后的那些人在说什么,谁知道前、后、左、右空空荡荡,愣是没有人坐!
江云萝终于忍不住:“横七师兄,冒昧问一句,你在天道宫除了朔方师兄外,可还有别的好友?”
李横七瞬间警惕:“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云萝微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堂堂的麒麟子,怎么可能屈尊跟其他的普通弟子相交呢?唉,可他们却不知道,你可是扛着整个天道宫气运的人,整个天道宫的生死都与你息息相关,不过,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觉得横七师兄高高在上,不可交攀,以至如此冷清。不过,我们吃得清净,倒也挺好,不是吗?”
说完,李横七眯着眼睛看她,竟然冷笑一声:“哼,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是在阴阳怪气,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还要随便找人相交?”
他自以为不屑,扭头却将一弟子一把拉过来。
那弟子吓了一跳,清秀的小脸都僵了,哟,这还是个女弟子呢。
江云萝暗暗含笑,李横七显然也是有些愣。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换上严肃的脸,道:“坐下,给我把这肉火烧吃了。”
那女修瑟缩一下,声音微弱回道:“我不吃肉……”
李横七眉头耸起:“让你吃你就吃,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道宫苛待人!”
谁知那女修两眼发红,竟然扭头跑了,冲着身姿笔直,面容含肃的人影面前,一通哭喊:“慎思师姐!有人欺负我!”
李横七面容扭曲:“……”该死,居然是戒律堂的弟子!
一旁的江云萝憋着嘴角,很是艰难地努力不让自己发笑。
没一会儿,慎行慎思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板着脸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眼神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秉公问:“方才为何无故欺人?”
李横七憋红一张脸,手按在眼前那肉火烧盘子上,险些要给掀了。
江云萝只好出来圆场:“慎思师姐见谅,方才只是个误会,我初来乍到,想与同门结交又不好意思开口,遂想请这位师妹一起坐下,没想到横七师兄过于突兀,这才惊扰了这位师妹。”
慎思扭头:“果真如此?”
那女子躲在后面,看着李横七即将捏爆的拳头,又看着江云萝笑眯眯的眼,赶紧点了点头:“应该……是我误会了吧?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捂着自己的脸跑了,好似生怕被记住。
李横七脸色铁青:“我吃饱了,也先走一步。”
于是,片刻功夫,只剩下江云萝站在这里,她笑眯眯:“不知慎行师兄和慎思师姐待会儿要去哪?”
慎行惜字如金:“回戒律堂。”
江云萝:“正好,我也要去戒律堂听训,不妨就与两位师兄师姐同行吧。”
慎行和慎思一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说要与他们同行。
虽然有些惊讶和不习惯,但师兄妹俩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江云萝都笑容温和地与二人攀谈,打听的都是与戒律长老有关。
慎行和慎思毕竟与她有些交情,因此并不讳言:“旁人都道师尊为人古板,持戒森严,可若不如此,天道宫一众弟子该如何约束?修炼者千千万,道心稳固言行端正者还是少数。”
慎行也道:“没错,我仙门大派,求的是大道,护的是苍生,本就该心无旁骛恪守清规,所以,师尊时常教导我们,‘宁可规行矩步,不可使祸患再生’。”
“祸患?”江云萝咂摸这两个字,觉得他们应该是听说了什么。
比如,那个脸上刻有“凶”字的邪煞,应该就是曾经屠戮仙门的“祸患”。
没错,修仙之人本就身负灵力,一旦踏入邪徒,轻则一门之祸,重则苍生之难。
这么一想,戒律长老倒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
江云萝如此想罢,没一会儿就跟着两人一起进了戒律堂。
说是戒律堂,其实也不过是比较宽敞的大屋子罢了,院墙不高,廊檐低矮,只是堂前的台阶上竖着“獬豸”的石身,看上去给人威严不可逼视之感。
戒律堂内,更是漂浮着数道金色的光墙,光墙上字迹显现,密密麻麻,周正端楷,只是想要看清需要眯着眼睛。
江云萝疑惑问:“这是什么?”
慎思:“这一面是师尊亲手写的戒律,足有一万两千字。这一面是门中弟子犯错受罚的记录。”
“什么记录?”
江云萝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进去一看,才彻底睁大眼睛,直呼跪了。
“某年某月某时,内门弟子叶峰丢失配剑,鞭一百。”
好家伙,一百鞭?
“某年某月某日夜,逆徒出言顶撞,面壁三月……这个逆徒是?”
慎行慎思面色一僵:“正是慎言师兄。”
江云萝:“……”好吧,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接着低头,倏然看到“李横七”三个字,往下一瞅,所犯之事竟罗了好几列!
什么“逞凶斗狠”“出言不逊”“恶语伤人”“无视宗规”……一眼看下去,叫人很是瞠目!
所以说,天天把‘天道宫宫规森严’这几个字挂在嘴边的人,其实是最不守规矩的一个,是吗?
江云萝赶紧咳了一声扭开头去,而这时,其他的弟子也陆陆续续到了。
慎思给她指了个地方:“江师妹,你坐那儿便好,记着,别在我们师尊的眼皮子底下打瞌睡,也别托下巴想别的事情。”
江云萝扯出一抹无力的笑:“难不成这七天都要坐在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
慎思道:“师尊不会每天都待在戒律堂,至于人数……内门弟子招选是在每年三月,之后收来的弟子也都是寥寥几人破格收入,当然,也可能为了凑足人数将其他门派的弟子拉来听训,不过也无需在意。”
江云萝:“……”好吧,这戒律长老果真是个有胸怀的,自家的弟子训不够,还要拉别的仙门弟子凑数。
“唉,也不知道哪家的弟子这么倒霉……”
此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立马响起:“江姑娘?江姑娘!”
这声音……江云萝扭头,立马震惊:“善小公子,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
《灵山魁首惨遭当堂点名有惊无险成为模范生》
《翻书无聊想师兄》
《通俗剧情之——师兄的迷妹》
师兄视角:“罢了,且去看她一看。”
(感谢宝子们的评论呀~)
32
第32章
◎不知羞耻。师兄上钩。◎
江云萝记得,跟善九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千佛洞里。
当时几人在洞中走散,她跟李横七君不渡遇到了伪装成五行门的人的埋伏,自顾不暇,也就把他给忘了。
之后被带回灵山,更是没能想起他。
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善九一见她,立马高兴地扑过来:“江姑娘!太好了!我还以为没机会跟你当面道贺了!我就知道最后的魁首一定是你!”
激动说完,立马吸引了周围的视线。
江云萝赶紧压着声线:“善公子,我们天道宫规矩森严,不可过于喧闹。”
善九立马哆嗦了一下,也立马压低声音:“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看到你太激动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惨,回去之后师兄们盘问我为何没从千佛洞里走出来,我都不敢答。”
江云萝:“哦,为何不敢答,难不成你害怕的东西过于稀奇?”
善九脸红道:“倒也不是,只是我走进去没多久,又饿又累,便趴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被师尊带回了蓬莱,我也觉得丢脸,可师兄们也不能因此就把我扔过来听训啊!”
“哦,你哪个师兄如此冷漠无情?”
“师尊名下弟子有九百九十九人,都是亲传,我入门没多久,连师兄们的脸都没认全呢。”
江云萝:“……”这是入门没多久的问题吗?
她微笑安抚:“既来之则安之,你师兄们让你来这里也是为你好,你想开点就好了。”
善九叹气:“怕是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瞅着周围那一排排散发金光漂浮字迹的光墙,凑过来道:“对了,我听说你们天道宫的那位戒律长老,不止长得严肃,性情也很是冷酷,动不动就罚人鞭子,面壁思过,你说我不会被他给盯上吧?”
江云萝安慰他:“我觉得不会,只要你把这些戒律背下来并严格遵守,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善九生无可恋:“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哀怨的尾声,被一道细碎的低语淹没:“戒律长老来了!赶紧坐好!”
话音落下,一片深色的衣角荡进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戒律长老,姓黄,名恪,年逾五十,正当壮年。
二十岁入道,三十岁结丹,五十岁就到了元婴。
听闻入道之前乃一县之判官,因缘巧合下才入了仙门,从内门弟子逐渐成为了人人敬畏且谈之色变的戒律长老。
而且,自当上戒律长老的那一日起,就再也没人看见他笑过……
以上,都是江云萝方才在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截取来的。
试问,将近二十年没笑过的人,该有多可怕?
江云萝猜不透,所以她选择乖乖坐好。
跟众人听闻的差不多,戒律长老黄恪确实长了一副铁面无私的包公脸,眼神过于冷硬,姿态极为古板,开口的声音更是如老牛撞钟。
“诸位,先点名册,按天道宫戒律,凡来听驯弟子需在辰时之前到,日落之后走,若是迟到或早退,一律按照宫规,在日晷前罚站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江云萝觉得确实有点狠。
不过戒律长老威名远扬,名册一通点下来,并未有人迟到。
于是,那张黢黑如铁的脸似乎缓和了一些,当然,这个“一些”只是江云萝自己的猜测。
接着他便开始了徐徐的开场:“修仙大道,凡有慧根者人人可通,只是先有修仙之人,后才有了仙门,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正邪善恶。因此,需以善言导之,以清规束之,尤其尔等年轻弟子,心性未定,犹如蒙昧之根苗,不见烈日,不经风霜,又怎能冲破那层身障呢?”
这话说得老套乏味,全是古板之气。
不过,堂内无一人敢呛声,更没人敢打瞌睡,但显然眼神里的枯燥乏味是掩盖不了的。
戒律长老将众人神情扫视,继续不苟言笑:“仙门戒律,四大仙门各有不同,但基础要义却是一样的,我且问诸位,仙门弟子行事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此问一出,众人面露迷茫之色。
见状,戒律长老嘴角一拉,再次扬声:“何人可答?”
