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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你好,我叫容善。你可以叫我容奶奶。”校长的声音很迟很缓,带着种独特的韵律。

西西想起了在穆斯那听过的古筝,她乖乖喊了声:“容奶奶好!”

“欸!乖西西!” 容奶奶笑眯眯,除了过于深邃清明的眼睛,她此时看上去与街边随意一个老人并无区别。

西西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仰着脑袋,抿唇傻笑。

这个笑容似乎又让容奶奶回忆起了什么,她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混沌,忽地悠悠望向远处。

“我见过你妈妈,”这句话瞬间牢牢地抓住了西西的注意,“在她还是你这么大点的时候——可能比你还大一点点。”

校长满脸感慨,西西翘首以盼,小身子坐直,手端端正正放在腿上。

她小脸上满是骄傲,等待着校长说妈妈的光辉事迹。

然后她就听到校长唏嘘地说:“她偷我的钱,被我当场抓到了。”

西西:……某、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光辉事迹”……吧?

真、真不愧是妈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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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小公主(22)

◎(二合一,补更)我那柔弱而不能自理的教父。◎

西西在校长这里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妈妈。

她狡猾、巧诈,“像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扭就蹿进了泥潭里。”

校长:“那时候我身体还硬朗,一把就重新抓住了她,她见打不过我,就开始装哭。”

西西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泥猴子般的小姑娘一哭,眼泪刷拉拉地冲掉了脸上的泥,露出底下白嫩的脸蛋。

校长看出不对,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手上甚至没有半点伤痕,不像流浪儿,倒像是位大家小姐。

她手稍松了松,“说吧,为什么当小偷。”

小姑娘哭得一嗝一嗝,“哥哥,”她使劲擦着不断滚落出来的泪珠,“哥哥生病了……”

三两下,就描绘出一副可怜兄妹相依为命的场景。

那个时代这样的孩子很多,校长也见过很多,她一般能克制住自己的心软,但那天她确实动容了。

“她有一双跟你一模一样的眼睛,”校长怀念地看着西西,“哭得很有感染力。”

西西推己及妈,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校长下一句,“然后我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撞校长的是一个少年人,他符合校长所有对流浪儿的刻板印象,粗糙、野性、消瘦,眼里透着狼崽子一样的光。

唯一不同的是过于白皙的肌肤和过分精致的五官。

他见撞不动校长,就一口咬了上来,校长下意识松手,怀里的小姑娘立刻被少年抢入自己怀中。

刚刚还在哭的小姑娘立刻收起眼泪,将脑袋埋在少年的肩上,呜咽着不肯说话。

少年娴熟地抱住小姑娘,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下校长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她笑呵呵地看了眼小姑娘写满了心虚的背影,故意开口,“这就是你重病在床的哥哥?”

小姑娘往少年怀里又缩了缩。

少年发现情况似乎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凶戾的眸光缓缓收敛。

他甚至很有礼貌,“抱歉夫人,冒犯到您了。”

他单手护着小姑娘,右手艰难地伸进口袋。

一小沓琐碎的零钱被翻了出来,每一张都叠得很好,每一个角都被小心捋平,足见主人对它们的重视。

少年最后看了这沓钱一眼,然后果断地递给校长,“这是我给您的赔礼。”

“那一刻我很惊讶,”校长跟西西描述她当年的感受,“我在贫民区救助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孩子。”

显然,小姑娘也无法理解。

她忍不住探出头,“是我偷她的钱,关你什么事!”

她倔强的眼里浮起泪光,“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不需要你帮我赔!”

她说完就想跳下去,却被少年人牢牢箍住,“你还小,”他很有耐心地解释,“而且是我没分清楚情况就咬了这位夫人,这是我应该给她的医药费。”

小姑娘无法接受。

她之所以偷跑出来赚钱,就是想减轻他的负担。

然而这个年代本身工作就稀缺,更没有商家愿意要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尤其是她看起来娇滴滴的,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

小姑娘一天比一天急,尤其是看到孤儿院里比她小的孩子都能每天拿钱回来,她却还要一直靠哥哥养着,当一个十足的拖油瓶。

这种感觉不断煎熬着她,在脑中无数道蛊惑声中,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定剑走偏锋。

然而刚刚开始就惨遭滑铁卢。

小姑娘简直要恨死自己了。

她无法挣脱裴沅,只能哀求地看向校长,“我会赔你。他是为了救我才咬你的。”

校长觉得很有趣,于是她问,“那你要怎么赔我呢?”

小姑娘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怎么承诺,眼底浮起真切的稀薄的泪光,“反正我一定会赔给你的,你相信我,我、我可以给你写借条!”

西西听得入了迷,但校长又停了下来,她目光望向远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又陷入了某段回忆。

西西等了等,按捺不住地在校长面前挥了挥手,“容奶奶?”

校长回过神来,“我对上她的眼睛,认识到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孩子,”她露出赞赏的笑,“她眼里跳跃着一团火,这团火没有善恶。”

“于是我意识到,这孩子需要一个老师——否则她会把自己燃尽的。”

这位昔日的战区教师谦虚道:“而我恰巧曾是一名老师。”

“于是我跟她说,我可以不用她赔钱,但她要来我家当一个月的免费劳工。”

这听起来显然是不平等条约,然而走投无路的小姑娘想也不想就准备答应下来,却被少年抢先一步断然拒绝。

“不行!”他警惕地看着校长,勉强维持表面的礼貌,“夫人,可以由我来代替她吗?”

小姑娘反应比他还激烈,“不关你的事!”她急切地看向校长,“我可以!”

少年软下声音,“兰兰……”

小姑娘捂住耳朵。

校长看得有趣,她提出主意,“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她一起过来,观察几天。”

“等确认了安全再决定继不继续我们的协议。”

少年眸光松动,他意识到眼前的夫人似乎并不是那种坏人,但他不敢轻信自己,依然想婉拒。

“她不是坏人!”小姑娘看出他的迟疑,眼里满是笃定,“我精挑细选过了!”

“你爸爸似乎非常相信她的话,”说到这里,校长有些困惑,“但你妈妈确实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有着同样超能力的西西非常理解当时的妈妈。

她眼底倒映出那只趴在沙发上的黑白小团子,同样笃定道:“因为容奶奶一看就是好人!”

校长以为西西在哄她开心,眉开眼笑,“你妈妈也是这样,嘴甜,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总是能很快博得所有人的欢心。”

岁祚兰当时还不叫岁祚兰,叫裴兰,裴是孤儿院院长的姓,兰是裴沅给她取的名。

他捡到她的时候她躲在一从兰花后,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戒备,胳膊上一条条伤疤触目惊心。

她是跑出来的,还有人喊打喊杀地在找。

她不是孤儿,但她祈求地看着裴沅,“救我。”

于是裴沅将她带回了福利院,告诉院长,她的父母在战争中去世了。

当时已经心力交瘁的院长不愿意再收留一个负担,裴沅就说,“我会养活她。”

他真的一点点养活了她。

从将自己的口粮拨一半给她开始。

等到再大一点,裴沅就开始到处接活。

他长得高、身体壮、懂礼貌,最重要的是便宜。

于是慢慢的,他能接到的工作越来越多,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他带回来一块蛋糕,眉梢微扬,显见得有点高兴。

他等小姑娘“啊呜”一下,雷声大雨点小地咬了一小口蛋糕,忽然冷不丁道:“我给你找到了一对养父母。”

