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公主(26)
◎“监狱长”何故谋反?◎
翌日,阳光透过早雾,一寸寸落在青团小学。
一场有可能关乎人类未来的“严肃”谈话在一年级教室里悄悄展开。
“想占领恶龙岛,绝不能单打独斗。”范卫莱动用起自己丰富的影视剧经验,“首先,我们需要成立一个组织。”
她看向左右的同伴,“要不就叫青团防卫队?”
西西举手提出质疑,“可我们不是防卫方,而是进攻方。”
“我建议叫青团游击队,”边初原眼镜亮起反光,“毕竟我们这属于以小博大,不宜正面硬刚。”
这个名字赢得一致认同。
“那就这样敲定了,”范卫莱愉悦地拍掌,“接下来进入第二项议题……”
然后她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围在西西桌旁的小学生们瞬间如飞鸟般散开。
这场很可能关乎人类未来的严肃对话因为老师的到来被迫暂停,班主任露出核善的微笑,“虽然是自习课,但也不能随意离开座位哦!”
心虚的一年级生们老老实实,“是——!”
班主任满意点头,等她巡逻到后排,西西的胳膊忽然被戳了戳。
她紧张地往右边瞄了眼。
褚旭燃将纸条展开,[我们需要一个秘密基地。我知道一个地方。]
西西欣喜点头。
等到了自习课下课,五人聚在一起,一齐看向褚旭燃。
班长“嘘”了一声,指了指外面。
几人佯装无事地走出班门,五分钟后,成功在走廊后汇合。
范卫莱按捺不住,“班长,你说的秘密基地在哪里呀?”
褚旭燃一挥手:“跟我来就知道了。”
于是五小只猫猫祟祟地跟着褚旭燃穿过教学楼、穿过植物林、走进动物园、走到熊猫展览区。
然后几人眼睁睁地看着班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展览馆旁无菌室的门。
“都消个毒换身衣服。”褚旭燃指挥道,“喷点这个药剂,喷完后奇奇就不会咬你们了。”
等几人懵懵地听从指令收拾完,褚旭燃转身打开了通往熊猫馆的门。
三分钟后,范卫莱看着洞口为他们望风的熊猫,竖起大拇指,“高!”
她忍不住感叹,“实在是高!”
褚旭燃:“时间紧迫,快进行第二项议题。”
温加仑弱弱举手,“……我觉得我们需要有一个代号。否则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尤其是万一不小心被父母知道了……好宝宝温加仑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想法好,瞬间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认同。
“我要叫特种兵,”张淑媛率先开口,“青团游击队的特种兵!”
“那我要叫交际花!”范卫莱哼哼,“当不了外交官,我也能促进民族融合!”
“黑客黑客!”温加仑兴奋得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在黑暗的网络世界里驰骋……”他已经开始心驰神往。
“博士。”边初原推推眼镜,言简意赅。
褚旭燃最新的梦想是:“探险家。”
几人齐刷刷看向西西。
“我要叫,”向来不会起名字的西西气沉丹田,眼里跳跃起勃勃野心:“——监狱长!”-
恶龙岛上,真正的监狱长揉了揉鼻子。
他在产权转让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将*材料整理清楚,“只要西西签个名,监狱就能顺利转到她的名下了。”
他忍不住笑,“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监狱长。”
“存着留档,”裴沅签好最后一份文件,“一有异动,你立刻带着这些去找西西。”
律师收敛起笑容,“是!”
裴沅走出办公室。
塔楼前的海浪分外猖狂,呼啸着席卷上来。
他眉骨压低,站在冽冽狂风中,身后枪声不断,哭嚎声被浪潮淹没,雾气都染上了血色。
褐眸狱警原皓快步踏上塔楼,他眼下的青黑很重,但周身的颓丧却已经一消而散,“裴队,都抓住了。”
这场纠缠了近三个月的政|变,在信仰和武力值的双重压制之下,以一种看似轻描淡写的形式结尾。
裴沅抬手,缓缓将警帽摘下。
他手一飞,警帽落入海中,很快被海浪吞没。
原皓仿佛又回到了跟着裴沅打天下的时候,一股子使不完的牛劲,边打哈欠边问,“裴队,证据也都准备好了,要开始审讯吗?”
裴沅没有回答。
他看向海面,仿佛看到兰兰就坐在浪尖上,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还不够。
还有太多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有太多的真相没有被查明。
比如他之前让原皓去查有关兰兰死因的线索。
所有的线索都通往同一个人。
手机屏幕照亮银发美人疏冷的面容,电话拨通了。
海浪徒劳地扑空,轰轰烈烈地落了下去。
裴沅微笑,“边城。”
“好久不见。”
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彻骨的寒意卷土重来,边城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枪响。随后狙击手一跃,飞快地消失在了草丛外。
按理说警铃该响了,再不济护卫军也该冲进来了,但一切都毫无动静。
无论是他花重金定制的安保系统,还是养在家里的亲卫,或是驻扎在周围的军队,在这一刻通通都消失了,仿佛他一个人到了另一个次元。
边城心底的恐惧几乎能将他完全吞没: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抱着自己中弹的大腿,却连大声痛呼都不敢,只能不停地颤抖,喉间逸出破风的“嗬嗬”声。
“如果我是你,”裴沅语气轻柔,“我会选择自首。”
“你觉得呢?”
边城死死地抓住手机,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恐惧中,眼泪和鼻涕生理性地流了出来,分明怕的要死,却始终不敢挂断电话。
裴沅脸上的笑意骤然消散,他将手机放到围栏上,转身离去。
风雨掀起他的衣角,一头银发锋利如刀。
边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甚至不敢看一眼时间,喉咙的干涩异物感逐渐加强,腿部的神经已经麻木。
电话始终没有挂断。
慢慢开始有蚂蚁在腿部的血肉里爬。
边城忍不住疯狂地抓挠,握着手机的游手却依旧稳定地举着,他双目血红,抓挠的动作越来越大——
“啊!”尖叫声忽然响起,小女孩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她想喊人,然而或许是边城的表情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徒劳地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摇着头一步步后退,随后猛地砸上房门……
“砰——!”