鸦雀无声。
戒律长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引得一片战战兢兢。
善九假装鹌鹑使劲埋着脑袋:“别看我别看我……”
下一刻目光定住:“江云萝,你既是这次灵山大比的魁首,便由你来答。”
“呼……”逃过一劫的众人捏着汗湿的手心暗喜。
而许久没被当堂点名的江云萝:“……”莫名有种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善九瞬间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这老头,直言她是灵山大比的魁首,若是答错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这分明是故意为难她呢!
但戒律长老不愧铁面无私之名,就算是自己的宗门弟子,亦丝毫不容情。
无奈之下,江云萝只能顶着众人的视线站起来:“仙门行事守则第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亦乃我天道宫宫训。”
“不错,我再问你,修仙初始,最应摒弃的是什么?”
“最应摒弃贪求之念,冒进之心。所谓‘欲速则不达’,贪念起则邪欲生,若不能摒弃此念,恐将踏进邪魔歪道,万劫不复。”
“哦,若生心魔,当如何克之?”
“心魔起于一念之间,欲想拔除,唯有斩之。断情绝欲,方为上策。因而大道三千,唯有无情一道最为艰难,也最考证人心。”
“不错,那你可知当今修真界无情道第一人是谁?”
江云萝不假思索:“本门大师兄微生仪,因早早了悟生死,号为‘无生道君’。”
眼见她对答入流分毫不差,众人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惊奇,最后彻底目瞪口呆。
不是说灵山大比的魁首是个凭运气的山野粗女吗,怎的竟与“粗女”俩字毫不相干?
戒律长老亦是满意点头:“很好,本以为你入门不过几日*,并不熟悉仙门规训,没想到你竟早已熟记于心,看来,是本长老多虑了,既如此,你且好生坐下。”
得了这么堪称“和颜悦色”的一句,江云萝紧张的心也彻底松了下来。
其余弟子面色各异,什么表情的都有,但这些江云萝都并不在乎。
毕竟她现在还是话题中心人物,在乎也没用。
之后的两个时辰,便也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上午的听训一结束,善九立马用崇拜的眼神看她:“江姑娘,你太厉害了!方才那么难的问题,我翻书都找不到,你是怎么答上来的?”
江云萝:“可能是因为我有个好师兄吧。”
若不是微生仪提早给了她那本册子,怕是今日她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想到那张冷若冰霜却又事事周全的人,江云萝不免笑出声来。
“唉,怎么办,白赤,我好像有点想念师兄了。”
“白赤,你为什么不说话?”
脑海中的白赤翻滚身体,很是无语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出不符合你本性的话?而且,你忘了你已经暴露了吗?”
江云萝顿住:“我暴露什么了?”
“暴露了你是个阴险狡诈且善于伪装的女人!”
江云萝:“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白赤:“怎么不可能?说不定微生仪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早就已经看透你了!你以为堂堂的无生道君这么好骗?我劝你在修为提升之前还是掩藏好你那点龌龊的心思,否则要是被他知道,你就完了!”
江云萝:“所以,我还是要走泥腿子路线是吗?”
白赤:“你知道就好,还有,这两天我要睡觉,你别打搅我。”
果然,就算是对于蘑菇来说,长达七日的听训也是极其煎熬的事情。
没办法,不能逗那蠢蘑菇,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不过好在,还有善九。
这日,正是听训的第三日,他一大早就拿了本花里胡哨的册子来:“江姑娘江姑娘!”
“做什么?”江云萝趴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翻开剑谱。
谁知下一刻眼前一花,剑谱换成了画着图文的百妖谱。
江云萝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善九神神秘秘:“这可是两百年前,仙门各派大战妖族的精品画本!你看,这最上面的是妖皇,妖皇下面又有四大妖王,可真是威风凛凛,骇人得很哪!”
他一说这话,江云萝就知不妥,谁知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闻耳畔一声冷哼:“什么妖皇妖王,什么威风凛凛?此乃祸乱人间的妖物,你们也敢拿出来称赞?”
来人一袭灵山弟子服,模样很是倨傲,跟李横七有的一拼,不过年纪更小一些,应当也是个刚入门的内门弟子。
善九见他面色不善,立马将画册往身后一掩:“什么你们我们的?大家都是来此听训的同道,何故如此?”
那少年面色依旧冷淡:“是同道却并非同门,我们灵山弟子就从来不做这种消遣!”
“你……”
江云萝将他按下,一双微笑眼眯着看人:“这位小兄弟既是灵山弟子,那定然认得你们师兄君不渡吧?”
少年眸光如剑:“正是我同门师兄,你想说什么?”
江云萝笑笑:“没什么,只是参加最后一关的时候,我恰巧碰见他了,你可知他在千佛洞里遇见了什么?”
少年面露迟疑。
江云萝撒谎不带脸红道:“正是这传说中的妖皇,他可是被追着打呢。”
此言一出,立马引得众人倒抽一口气:“什么什么?竟然跟之前的孟掌门一样,也看见了那害人不浅的妖物?”
妖皇之名,曾经可是叫人闻之色变。
如今就算被镇压在极域妖塔之下,也时刻在众人心头笼罩阴影。
有人恐慌:“不详不详,大大的不详!”
“怎么了?妖皇早就被镇压了,何故如此害怕?”
“呵,妖皇虽然被镇压,它吸取万妖之力凝成的那颗妖丹却不见了踪影,而且,你们忘了它安插在仙门的爪牙了吗?当年的五行门是如何几近覆灭的?就是因为那个天赋异禀的逆徒被妖皇的手下蛊惑了!”
提到五行门,众人皆是一片唏嘘。江云萝却不解:“五行门发生过什么事?”
善九压低声音:“五行门曾经也是与四大仙门比肩的大派,门中弟子更是天赋卓绝,各个顶尖,尤其是那位横空出世‘异目红瞳’的少年肖清浊,除了我们常人有的两只眼外,还有能勘破世间的第三只眼!”
“本来,他凭借自己的天赋在短短几年间便声名鹊起,可谁知他竟然丧心病狂,修习邪术,被当时五行门的祖师爷发觉,一怒之下废了他的修为,剜去他的异目,并将他逐出师门,此一事在当时可是轰动至极!”
“逐出师门?”竟真的是他吗?
江云萝想到了脸上刺有“凶”字的男子,不由问道:“然后呢?”
善九:“本以为肖清浊会从此沦为废人,谁知道一个月后,他竟重新现身,一夜之间屠净了半个宗门的人,就连自己的师尊也没有放过,有人说他是使了邪术将自己的全部献祭给妖皇,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杀人如麻……”
这话说完,善九自己先把自己给吓到了。
江云萝发出疑问:“可妖皇不是被关进极域妖塔了吗,怎么还会为恶?”
“这谁知道呢,兴许这仙门之中还藏着那妖皇的爪牙呢!我有一种预感,它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说着,还特意压低声音,好似周围真的有这么一双眼睛在紧盯着他们。
被这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唬住的一众弟子皆是面露紧张之色。
江云萝似也被这种紧张感染,忽然,她眼神盯向某处:“哦,你们看,那是什么?”
窗外的枝叶一响,好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直把众人吓得魂儿都飞了,原本安静的戒律堂内发出一浪浪的惊叫。
“啊啊!有鬼!”
“什么鬼,那分明是妖物!”
几个年轻弟子吓得脸色惨白,魂不附体,可待风声一停,哪有什么妖什么鬼,分明只是只灰扑扑的刺猬罢了!
意识到被耍,灵山的小少爷眉目拧起:“江云萝!你故意的!”
江云萝无辜摊手:“我本来想同你们开玩笑的,谁知道你们竟这般不经吓?唉,天道宫有训,遇事静心,临危不乱。看来你们还没有学到其中的精髓,还是好生练练胆子吧。”
如此说完,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继续翻看剑谱,任由旁边灵山的人用眼神在她身上烧出窟窿。
善九欲言又止地凑近:“江姑娘,我可真是佩服你,你这样欺负他们,就不怕他们去戒律长老面前告你的状吗?”
江云萝无聊地托腮:“你觉得他们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告状?而且,我何曾欺负过他们?我不过是戏弄罢了。”
欺负和戏弄有区别吗?
看着那张明媚温柔的含笑脸,善九忽然生出一股琢磨不透的感觉。
好似这江姑娘……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单纯。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来,便立马又按了下去。因为不管江姑娘什么样儿,他还是很喜欢。
不错,身为灵山大比的魁首,怎么能没有棱角呢?
而且,再有几日后就是考训的日子了,他可得好好巴结她,省得到时候他“孤立无援”,交了满纸空白惨然收场!
于是之后几天,善九更加卖力地围在她身边转,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套近乎,江云萝当然能猜到他想干什么,但是却并不阻止。
毕竟,这位蓬莱的善小公子面相软弱,神情讨喜,除了他,也无人与她解闷了。
不过,除了坐在这里看剑谱听训之外,江云萝也会趁着中午的空当往弟子们练剑的道场去走一圈。
一边坐在那石墩上,一边看着他们运剑的姿势以及体内灵力的走向。
大概是因为已经结丹,这些剑招和运势大致能在脑海中浮现。
只是因为她盯得过于认真和“灼热”,道场上又大多都是男弟子,所以江云萝不免会听到一些误解的声音。
“哼,身为菩提道祖的亲传弟子,竟然如此不知羞耻,整日跑到道场来偷看男弟子!”
对此,江云萝总是假装没听见,还笑眯眯地回视人家,把对方看得面红耳赤仓皇逃走。
脑海中的白赤很是无语:“我说江云萝,你这样真的好吗?”
江云萝一本正经:“要想学好剑术,自然要先观摩。”
“那你直接去看微生仪舞剑不就好了?”