岁祚兰的动作僵住了。

偏偏裴沅那时候还小,没察觉到氛围不对,开心得继续道:“他们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半天没有得到岁祚兰的回复。

他发现不对,低头看过去,只见小姑娘攥紧桌角,手指泛白,看着他,眼里迅速浮起泪珠,一字一顿,“你想丢掉我。”

然后岁祚兰单方面地跟裴*沅冷战了一个月。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人的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岁祚兰竟然在校长这里遇到了裴沅口中的那对很好的父母。

他们也曾有过孩子,但是在颠沛流离中流产了。

这位夫人因此伤了身子,起初她想收养裴沅——这实在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然而男孩拒绝了她,他说,“我要去找我的家人。”

夫人虽失落但很快表示出理解,她想多给裴沅一点钱被拒绝,就将自己刚做的蛋糕送给了他。

裴沅接过蛋糕,犹豫了下,他看到夫人桌侧随意摆放的书,想起妹妹羡慕地望向书店的眼神。

他又说:“我有一个妹妹,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那位夫人惊喜:“那可太好了,孩子,你能带她过来吗?”

裴沅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我需要先回去征求她的意见。”

显然,这次见面遭到了岁祚兰的激烈反对。

夫人清晨打开门,只见门口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蛋糕,上面贴着一个便签:抱歉,我妹妹舍不得我。

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先生走过来,“在笑什么?”

夫人将纸条递给他,“明明是在道歉,怎么总觉得有点嘚瑟,”她笑着感慨,“多可爱的一对兄妹,可惜我们没有这个福气。”

那确实是一对很好的夫妻,校长思考了良久,终于找到一个词语来定义他们,“你的爷爷奶奶,也就是你妈妈的养父养母。”

“是一对国际主义战士。”

西西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爷爷奶奶!

她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衣角,“他们……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很轻。

“他们的房子着火了。”校长叹息,“你妈妈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在他们死前,岁祚兰坚决不肯接受收养,她称呼他们为“叔叔阿姨”,坚持跟裴沅挤在狭窄阴冷的孤儿院里。

在他们死后,岁祚兰亲手埋了他们,手挖土挖出了血,累得呕吐了好多次。

她带着浑身的汗臭和土腥味,给自己改了个名。

“你爷爷叫岁呈新,你奶奶叫岁祚元。”

校长缓慢地叹息,“他们也是一对孤儿。”

那个年岁,孤儿何其多。

那个年岁,死人何其多。

岁祚兰跪在墓前,“妈、爸,”像在说悄悄话,“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我是有超能力。”

她用力地拉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十三岁的岁祚兰在墓前起誓:她要结束这一切。

她会结束这一切。

从此以后她最怕火,也最讨厌火。

西西听得入了神,直到脸上一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出来。

校长擦拭掉她脸蛋上的眼泪,像奶奶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西西,燃燃告诉我,你想学拍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西西张了张嘴,她的声音实在太干涩了,又咽了咽口水,才道:“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想让大家都看到。””我明白了,”校长没有再问下去,她握住西西的手,承诺,“我会安排好老师的。”

校长谈话结束后是开学考试,主要是测试一下西西的学习进度。

班主任将西西带到一间独立的教室,将试卷递给她,自己手上也拿着一张,“在侧面写上姓名。”等西西写完,又开始念题,“来,我们看向第一题。”

西西有些困惑,难道岛外的考试跟监狱里的考试流程不一样?

她决定尊重这种考试,耐下性子,听从老师的指令一题一题写。

但这样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尤其这还是一张语文试卷——西西最擅长的就是语文啦!

她一时没忍住,当老师念到第三题时,西西已经写完了第一面。

班主任当然发现了不对,她默默地停下念题的声音,看着小姑娘迅笔疾飞。

西西鼻尖沾了点铅笔灰。

她完全没注意到老师已经停止了念题,埋头飞快地将试卷写完,“哗啦——”一声,拍桌而起,“写完啦!”

然后她就对上了班主任的眼神。

西西立马缩了回去,坐回到座位上。

班主任随意扫了眼试卷,字迹隽秀、工工整整,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一年级生。

再看一眼,拼音题、成语题、造句题基本全对,作文也都写得满满的了。

班主任有些惊讶,“这些题目里的字你都认识?”

西西点头。

这也不算稀奇,青团小学毕竟是贵族小学,孩子们基本都会在幼儿园就开始精英教育。

班主任还不知西西实际的学龄才几个月,更不知道在几个月前,眼前的小姑娘还只是个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小文盲。

“真厉害!”班主任照例夸了一句,收起语文试卷,又将数学试卷发了下去,“考试时间四十五分钟。”

接到数学试卷,西西就没有那么镇定了。

她有些紧张地蜷了蜷手指,心里默默唱起早晨听得《好运来》,深吸一口气朝试卷上看去。

小姑娘眼睛一亮。

——好运真的来了!

同一时刻,殷驰正在考物理。

他毕竟学习时间不长,哪怕再天才,写起题来也颇有些吃力。

脑子又重又沉,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不知道西西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在考试?

想到西西和考试,他又想起了今天早上。

魔性的歌曲忽地在脑子里开始播放,刚刚那点若有似无的思路彻底被掐断。

殷驰眼睛看着试卷,脑子里唱着歌,原本该写“解”了,他手一顿,写了个”好”字。

殷驰:完——蛋——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监控里观察的长官看着屏幕里浑身透着黑气的青年,也皱起了眉,“果然还是太难了。”

“毕竟根据资料,他重新捡起学习还不到半年时间,”鼻青脸肿拄着拐杖的副官答道:“更何况还是物理这种学科。”不会就是不会。

“将他笔试成绩:体能成绩占比调到3:7……考试有卷面分,再给他整个仪表分。”

“实在不行,你改试卷的时候偷偷多带一支黑笔,”长官下了决定,“务必要让他通过考试!”

被迫背负捞学生使命的副官愁眉苦脸,“是……”

他开始祈祷:考高点考高点,求求了,千万不要挂啊!-

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捞了、苦苦挣扎在物理海洋中的殷驰不同,西西扫了遍试卷,已经十拿九稳。

她花十五分钟写完了这张过分简单的数学试卷,又耐下性子将这张试卷检查了一遍。

——果然发现了一个粗心的低级错误。

西西高高兴兴将错误改好,成就感爆棚,第一次觉得数学这么可爱。

她迫不及待举手,“老师,我写好了!”

一抬头,吓了一大跳。

班主任竟然已经眼泪汪汪!

“西西,你这篇作文写得太好了,”她含泪感叹,“文豪,你一定是天生的大文豪!”

“这篇一定要拿去参加小学生作文大赛!”

西西:“啊?”不就是一篇平平无奇的作文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师,我写完啦!”

班主任这才擦擦眼角,收敛起情绪,来收试卷。

她随便看了几道,发现全都做对了,心中忽地一动,“西西,你想不想做一下二年级的数学试卷?”

西西一口气做到了五年级。

班主任都惊呆了。

要知道,他们学校的教学进度较快,孩子们又都普遍比较聪明,同年级的试卷是要比外面的小学难度高不少的。

他们五年级的试卷,几乎已经相当于一般学校初一的难度了。

而且西西并非没做出六年级的试卷,而是没有拿到满分,只拿了八十四分,让小姑娘很不满。

她垂头丧气,“果然数学还是不行。”要是让老师看到这张试卷,非得跳起来骂她不可。

班主任:“……?”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意外又给班里招了个小天才。

“你的语文课和数学课以后不需要跟班里的同学一起上了,”班主任牵着她往食堂走,“到了上课时间,你们就结伴去六年级教室上课,我会跟六年级的班主任打好招呼。”

西西歪头,“结伴?”还有谁吗?