西西将一张大大的A4纸重重拍在地上。
她也跟着趴下来,认真地在最左侧写下“青团游击队”,将每个人的代号排在下面。
然后顿了顿,在右侧写下“殷驰”“第一军校”的字样。
最后,郑重在正中央写下“裴沅”二字。
小萝卜头们脑袋顶脑袋,七嘴八舌,“三权分立呀。”
“但是另外两方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虽然我们人多,但我们年纪小,”西西客观点评,“目前还是我军实力最弱。”
几小只深以为然:另外两位的具体战绩在座的都有所耳闻,一个打他们一串轻轻松松。
褚旭燃总结,“所以不能硬碰硬。”
“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
几小只又陷入沉思。
“我哥哥也是第一军校的,”范卫莱举手,“他是战斗系大四的班长,之前还当过学生会主席,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西西则思考片刻,在最底下的空白处,写下“教父”、“大哥”、“老师”、“老书虫”、“秋茂”等人。
她越写越多,不一会就占满了大半张白纸。
“写不下了,”西西被迫停笔,遗憾地眨眨眼睛,自信满满地看向小伙伴们,“这些都是我有把握策反的力量。”
范卫莱目瞪口呆,“……西西,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恶龙岛已经是你的了?”
大半座监狱里的人都在这张纸上了吧!
范卫莱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真相了,西西更是连连摇头,斩钉截铁,“不可能。”“这里大部分都是犯人,”她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岛上还有许多狱警我不熟呢。”
她重重地叹口气,“劣势明显呀。”
队员们:“……”
还是范卫莱配合地接话,“……毕竟我们的敌人可是曾被称为战神的监狱长阁下,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
西西深以为然,她又道:“爸爸之前教过我,要学会找准弱点。”
她歪头,“爸爸的弱点是什么呢?”
队员们也跟着想了三秒,三秒后,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同样在努力思考的西西。
西西迷茫地跟几人对视。
“……我觉得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褚旭燃轻咳一声,顺滑地转移话题,“除了掌握敌人的弱点,最重要的是补全自己的弱点。”
他在纸上点了点,“我方最大的弱点是武力值太低,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武装力量。”
弱点之所以被称为弱点,就是因为它很棘手。
“爸爸还教过我,要学会造势借势。”西西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某站。
她昨天打羽毛球的视频已经上传,由于剧情过于魔性,科员姐姐又开创式地运用了企业级剪辑,加了无数次特效转场,给视频添上了更多的喜剧色彩。
于是比起上一次全员岁月静好的评论区,这条视频下还多了许多玩梗的和各色各样的表情包。
[西西自信上场jpg.],配文“我的精神病一触即发!”
[同学们惊慌皱眉jpg.],配文“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西西自信发球jpg.],配文“放心交给我吧!”
[球骨碌碌落在脚边jpg],配文“我一定会搞砸的!”
……
众所周知,表情包是最容易出圈的东西。
范卫莱眼尖地看到了西西的粉丝量,惊呼,“西西,你粉丝已经破五百万啦?”
纵然其中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裴沅才关注西西的,但这速度也已经足够惊人。
张淑媛则在关注评论区,她看的是点赞最多的那条评论。
[@卡布西洛]:为什么不多放一段,西西才发了一球呢!不过瘾!
“这人好笨啊,”张淑媛实诚地说道:“当然是因为西西只有那一球发过去了呀,再放就露馅了。“
那天第二局的比分是10:1,褚旭燃“险胜”,没打完是因为西西跳起来发球的时候不小心脚崴了。
西西:“……”
她连忙暗灭手机,“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发动群众的力量?”
褚旭燃很给面子的接过话头,“你的意思是,利用你的影响力?”
西西期待地点了点头。
“妙啊,”边初原用毫无波动的声音夸赞,“但是这种程度的影响力还不够。”
西西耷拉下肩膀。
“我有一个主意,”温加仑忽然开口,他胖乎乎的脸蛋挤成一团,神秘地伸出食指,“你们还记得我们准备拍一部纪录片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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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小公主(27)
◎“我想盖一间魔法学院。”◎
要拍一部纪录片很容易。
但是想拍出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头一遭的纪录片……
俞飞:“不要拍人,将镜头对准植物或动物。”
[要拍人,]西西在笔记本上端正写下,[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俞飞:“可以从小事拍起,比如说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再比如说一只掀起一片尖叫的老鼠,或者一只朝你奔来的小狗。”
[可以从小事拍起,]西西认认真真记道:[比如说老师,再比如说穆斯,或者爸爸。]
俞飞:“你要拍花,就不能只拍花,你要拍它破土而出的瞬间,拍它姹紫嫣红的傲慢,拍它的所思所想,拍它的转瞬即逝,拍它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洒脱。”
这一次来接西西的是褐眸狱警原皓。
他带着几名狱警一起。
殷驰将小姑娘送上飞机,西西就扒着窗户往下看。
直到殷驰的身影彻底缩成一个点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念念不舍地收回视线,情绪有点低落。
原皓:“听说你想学开飞机?”
西西短暂地从情绪里抽离出来,点了点头,好奇道:“原皓叔叔,你就是我的老师?”
原皓“哼”了一声当做应答,懒洋洋地开口,“想当年,我爸可是首都机场的董事长……”
西西听了整整两个小时公子哥不愿继承家业、怒而选择追求信仰、发愤图强干革命的故事。
她小小的脑子里装满了大大的震撼,一直到飞机落地,还在斩钉截铁地夸赞,“原皓叔叔,你一看就很会开飞机。”
同行的狱警已经憋笑快憋不住了,原皓郑重其事地拍拍西西的肩,“我也这么觉得。”
他肩膀上的雄鹰也跟着扇动翅膀,好一副威武雄壮的姿态。
西西于是在想,第一部纪录片不如拍拍原皓叔叔的传奇故事?