“我们在天道宫这么多天,你可曾看到他轻易出剑?而且,师兄让我自己先领悟,我又怎么能麻烦他呢?”
白赤噘嘴:“你可真是听他的话,别人的话也没见你怎么听……”
江云萝:“别人话我有必要听?”
白赤:“……”好吧,这女人是没救了。
不过,即便她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江云萝的身份和天赋摆在那里,又时常保持微笑脸,所以,也经常有女弟子过来同她搭话。
“师姐师姐,听说你在灵山的时候将他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真的好厉害呀!”
“是啊是啊江师姐,你不止厉害,人还很聪明,宗门里那些师兄趾高气扬都不拿正眼看人,可将近十年了,不还是没有解开菩提叶中的玄妙?他们还在背地里说师姐的坏话,真是坏透了!”
几个刚入门的少女围在一起,愤愤的眼神,很是为她打抱不平。
江云萝不由得弯起嘴角:“难得你们这般维护我,不过不必理会这些话,毕竟愤怒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事情。”
此话一出,几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脸崇拜的表情。
江云萝:“……”这三站一块儿都快成表情包了。
她叹气,换了个姿势:“说吧,你们如此殷勤,到底是有何事?”
“我们想看江师姐的剑!”
“我也想我也想!”
江云萝:“这有何难?”
说罢,心念一动:“焚星,出来。”
下一刻,剑身璀璨性情跳脱的长剑便“唰”的一声出现在她掌心。
大概是多日不曾出现在人前,焚星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当然,也依旧改变不了喜欢歪歪扭扭的臭毛病。
少女们异口同声地感叹:“哇,这把剑真的好漂亮啊!”
“不止漂亮,还很有气势,和江师姐真的很配!”
听着这些夸赞之语,江云萝也不禁心情愉悦。
只是下一刻,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睁大了看着她:“师姐师姐,你能不能给我们舞一下剑法看看?”
半点剑法都不会的江云萝:“……”
她把剑一收,假装淡定:“听训还未结束,等之后再给你们看。”
“好吧,江师姐,那你能不能再满足我们最后一个愿望?我们还想看看无生道君长的什么样子,听说他可是整个天道宫最清冷最俊美的师兄,可入门这么些天,我们都没能见到他!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江云萝失语:“……现在不能见,以后会有机会。”
“我们是能,可是还有她们啊!马上就是第七日了,听训结束回到自己的宗门就没有机会了!”
江云萝扭头,果不其然看到葱郁的树后躲着几个别的门派的女弟子,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江云萝:“……”好吧,果然她穿的是大男主爽文,避不开这种通俗剧情。
但是,江云萝并没有把她们当成没有自我意识的NPC,毕竟像微生仪那种禁欲清冷的高岭之花,她也很喜欢。
于是,她爽快答应:“好,我用灵玉传信试试,不过,师兄一向不喜人打扰,就算看到了消息也不一定会过来。”
“没关系的江师姐!我们偷偷躲在这边看,不会弄出动静的!”
“好吧,那你们去那边等着。”
说完,江云萝在琥珀池边召唤出了灵玉,灵玉在空中放大,散发淡淡金芒。
江云萝略一思索之后,如此写道:“师兄,师妹翻看剑诀之时有许多疑惑不解,敢问师兄可当面解惑?”
几字写完,挥手拂向了半空。
而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甚至还笑着想,微生仪除了处理宗门事务外,几乎日日待在参商殿,让他特意来戒律堂走一趟,就为了给自己“当面解惑”,江云萝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
而事实上,微生仪在看到灵玉传信的时候确实嘴唇压了压:“许多疑惑不解?”
泠泠的声调,一如既往地没有温度。大概是刚刚运功结束,本就寡淡的瞳仁愈发清冷淡漠,白色的道袍坠地,丝丝灵力沿着衣袖的云纹荡漾游走,连发丝也闪烁银白。
只是不多时,灵力收尽,全数都归于沉寂。
微生仪拨拢眼睫,本欲抬手,在灵玉上传信回问,可最终却将手收了回来,起身说道:“罢了,且去看她一看。”
言罢,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这章属于听训日常,女宝也算是融入进来了。
江云萝:无聊翻书想师兄。
表情包少女:想看想看!(汪汪眼)
江云萝:好吧,师兄不一定会搭理。
微生仪:罢了且去看她一看。
哈哈哈哈,这怎么不算偏爱呢?
(马上就要高考了祝所有考生金榜题目,吻过~)
33
第33章
◎戏弄师兄二三事之禁欲画像◎
此时,戒律堂外,琥珀池边的江云萝百无聊赖地将一棵草叶儿叼在嘴里,过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便转身道:“早就说了,师兄不可能……”
话没说完,几声压抑的惊叫,身后的池面恰好被一股旋风吹皱。
下一刻,清冷出尘白衣翩翩的人影从天而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恍若从画里走出来,墨发盈动,衣袍猎猎,乌睫下幽深的眸色更是笼罩迷雾般静静压下。
开口便是叫人心颤的一句:“江云萝。”
江云萝:“……”不敢置信,已然呆住。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表情,乖巧喊道:“师兄。”
一边叫,一边注意着树后的动静,显然,躲在那儿的人影已经激动起来。
没办法,江云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寒暄。她眯着笑眼问:“师兄今日无事吗?”
微生仪闻言盯着她,他本就生得高大挺拔,模样俊冷,如今用单寒的眼看人,更加捉摸不透。
只听他拨唇道:“不是你传信想让我当面解惑的吗?怎么,你不希望我过来?还是说……你只是在戏弄我?”
这人,竟然如此敏锐……
江云萝赶紧装作乖巧道:“怎会如此,师兄,我确实是有疑处不解,所以才请师兄过来。而且,这几日的听训实在枯燥无聊,想找个人亲近的人说说话都没机会,我只怕师兄会觉得我絮烦,怎么会戏弄师兄呢?”
她端得态度恭敬,一本正经。微生仪看她良久,似乎并不打算计较,只在她一步之外停住,侧身道:“你有何疑惑,只管问,若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同我说。”
意料之外的温和态度,让江云萝松了一口气。她思忖之后问道:“师妹想问的是,师兄给我的这本剑诀似乎是师尊留下来的,其中记载的菩提剑法我也都翻看过,只是……好像跟师兄所习的剑法并不太一样?”
“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江云萝没有多想:“先前花妖作乱,师兄便出过剑,还有在迷雾村对战那人皮傀儡的时候,所用的剑招和这上面记载的都不一样。”
几句话说完,微生仪如霜的脸上流露些许赞意:“你观察得不错,只看过两次便记住了我的招式。”
挨了如此夸奖,向来厚脸皮的江云萝也不免耳根微热。
微生仪则继续说道:“菩提剑法是师尊所传,我刚入门之时也曾习过,不过后来修炼无情道,便弃了此剑法,改修太上忘情诀。”
“太上忘情诀?”不愧是无情道毕业的男主,连修炼的功法和剑术都跟别人不一样。
江云萝唏嘘:“师兄的剑法怕不是人人都能习得。”
微生仪敛眸:“不错,太上忘情,便是要修炼之人灭绝七情六欲,不为生死伦常所束缚,超然于外,忘情于内,如此方才能修成大道。”
说完这话,他寡淡的眼底再次笼罩起风霜颜色,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冷白的面容如同雕塑,给人不可亲近之感。
可江云萝却并不这么觉得,她甚至带着点真实的疑惑问:“那这大道修得也太累了点,师兄,既然是‘道’,讲究的就该是顺应自然和本心,为什么偏要执着于‘忘情’二字呢,这岂不是舍本逐末,缘木求鱼了吗?”
认真又不失调侃的说辞,听得脊背挺直的人微微一僵。
而躲在树后听到这番话的几个仙门少女们也是睁大了眼睛。
“你们看,江师姐好厉害!我听说,之前蓬莱论道的时候,微生师兄可是一连几日端坐于论道台,几大仙门轮番上场,他却从未有过败绩。就连道祖都夸他道心天成,无坚不摧,没想到竟然被江师姐给问住了!”
“没错没错,江师姐看着眉眼弯弯很是谦逊,可实际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那是,灵山大比的魁首,道祖的关门弟子也不是浪得虚名!哎呀呀,我越来越喜欢江师姐了!”
一旁稍显稚嫩的少女:“不是……你们忘了,我们是来看无生道君的吗?”
三颗脑袋齐刷刷歪成表情包:“是哦,不过这不重要!”
琥珀池边,微生仪在短暂的怔愣后便侧过身来,低头冲着江云萝轻淡道:“来日你若登蓬莱论道,怕是再无旁人了。”
“什么?”谁知这话说完,眼前人挥袖一拂,直接消失在原地。
江云萝睁大眼睛:“不是,他就这么走了?还有,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的白赤:“这你都猜不到吗?说你能言善辩呢!”
江云萝犹疑:“意思是夸我?那他为何突然走了?”
白赤:“你以为微生仪是傻的吗?不知道你为什么叫他过来?”
江云萝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果然看到暴露在树后的一丛丛衣角。
……不是说好让她们躲好的吗?
所以,她这是又一次把自己给坑了?
“唉,你说我现在追过去,还能解释清楚吗?”
白赤:“别解释了,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而且,你现在不仅是他的泥腿子,还是他的师妹,你应该支棱起来!”
江云萝:“……”都泥腿子了,还怎么支棱?
好在,江云萝并没有被这件事困扰太久,因为第二天就到了戒律堂考训的日子。
也就是七日听训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善九便战战兢兢一脸哭丧着跑过来:“江姑娘,待会儿可要拜托你,一定要帮帮我!”