班主任已经将她带到了食堂门口,范卫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老师,你去吃饭吧,我们带西西一起吃食堂!”

班主任笑着点头,松开西西的手,朝她眨眨眼,“去吧,你的小伙伴们来了!”

西西喜欢“你的小伙伴们”这个说法。

她往前两步,立刻被几人簇拥着去打饭,范卫莱听到西西不止做完了一年级的试卷,肩膀立刻垮了下来,”完了完了,”范卫莱开始碎碎念,“以后不能跟你一起上课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偷懒不继续写试卷……”

边初原推推眼镜,压下兴奋,“我们班获得跨级上课的机会目前就三个人,我、班长和温加仑,你来了就四个人。”

温加仑骄傲,“我当初可是直接写到了四年级的试卷,考了六十六分!你写到了第几张试卷?”

西西有些迟疑,“……第五张?”

边初原高兴了,她就是在五年级旁听。

“那比我高一个年级,”温加仑嘟囔,随口又问了一句,“你考了多少分?”

西西见状也放松地随口答道:“一百分。”

一直默默竖着耳朵偷听的褚旭燃长舒一口气。

西西说完就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不动了,她困惑地回头。

边初原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那你被分到了几年级?”

西西理所当然,“六年级呀。”

在场的所有同学:“……”

西西又问:“对了,老师说有人跟我结伴听课,是谁呀?”

同学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齐刷刷扫向一旁分外安静的班长。

褚旭燃一扫之前的窘迫,回以八颗牙齿的体面微笑,他果断举手,声音嘹亮,“我!”

一旁苦闷扒饭的六年级生听到一年级小朋友们活跃的打闹声。

纷纷对视,故作成熟地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下午的班会,班主任给西西办了个简单的欢迎会,所有人聚成一团,一个接一个地自我介绍,介绍完由西西分给那位同学一颗糖,一来一去,两边都认识了。

小朋友们对于这种环节还是很热情的,跟惧怕自我介绍的大学生不同,他们各个都非常活跃,争着抢着要提前介绍。

等自我介绍结束,西西站在圈中间,应老师要求,开始朗读上午写的命题作文。

标题是《我的家人》。

“我的教父,柔弱而不能自理。”

“我的大哥,天真善良好欺负。””

“我的二哥,强大勇敢但很容易受伤。”

“我的老师,看似特立独行,其实是个小公主。”

“我的爸爸,清华其外,但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我的妈妈,香雅怡情,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松了松土,小心翼翼地捧起妈妈,将她埋进了我的心里。”

“妈妈呀妈妈,你别担心,我已经学会用手搭伞。”

“我把所有人都笼到伞下,就什么都不怕啦!”

虽然西西已经很努力地模仿朗诵视频里的抑扬顿挫,但她毕竟还太小,声音稚嫩又软糯。

但恰是这种朴实的读法,反倒更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

反正班主任又被感动了一次。

有个感性的小朋友还直接哭了。

只剩欠缺鉴赏能力的小朋友不明所以,但也听得出这作文有多流畅清晰,绝不是他们能写出来的。

于是等西西朗读完,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屋顶,其中被感动哭的那孩子鼓得最大声,手都拍红了。

“多么身残志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边哭边嚎,“西西,你写得真好!”

西西害羞地抿唇笑了。

与此同时,不同地方的几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柔弱而不能自理的教父金发束起,高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璀璨。

他一打喷嚏,手中的枪就不小心走火,擦脸而过,打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激起的尘灰吓尿了富豪,他连忙求饶,“我信,我信您!我再也不信那个伪教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教父揉揉鼻子,瓮声瓮气,“我这个人最讲理了。”

至于是讲道理还是物理,他没说。

毕竟人还是要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想到这,很讲理的教父用枪拍了拍富豪的脸,在对方的瑟瑟发抖中温和一笑,“一百万,收你当信徒,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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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公主(23)

◎带着镣铐跳镣铐舞。◎

校长很快为他们聘请了一位适合的老师。

俞飞,当代最著名的纪录片导演,成名作《冰上野兽》、《我的动物朋友》、《鲸落》等。

这位老师出乎意料的非常朴实,他背着个破书包,套着件冲锋衣,带着股显而易见的风尘仆仆。

“你们好,我叫俞飞,”他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粉笔一丢,”有什么想问的吗?”

教室里不止有西西和褚旭燃,还有几个来蹭课的同学们。

他们主要是为了西西而来,现在倒真被这位与众不同的老师勾起了些许兴趣。

小猴子张淑媛先举手,“老师,你刚刚去了哪里呀?怎么裤子上全是泥?”

“是不是热带雨林,那里是不是有很多恐.怖组织,老师,你有参与火拼吗?”

噼里啪啦一大堆,俞飞不得不伸出手比个暂停键,表情有些尴尬,“我只是来得路上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教室里齐刷刷响起失落地回应:“哦——”

范卫莱积极举手,“老师,你是不是去过很多个地方,那你肯定会说很多种语言吧!”

她飞速用不同的语言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眼睛亮晶晶的,“我的梦想是当外交官!到时候肯定也能像老师一样去很多很多地方!”

俞飞:“这位……”他看了看她面前的姓名贴,“范同学,联合政府成立后早已下令全部人只许说联合语。各个地区都一样。”

“而且现在全世界只有一个国家,哪里还需要外交官?”

范卫莱大受打击,“我看家里的碟片里很多漂亮姐姐都是当外交官的……”

俞飞把书立起来,敲了敲桌子,打断她的话,提醒:“慎言,那些已经被列为禁片了。”

范卫莱立刻如梦初醒地捂住嘴巴。

“我看过你的纪录片,”褚旭燃举手,“非常精彩!我最喜欢那部《鲸落》。”

听到有人赞扬自己的作品,俞飞却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的模样。

他顿了顿,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才扬起笑容,“谢谢喜欢。”

褚旭燃口风一转,“可是你已经五年多没有出过新作品了。”

“老师,对于外界说你已经江郎才尽的讨论,你怎么看?”

教室里安静一瞬。

所有小不点的视线同时移向老师,等待着他的回复。

俞飞揉了揉额角,吐槽,“你不应该来学摄影,应该去当记者。”

“我有过这个想法,”褚旭燃苦恼,“可是我妈妈不许,她说她最讨厌记者了。”

中间还夹着几句脏话,不过都被褚旭燃“哔——”掉了。

“我并不是五年多没出新作品,”俞飞坦诚地放了颗炸弹,“事实上,三年前我发布过一部纪录片。”

“名字叫《迷失五年》。”

褚旭燃困惑,“可是网上没有任何消息。”

“因为之前我只拍动物,”俞飞摊开手,“但那一次,我对准了人。”

小学生们似懂非懂,褚旭燃若有所思,俞飞将目光投向一直没说话、安静聆听的小姑娘,“岁封西。”

西西下意识抬头,“到!”

“我听校长说,你想拍一些大家没看到的东西。”

西西迟疑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为什么看不到?”

西西迷茫地摇摇头。

“我知道,你有一个账号,发布过一些视频,数据还很好。”

俞飞拿起红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线,“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你没有触碰红线?”