她问来接她的裴沅,“爸爸,首都机场是不是很厉害啊?”
熟悉的首都机场。
怪不得原皓刚刚溜的这么快。
裴沅沉吟,“如果你值得是原皓,他家以前所在的县城就叫‘首都县’。”
“他爸爸开了一家玩具店,专门卖各种飞机模型。”
西西:“……”
她决定这两天都不要理原皓叔叔了!
她闷头往老师那里蹿,不到三分钟,就被成功顺毛。
她拎着边璞送她的雪鸮怎么看也看不够,稳坐西西心中第二把交椅的边璞抬抬下巴,“说吧,刚刚在气什么?”
“还不是原皓叔叔!”提到这个西西就生气,一鼓作气将原皓的所作所为通通控诉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自己多么多么信任他,知道情况后又有多么多么愤怒。
“我再也不要理原皓叔叔了,”西西气到忘了加时间限定词,“他就知道骗西西!”
“骗人是不对的行为,骗小孩子的通通应该关进阿兹卡班!”
边璞忽然感到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小姑娘话锋一转,“不像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忍不住晃晃手中的笼子,里头的雪鸮不动如山。
边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探险家好稳重,”西西夸赞完,又抬头看向边璞,惊呼,“老师,黑王怎么打结啦?”
边璞早就知道西西能看到灵魂兽,也知道自己的灵魂兽是一条黑蛇。
……当然,在他的脑补里,那必定是一条粗壮如蟒的毒蛇。
实际上的黑蛇细细一条,看着唬人,但西西早就确认过了,黑王无法分泌毒液。
是一条发育不良的毒蛇。
这条先天发育不良的毒蛇现在卷成可怜兮兮一条,像在具象化它主人的心虚,西西想伸手帮它解开,奈何手指直接穿过了它的幻影。
啊,差点忘了只能碰到爸爸的灵魂兽。
边璞察觉到西西的动作,“没事,它可能是冷了,在取暖。”
西西:“?”
可是现在海岛上的温度都已经逼近三十度了呀!
要不是室内开了空调,西西非得热融化不可。
难道黑王的温度感知跟他们不一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
西西很高兴地跟老师分享自己的好消息,“老师,校长说我学习进度很快,如果我能三年就将所有学分修完,就可以跟燃燃一起提前毕业!”
“这样我就能拿到毕业证,去魔法学院啦!”
晴天霹雳。
边璞暂且忽略掉西西口中的“燃燃”是谁,脑中只回荡着“三年毕业”这四个大字。
三年后,西西九岁。
九岁的小朋友能自己意识到魔法学院是假的吗?
或者说,九岁的西西能将这件事忘干净吗?
边璞扪心自问,越问越绝望,黑王缠绕得越紧。
西西简直要担心老师会不会窒息了。
边璞试探性地开口,“西西,我有一个朋友,他为了争取在孩子面前的地位,撒了个谎……”
西西刚刚才经历过被欺骗事件,正处于对谎言非常敏感的时期,闻言立马皱眉,“老师,你这个朋友是个坏朋友,撒谎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
“我也是这么骂他的,”边璞马上道:“但是这个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你说会不会他的孩子已经不记得了?”
“不可能,”西西奶声奶气:“小朋友的记忆力可好啦。”
她还不忘推己及人,摆事实举例子,“有个坏哥哥两岁的时候抢过我一颗棒棒糖,西西现在还记得呢!”
边璞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是真的想骗那孩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西西听出边璞想为自己朋友开脱的话外之音,勉强顺着问道:“老师,你这个朋友到底撒了什么谎呀?”
“类似于,”边璞顿了顿,故意反过来说,“‘魔法其实是假的’,这种谎言?”
他原以为这样反着说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自然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
然而西西的反应异常激烈。
“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罪大恶极!”小姑娘愤愤道:“老师,离坏朋友远一点!”
边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趁西西吃饭的功夫,朝裴沅做了个手势。
裴沅就一切尽收眼底,他哄完西西午休,走出木屋。
边璞鬼鬼祟祟地在树林里探出头。
飞快地蹿到他面前,硬着头皮掏出一张卡,递给裴沅,“小叔,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
裴沅不知道他这是玩哪一出,没接,只是淡淡回复,“上缴赃款直接找监狱办公室。有专门的人会帮你争取减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边璞连忙护住卡,银白的发尾在阳光下发光,“我的意思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裴沅:“便秘左转,找医务室。”
边璞:“……”
他一咬牙,一鼓作气,“小叔,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钱够不够盖一家魔法学院?”
裴沅:“?”
【作者有话说】
前面稍微改了下纪录片主题相关的剧情,将原本讨论主题的对话删掉了,不需要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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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小公主(28)
◎二十六岁的边璞第一次意识到金钱的可贵。◎
西西想采访边璞。
可是老师似乎在她午休时受了什么刺激,站在实验台前,表情扭曲地盯着一排排试剂。
西西也跟着看了过去,没看出来什么异常,“老师,你又研制出新药品了吗?”
边璞“嗯”了一声,他似乎刚从一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蛇尾恹恹地耷拉在肩上,“我成功合成了ATP。”
哦,ATP啊……等等,ATP?!
西西惊诧地放大眼睛,“ATP?三磷酸腺苷?人类最主要的供能物质?”
边璞的情绪依旧不高,沮丧地点了点头。
西西震撼了。
或许是因为启蒙老师最擅长生物和化学,西西这两门课也学得相当好,她第二周就开始帮着边璞做实验,自然知道这个成果的含金量。
小姑娘惊喜地跳了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许多与能量代谢有关的疾病都有望得到治愈?”
而且只需要持续研究,这绝对会成为迄今为止最高效、清洁的新能源!