江云萝微笑脸:“放心吧,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谁知道一进戒律堂,整个人都愣了。
只见阳光疏漏的窗台边,一道长身玉立,岿然不动的人影站在那儿,不是微生仪是谁?
而后,只听有人窃窃私语:“听说戒律长老临时有事,今日考训之人换成无生道君了!”
“什么?还不如换成那老头呢,那老头老眼昏花说不定还有机会借机行事,换成微生仪,我们可惨了!”
此时,江云萝的想法和众人一样。
善九却天真道:“微生仪是你师兄,他应该不会特别为难我们吧?”
江云萝:“你想多了,师兄眼里容不得沙子,善公子,我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无情抽身。
善九直接垮了脸:“别呀!江姑娘等等我!”
江云萝假装没听见,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特意挑了个离得远远的地方坐着。
接着,就听台上人泠泠道:“今日考训,无外乎宗门戒律,弟子仪范,以及仙门史录,所有考问之题均列于金墙之上,尔等选问作答,默于纸上,一个时辰后交上来。”
有人弱弱举手:“敢问选问作答是什么意思?可以只选一个问题吗?”
问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蓬莱善九。
下一刻,微生仪的眼神扫过去,依旧是清凌凌:“所答之问低于二十者,为不合格。”
“什么?二十问?怎么这么多?”
有人唏嘘,有人惨然,有人掩面想哭。
江云萝却是面无表情,反而使劲眯眼睛。
微生仪:“好了,静声。此乃宗门考训,各位务必端正姿态,不可交头接耳,不可传抄舞弊,更不可……”
话没说完,底下一道人影磨磨蹭蹭。
微生仪眸光压下:“江云萝,你做什么?”
被毫不留情叫起来的江云萝鼓起勇气:“回禀师兄,我想换个座位,这里有点反光,看不清字……”
这话说完,空气里显然安静了一瞬。
来自上方的视线亦多了几分深意。
“哦,是吗?”看着坐得离他那么远的人,微生仪寡淡的眉眼流淌出不易察觉的暗光。
他幽幽道:“既然如此,你便坐在第一排。”
第一排?江云萝呆滞在那里,不动了。
直到微生仪再次寒凉开口:“怎么,还不过来?”
无可奈何的江云萝只好抬脚,而身后的其他弟子则朝她投来了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那可是第一排!跟台上的案桌正好挨着,都没人敢坐那儿的!
这下好了,之后这一个时辰,她可有的熬了!
江云萝行尸走肉般走了过去,觉得自己好像走向刑场。
脑海中的白赤:“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反正该会的你也会了,这么担心做什么?”
江云萝:“你不懂,我有第一排综合征,之前每次考试坐在第一排我都会紧张到手抖,就跟恐高一样。”
从没听说过如此症状的白赤:“……”
本以为她是在夸大其词,谁知道,铺开纸落下的第一笔墨迹便晕开了。
写的字更是如同狗爬。
哈哈,作为一个现代人,把字写成这样她丝毫不觉得脸红。可谁让她穿了呢?
于是,顶着头顶越发强烈的视线,江云萝硬着头皮将那一行字给写完了。
之后不经意抬头,果不其然看到微生仪深深皱起的眉头。
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好在,在经历了前半个时辰的“战战兢兢”后,江云萝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剩下的几个问题给写完了,正好凑足了二十个问题。
只是写完之后,她还不敢趴着睡觉,更不敢东张西望。
唉,还是现代的考试更自由一点,想交白卷就交白卷,想睡觉就睡觉,哪像现在,坐如针毡,腰杆笔直,还要时刻承受来自头顶的视线!
江云萝:“好无聊啊……”
脑海中的白赤:“要不然,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天地初开,一切混沌,世间诞生的第二个……”
江云萝:“打住,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
江云萝:“你不如给我讲讲你身为神物,当初是怎么被抓到的,又是怎么被困在参商殿那么多年还养得那么肥的?”
疑似遭遇人身攻击的白赤:“……”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故意找它不痛快!
蘑菇一怒,立马将斑斓的伞盖变了颜色,变成黑乎乎的犹如丑陋的大灰蛾子一样来恶心她。
遭受精神攻击的江云萝:“……”
这蘑菇的脾气越来越大,她还是少招惹它吧。
江云萝歇了拿蘑菇取乐的心思,这会儿又听到上方传来衣袖摩擦纸页翻动的声音。
抬头,便看到微生仪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灵机一动地执笔,画了一张清癯的人像。
眉眼清冷,衣衫端谨,嘴唇紧抿不苟言笑,搭在桌案上的手骨修长而流畅,发丝垂落于身后,露出颈下的喉结禁欲又性感。
比起那笔狗爬字,画的人像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了。
可惜,她自己还没欣赏完,就立刻对上上方投下来的视线。
“江云萝。”压低的声音,并不带怒意的提醒,衣袖下传来的冷幽香气,让人好似心里蚂蚁在爬。
于是,江云萝非但没低头,反而胆大包天一样抓住他的袖子,央他看自己的大作,旁边附一行狗爬字:“师兄莫恼,师妹知错。”
微生仪眉心抽动,知错?知错她故意躲那么远?还有此闲心拿画来消遣自己?
微生仪觉得她是越来越放肆,不但放肆,还放肆得理所当然。
是当真觉得自己不会对她生气吗?
看着那张无辜弯起的眼睛,微生仪眸色压了压,到底只是叹了口气,将她的丑字拿了过来,而后泠泠道:“你既答完,便且出去吧,不必在这里苦熬。”
江云萝一听,如蒙大赦般亮起眼睛,压低声音:“多谢师兄!师妹告退!”
说完,一刻也不耽搁地跑了出去。
看着那道表面乖巧实则放肆的人影,微生仪叹气摇头。
手边的画纸被风扬起,惹得他眉眼一动,最终平静将手压了上去。
为期七日的听训结束,众人皆是面露喜色,只有考训“不合格”的善九面色惨淡,很是颓然。
“怎么办,我只答对了三道题,这下我怕是走不了了。”
离开宗门七日,又天天在戒律长老的眼皮子底下整日战战兢兢,善九原本还算好看的脸色都变得憔悴了许多。
江云萝却道:“别担心,我打听过了,戒律长老这几日不在山上,不会留你们在这儿,善公子不日就可以回去了。”
善九听完,只高兴了一秒钟:“只怕就算我回去,也少不了师兄们一顿责骂。唉,我真是太没用了,只会给蓬莱丢脸,不像江姑娘你,这么厉害,还这么有天赋……”
江云萝笑了笑,刚想说几句话来安慰他,谁知上一秒还灰心失意的人下一秒就突然眼睛一亮:“江姑娘,要不然我不走了,就留在这儿跟你们一块儿修炼!反正师尊徒弟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我给你当师弟,在这里陪你聊天逗闷子怎么样?”
白白得一师弟的江云萝:“……”
她没答话,只面露犹疑,思考该怎么拒绝他,毕竟他可是蓬莱的小徒弟,就算不受重视那也是两个门派,岂能如此儿戏。
只是没等她开口,李横七熟悉的声音就立马当头劈了下来:“你当这是你家吗!想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告诉你,怎么来的就给老子怎么滚!我们天道宫不养废物!”
一番疾言厉色,毫不客气地扇在人脸上,顿时把蓬莱小公子斥得面色通红,浑身哆嗦:“李横七,你、你少看不起人!”
李横七一袭劲瘦衣袍,鼻孔朝天:“我看不起人又怎样?你哪点能让我看得起?”
眼看李横七要把人说哭,江云萝赶紧上前把他拉住:“好了师兄,善小公子不过是同我开个玩笑罢了,他可是蓬莱仙首最受宠爱的小徒弟,就算我们肯收,蓬莱也绝不会放人的。”
说完,又挤出几分多愁善感对着善九道:“这几日听训,多亏了善公子才没有觉得那般无聊,公子不妨先回蓬莱,若是以后觉得无聊了再来找我便是。”
善九眨巴眼:“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小公子叹气:“好吧,那我以后再来找你,江姑娘,你多保重。”
等人远远地离开,江云萝这才收起表情。
没成想一扭头,就看见李横七用一种很是奇怪的逼视的眼神看她。
江云萝顿觉发毛:“怎么了?横七师兄干嘛这样看我?”
李横七嘴唇蠕动,接着阴沉地问:“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什么?”江云萝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横七却咬着牙:“这几天,我可是听说你天天和姓善的那小子混在一起,还有,你还在道场上盯着里面的男弟子看,江云萝,你该不会忘了天道宫的规矩吧?”
被谴责的目光盯着的江云萝:“师兄,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李横七眼神愈发锐利:“你怎么不是这种人,之前,你还把大师兄的法衣披在身上,就是喝醉酒的那晚,你以为我忘了是不是?”
无言以对的江云萝:这种事他怎么还会记得?
“咳,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眼见她无话可说,李横七这才冷哼:“你知道就好,天道宫规矩森严,你以后切不可有此肮脏杂念。”
江云萝:“……”无言以对,只好自闭。
最终,为期七日的听训结束,江云萝也算正式成为了天道宫合格的内门弟子。
而她最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便是——学剑!
这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参商殿外,微生仪手持湛月,眉目凝光,不动不破。一招起势,便是风云变幻,草木倾折,修长的剑身发出清脆而摄人的鸣音,衣袍翻飞间划出凛然如霜的剑气。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强悍无匹的威力。
不愧是湛月,不愧是微生仪呐!
江云萝眼神激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出剑,但每次看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不过显然,激动的不止她一个。
一旁的李横七:“师兄,我来试你的剑!”
江云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下一刻,李横七便唰的一声,手持丹心剑一跃而上。
而后,江云萝眼睁睁看着他宛若雄鹰展翅一样跃上去,在空中停留了没一会儿就如同撞了脑袋的傻鸟一样坠了下来。
江云萝:“……”所以说,是谁给他的勇气?