“这就是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俞飞撑着桌子,“跳舞可以,给我带好镣铐。”

“否则你的作品就会像范同学家里积灰的碟片一样。”

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永不见天日。”

所有的小学生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了上来,但他们不仅没有退缩,反倒眼底亮起跃跃欲试。

“老师,”边初原推推眼镜,“请问有哪些是红线呢?”

“问得好。”俞飞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哗啦”一下,卷轴垂地。

“这上面所写的,都是红线。”

一年级生们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目瞪口呆。

“这哪是带着镣铐跳舞啊,”张淑媛忍不住跳起来,“这分明全是镣铐啊。”

西西看着纸上第一项,加粗加红放大的“历史”二字,抿了抿唇。

俞飞镇定点头,他抬手一点点收起卷轴,“所以我想说得是,这个行业已经完了。”

“要不就趁早转行,要不就像我之前一样,将镜头对准动物。”

俞飞说完,特意停了停,然而小朋友们虽然怨声载道,竟然没有一个打算提前离开。

尤其是坐在最中心的小姑娘。

虽然唇抿得极紧,却丝毫没有想放弃的样子。

俞飞只能认命地继续授课,“既然没有人打算离开,那我就正常授课了。“

他掏出U盘,完全不按照教材里的定义讲课,“纪录片就是一段加长的vlog,不同的是,你的镜头一般不是对准你自己,而是一株草、一条鱼、一个故事或者一段时间。”

幻灯片开始放映。

俞飞选取的是自己纪录片的截图,画面上是一只极其可爱的糯米团子。

在第一张照片里,它蜷缩成一团。

在第二张照片里,它缓缓伸了个懒腰。

在第三张照片里,它跟水里的妈妈贴了贴鼻子。

世界上没有人能抗拒毛绒绒,一年级生们看得目不转睛。

西西一下就认出了小白团子,“是海豹宝宝!”

俞飞点头,他按下鼠标。

糯米团子身后骤然冒出一只庞大的北极熊,巨大的阴影打在它身上。

范卫莱忍不住惊呼,“小心!”

俞飞停止继续往下放映,“纪录片最重要的是写实,所以不要妄图去拯救镜头下的任何生命。”

“始终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他的目光扫向课室里所有小不点,“你是观察者,不是救世主。”

这句话似乎在昭示着什么,西西紧了紧手指,有点不想相信。

其他小朋友也各个表情难过,甚至不敢去看屏幕上的图片了。

俞飞见好就收,继续传授下一个要点——摄影技巧。

他从背包里掏出不同型号的摄影机,小朋友们很快就收起了情绪,迫不及待地举手想上来试试。

只有西西依旧情绪不高。

她的胳膊忽然被戳了戳。

“它没死,”褚旭燃用气音,“我看过这部纪录片,老师吓唬我们呢。”

西西瞬间高兴起来,她连忙将在心底为小海豹点起的蜡烛吹灭,朝褚旭燃一笑。

“褚旭燃,岁封西,”俞飞冷酷无情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去后面站着,十分钟后再回来。”

讲小话被抓包的两只只好拿起本子,自觉到后面罚站。

然后俞飞就发现讲小话的孩子越来越多。

他铁面无私,全都叫到后头去罚站。

当他喊到第五个人时,情况已经有些不对了。

他看着满脸期待等着自己被叫到后面罚站的温加仑,无语地顿了顿,“……温加仑,起来回答这道题。”

已经激动起立准备往后走的温加仑:“……”

他垂头丧气、支支吾吾,勉强答了上来,然后哀怨地看向后面站了满当当一排的同伴们。

范卫莱马上比嘴型,“你傻啊,你答错不就能过来了!”

温加仑恍然大悟、懊悔不已,胖嘟嘟的脸上写满了错亿。

这下俞飞也不能假装没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了,只能揉了揉太阳穴,“全都给我回来,坐好听课!”

老师生气了,一年级生们全都乖巧地坐了回来,像一只只小鹌鹑。

俞飞深吸口气,再次认识到自己不适合当老师。

不行,还是得把这件事推出去。

于是等到临近下课,俞飞忽然又看向褚旭燃,“我五年没有出新作品,还有一个原因。”

“我被封杀了。”他轻描淡写。

一年级生们集体震惊,温加仑嘴张大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俞飞很满意这句话造成的影响,他还特意将那张写满了“红线”的纸留在讲台上,“你们可以研究一下这张审核标准。”

“我还是那句话,不建议你们选这一行。”

下课铃响了,俞飞神清气爽地背起包,走出教室。

他欠校长一个人情,所以不得不来这里授课。

但只要没有人再选他这门课,一切自然不攻自破。

俞飞想到可以继续过浑浑噩噩、毫无意义的日子,就忍不住想偷笑出声。

他一回家就开始等电话,还真让他等到了。

但并不是通知他不用来教课了。

而是……“真没看出你还是个当老师的好苗子,”班主任啧啧称奇,“现在我们班的孩子全都闹着换选修课,要选你当选修课老师!”

“你准备准备,我将他们的资料都发给你,接下来这学期就多麻烦你啦!”

俞飞两眼一黑。

事实上,俞飞完全错估了这个年纪的小孩。

他们聚在那张《审核标准》前,两眼放光,“好酷!”

“你听老师说了吗?他被封杀了!”

“‘封杀’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是有‘杀’这个字。”

“听着就很酷,有种肃杀的感觉,”张淑媛很激动,“腥风血雨、杀人如麻!”

“所以只要我们按着这张纸上的拍,就能拍出‘禁片’?”

范卫莱也很兴奋,“就像我家里的那种?”

“应该更厉害。”边初原眼镜反光。

教室里听取“哇”声一片。

随后一年级的班长一挥手,开创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去拍个‘禁片’。”

褚旭燃挺起胸膛,“给俞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俞老师:……我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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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公主(24)

◎(二合一,补更)打下恶龙岛。◎

西西那边已经开始上第一节选修课,她那勇敢却容易受伤的二哥——殷驰却还在考试。

联合第一军校的入学测试,单单文化课类目就多达八科,他考了三天,才总算进入体能考试。

体能考试在专门的场馆内进行,除基础的体测项目外,还多了潜行、射击、对打、精神测试四项。

其中精神测试是军部出于对抗迷雾,特地新增的科目。

殷驰去考试时,刚好撞上战斗系的学生正在月考。

长官大手一挥,“干脆一起考吧。”

教官有些迟疑,“这些都是大四的学生……”

长官直接打断:“他是殷驰。当年炸了第五研究所那个。”

搞战争搞体能的,哪能不知道这位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战争武器的赫赫威名。

教官表情一变,笑逐颜开,“刚好刹刹那群小兔崽子的傲气。”

此时,单纯无知的大四学生们还不知道即将笼罩在头顶的噩梦。

有自来熟的看到殷驰,还大咧咧地想将胳膊搭到他肩上,“哥们,你是哪个学院的?我怎么从来没看过你?”

殷驰后退半步,面无表情地抿抿唇,没回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看来是个冷面酷哥。

自来熟的青年也不在意,反倒调笑道:“说起来我还真觉得你有点面熟……”

他朋友也凑过来,“我也觉得!按理来说长这么帅,我要是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啊。”

“我倒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恶龙监狱那位。”西西的粉丝无处不在,她说完又笑着摇摇头,“不过不可能啦,那位大魔王怎么可能会来上学,还来我们学校?”