“老师,”西西从未如此诚恳地夸赞过一个人,“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啊!”
一项研究,同时改变了医学、生物科技和新能源等领域,实力恐怖如斯。
“救世主”边璞叹了口气。
研究这个足以跨时代课题的时候,他可完全没有想过拯救病人。
事实上,他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去毁灭世界,纯粹是因为还有许多想做的实验没做完。
但是在跟裴沅聊完以后,边璞忽然觉得做什么实验,这个该死的世界还是早点毁灭最好!
——来自一个忽然发现自己到底有多穷的科学家。
边璞想到这里又消沉了,他黯然地看着自己实验台上满当当的实验成果,无论是哪一个拿出去都足以改变世界,却连帮他建造一个魔法学院都办不到。
“有什么用?”黯然的科学家如是说道:“又不能换钱。”
实验台上有大力药剂、加速药剂、长寿药剂等等。
每一个都能通过刺激人类的神经,达到短暂“超人”的效果。
但它们都有着足以致命的副作用。
边璞回忆起一个小时之前,裴沅表情古怪地接过银行卡,“这里面有多少钱?”
“应该有一百多万?”边璞不确定道,“我一般都在院里或者学校吃住,除了偶尔购买一些药剂,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裴沅接卡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你年薪多少?”
谢天谢地,边璞的记忆力很好。
哪怕签合约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他还是能从记忆宫殿里翻出合同的剪影,“二十万。”
“你从十岁开始就为科研院工作,头衔高达院士。”
饶是裴沅都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了,年薪还是二十万?”
“我想保存母亲的身体,需要一大笔钱,”边璞为了装可怜将头发染了回来,一头银发更显得他纯白无知,“他们愿意帮我,所以我跟他们签了二十年的合同。”
这段话槽点实在有点多,裴沅尽量忽略掉那些旁枝末节,“……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释放病毒的?”
“不,”出乎意料的,边璞摇了摇头。
青年的白眸透出血色,“他们想重启人体实验,批量将士兵全部打造成像殷驰那样的人体兵器。”
裴沅眼色一沉,但同时也有些讶异,不是讶异于政府的胆大包天,而是讶异边璞竟然会有良心。
别看这小子现在在监狱里非常“拟人”,那是他已经将这里认作了自己的“属地”,将“属地”里的人当作了“同胞”。
他的毒蛇之所以不喷出毒液,也并非是因为发育不良,而是因为在“属地”里懒得动。
在外面,或者说在入狱前,他都是个妥妥的危险分子,放电影里绝对是那种常见的反人类科学家。
“让我做活体实验也就算了,”边璞的眼里跳跃起鲜明的火焰,“他们还想用我妈妈的母体培养胚胎,试图给我造个弟弟!”
显然,这是一件极为糟糕且荒诞的故事。
边璞的母亲已经去世足足十六年,边璞一直不愿意接受她的死亡也就罢了科研院那群疯子竟然还试图将她当作母体,想再培育出一个天才!
裴沅觉得手有点痒。
“要是还在战争时期,”他罕见地爆了句粗口,“老子现在就拿火箭筒将你们这群人一炮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绝不接受二胎的边璞立刻复议,“他们不是喜欢做人体实验吗?那我就释放病毒,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
“结果运气这么好,边城刚好来做客,”他瞳孔扩散,高兴地拍手,身上那股疯劲不经意间又跑了出来,“我这么好客,当然要热情地招待客人啦,就给他们上了点特产。”
“可惜他们不喜欢,他们竟然不喜欢……是了,那群人一直讨厌我,当然也不会喜欢我的礼物……”语调低落却尖锐。
又开始发疯了。
裴沅面无表情地抬手拍了过去,巴掌重重地落在了边璞的肩膀上。
雪白青年一个激灵,看到眼前的小叔,瞬间醒了过来,又老实了。
“我也给边城送了点小礼物,”裴沅熟练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子弹打了他一条腿,但他整个左半身都坏死了,你干的?”
“这可不是我,”边璞马上喊冤,“病毒病毒,又不是毒药,进去了总要留一点痕迹的嘛。”
竟然没直接变成行尸走肉?真是祸害遗千年。
裴沅从边璞的眼神中看出了青年的心口不一,忽然话锋一转。
“原皓,认识吗?”
边璞在记忆里翻了翻,“褐色眼睛的那个?”他不无嫉妒地点头,“记得,我印象中他好像跟了小叔你好多年了。”
可恶,小叔为什么不允许他跟着,却允许那小子跟着?
就因为他眼睛不白身体壮吗?
他回去就喝两瓶肌肉药剂……再加两瓶大力药剂,非得把那小子揍一顿不可!
西西不在,边璞丑陋的嫉妒心趁机探头,整条蛇扭曲得不成样子。
好处是裴沅太熟悉这副姿态了,一眼就能将这样的边璞看透。
……这就是他不喜欢跟边家人打交道的原因,哪怕是边家的反叛者边璞,只在那里待了十年,还有母亲护着,也依然是这副被腌入味的模样。
裴沅快刀斩乱麻,“因为他正常。”
边璞的嫉恨戛然而止,只能恨恨地握紧双拳。
可恶,这个实在是比不过。
……这则是裴沅勉强愿意跟边璞接触的原因之一,不同于其他边家人,他有自知之明。
裴沅有些无语地回到原本的话题,“原皓跟了我八年。”
“一开始月薪三万,现在年薪应该刚好一百万。”
“哦对,”在边璞难以置信的视线下,裴沅淡淡道:“年终奖和加班费另算。”
面目全非的边璞:“……小叔,你这还……”
“不招变态,”裴沅眼也不眨,“只招正常人。”
从未在乎过钱的边璞,决定放下自己身为科学家的骄傲与操守,一咬牙:“……那我可以去卖药吗?”
“可以,”裴沅掏出手铐,“走私药品,你想再关几年?”