李横七挣扎着爬起来,半空中,微生仪不疾不徐地收剑落地,声音冷淡道:“我之前便说过,你的剑过于急躁,丹心剑是至坚至纯之剑,你不能领会其中真意,又怎么能做到人剑合一呢?”
李横七被如此说教,微微沮丧:“我知道了师兄,我会努力领悟的。”
见他如此,微生仪不再说什么,而是接着走到江云萝面前:“方才的我所演示的,是菩提剑法的第一式,名叫万物春。只不过我所修习的无情道并不能发挥其中的回春之意,但你的焚星*或许可以。”
说完,指尖点向她额头,脑海中的焚星嗡的一声,下一刻出现在眼前。
微生仪目光压下:“去吧,演示一遍与我看。”
江云萝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师兄。”
说完,手握剑柄眼神一凛,回想着刚才他所演示的剑招,抬手起势,蓄力于腕,接着旋身,翻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只见剑身裹着风声,风声擦过树梢,又越过丛丛的草叶儿和泛起微微波澜的湖面,不需要她去倾听,耳边所有的声音便自动地涌向她。
而当她手中的灵力贯彻剑身时,流火之气瞬间化作轻盈的水雾,将她温柔地包裹其中……
眼看着剑气初成,江云萝眼睛发亮。
下一刻,剑势一收,稳稳落地。
身后传来赞许的声音:“不错,你的剑很有灵性,不需与你心意相通便能领会你的意思。”
江云萝平复激动,握剑的手隐隐发颤:“我也感觉到了,师兄,本以为焚星是把戾气很重的剑,没想到居然这么听话,这么聪明!”
李横七嫉妒地撇嘴:“不过就是把歪歪扭扭剑,有什么好炫耀的……”
江云萝假装没听到这话,微生仪则转身:“你既已入剑道,便好生修炼,待这一式熟练之后再学下一式。这样,我留湛月在这里与你们对练,日落之后你们便可以回去了。”
等等……要练到日落之后?
江云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说话这话的微生仪已然步入了殿内,只留下剑身皎皎散发淡淡霜银之色的“湛月”嗡嗡地指着他们。
江云萝不由得看痴:“师兄的剑,真的好生漂亮……”
话音刚落,一道凛冽剑气迎面削断了她的头发。
江云萝:“……”
于是,之后的几个时辰,江云萝李横七如同被遛的狗一样在湛月剑下毫无招架之力。
不止滚得满身狼狈浑身是土,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比之前在迷雾村被那妖鬼追着跑还要累。
最后,江云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不行了……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李横七也灰头土脸,只是他显然不服输:“该死的,再来!”
这么过了第一天第二天,江云萝从一开始的心怀激动,到筋疲力尽,再到逐渐游刃有余,能够熟练地使用招式,并且在湛月下能走上几招。
不知道到了等几天,微生仪再次出现。
“不错,你的剑术进步不小,从今日起,就配合这本心法修炼,你结丹之时过于匆促,至今修为不稳,待修习十天半月,应当会有所进益。”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清清冷冷,不疾不徐,江云萝却觉得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当即眉眼弯弯道:“多谢师兄!我一定努力修炼,只是,若遇到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去问师兄吗?”
微生仪顿了顿,乌秀的眼睫垂落,不见波澜道:“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
高考加油[抱抱]评论有红包鸭~
34
第34章
◎弹琴。练字。师兄的无奈。◎
因着这一句话,江云萝几乎每天都往参商殿跑。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套近乎,而是确实有很多东西要问。
毕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穿到修真界也不过才刚入门,连人体的经脉穴位都搞不懂,更被说那些高深的剑诀心法,还有更为玄妙和复杂的阵法结界。
虽然不懂,但她却兴致勃勃,日日往参商殿跑,差点把门槛都踏破了。
不得不说,微生仪虽然表情冷清,不近人情,作为师兄却是倾囊相授,教授一道也比她那个日日闭关的“师尊”要尽职多了。
他立于窗前,清冷如雕塑:“剑术和阵法,你已经算是学得差不多了,不过要想大成,更多的还要靠你自己领悟。”
江云萝:“师兄的意思是,我不用再过来了?”
“不,从今日起,我会教你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江云萝瞬间目露期待,“师兄要教我什么?”
微生意面无表情:“御琴和写字。”
以为自己听错的江云萝:“……”御琴她能理解,写字是什么鬼?
微生仪却不管她的表情僵滞,而是低声道:“还不过来?”
“哦。”
说完,江云萝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出乎意料地被带走了一处琴案前。
打从第一次踏入参商殿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琴案,只是上面蒙着隔尘的罩布,看不清里面的琴到底长什么样儿。
不过,先前听朔方曾这样说起过:“微生师兄有一把伏羲琴,名为九霄,乃纯丝做弦,刻栖凤之桐木为琴,长七尺二寸,所奏之音可惊天地泣鬼神,亦可镇压妖邪,使死人复生生人化骨。只可惜,此琴蒙尘已久,师兄已许久不曾弹奏了……”
当时江云萝就想,要是有机会,她或许可以弹着玩一玩,没想到这就要实现了。
只是,想到自己那不堪的琴技,江云萝还是有些怂:“师兄,我从小五音不全,要不然这御琴之术还是等改日再学?”
微生仪淡淡瞥她:“御琴之术并不难,只要把琴谱记过,熟练弹奏即可。”
江云萝:“那是你不知道我弹得有多难听……”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师兄,你说的琴谱是哪些?”
微生仪将压在琴下的一本琴谱取来,交与她道:“我仙门弟子常奏的,无非《镇魂》三部,外加《安神》五部,前者为镇压,后者则有疗愈之效,你今日便先选一曲,熟练奏过。”
江云萝不假思索:“那我选最简单的。”
脑海中的白赤:“笨蛋!你这么说他肯定瞧不起你!”
果然,微生仪静默一秒,眼底的情绪片刻被压下,而后从容道:“也好,便先从《安神》开始,我奏一遍,你且听着。”
说完,盘腿坐于琴案前,指尖压于弦上,没一会儿低沉和缓的琴音便如流水一般缓缓淌出。
江云萝整个人都瞬间一震,好似有某股温柔力量钻入她的四肢百骸,毛孔舒适地张着,五脏六腑被轻轻揉摸,连整个灵台都好似被涤荡了一遍。
一句话:此曲只应天上有。
凡夫俗子的江云萝听得入了迷,连脑海中的蘑菇都昏昏欲睡,舒服地浑身的菌丝都飘了起来。
一曲毕,窗外的屋檐下都落了不少只灵鸟,鱼缸里的小黑鱼也悠哉地吐泡泡。
微生仪淡淡抬眼,如渊似雾的眸子望过来:“好了,你且来奏一遍。”
江云萝立刻回神,拖着僵硬的脸慢吞吞地走过去,说道:“师兄,若是弹得不好,能不能先别骂我?”
微生仪淡漠道:“只要照着琴谱弹,我不会骂你。”
江云萝松了一口气,接着走到琴案前坐下,看着那光洁涌动灵光的琴木,她略带歉意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而后在脑海中道:“白赤,把耳朵捂起来。”
白赤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刻,几声断断续续,离奇刺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那音不仅刺耳,还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好像尖锐的指甲划过铁片。
“铮铮——”
“嗡!”
一时间,微生仪眼皮跳了三跳,屋檐外的灵鸟瞬间那那股难以言说的“魔音”扰地坠了下去,鱼缸里的小黑鱼更是惊恐道:“别弹了别弹了!微生仪快让她停下!我的鱼缸要裂了!”
微生仪沉下眼,终于忍不住拨唇道:“停。”
江云萝默默停下,不敢抬头。
微生仪:“不是让你按照琴谱弹吗?”
江云萝无辜道:“我是按照琴谱弹的啊。”只是那琴谱她不怎么认识罢了。
微生仪凝视她良久,竟然没有当场骂人,而是极有耐心道:“你不识得琴谱,就看清我是怎么弹的。”
说完,又给她弹了一遍,这次两人是挨在一起,江云萝紧靠着他的袖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刻意放缓的手指。
听完之后她信誓旦旦:“师兄,我记住了。”
结果一上手,还是一片嘲哳之音,直把鱼缸里的小黑鱼折磨地口吐白沫儿,肚皮翻仰,脑海中的蘑菇也惨然变色。
江云萝自知有错,赶紧停手,苦涩说道:“师兄,要不然……我还是放弃吧。”
看着她苦恼的表情,微生仪无奈起身:“罢了,看来你天生不擅此道,是我强求了。”
江云萝心想:没错,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什么都会。
谁知腹诽完,微生仪竟走到另一旁的桌案边,摊开一份字帖来:“既然如此,你便在此好生练字吧,每日练好五十字,须与字帖一模一样,写完之后交给我。”
一听这个,江云萝头皮都毛了:“不是师兄,为什么要我练字?”
微生仪冷冷侧目:“身为师尊的亲传弟子,你觉得你的字拿得出手?或者说,你还想去弹琴?”
江云萝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练就是了。”
话说完,只见那道人影走出去,又将门紧紧地关上。江云萝歪在书案上托腮:“不就是琴弹得难听了点吗,至于罚我在这里练字吗?”
一旁的小黑鱼:“你弹的何止是难听,简直是难听死了!老子五百年的修为,都差点被你弹散了!”
江云萝:“……”她自己也受折磨了好不好?
于是,之后的几天,江云萝上午练剑,下午的时候便趴在参商殿的桌案上刻苦练字。
不仅要一动不动坐在那儿,还要时时刻刻被人盯着。
一不小心姿势歪了,半空中的小竹竿立马敲在她手腕上,微生仪半阖眼皮,泠泠说道:“坐姿要正,姿势都坐不好,字又如何能写好?”