“要是你真的是就好了,”另一位军校生惋惜,“那我就能得到西西的签名照了。”

殷驰本来想承认下来的。

但听到后半句,立刻成了锯嘴葫芦。

西西的签名照?绝无可能。

“都别站在那闲聊了,全都去起跑线待着,先来个障碍跑!”

刚刚还侃天侃地的军校生们一肃,自动排成队列,小跑跑向起跑线。

殷驰扫了眼站位,自觉跟在坠在尾巴处。

“哥们,”自来熟一惊,“你也跟我们一起体测啊?”

殷驰点头。

难道是个转校生?

自来熟怜爱之心顿起,他传授自己的心得,“你看到前面最高的那位没有,他叫大壮,待会你就跟在他身后跑。”

“他身宽体胖,总是不小心撞到栅栏,跟他身后跑能省不少力!”

殷驰提出疑问,“可是跟在他身后跑,就拿不到第一了。”

“哥们,你一个新来的,还想跑第一!”自来熟大惊,“你别因为自己身材好长得帅就心比天高。”

“刚刚跟我们聊天那姐姐认识吗?省青少年百米组冠军,当年的跑步成绩哪怕放在男生组也能拿冠军,以她当时的成绩,要不是选择来当兵,又一个世界冠军!”

“还有我们年级第一,就是想要西西签名那个,人类举重天花板,迄今为止还是世界纪录保持者。”

“就连我朋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千万别让她碰水,一进水里那简直了,美人鱼都不带这么灵活的。”

自来熟问殷驰,“你百米跑进过10秒内吗?”

殷驰诚实摇头:他从未测试过,也很少跑步。毕竟他向来选择正面刚,从不知逃跑为何物。

自来熟又问:“你抓举过280公斤的杠铃吗?”

殷驰再次摇头:他只扛过载满货物的货车,或是从山顶滚下来的巨石,并没扛过杠铃。

自来熟叹口气,不忍再继续问下去,“不过我也理解你,我当年刚进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总觉得天上天下老子第一。”然后就被毒打了

“总有人不仅身体素质强,脑子还好使。”他联想到自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上帝给他们开了一扇门,还把窗帮他们打开了。”

联合第一军校,确实藏龙卧虎。

但殷驰还是道:“我还是想拿第一。”他说,“我想试一试。”

自来熟怜悯地看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叹口气,“也罢,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不撞一次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你待会就站我旁边,认真观察我的起跑姿势,这些都是很有讲究的。”

殷驰受益匪浅。

他不太熟练地摆好起步动作,自来熟还在分享心得呢,“注意听枪响,教练开枪是不讲武德的,玩得就是心跳,枪一响就立马冲出……”

“砰——!”

自来熟只感到面前“倏——”过一阵清风。

好在他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地迈开了步伐。

3s后,他边跑边迷茫地眨眨眼,惊骇地抬头看去。

几乎所有的大四生都跟他一模一样的反应。

只见操场上只余下一道旋风,肉眼几乎看不见那人的速度,障碍栏完全无法成为他的阻碍,他所过之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田径姐姐短暂惊讶后眼底燃起熊熊斗志,自来熟:“卧——槽——!”

等基础体测全都测试完,他已经连“卧槽”都喊不出来了。

满头大汗躺在地面上的大四生们眼睁睁地看着魔鬼教官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满分!”

青年甚至没流什么汗,闻言也没什么情绪,他接过教官递来的水,喝了口,“剩下的项目明天考吗?”

教官慈祥地点头,“你可以先放学了,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殷驰等得就是这句话,小学放学比较早,他今天终于可以准时去接西西放学了。

殷驰心底愉快,面上依旧不露分毫,他还不忘跟刚交的朋友们打声招呼,“我走了。”朋友们哪敢说什么,齐齐堆起笑容点点头,目送这位大魔王离去。

他一走,自来熟马上哀嚎,“老师,你在哪挖来这么个怪物啊!”

躺在地上死鱼一般的大四生立马跟上:“他跑步简直跟开了倍速一样,跟我们都不是一个维度的。”

“你们没看到他跳高,我的天啊,三米不是他的极限,是杆子的极限!”

“还有引体向上,一分钟八十个,平均1秒1.3个,是人吗?啊?我就问是人吗?”

就连年级第一也忍不住加入吐槽:“明明每一个项目动作都不标准,我随便一看都能找出五六七八个错误,但他竟然硬生生凭身体素质抹平了差距……人类什么时候进化了没带上我?”

“不过有他在还挺好的,”田径姐姐龇牙咧嘴地用筋膜枪,“我的成绩好久没突破了,这次提升了足足半秒!”

这句话引起了军校生们的注意,他们也连忙看向自己的腕表,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次成绩都有了不小的突破。

这对于即将毕业、几乎已经定型的大四生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

“确实,有人在前面带跑,好像跑起来都更有劲了。”

“平时我跳高最多最多到2米就不行了,今天看到大魔王轻轻松松跳了三米,我都觉得我行了,试着挑战了2米1,竟然也跳过去了。”

“引体向*上也是,有个人在你旁边这么猛地做了这么多个,很难不下意识拼尽全力加快速度吧?”

也正因为太过拼命,以至于就一场月考,给所有大四生全都练趴下了,考完半小时了都爬不起来。

“鲶鱼效应。”年级第一沉思,他看向教官,“难道他是军部的人?”

故意派过来给他们紧紧皮的?

这个说法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对嘛,如果是早已毕业的军官,碾压他们就显得合理多了。

自来熟还感叹呢,“看起来真年轻,放军部估计也是门面担当,前段时间选军方代言人怎么没在名单里看到他呢?”

教官笑眯眯地等他们猜测完,才道:“因为他还不是军部的。”

自来熟大惊,“难道他还真是我们同学?”

大四生们也屏住呼吸,难以置信。

好消息是,教官摇了摇头。

他们憋着的一口气还没松,坏消息接踵而至。

“他不是你们同学,”教官依旧笑吟吟的,“他还没入学,算是准大一新生。你们要叫一声师弟。”

大四生们:哦,新生啊……怪不得,等等!什么玩意?!

他们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教官魔鬼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一个个的就知道瞎玩瞎闹瞎打听,连个大一新生都比不过,全都给我站起来,绕操场跑个十圈热热身!不跑完不许吃饭!”

殷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西西立马从后座探头,“你怎么知道我想你啦。”

殷驰侧手按住她让她坐稳,自行车穿梭于车水马龙中,西西掰手指数,“我不但想你了,我还想爸爸、想老师、想大哥……”

她将所有人数了一遍,忽然伸手,抱住殷驰,“二哥,我想监狱里的大家了。”

殷驰也有一点想。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十六号,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

但他们抬头,却看不到月亮。

监狱外的世界迷雾比岛上还浓,人们为了让夜晚显得不太孤寂,用了大量的霓虹灯,于是月亮只能越发黯淡得被埋葬在灯红酒绿中。

自行车所过之处,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一路亮到别墅门口。

“今晚给监狱长他们打个视频吧,”殷驰提议道,“让他们看着我们吃火锅。”

西西举双手双脚支持这个提议。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视频通话很快被打通。

裴沅第一个接起电话,他在院子里,身后是很大一轮月亮。

西西惊喜挥手,“爸爸!”

裴沅不是很惊喜,他咬牙切齿,“岁封西,你在我的花园里都种了些什么!”