边璞不想被关,边璞想出去。
边璞想继续当西西的老师,边璞还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边璞……边璞抑郁了。
西西绞尽脑汁想逗他开心,然而她不懂钱,也不懂成人世界,每一句安慰都安慰不到点上。
西西张开怀抱,“这可是创世纪的发明,老师你绝对可以名留青史!教科书上都会留下你的事迹!”
边璞失落地“嗯”了声:钱,他没钱。
西西慷慨激昂,“你会救很多很多人,大家都会为你送上感谢与鲜花,每一个角落都会传颂老师的名字!”
边璞难过地“哦”了声:他竟然比那该死的褐眸小子工资还低那么多!
西西灵光一闪,“老师,你可以申请专利呀,将技术授权出去,不就有钱了吗?”
边璞稍稍打起精神:“这项技术还不稳定,到能申请专利,至少还需要五年。”
五年,西西早就已经小学毕业,建学院还要时间,哪里来得及?
“周期太长了,”边璞说出裴沅给他的报价,“两年内,我需要至少十亿。”
两年十个亿?!西西长到六岁甚至没见过十个一百块!
西西安静了下来。
西西陷入沉思。
西西认真思考了片刻,忽然道:“老师,世界上一共有八十亿人,如果每一个人都给你一块钱……”
边璞的眼睛就像刚插上电源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
他敲敲西西的脑袋,“做梦呢?”
西西捂着脑袋,不服气,“人类多少伟大的创举都是从想象开始!”
边璞:“那你说该怎么做?”
“很简单!”西西大言不惭地挥手,然后从挎包里掏巴掏巴,掏出一个小话筒。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话筒对准边璞,“要不我们先从打响知名度开始?”
边璞看着这个明显有备而来的小家伙:“……”-
西西被赶了出来。
一道男声在头顶戏谑地响起,“怎么了?”
西西垂头丧气,下意识回道:“老师太聪明了。”
竟然一秒钟就看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她回答完才发现这道声音有点眼熟,抬头刚好看到原皓,立刻气鼓鼓地将脸转向了右边。
原皓挑眉,跟着移到右边。
西西又将脑袋转到左边。
原皓就跟着移到左边。
西西愤怒伸手,想直接推开讨人厌的青年,推了一下没推开,反而自己踉跄了一下。
她立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闭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
唯有“忠诚”的红玉耳垂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原皓努力忍住笑意,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甚至不再拖长调子说话,“对不起西西,我不该骗你。”
语气很诚恳。
西西不原谅。
她“哼”了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
原皓蹲下身,“这样,我将功赎罪,不但教你开飞机,还答应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西西又“哼”一声,不屑一顾。
原皓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假意唉声叹气一会,“你去找边璞,是不是想让他配合你拍视频?”他看到小姑娘右手握着的小话筒,“然后采访他?”
小姑娘的耳朵动了动。
原皓一见有戏,更来劲了。
“实不相瞒,恶龙监狱里所有的人事资料都要经过我手。”
小姑娘睫毛微颤。
原皓懒洋洋地拖长调子:“没有人比我更懂恶龙监狱。”
西西“噔”得睁开眼睛,“哒哒哒”凑近原皓,将上半个身子搭到他膝盖上。
仰头,声音甜甜、表情甜甜、语气更是甜甜,“原皓叔叔,我们快去学飞机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or2
都怪某大大的文太好看了(理不直气也壮!)
感谢在2024-04-2423:55:54~2024-04-2600: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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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公主(29)
◎“恭喜你,小机长。”◎
禁区停机坪处大大的飞机旁,停着一架小小的教练机。
它的构造与普通飞机相比非常简单,没有座位,仅有前后两个驾驶舱。
西西换上了一套机长制服,戴着一顶缀着五角星的机长帽,唇红齿白,像模像样地站在飞机前。
原皓朝她抬抬下巴,“跟上。”
西西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活像《猫和老鼠》里跟着杰瑞的表弟。
走着走着,原皓冷不丁地停了下来,专注走路的西西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屁股上。
小姑娘一惊,连忙扯着他的衣角站直,仰头朝原皓粲然一笑。
原皓: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她能有什么错?
同样之前不小心撞了一下前辈,就被反射性一脚踹到墙根,吐了一大口血的新人狱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着望向石壁。
身后的喊冤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咒骂,骂他他也就忍了,这些人竟然骂起监狱长来。
监狱长第一毒唯表示不能忍。
他握着警棍气势汹汹地走下去,咸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令青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禁闭区早已关不下这些罪犯,于是审讯室下方的防空洞被临时征用,改造成地牢。
防空洞的条件很恶劣,不仅关着已经濒临疯魔的信徒,还有一些他曾经的“同僚”。
不,这些人根本不配被称为他的同僚。
他想起资料里这群人的累累罪行,从虐杀到强奸,从凌迟到炮烙,这里关着的每一位狱警几乎都曾滥用过私刑来满足自己一己私欲,却又在日常表现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教育姿态,比真正的犯人还要更加令人作呕。
新人狱警不适地皱起眉,用警棍重重敲了敲铁栅栏,“都老实点!”
“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叫,尤其是咒骂监狱长,别怪我不客气!”
地牢深处传来一声冷笑。
那里关着几位科长。新人狱警听出来了,那是刑罚执行科科长的笑声。
“裴沅知道你是谁吗?”刑罚科科长不屑,“一个废物,也敢来这里乱吠。”
“听说你是因为对一位女犯人纠缠不清,被她举报了,才被派到我们这来的?”狱政科科长故作好奇,“是真的吗?”
“你的消息也太表面了,”侦查科科长笑着打断,“我可是听说,这位狱警小同志当时确确实实是在跟那名女犯人谈恋爱。”
“结果他无意间竟然发现自己女朋友还有一个女朋友!”