江云萝厚着脸皮笑道:“我又不是师兄,事事都能做好,而且我的字是之前在村子里,用树枝照着教书先生的字写的,没人手把手教我,我又如何能写得好呢?”
她给自己找借口,却不知她捏造的身份早已漏洞百出。
微生仪轻描淡写地扫过她的脸,幽幽说道:“哦,我若是亲手教你,你确定能把字写好?”
江云萝被他的视线盯地略一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当然了,师兄要是肯教我,我定然更加用心。”
微生仪唇角一绷:“心有旁骛,还敢嬉笑?看来,是我坐在这里让你分心了,既然如此,你便自己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把字写好,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直接在她身上施了一道结界。
下半身动弹不得的江云萝:“……不是,等等师兄,你就这么走了?”
“师兄我错了!你别把我留在这里!”
“师兄——”
一番喊叫无果,江云萝彻底垮了脸:“完了,他肯定生我的气了。”
脑海中的白赤毫不留情道:“换了我我早生气了,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狗爬字儿?本尊用菌丝写得都比你好看!”
江云萝:“我不信,除非你现在给我写一个。”
脑海中的蘑菇听罢立马挥舞菌丝,在她脑海里写下铿锵有力有筋有骨的四个大字。
江云萝一瞅,心如死灰:“原来,我连个蘑菇都不如……”
白赤:“都说了,我是神物!”
之后两天,江云萝度过了漫长而又难熬的时间,才终于把字写得像样了点儿。
微生仪也终于松口,让她不必再日日待在参商殿。
江云萝深深吐了口气,第一时间就去找朔方诉苦。
没想到李横七正好在这儿,只见他幸灾乐祸,手里还拿着她先前写的狗爬字儿大肆嘲笑:“哈哈哈哈!朔方师兄,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她写的字,照着师兄的字帖都能写成这样,你说、你说好不好笑?”
某人笑到肚子疼,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时,朔方正好看到提步走来的江云萝,赶紧拉扯他:“师妹的字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李横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叫挺好?怕是君不渡那狗玩意儿写得都比她强!你是不知道,我头一次看到师兄对一个人的字表露出那么深的情绪,哈哈哈哈,眉头都要皱出褶子了!就、就差亲手教她写了!”
听着这放肆的大笑,江云萝一脸微笑着走过去:“不错,师兄不仅教我写字,还教我弹琴了呢。”
李横七立马转身,表情一愣像是些许心虚:“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我可没有背后说你坏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江云萝:“没事,师兄喜欢我的字就送你好了。”
李横七一见她这样笑,就有些心里不爽快,而朔方则捕捉到她方才的那句:“你说微生师兄还教你御琴之术?”
李横七也反应过来:“什么御琴?御什么琴?等等……师兄让你碰他的琴了?!”
江云萝:“啊,就是摆在参商殿里的那张琴。”
谁知此言一出,李横七立刻炸了,青筋暴突,血脉喷张:“不可能!那是师兄最宝贝的琴,从不允许任何人碰的!他怎么会让你碰?”
江云萝脸不红心不跳:“也许是因为我有天赋?”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连琴都弹得很好?我要去问师兄!”说完,撞开她的肩膀就走了。
身后的朔方无奈:“师弟怎么还是这般性子……”
江云萝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我倒是觉得他性子不错,一逗一个准,比戒律堂那些弟子强多了。”
朔方闻言无奈:“师妹,你可真是……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完,他又笑了笑:“你这几日待在参商殿,不是练剑就是干别的,想必是觉得无聊了才到我这儿的吧?”
江云萝眉眼弯弯:“知我者,朔方师兄也。师兄,我想去紫驼峰那边看一看,不知师兄可否与我同去?”
朔方欣然点头:“正好,师尊吩咐我去取一些烈鸟的尾羽,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没一会儿,两人便乘着鸾车来到了紫驼峰,只见落日余晖下,纤云环绕,芳草如茵。
比起旭日峰的宫殿巍峨,戒律森严,紫驼峰则像是个世外桃源,悠然离于世外之地。
江云萝嗅着这里的空气,心情都好了不少,看着不远处挥起翅膀的烈鸟以及其它漫步的妖兽,不禁问道:“师兄,我们天道宫既然是仙门,又为何会豢养这些妖兽呢?”
朔方徐徐道:“这些妖兽并没有害过人,它们是被从小豢养,吸收着天道宫的灵气长大,若是仔细看,它们的身上并没有戾气,只是样貌有些骇人,所以看着可怕罢了。”
江云萝远远地看去,确实在这些妖兽身上只看到淡淡的灵光,并没有那日花妖身上笼罩的血光还有戾气。
想到先前在她院子里埋下祸患的背后之人,江云萝不免生出几分怀疑:“可即使这样,它们也是妖兽,天道宫戒律森严,怎么会豢养这些妖兽呢?”
朔方见她执拗追问,只好将实话吐了出来:“实不相瞒,豢养这些妖兽是我师尊的主意,他老人家总是不正经,除了喜欢喝酒睡觉之外,就喜欢养这些脑袋单纯的小玩意儿……当然,这是他自己说的。”
江云萝:“……”脑袋单纯的小玩意儿?这些妖兽吗?
“吼——”一只铁甲兽晃悠着巨大的身躯从两人身边经过,差点把鼻息喷到两人脸上。
看着那张面目丑陋布满灰色硬甲却表情蠢笨的东西,江云萝:好吧,这确实没什么威胁性。
只是,无庸道君的喜好却是让她不敢苟同。
她甚至觉得稀奇:似天道宫这般规矩森严的地方,怎么会出这样一个不受拘束的道君?简直和微生仪截然相反。
朔方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说道:“师尊与道祖年轻时便在一起修炼悟道,两人的师父是已经作古飞升的蜉蝣道人,也就是我们的师祖,因他不喜被宗门束缚,教导弟子时也没有如今这般严苛,所以道祖和师尊的性情才会……嗯,跳脱一些。”
江云萝:“……”哈哈,她那位不理俗世的挂名师尊,可不止是跳脱一些而已。
想着自己拜师这么久,却只见了师父不到一刻钟,连入门礼都没收到,江云萝便深深叹了口气。
而这时,不知在哪个洞里闭关的菩提道祖再次打了个喷嚏,脑袋上的菩提叶子都抖了抖:“又是哪个小兔崽子骂我?”
他掐指一算,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云萝爱徒,哈哈,定是爱徒想我了!”
欢呼雀跃地笑完之后,又迅速眯起眼睛,拧着眉头道:“等等,巨门……兑卦,这是不详之兆啊,看来我那小徒弟不日就要遇到麻烦了。”
头顶的叶子发出亮光,菩提道祖却道:“无需担忧,只是个小麻烦而已,年轻人,总是要多历练一些,要不然将来又怎能独当一面呢?”
说完,含笑着合上眼眸,好似入定一般。
而没过几日,就传出了妖物作乱的消息。
原来是躲在四暮山的鬼雀一族忽然发生动乱,烧了附近的村子,使得不少村民丧生。
幸存的村民唯恐自己遭殃,便一路求到了天道宫,希望派人将这些妖物统统铲除,以守护四方安宁。
听到此消息的李横七当即怒道:“哼,区区妖族余孽,竟然还敢在我天道宫的眼皮子底下作恶,怕是活腻歪了!”
什么都知道的江云萝偷偷咬耳朵:“鬼雀一族是什么?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朔方解释:“师妹忘了传说中的四大妖王了吗?”
江云萝恍然,陡然想起在戒律堂时善九给她看过的百妖谱,沉吟道:“这个我知道,四大妖王分明是祸水大蛇,吞山龟,四暮山鬼雀以及食人狐。只是妖皇被镇压之后,四大妖王隐匿的隐匿,重伤的重伤,怎么还会有妖族明目张胆地作乱?”
朔方道:“这个嘛……据我所知,鬼雀一族这两百年一直过着隐匿的生活,只是每隔几十年就会通过厮杀,推举出新的妖王,此次祸乱恐怕也是因此而生。”
李横七:“不管是为了什么,既然伤了我人族村民,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当即冲着殿上之人请命:“师兄,此次围剿就不劳烦你出马了,我可以带人前去!”
身为天道宫的麒麟子,李横七显然是一呼百应,由他带人也并无不妥。
朔方当即上前:“我愿同师弟一同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身后的慎行慎思同样开口:“我等也愿前去。”
剩下站在边上的江云萝不淡定了,不是,你们都去,那我怎么办?
脑海中的白赤:“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着一起去啦!”
江云萝干笑两声:“哈哈,不用提醒,我也正想这么说。”
等她也颔首上前,微生仪终于淡淡抬眼:“也好,此行便由你们几人带队,记住,一切小心。”
几人拱手领命,接着便集结了几十个弟子,浩浩荡荡地从天道宫宫门出发,前往百里之外的鬼雀老巢——四暮山。
一路上,经过一番询问,江云萝从白赤这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妖族的传闻,当然,一半是听它讲故事来缓解紧张。
只是,毕竟第一次出来历练,还是免不了胸口忐忑。
一旁的朔方很是善解人意,温和地开口:“师妹可是觉得紧张?”
江云萝故作轻松:“没有啊。”
朔方笑了笑,也不戳穿她,反而语调轻柔地同她问:“师妹可知四大妖王中,哪个最厉害吗?”
江云萝思考片刻,答道:“祸水大蛇?”
朔方点头,脸上落下斑驳光影:“不错,此妖不仅修为深厚,而且极为狡猾,当年假意臣服妖皇,可面临四大仙门围剿时,却是第一个逃走的,至今连个影子都没抓到……至于吞山龟,乃是神兽玄武所化,其体型庞大足以遮天蔽日,而且很有凶性,不过它大多时候都在沉睡,且神志昏沉不怎么聪明,还算好对付……”
江云萝听得入了神:“那食人狐呢?真的吃人?”