提到这个,西西有点心虚。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实在躲不过,才睁着那双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地看向裴沅,“就种了点土豆呀。”

裴沅微笑,“我记得这是花园,不是菜园。”

“但是土豆多好吃呀,”西西据理力争,“炒也好吃,煮也好吃,炸也好吃,烤也好吃,就连单纯的土豆泥都好吃!”

裴沅看着自己一片烂漫的花丛里那突兀的灰扑扑,深吸口气,自我安慰:这是我的崽,不能随便揍,揍了让兰兰知道后果很严重。

西西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她还使唤裴沅,“爸爸,老师呢?西西想他啦。”

裴沅随手揪住一只飞虫,“让边璞过来。”

飞虫一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被发现的,忙颤巍巍地扇扇翅膀,朝生活区飞去。

此时穆斯打开了视频,他坐在一片金碧辉煌里,眉眼舒展地跟西西打招呼,“刚好,看我这雕像怎么样?”

他将镜头往旁边侧了侧,露出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像。

青年被扎在十字架上,垂着头,双眸微阖,嘴角勾起,肩膀上站着只啾啾。

穆斯抬手摸了摸那只团子一样胖嘟嘟的鸟,“这只是你。好看吗?”

西西气得脸鼓鼓的,“一点都不好看!”

她明明应该是头猛兽,再不济也是只猛禽吧,这软乎乎的小鸟一点也不符合她超凶的形象!

穆斯很好说话,“行,给你换个威萌点的形象。”

只听声音听不出他具体说得是那两个字,西西满意地点头,穆斯低下头,似乎是在跟雕塑师讨论。

镜头照不到的地方,他无机质的眸子锁住雕塑师,鬼魅又圣洁的面容倒映在雕塑师眼中,“听到了吗?”

常年为教廷服务的雕塑师闻言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解决了,”穆斯抬头,脸上变戏法般挂上笑容,“这可是教廷最厉害的雕塑师,一定能雕到你满意为止。”

西西心满意足,她又探着头往镜头里看,“穆斯,二哥他们呢?”

“他们啊——”穆斯坐回到沙发上,轻描淡写,“工作呢。”

“对了,沉戟给你寄的那箱衣服应该快到了,记得签收。”

门铃响得非常及时,西西跳下椅子,殷驰打开门。

两个快递员吃力地将箱子推到门口,“您好,您的快递。”

打开箱子,又是满满一箱新衣服。

西西惊喜地瞪圆眼睛,她迫不及待想试试,殷驰不得不将她提回餐桌,“先吃饭。”

肥牛已经烫好,西西“啊呜”一口,接过殷驰喂来的肉。

裴沅的视频窗口一晃,边璞出现在了镜头里。

不止有他,还有闻讯赶来的犯人们。

他们聚在边璞身后,分外激动,“西西!我好想你!”

“西西,你有了新同学新老师,可不能忘记我们,忘记监狱二班啊!”

“西西,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要盼成孤寡老人了呜呜。”

西西一一安抚过去,保证一有空一定会回去看他们,最后,她看向自从接过手机后一直很安静的老师。

边璞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贪恋地看着屏幕中的小姑娘,直到里头的小姑娘也转眸看向他。

他猝不及防地避开视线,镜头外的手纠成了团。

西西看到黑蛇又卷成了毛线团。

她故意开口问道:“老师,你想不想西西呀?”

“开什么玩笑,”边璞很想像以前那样冷笑,但他视线一转过来,就像被火锅烫到了一样,又飞快地移开,“我才不会想任何人。”

西西于是知道,老师肯定很想很想她。

犯人们的言论也证实了这点,“西西你别听老师嘴硬,他有时候讲着讲着课还会忽然点你的名,没人回应就开始发愣……嗷呜!”

好不容易出了禁闭室的寸头男由于嘴快,喜获被叮成猪头的待遇。

解决完乱说话的犯人,边璞快速地丢下一句,“我去吃饭了。”

就将手机还给了监狱长。

手机到了监狱长手上,犯人们就不敢再凑过来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监狱长离开,垂头丧气的坐回食堂,“——啊,又是想西西的一天。”

西西担忧极了,她恨不得钻进屏幕里,“爸爸,老师刚刚眼圈是不是红了?”

裴沅面无表情地捏死又一只飞虫,点评,“欲擒故纵。”

西西不赞同:“可是老师都不染发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事!

“不行,我这周末要回趟监狱。”

一眼就看穿了边璞小伎俩的裴沅顿了顿,临时决定不说穿了。

“我让去人接你。”他补充,“刚好学一下飞机。”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只有殷驰忽然变得食不知味。

西西是监狱长的女儿,她当然可以随便回监狱。

但他一个已经出狱的犯人,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借口能再回去。

那就证明他要跟西西分开两天,足足两天!

殷驰左翻右翻睡不着,偏偏西西还迷迷糊糊道:“二哥,等一切结束后,我还想回到监狱里。”

对于其他人来说,恶龙监狱是避之不及的梦魇,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听话的工具。

但对于西西来说,那里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家的感觉。她最喜欢恶龙监狱了。

西西倒是说完倒头就睡了,殷驰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翌日六点,裴沅准时睁眼,习惯性点开手机。

社交软件里有一条凌晨三点的讯息,来自殷驰。

【殷驰】:监狱长,你真的不能当我义父吗?

裴沅:“……”-

殷驰一天都在紧张地等裴沅的回复。

然而直到他破了联合军校潜行的最快纪录、以全十环的成绩通过射击考试、将对打机器人全都打坏,都没有收到裴沅的信息。

他金眸黯然,脑袋垂下,坐在精神考核室的门外。

已经麻了的四年级生们见状窃窃私语。

“已经确定了,”年级第一分享自己查到的资料,“他就是那个殷驰。”

游泳健将接话,“那就难怪了,毕竟是人造的战争武器。”

“看他的表情,他也有怕的东西啊?”自来熟咋舌,“不过也是,按照他的生平,不疯已经算是精神强大了。”

田径姐姐祈祷:“求求一定要让他通过测试,我好想亲眼看到西西!”

这句话顿时让众人醍醐灌顶:对啊!只要殷驰留在他们学校,说不定有一天他们能看到西西呢?

于是等教官打开门,就看到自己那群笨蛋学生们全都双手合十,闭眼念叨着什么。

教官:“……”

他过去一人拍一下,痛得学生们龇牙咧嘴,等看到殷驰,一张脸顿时笑成了菊花,“到你了,进来吧。”

殷驰平静地走了进去。

然后一个小时都没出来。

四年级生们都等麻了,各色猜想满天飞。

“一般一场测试也就二十分钟啊,”年级第一纳闷,“难道他没通过?”

“也可能是测出了反社会人格,”自来熟整个人滑落在椅子上,“毕竟是监狱里出来的。”

这个猜测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同,等殷驰出来,他的表情明显比进去时更凝重了。

自来熟该死的恻隐之心又浮了起来,他凑上前,“哥们,怎么了?是不是测了很多次?”

殷驰点头,他沉重地看着手上的测试成绩。

自来熟也跟着看过去,“没事,精神测试不达标只要其他成绩高就好了,现在这个时代谁没点精神问题……”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测试报告上赫然写着三行:精神强度:99.99%;心理状态:健康,无抑郁倾向,无反社会倾向,无任何心理问题;总结:疑似同类,也可能是石头变的。

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才知道这份报告有多么炸裂。

自来熟:“……哥们,你机器人变的?”