“这不就乱套了吗?好在我们这位小同志是个痴情种,竟然大度地直言,只要女犯人跟那位女朋友分手,他就原谅她。”
被关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乐子,连最疯魔的信徒都稍稍回神,望向这边。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新人狱警身上,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千夫所指、百口莫辩。
“可惜啊,”侦查科科长终于撕下了最后那层面具,话语里的嘲笑与揶揄溢于言表,“这位女犯人非常感动,转头就把我们这位小同志给举报了。”
“自古痴情多余恨哦!”
众人哄堂大笑。
连驻守的几位狱警都轻咳一声,掩住了笑意。
牢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刑罚科科长轻蔑,“我早看出他是个废物。”
或许*是“废物”两个字深深地扎进了新人狱警的心,他忽然奇迹般地稳住了颤抖的身体,按紧腰间的警棍,转头往地牢外走去。
当事人不回应,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嘲笑就显得有点尴尬。
“还真是个怂包啊!”有被关押的前狱警见状马上高喊,“怪不得会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新人狱警脚步一顿,就在众人以为他终于要爆发的时候,他又重新迈开了步伐。
等新人狱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牢里,几位科长大笑的表情骤然一收,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们眼神交流,‘不是说只要提这件事,就一定能激怒他吗?’
‘谁知道他是面糊做的,这样都不生气。’刑罚科科长烦躁。
‘我倒是还有一招。’
教育科科长挥挥手,压低声音,“那小子不是崇拜裴沅吗?”
“如果让他发现自己的偶像其实恨着自己,你们猜他会做出什么?”
几位科长恍然大悟,纷纷钦佩地看向教育科科长。
不愧是搞教育的,一击即中……心真脏啊!-
画面回到禁区,西西已经大致了解了如何检查发动机、起落架等。
她昨晚航前准备工作,又重新走到飞机正前方,拍了拍教练机的脑袋;又走到侧边,拍了拍教练机的胸膛;最后走到后面,拍了拍教练机的屁股。
绕机一周完成,她回到原皓面前,举手敬礼,“报告教官,一切正常!”
原皓满意地点点头,他拉开机舱门,“可以上去了。”
西西紧张地挪动两步。
脑袋上的帽子有点歪了,她完全没察觉,而是小心翼翼地坐上前方的小驾驶座。
“教你怎么检查仪表设备,”原皓懒洋洋地靠在机舱,拍拍飞行控制面板,“看这,先检查控制电门这里是否是关的……”
他边解说便顺手帮西西扶正了帽子,等一圈下来,他重新看向小姑娘,故意逗她,“记住了吗?”
西西CPU高速运转,就差脑袋冒烟了,她模仿着原皓刚刚教学的样子,紧张地将所有流程又走了一遍。
最后扑闪着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原皓,“教官,是这样吗?”
自诩“飞行界第一”的原皓沉默了。
他当年学检查准备工作,就足足学了半个月,才勉强将所有知识点记下来,西西只用了半天。
新脑子就是好用啊。
原皓眼馋地看了眼西西的脑袋,小姑娘头顶一寒,连忙捂住帽子,“这个不能送你哦,这是大哥听说我要学开飞机专门给我定制哒!”
说着说着,小脸上还扬起几分得意。
原皓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利落地关上舱门,随后打开后座舱门,一个翻身顺利落座,“再次确认舱门是否关闭!”
西西扭头看了一圈,“都关好了!”
“指示器是否正常?推力计划是否正常?”
西西声音紧绷,“正常!”
“好,”原皓也系好了安全带,轻松地将手放在操纵杆上,“启动吧。”
西西下意识按照刚刚的教学打开自动油门预位开关、调整空速……有条不紊地操作完,直到飞机内置的智能系统开始播报:“滑行前程序已经准备完毕,倒计时十、九……”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就这样,就这样她就要起飞了?!
西西惊慌失措地侧目往后看了一眼,褐眸青年将手放在操纵杆上,给予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开吧,操纵杆前后联动,一旦有危险,我会接手。”
……在这种时候意外地很靠谱。
西西已经来不及思考该不该相信原皓了,因为倒数已经结束,她正式进入了起飞前滑行的状态。
说实话,第一次开飞机的感觉不太好。
西西总觉得到处都是汗,尤其是手心里,滑溜溜的,似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咸味。
视线也不太好,她太紧张了,以至于不得不频繁地眨眼,以保持视野的清晰。
她飞得不是很高、也没有很快,被惊起的鸟雀扑了扑翅膀,羽毛扑棱扑棱往下掉,然后轻轻松松超越了这架摇摇晃晃的飞机。
“老师,”西西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被小石子堵住了,令她的声音变得格外干涩,“你在开吧?”
“我当然在,”原皓将手虚放在操纵杆上,“开出去,超过那边那棵树。”
那棵树很高很高,算是后山这边最高的一棵树。
它似乎已有百年的历史,独霸了很大一块地,长长的胡须垂落到草叶上。
西西曾围着这棵树跑过步,她知道这棵树有多高。高到她第一次看见时张着嘴震撼到半天发不出声音,仰头往上看甚至看不到树冠。
她当时扭过头去问殷驰,“这就是故事里说得那种参天大树?”
“对,”殷驰点头肯定,“是方圆百里内最高的一棵树。”
那时候西西还不知道有种修辞手法叫做夸张,她满心以为这棵树真的可以通天,就像这个成语的字面意思一样。
她当时还偷偷在心里给这棵树取了个名:豌豆神树。
西西想爬到天上去找朵朵。她悄悄尝试了五次,然而每一次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中道崩殂,有时候是因为殷驰来了,有时候是因为力竭,有时候是因为肚子饿了,还有时候纯粹是因为这棵树实在太高了,高到似乎看不到尽头。
但西西始终相信,迟早有一天——等她长得足够高、足够壮、足够不怕饿,她就会像《神奇的豌豆》里的杰克一样,爬上这棵豌豆神树,找到她的第一个朋友。
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朵朵从冬眠中揪出来,扯着祂的云朵脸大声喊:“已经春天啦,很快就要夏天啦,快起来!”