朔方笑了:“师妹以为呢?食人狐不仅吃人,还专吃小孩儿,但是实力却是四大妖王中最弱的一个。不过还好,我们这次对付的是喜欢藏匿山中的鬼雀,凶性最弱,喜欢群居,只要不招惹它们,就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江云萝听完面容一僵:“师兄你忘了……我们这次就是来找围剿它们的吗?”
而且,喜欢群居,不就说明数量众多吗?捅了一个,招来一群,这还不算大麻烦?
朔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笑笑:“放心,我们小心行事就是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四暮山脚下,果然,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村落的屋舍被焚烧殆尽,篱笆和羊圈也好似被大力破坏过,村子里的村民早已经逃了出去,没有逃走的则被压在倒塌的房梁下,显然已经断了气。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江云萝也没了谈笑心思:“这些都是山里的鬼雀干的?不是说鬼雀一族是凶性最弱的吗?”可看这场景,分明是大开杀戒。
一路沉默的慎行面色阴沉:“妖物就是妖物,凶性难除。”
慎思同样握紧手中剑,眉头拧紧随时准备杀进去。
但他们并没有妄动,直到负责带队的李横七开口:“我们兵分两路,慎行师兄带几个人去村子里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村民,我带其他人前往四暮山寻找它们的巢穴,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慎行慎思点头,带着戒律堂的几个弟子二话不说往村子里走去。
而剩下的二十人则面色凝重地朝着妖气弥漫的深山举步,没多久在一处峡谷旁看到了盘旋的鬼雀——通身漆黑的鸟身,唯有翅尖和尾羽带着火红的一点。
鬼雀一族,生于四暮山下的岩浆火中,因此身负火性,并不惧火,要想围剿它们,火攻怕是很难了。
看着乌压压落在山谷间的鬼雀妖们,一众弟子也是束手无策。
忽然,江云萝道:“师兄,还记得我们在迷雾村里是如何对付阴犬的吗?”
李横七一顿:“你是说‘擒贼先擒王’?可谁知道这鬼雀妖王在什么地方?”
江云萝:“这个嘛,我也不知道,除非……能抓一只过来问问。”
三人对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地看向了鬼雀老巢的方向。没一会儿,一只瘦弱的且落单的鬼雀被他们抓了过来。
“啾——喳喳!”
鬼雀扑扇着过于瘦骨嶙峋的翅膀,想要挣脱束缚,可下一刻,李横七就猛地举剑将它半个翅膀钉在地上:“说,鬼雀妖王在哪?”
“喳,喳喳!”那对惊惶的鸟眼眨动,鸟嘴更是发出刺耳的叫声。
李横七怒急:“还不快说!再不说老子就砍了你!”
说完,江云萝冷不丁上前拉他,李横七:“干什么?”
江云萝:“师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好像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它也不会说人话。”
空气一时静谧。
是了,鬼雀乃妖族,除非了开了神智能化作人形的大妖,否则就跟普通的鸟无异,自然听不懂人话。
李横七怒了:“你怎么不早说!”
江云萝无辜:“我也没想到它听不懂人话啊……”
“喳喳!喳!”刺耳的叫声,打断了几人的僵硬。
不多时,朔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抬头说道:“不好,我们怕是打草惊蛇了,此地环山之势,于我们不利,还是先撤出去再说吧!”
李横七咬牙:“好,先撤出去!”说完,几人立刻召出配剑,御剑疾驰而去。
落在身后的江云萝:“……”不是,你们难道忘了我恐高了吗?
脑海中的白赤:“别管什么恐不恐高了,再不跑你可就要被戳成筛子了!”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乌泱泱的鬼雀大军飞扑过来。
江云萝一咬牙:“焚星!”
唰的一声,焚星剑在脚下放大,江云萝立于剑端,屏息聚气,深深吐了好几口气之后才努力保持平衡。
脑海中的白赤给她加油:“好样的江云萝!你看你这不是已经克服了吗?就这样保持住,千万别往下看……等等,你别歪啊?江云萝?江云萝——”
在蘑菇的尖叫声中,江云萝不受控制地左歪右晃,最终不出所料地一头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甜甜的师兄妹小日常~
问:灵山魁首天赋异禀,是否有不擅长的地方?
本人:咳咳,课业之中,剑术阵法第一,音律略通,符术粗通。
大师兄(淡漠脸):御剑极差,御琴极差,写字极差。
PS:四大妖王设定参考四大神兽
东方青龙——祸水大蛇
北方玄武——吞山龟
南方朱雀——四暮山鬼雀
西方白虎——食人狐
最后一个关联不大,大家凑合看就行~
下章预告:云妹要被师兄罚啦!
35
第35章
◎师兄发怒,嘤◎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一人一菇落在一处黑漆漆的洞穴中。
江云萝落地的姿势不怎么雅观,但好在落地之前焚星扭着剑身给她缓冲了一把,这才没有摔成残废。
她爬起来,望着头顶高高的洞口,心如死灰道:“所以说,我堂堂金丹修士,菩提道祖关门弟子,居然会因为恐高从剑上摔下来,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情吗?”
脑海中的白赤眼冒金星:“我、我都说了让你别看下面……你为什么不听话?”
江云萝:“那你为什么要说呢?你不说我怎么会看?”
蘑菇难以置信:“所以说,这都怨我?”
江云萝爬起来:“我不怪你,我再试试,能不能飞上去。”
说完没多久,再次从洞口跌了下来。
尝试三次无果后的江云萝不折腾了,准备躺在地上等别人来救。
谁知刚把传讯符打出去,就听到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喘息。
她瞬间警惕睁眼:此地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活物?
等等,这气息是……
“焚星!”同样感知到妖气的焚星剑瞬间绽出流火般璀璨的光芒,循着那丝气息嗡的一声,毫不客气地撞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上。
扑簌扑簌,碎石掉落。
江云萝顺着那道残影看过去,接着立马就愣住了。
只见昏暗的洞穴中,立着一面狰狞而又冰冷的刑架,粗大的寒铁链牢牢穿透了一双单薄的翅膀,扎出恐怖的血洞。
血洞至今还在流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将一双惨白的脚染上脏污。
没错,那是一双人的脚,往上看,则是一副普通的少年面孔,如果忽略他的翅膀,还有眼角闪动的暗红妖纹的话。
看着这一幕的江云萝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白赤,这是什么?”
白赤舞动着菌丝,嗅着空气的味道:“这应该是个半妖,他身上另一半是妖气,咱们还是别靠近了。”
江云萝:“哦。”说完之后,接着恍若未闻一般随即抬脚。
白赤:“……”它就知道这女人不听劝。
“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钉在这儿?”寂静逼仄的洞穴内,江云萝站在那道沾满血污的人影前,很是平淡地发问,好似只是偶然经过这儿的闲散客。
宛如死物的半妖一动不动,好似连呼吸都没有了,睁开眼睛看到她,声音虚浮而干涩道:“我是半妖,鬼雀一族容不下我……”
江云萝叹气,带着虚假的客套:“真可怜,好歹也算半个同类,它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少年惨白的脸神色极淡:“那你们人族就能容下我了吗?”
江云萝被问住,却干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咳,我们天道宫向来善恶分明,你若心怀善念,我们自然不会大动干戈。这样,我帮你解开禁锢,你帮我从这里逃出去,如何?”
少年目光微动,下一瞬却又陡然黯淡:“这是玄铁打造,威力无比,你如何救我?”
江云萝不答,直接凛声:“焚星——”
下一刻,散发灼灼剑芒的光影闪过,“嗤啦”一声,将束缚他的铁链斩断,失去支撑的单薄身体骤然往前跌去,翅膀上的两个血洞更是血流不止。
剧痛之下,少年蜷缩残喘:“没、没用的……你就算能斩断这铁链,我也没办法帮你,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江云萝笑了:“谁说你没有,不是还有我吗?”
说完,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瞬间将手指划破,滴落的血珠滑进他的唇畔,又抿入喉舌。
而下一刻,少年的瞳孔倏然睁圆,体内莫名的力量正飞快地重塑他的经脉,被铁链贯穿的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呼啦一声扇动,立马扇落了不少碎石。
别人不知道,但看到的这一幕的白赤简直要疯:“啊啊啊啊!江云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给一只妖喂血!你不是说不把自己当血包的吗?!”
江云萝:“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难道我要在这里等死吗?而且,不过是一滴血而已,足够他带我们出去又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无可反驳的白赤:“你……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妖族弑杀,且生性残暴狡诈,江云萝之所以如此冒险,是因为并没有在这半妖的身上看到什么可怕的气息。
他太弱了,即使得了她几滴血,身上的妖气也弱得几乎看不见。
她倾下身:“喂,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赤色的瞳孔从短暂的迷炫中恢复清明,而后半妖少年陡然站起来,很是震惊:“你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云萝拍着他的肩膀:“别怕,本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样,从这里把我带出去,应该没问题吧?”
对面人影一时犹疑:“你修为这么厉害?自己飞不上去?”
江云萝掩饰地抵唇:“咳,这你就别管了,就说能不能把我带出去吧?”
少年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外面应该有不少同族,我不确定能不能避开他们。”
江云萝眼眸含笑,波澜不惊道:“你只管尽力,杀不杀得出去,就看我的本事了。*”
负手挑唇的模样,惹得那鬼雀少年莫名失神了两秒,而后,他道:“我叫苍术,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
“苍术……”这好像是味药材的名字啊?