“他们也这么怀疑,”殷驰很困扰,“让我反复测了五次。”

五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以至于连机器都不耐烦了,给出了“疑似同类”的评价。

“你看吧,”自来熟面向同学们,“我早说了,总有人上帝不开门,他就自己把墙给砸了!”

“他不但负重前行,还能保持心理上的岁月静好,你服不服!”

四年级生们服了,彻底服了,而且是大服特服。

如果说逆天的体能素质还让人忍不住酸一句,那看到殷驰的精神报告后,这群军校生们忽然就理解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只有殷驰能被改造成功。

不是研究所的技术有多么高超,而是他太强了。

只有媲美机器人的精神强度,才能熬过一次次堪比剜骨头的基因重组,在涅槃中获得新生。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驰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使唤我!”自来熟看着殷驰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高喊。

殷驰正低头看手机——裴沅还是没有回复。

他有些失落地紧了紧手,忽然听到这句,有些诧异地回头。

金眸里倒映出齐刷刷附和的四年级生们,“算我一个!虽然你是师弟,但我愿尊称你一声‘哥’!”

“开玩笑,什么师弟,等我驰哥文化课成绩追上来,说不定比你毕业还早!”

四年级生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自来熟的表情却是难得严肃,他伸出手,“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战斗系四年一班的班长。”

“驰哥,欢迎加入联合第一军校!”

晚上,裴沅又收到几条信息。

【殷驰】:(考核成绩单pdf.)

【殷驰】:我考上了。

裴沅手指动了动,正想回复,忽然又跳出一条——

【殷驰】:真的不能当我义父吗?

殷驰看着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中…】,屏息以待。

【未来义父】:不!能!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咬牙切齿。

殷驰失落地叹口气,写写画画,重新制定计划。

西西好奇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二哥,你那么快就有作业了吗?”

“不是,”殷驰干干脆脆,“我在计划怎么组一支军队。”

西西歪头,“组军队打雾怪吗?”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殷驰点头,“还有一部分是想打下恶龙岛。”

西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100:23:55~2024-04-2201: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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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公主(25)

◎恶龙岛占领计划。◎

西西一整天都忧心忡忡。

上午数学课,她托腮看着黑板,重重地叹了口气。

于是等到下课,六年级的班长忽然拦住了她。

这位素来高傲的大小姐将精美的笔记本往西西怀里一塞,“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收着,回去好好看。”

西西还没反应过来,大小姐已经匆匆走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抱着笔记本感叹,“班长姐姐真是个好人。”

褚旭燃:“不,应该只是喜欢你而已。”

毕竟他亲眼看到过六年级班长发怒的样子,比起他妈妈有过之而不及。原因仅仅是她同桌不小心跃过了三八线,碰到了她的笔记本。

西西并不这么认为,她小心翼翼将笔记本放回书包里,“班长姐姐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好人。是喵喵告诉我的。”

喵喵?

褚旭燃回忆起校园里膘肥体壮的流浪“猪”们,“原来是她喂的啊。”

“不过这两天喵喵们开始骂班长姐姐了,”西西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班长姐姐前天把它们一窝端,带去绝育了吧。”

褚旭燃肃然起敬-

中午午休,小朋友们需要自己把床铺好。

西西周围的位置总是最快被抢完的,抢输的小朋友们只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垫上,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抢占先机。

西西全然不知道周围的暗潮涌动,她双手抓着被子,望向天花板,表情忧郁,宛若林黛玉。

她忧郁着忧郁着,眼前越来越模糊,不一会,竟然忧郁得直接睡了过去。

——没办法,忧郁实在太安静、太催眠啦!

等班主任推开门,发现往常喧闹的午休室今天格外安静。

她有些讶异,走进午休室,张嘴刚想说话,忽然被扯了扯裤脚。

‘嘘!’往常最爱说小话的范卫莱用气音轻声道:‘西西已经睡着啦!’

班主任了然地捂住了嘴-

下午是体育课,也是西西来青团小学上的第一节体育课。

中午睡得饱饱的西西表情却依然凝重,她以沉思者的姿态坐在操场边上。

发现这一幕,范卫莱拉了拉温加仑,温加仑拉了拉张淑媛,张淑媛拉了拉边初原……

一年级生们一个拉一个,最后成功聚成一团。

“西西肯定是因为害怕体育课,”温加仑缩了缩胖嘟嘟的脖子,“所以今天一天才这么沉默。”

范卫莱很担忧,“待会还要打羽毛球,西西的胳膊这么细这么软,待会受伤了怎么办呀?”

“不管谁跟西西分配到一队,都放点水,”张淑媛拍拍胸膛,“这样西西就不会太丢脸了。”

一年级生们顺利达成了一致。

然而他们独独漏了一个人。

褚旭燃正坐在西西旁边,给她介绍,“待会要先热身,慢跑三圈。”

“然后是羽毛球单打环节。我想选你当对手,可以吗?”

西西从未打过羽毛球,她短暂地将烦恼摆到一边,期待地点点头,也提出要求,“那等会我可以拍vlog吗?”

她发的第一个视频现在播放量已经破了两千万,这两千万播放量中又有两百万都转化成了她的粉丝,转化率达到了惊人的10:1。

粉丝多了,催更的人也多了,西西有时候看到评论都忍不住有点心虚。

褚旭燃当然不会反对,毕竟他可是西西的铁杆粉,甚至本来已经在超话里混上了小主持。

……虽然很快就因为被发现是未成年而剔除了主持资格。

但他现在可是要跟西西一起拍视频的人了!

小男孩有点得意地想到。他已经不一样了!

上课铃响,小萝卜头们自觉列队,开始慢跑,跑着跑着,温加仑感受到微妙的不对劲。

“西、西西,真、的体力不好、吗?”他气喘吁吁,“我、怎么、看她跑得、挺轻松的?”

“可、可能是因为有班长带着吧?”爱哭包不确定道:“也可能是我们太弱了。”

等慢跑三圈结束,一年级生们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然是慢跑,但三圈也有1200米呀!

西西一直紧跟着班长跑在排头,跑完竟然气不乱汗不流,还能呼吸平缓地给他们递水。

范卫莱接过水,大呼被骗,“西西,原来你体力这么好!”

张淑媛幽幽:“我们都忘了她爸爸是谁……”

孱弱小公主其实是无敌小金刚?

边初原面无表情:哇,更喜欢了。

西西总感觉浑身一寒,她摸摸胳膊,一抬眼,褚旭燃已经背着羽毛球拍走了过来。

“我跟老师说过了,”他说,“我们两一组。”

西西就跟着褚旭燃走。

体育老师看得有趣,主动要求当裁判。

其他小朋友见状,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一半以上一年级生们挤在西西的左半场,“西西加油!”

剩下零星几个站在褚旭燃身后,“班长倒油!”

褚旭燃早就习惯了同学们的双标行为——毕竟他自己也一样。

他熟练地将另一个球拍抛过去,开始做赛前热身。

西西稳稳接住球拍,然后就被同学们围住了。

范卫莱一边捏胳膊一边期待地问:“西西,你打羽毛球一定也很厉害吧?”

西西诚实地摇摇头,“我从来没打过羽毛球。”

范卫莱忽感不妙,“……那你知道规则吗?”

西西跃跃欲试,“只要不让球掉在地上就可以了吧?”