西西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就像她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意识到“参天”只是形容词一样。
她当时难过了许久,再也没来爬过这棵树。
现在她架着飞机,这棵树还是显得那么高、那么粗,像是一面无法逾越的墙。
但是教练说,“飞上去。”
西西猛地按下操纵杆,猛烈的眩晕感撞入她的脑中,但她的眼睛从未看得如此清楚过。
她清晰地看到飞机在一点点攀升,她清晰地看到鸟雀被一点点超过,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破开云层,飞到了大树顶端。
大树顶端没有朵朵,但有千千万万朵云。
夕阳在雾气无法企及的云层之上,璀璨得像一座巨大的近况。
她听到了海浪声,和大树不甘心的“沙沙”声,后座传来教练的赞赏,“恭喜你,小机长。”
“你做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已经写了大半了……可是实在太困啦!
明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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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小公主(30)
◎(二合一,2k5营养液加更)“一块钱守恒定律!”◎
是的,西西做到了。
尽管她一下飞机后就立刻吐得七零八落、脸色苍白地被送到了医务室,尽管又要喝苦苦的药,躺在病床上的西西还是虚弱且激动地握了握拳。
那种仿佛能操控世界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手心。
西西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了爸爸说的“势”的意思。
她听到了外头老师阴阳怪气刺教练的声音,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老师以前也是这样子吗?他也是从“教练机”开始吗?他也是被人带着,这样一步步长大成人的吗?
光透了进来,西西伸手去抓,她看到了自己软乎乎白嫩嫩的手,上头的薄茧已经完全淡去,像是贝壳里最嫩的那部分。
边璞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有点自然卷,剪成短发后更加明显,头顶的发尾翘起,活像个即将爆炸的刺猬。
西西忽然想起了俞飞老师上课时说的话。
“老师,”床上的小姑娘忽然撑着床坐了起来,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一定是朵玫瑰。”
火冒三丈冲进来,想好好教育西西一顿的边璞一愣。
下一秒,他的脸爆红。
偏偏青年的肤色很白,这抹红显得格外明显,吓得西西倾身连问:“老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是不是发烧了?”
“没什么。”边璞偏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认输,很快强硬地扭了回去。
他对上西西的眼睛,整个人快不自在地烧起来了,还嘴硬道:“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西西也知道今天训练得有点过量了,感觉到不适也没有及时跟教练说。
她乖乖低着头听训。
然而训斥声久久未到,反倒是一个小袋子被递到眼前。
“治呕吐的药,”边璞不耐烦道:“拿着。一日三次,一次三粒。”
西西接过,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药片,比起药,倒更像是糖豆。
西西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果然甜滋滋的。
她的眉眼弯成月牙,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说话也变得甜滋滋的,“谢谢老师!”
边璞很想就地发疯,然而维持人设的“紧箍咒”死死压制了他,他不悦地“嗯”了声,“我回实验室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
当然,在离开之前还不忘最后刺了顿原皓。
原皓无奈地捏捏鼻根,考虑到确实是自己错了,只能照单全收。
他等边璞走了,摸了摸口袋:烟瘾犯了。
正想找个地方躲着抽烟,忽然察觉到什么动静。
他侧头看去,小姑娘已经下了床,扒在门边。
因为刚刚呕吐过还有点虚弱,细声细语道:“你说能答应我一个愿望的。”
原皓看到她没穿鞋的脚,只想将她抱回床上。
然而小姑娘执拗地扶着门框,“你说答应我一个愿望的。”
原皓有点牙痒痒,认命地蹲下身,“你说吧。”
无非就是想要边璞的资料……给她吧给她吧,她都这么可怜了。
然而西西犹豫了一下,却没提这件事。
她苍白的脸蛋小得可怜,伸出一根细白的食指,“你可以给我一块钱吗?”
这个愿望简直简单得有点荒诞。
原皓:“就这?”
西西点点头,满眼期待,“可以吗?”
“……你不想要边璞的资料了?”
“我想听老师亲口跟我说,”西西轻言细语,“资料里的不一定是真的。”
原皓妥协:不就是一块钱吗?
谢天谢地,监狱里用不了移动支付,原皓还真有现金。
他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张百元大钞,“给,一百块。”
西西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真正的百元大钞。
她曾在领养家庭里短暂地瞄到过一眼,然而很快被那位阿姨捕捉到,“你看什么看?想偷钱吗?”
西西还记得那天她被罚在阳台上跪了一整天。
太阳很晒,打在身上火辣辣的;膝盖很疼,红得就像原皓手里的钱。
原来这就是一百块。
西西坦然地看向这张纸钱,有股灼热感从眼中蔓延到心底,她忍住这种被烫到的感觉,认认真真观察了一遍。
然后她心下一松,好像又克服了什么东西。
原皓见她看得仔细,却不伸手拿,又将钱往前递了递。
然而西西最后眷恋地看了眼纸钞,坚定地移开视线,摇了摇头,“我只要一块钱。”
看来西西并非是为了钱。
或许是想要一枚硬币?
然后答应得飞快的原皓就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现金。
可是这年头,谁会留一堆不好拿又不好放的硬币呢?
“……不,好像还真有一个人。
“你先好好休息,”原皓将小姑娘推回被子里,“我去给你拿。”
西西期许地点点头,乖乖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原皓出门直接左转,熟门熟路地走到东区。
秋茂因为挨了处分被判反思,禁闭区哪还有地方给他关,就只能让他就地在牢房反省。
对于旁人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偷懒机会,对于热衷于看热闹的秋茂可不是。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又一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忽然听到门口的动静,顿时一跃而起。
秋茂看到原皓立马敬礼,讨好地搓搓手,“长官,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来放他出去?可他明明被判了反思三个月呀。
原皓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一块钱的硬币?”
秋茂:“?”