江云萝咂摸着,下一刻,化为原身的苍术扑棱一声,挟着她窜出了洞穴。
没多久,江云萝站在鸟背上,努力控制自己不往下看。
急速窜行的风声刮在她的侧脸,发丝扬起,衣衫猎猎,一袭仙门的弟子服在半空中格外扎眼,不出所料引来了成群的鬼雀。
江云萝一面挥剑抵挡,一面努力保持平衡,差点没再次跌下去。
好在,发现她失踪的李横七等人正好持剑赶来,一番苦战之后这才成功脱身,得以喘息。
李横七:“差点就找不到你,不会御剑怎么不早说?!”
江云萝面无表情:“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李横七噎住,朔方则拉住他:“师妹没事就好,没想到这些鬼雀这么难缠,数量还如此之多,凭我们几个怕是剿灭不了。”
赶来汇合的慎思颊边带血:“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撤回去?”
李横七铿锵道:“不撤!我方才已经传信回去,增援的弟子片刻就会赶到!胆敢伤人作乱,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不得不说,李横七虽然莽撞嚣张,但嫉恶如仇从不退缩,要是再多点脑子,大概就是伟光正的男二气质。
几人商量,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准备寻找突破口。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江云萝叮嘱苍术变成人身,跟在她身后,之后再找机会逃脱。
而没一会儿,增援的弟子果然赶到,只是为首之人却正是他们最为熟悉的人——飘然出尘,面如寒玉,一柄湛月剑握在手中,给人凛凛不可逼视之感。
不是微生仪是谁?
江云萝立刻心头一紧:“糟了,我师兄来了!”
苍术不明所以:“你师兄不是来救你们的吗?”
“你不知道,我师兄可是无情道第一人,凭他的修为,定然能看出你的身份,你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姑娘,我……”
“别说了,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江云萝压低声音,看到半空中手持神剑,凭一己之力将半个山谷击得满目疮痍的人,苍术没再犹豫:“好吧,姑娘,多谢你救了我,以后若有机会见面,我一定报答你。”
报答什么报答,当自己是田螺姑娘吗?
江云萝挥手让他赶紧走,只是没想到苍术转身之后,半空中的微生仪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居高临下地垂目,锁定在某个人影身上时眼神倏然一冷。
与此同时,地面上不知哪个弟子忽然喊了句:“这里还有妖!他要跑了!”
李横七朔方等人纷纷冲这边看了过来,半空中的微生仪更是二话不说凛然出剑,皎皎剑芒裹挟着冷冽杀气,立马就要穿透逃走之人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灼灼的剑影陡然直直撞了过来,剑气相交,宛如金石交碰,水火相击,一瞬间爆发的灵流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而惊完之后,李横七第一反应便是:“江云萝!你疯了?你阻拦师兄做什么?”
半空中凝落的目光有如实质,而江云萝压根不敢看,只将一道符纸拍在苍术背后:“别看,快走!”
灵山大比遗留的传送符,可以随心念传送到百里之外的任何地方,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看着人成功脱身,江云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待回头,对着无数双盯过来的眼睛,露出一抹僵硬的笑:“那什么,我要说我刚刚是剑脱手,你们信吗?”
慎行慎思欲言又止,李横七更是气得要死,朔方则担忧道:“师妹……”
众目睽睽之下,江云萝这次是百口莫辩,她不觉得紧张,只是不怎么敢看那道落下来的人影。
事实上,不止她不敢看,就连身后的其他弟子也不敢抬头。
因为微生仪落地之后,周身气息冷得吓人,表情更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好似风雨欲来。
“江云萝,你是翅膀硬了是吗?”泠泠的话音,带着滚于喉底隐忍不发的怒意。
江云萝头皮发麻,也不敢争辩,很是干脆地认错:“师兄,我错了,但我可以解释。”
“你不必解释。”微生仪语气凉薄,一脸冷峻地转而看向了慎行慎思二人,毫不容情问,“私放妖族,枉顾宫规,按律当如何?”
慎行慎思先是一怔,接着回道:“按律鞭三十,禁足半月。”
“什么?鞭三十?这是什么破规矩?!”脑海中的白赤瞬间炸毛。
朔方也急道:“微生师兄,方才那半妖是幻化成了一少年模样,师妹说不定是被迷惑了也不一定……”
话未说完,微生仪打断:“身为天道宫弟子,为如此低等妖物迷惑,罪加一等。来人,将她带回去,拎到戒室领罚。”
于是,江云萝就被这么不容分说地带了回去。
一路上,朔方还试图为她求情,但微生仪始终不曾松口。
江云萝倒是想得开,对于这种结果显然也在预料之中,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们:“不过三十鞭而已,放心,我能受得住。”
李横七顿时七窍生烟:“你还在这里嬉皮笑脸?你知不知道那戒鞭的威力?哼,就你这副嫩骨头,怕是一鞭就受不了!”
朔方也道:“师妹,这次你真的是惹怒师兄了,你还是赶紧解释吧,就说你知错了……”
江云萝苦笑:我倒是想解释呢,可他也得听啊。
最终,微生仪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就直接将她压到了戒室,负责执鞭刑的正是慎行和慎思二人。
作为戒律长老门下的得意弟子,两人素日也是严肃古板,对于犯戒弟子好比洪水猛兽,跪在戒室的那一刻不是发抖便是求饶。
可他们这位刚入门的江师妹,却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不止没有紧张害怕,甚至还弯着眼睛冲他们笑:“慎行师兄,慎思师姐,待会儿你们不必手下留情,只管使出全力,也算是帮了我了。”
慎行慎思闻言,只以为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好言道:“江师妹,戒鞭之威力,由不得我们,你若有话要解释,现在也不晚。”
江云萝报之一笑:“师兄,请吧。”
慎行慎思对视一眼,终究没有再劝说什么,当即扬鞭落了下去。
天道宫戒鞭,乃刑咒加持,一鞭下去便可使人皮开肉绽,神魂俱裂,除了李横七挨鞭子挨惯了,还算能挺住,其他弟子最后都是被打得几个月都下不了榻。
似江师妹这般刚刚结丹,怕是压根承受不住。
只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鞭还没落在她身上,一道耀眼无比的金色法印便瞬间窜出笼罩在她的头顶——正是菩提道祖先前在她灵台打入的伏魔印!
浮在头顶的金轮盘旋,如同灼热的日轮散发最炽烈的光芒,嗡的一声震响,将所有落在她身上的力道冲散了!
甚至连靠近都不能。
伏魔印乃修真界最霸道的法印,既有无坚不摧,使妖魔遁形的强大法力,自然也能保护持印之人不受外力所伤。
难怪……方才她说不必留情,竟是知道会这样吗?
慎行慎思面露沉凝,显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怎么办?要去告诉道君吗?”
两人犹豫片刻,还是将戒室之内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微生仪,听闻此事的微生仪淡淡睁眼,似乎早已料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便带她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吧。”
没想到如此轻易放过的两人:“……是,道君。”
此时,侥幸逃过一劫的江云萝难免感动:“看来,我确实是拜了个真师尊,以后我再也不背后说他的坏话了。”
白赤:“你现在高兴得太早了吧?你忘了还要去面壁思过的吗?”
江云萝假装深沉:“不就是面壁思过吗,正好,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本以为思过崖会像电视剧中描述的那样,是在一处严寒冰冷寸草不生的冰冷洞窟里,谁知道被带到地方才发现,此处竟是一处温暖明媚,豁然开朗之地。
只见头顶瀑布飞流宛若银河倒悬,山花灵草散发浓郁香气,底下池水蒸腾清澈见底,还能隐约看到肥硕的锦鲤在游动。
不远处的草丛,更有几只悠然踱步的梅花鹿正在低头啃草,江云萝的衣衫被吹起,感觉吹在脸上的风也是舒适怡然的。
“所以说,这就是我要面壁思过的地方?”她不怎么置信。
慎行慎思一板一眼道:“微生师兄令你在此地思过一月,期间不得外出。”
江云萝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等……不是半月吗,怎么又改成一个月了?”
两人不答,只道:“这是道君的吩咐,江师妹,你还是在此诚心悔过吧。”
两人说完,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
于是,这偌大的山崖之上,只剩下江云萝一个人。
哦,还有一捧蘑菇。
脑海中的白赤瘫着幻化出的短小四肢:“哼,都怪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一个月?”
江云萝安慰它:“想开点,你想想,你以前不也是一个蘑菇孤零零长在山里吗?好歹如今还有我陪着你,咱们就当是在此地修行,你看,这儿的灵气如此充足,说不定我能早一步突破,得道飞升了呢?”
白赤:“……”把它画过的大饼再抛过它,真当它是傻的吗?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也只能认命了-
“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我就算是蘑菇也是被闷死的,江云萝,你说我要干什么好呢?”
面壁思过的第一天,蘑菇就发出了无聊的叹气。
下一刻,它忽然瞪起了一双小眼睛:“等等,你不是打坐吗,突然挽袖子是要做什么?”
江云萝坦言道:“肚子饿了,准备到河里捞点吃的。”说完,就站起来往河边走。
白赤不敢置信:“你要杀生?不行,身为修仙之人怎么能随便杀生呢!我不允许!”
江云萝面无表情:“你要是不让我吃鱼,那我就只好到草丛里挖菌子去了,你应该不介意我吃你的同类吧?”
蘑菇白赤:“……”此人当真是阴险至极。
最终,江云萝还是把这顿烤鱼宴给吃上了,也不用那树杈子,更不用生火,直接将肥鱼串在自己的剑上,焚星就立马自动往外吐火。
没一会儿就烧得外焦里嫩,肉香扑鼻。
江云萝不由得夸赞:“我就喜欢懂事的剑,不愧是我的焚星啊。”
一通夸完,焚星剑立刻高兴地扭动剑身,像撒欢的狗一样不停地围着主人转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