范卫莱还想说什么,西西却忽然想起了vlog的事,忙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摄像机。

一按,摄影机顿时变成一架无人机,自动升空,开始拍摄。

一年级生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哇!是要拍vlog吗?我也想入镜!”

“希望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到西西的英姿飒爽,回家我要反复观看!”

“等等——可是西西不会打羽毛球啊?”

一年级生们总算重新想起了正事,他们正想冲上去阻止西西,然而充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已经吹响了口哨,“各就各位!”

范卫莱等人只能退出羽毛球场。

“怎么办,班长的羽毛球这么厉害,西西怎么可能打得过?”

“问题不大,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无论谁被分到跟西西打都放点水。”

同学们闻言,悬起的心又微微放下。

然后他们就看到褚旭燃闭上了眼。

“……我怎么觉得班长这架势不对。”

“等等!你们谁跟班长商量了吗?”

范卫莱与身旁的同学面面相觑。

“完——蛋——了!”

褚旭燃缓缓睁开眼,眼神聚焦在羽毛球上,“唰——!”

开场就是一记杀球。

范卫莱等人绝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然而等了半天,却没听到球落地的声音。

边初原冷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西西接到了。”

范卫莱惊讶地睁眼,那记来势汹汹的羽毛球确实被西西稳稳接住,左半场的同学们后知后觉地开始欢呼。

“西西!”张淑媛激动得简直恨不得自己上场,“打回去!”

褚旭燃的眼睛也亮得惊人,他躬下身子,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西西模仿着褚旭燃的姿态,试探性地挥了挥拍。

下一秒,在万众瞩目中,“噗——”的一声。

球顺着轨迹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了西西的脚边。

已经准备好鼓掌的观众:“……”

体育老师:“……褚旭燃一分。”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同学们见证了一局“酣畅淋漓”的比赛。

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分百接球。

无论褚旭燃打过来的球角度有多么刁钻,也无论他打过来的球有多么出其不意,西西总能稳稳接住,有一球甚至直接在场上来了个后空翻,接球堪比耍杂技,帅得场外观众齐声喝彩。

与西西神乎其技的接球技术负相关的,是她的发球技术。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一塌糊涂,成功让她打出了21:0的成绩。

以至于所有一年级生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班长,你还真是一点水都不放啊!

褚旭燃不仅不放水,他还要继续打,“21分制,三局两胜定胜负。”

西西撑着膝盖,汗珠从脸上流下来,她一把擦掉,“好!”

“西西,班长是我们班打羽毛球最厉害的,”范卫莱忍不住劝道:“要不你先跟我们打几场练一下?”

其他同学也纷纷点头,劝说,“对啊西西,等练熟了再跟班长比也不迟呀!”

没有人比身处赛场中的西西更清楚自己跟褚旭燃的实力差距。

但她还是摇摇头,笑着否决了同学们的好意,“但是我们已经打到一半了呀。”

她眸里的灰翳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散去,蓝紫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我想再试一试。”

同学们对上她的眼神,心底又浮起几分希冀。

也许西西真的能行呢?也许她上一局只是发挥不好呢?也许她真的能创造奇迹呢?

“好吧,”范卫莱妥协地让开脚步,右手握拳,给她打气,“西西加油!”

场上所有一年级生们齐刷刷,“西西加油!”

“放心吧!”西西拍拍胸膛。

她安抚完支持者们,回首,凝神看向手中的球。

褚旭燃的所有动作在脑中不断回放演练……

她屏住呼吸,用力一挥球拍——

什么也没打出去。

一年级生们视线跟着球拍的动作下意识移到褚旭燃身上,又移回来:咦?球呢?啊,原来在球拍啊!等等,怎么会在球拍上!

这顶级大乌龙把体育老师都整不会了,他轻咳一声,示意,“重新发球。”

一年级生们此时已经不抱希望了。

“今天这个球场vlog发出去,西西不会掉粉吧?”

“这倒是应该不会,但网友很可能会大肆嘲笑就是了……”

“希望西西看到那些言论不要难过……卧槽?!”

范卫莱倏然瞪大眼眸。

她的眼中倒映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当然,这一球还是被褚旭燃接到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做到了!”张淑媛猛地跳起来,“她发出去了!”

“啊啊啊西西加油!”

一滴汗垂在西西下巴处,被她随手擦掉。

她轻松地接住褚旭燃发过来的球,反手一扣——

“好一记漂亮的反手杀球!”

体育老师的声音都激动地破了音,“西西得一分!”

全场欢呼,“耶!!!”-

范哥哥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所以她最后赢了吗?”

“没有,”范卫莱很小声道,随后立刻扬高声音,“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体育精神!”

“连我们体育老师都说,好久没看过这么燃的比赛了!”

“你那算什么,”范哥哥嗤笑,“你没看到我们学校新来的那个新生,一来就碾压了整个大四,轻轻松松就拿下了体能第一的桂冠!”

“人家不仅有体育精神,还赢了!”

范卫莱气死了,“可是西西今天才第一天接触羽毛球!”

范哥哥据理力争,“殷驰也是第一天接触体能测试这些项目啊!”

两人说完,又纷纷意识到不对劲。

“你说的殷驰不会是……”

“你说的西西难道是……”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

“好啊你范小莱,”范哥哥气不打一处来,“你跟西西当上了同学,竟然不告诉你哥!”

“略略略,就不说!”范卫莱吐舌头,“我还要告诉西西,你说她‘算什么’!签名照你也别想要!”

一时间鸡飞狗跳,范家兄妹俩打作一团。

另一栋别墅里,轻易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西西和殷驰倒是相处和睦。

西西今晚吃饭格外卖力,吃完一碗后,主动跑去添饭,又吃了小半碗。

殷驰看过她的课程表,知道她今天上了体育课,消耗大,也就没有阻止。

等吃饱喝足,小姑娘趴在沙发背上,“二哥,我今天打羽毛球输了。”

“所以我决定,”西西一咬牙,毅然决然放弃了清晨的懒觉,“从今天开始,跟你一起晨练!”

殷驰讶异,他从出狱后每天早上都会自觉起床晨练。一开始也不是没喊过西西。

然而小姑娘早上简直像跟床长在了一起,怎么叫都叫不醒,直接上手拉吧……他舍不得。

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加入他的晨练项目。

看来今天的羽毛球比赛确实对她打击很大。

殷驰有心想安慰西西,他从冰箱端出布丁,嘱咐,“只许吃一个。”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西西快活点头,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

事实上,西西突然奋发图强,并非因为羽毛球赛的失利,而是因为她想了一整天,终于想通了。

西西原本还在苦恼:如果爸爸和二哥真的打起来了,她应该选哪边?

等打完羽毛球赛,她忽然悟了。

选什么选,她才不选呢!

她要快高长大,把爸爸和二哥全都打趴下,自己当裁判!

到时候爸爸是她的,二哥是她的,大哥老师教父等也通通是她的!

到时候她想当杀手就当杀手,想当公主就当公主,想骑在爸爸头上跳舞就骑在爸爸头上跳舞!

想到这,西西的快乐已经快掩饰不住了。

她偷偷瞥了眼还在洗碗的殷驰,三两口吃完布丁,悄咪咪地溜回房间。

精挑细选选出一个小本本。

在小本本的扉页,郑重地写下标题——

《恶龙岛占领计划》。

【作者有话说】

劝监狱长速速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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