他倒确实有着整整六箱硬币。
全都被整整齐齐码在床底。
这些硬币是秋茂个人的一点小癖好,他从来不花,却坚持囤积。
或许是曾经穷过,也或许是……
“有,当然有!”秋茂将那些晦涩的回忆尽数按下去,脸上堆起笑容,“别说一枚硬币,就算十枚、一百枚都有!”
他从床底吃力地拉出一个箱子——那竟然还是个密码箱!
原皓眼睁睁地看着他手速飞快地输入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密码,箱子应声而开,里面竟然还有一把锁。
秋茂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取下来,打开了那把重锁。
箱子打开,里头银光闪闪,他豪气一挥,“您随意拿!”
原皓当然没有多拿,箱子里的硬币甚至不染尘埃,显然它们的主人时常擦拭。
……还是放不下啊。
原皓没说什么,他拿起一枚硬币,将那张百元大钞放了下去,“交换。”
说完不等秋茂反应,就扬长而去。
原皓说自己是整座监狱里最懂犯人们的狱警,还真不是吹牛。
比如说眼前的秋茂,就是他亲手抓回来的。
他当时出外勤,刚好撞到这小子在偷鸡摸狗,就顺手干了件好事。
结果秋茂不知怎么得知他是恶龙监狱里的狱警,就硬生生赖上他了。
“你的罪不够进我们那,”原皓烦得眼睛都睁开了,“随便找个警局待着,也能吃饱穿暖。”
“谁说我的罪不够了,”这小子当场给他丢了枚炸弹,“我杀过十几个人!”
后来他才知道,流匪入了他们村,几乎将村民屠戮一净。
秋茂靠躲在牛粪里躲过一截,他眼睁睁地看着年迈的三舅姥爷被抓住叩问,“老家伙,你们村还有男的吗?找到一个就放你一马。”
三舅姥爷知道他躲在牛粪里。
三舅姥爷仰天高喊,“吃了我的肉,活下去!”
他一头撞死在刀刃上,热血溅了流匪一身,惹得他们大骂晦气,“谁要吃这个糟老头子的肉?”
是啊,三舅姥爷已经太老了,他的肉又瘦又柴,秋茂也不想吃。
但他要活下去,他要给他们报仇。
秋茂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报警。
但他看到了流匪的衣角,知道这是一群逃兵。
当时战乱还尚未结束,至少他们那片区还未被完全解放,警察绝不敢冒犯士兵,哪怕那是一群逃兵。
秋茂逃到城镇上,想去买一瓶农药。
但他差了一块钱,店家不肯卖给他。
他破烂的衣衫站在冰天雪地中,明明年近十五,却因贫穷看上去才十岁上下。
隔壁的摊位传来馄饨的香气。
秋茂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在惊呼声中,他抢过农药转身就跑!
他从未跑得那么快过,身后的呼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秋茂觉得自己简直要飞起来了。
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吃饭了。或许他曾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飞毛腿,但现在的他太虚弱了。
他被抓住了,钱洒了一地,鲜血浸透雪地,店家下了死手,边打边叫人来看。
身上已经冻得麻木了,所以反倒并不很疼。
秋茂抱紧了怀里的农药,死死地盯着洒落了一地的钱。
店家在旁人的劝说中终于停手,吐了口痰,扬长而去。
秋茂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他一点点捡起掉落一地的钱,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云吞铺前,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老板,一碗云吞。”
从此秋茂就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他先用农药毒死了那十几个流匪,又点起火想吃点人肉烧烤。
好在人肉并不好吃,他尝了点,就“哇”得一声吐了出来,又哭又吐,将那碗云吞吐了个干净。
“真的特别可惜,”秋茂每次说到这里都要懊恼,“那碗云吞真的特别好吃,花了我足足九块钱呢!”他拍腿,“亏死了!”
“可是你已经尝过了呀,”西西撑着下巴评说,“你已经知道了它的味道,并且曾因为它感受到了饱腹感,那它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啦。”
她比出指尖一点点,“最多亏了一毛钱!”
秋茂豁然开朗,西西又道:“而且多亏吐掉了。”
小姑娘叉着腰教育,“中了毒的肉可不能吃呀!”
秋茂虚心受教,按照约定掏出一枚硬币递给西西。
西西开心接过,郑重地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
秋茂忍不住好奇,“你要找监狱里的每个人要一块钱吗?”
西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道:“不是监狱里的每个人。”
“是全世界。”
秋茂目瞪口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商机。
西西也注意到秋茂的神情,她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回监狱还背负着一个重大的使命。
她上下打量了下秋茂,“叔叔,你是不是跟监狱里的其他犯人都处得特别好?”
秋茂还沉浸在商业规划中,闻言头也不抬,“还行吧,除了教廷那群疯子……其他也就是称兄道弟的水平。”
西西进一步追问,“那你是不是掌握了很多信息?”
秋茂得意地“嗯”了声,“不是我吹,这监狱里多出一只蟑螂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西西“哇”了一声,她想起了她的“军师”的分析。
“想要以少胜多、以弱敌强,”褚旭燃点点黑板,“情报,必不可少。”
“要从内而外了解你的敌人,才能内而化之,逐个击破。”
秋茂此时才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西西鬼鬼祟祟地挥了挥手。
秋茂鬼鬼祟祟地低下了头。
西西如此这般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秋茂惊讶,“你要反了监狱长?!”
西西连忙“嘘”了一通,秋茂忙压下声音,“为什么?”
这话说来就长了,西西还忙着去要硬币呢。
她脑瓜子一转,没去解释,而是抓住秋茂的痛点,“如果你帮我,等我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改善监狱伙食。”
西西边说边观察秋茂的表情,她发现男人的神情开始动摇,赶忙补充道:“早餐自选,专门请个做云吞的师傅!”
“而且便利店也该进点新品了,比如说增高鞋垫、增高鞋……”
秋茂眼睛一亮,嘴比脑子还快,“成交!”
他答应完就后悔了。但已经上了西西的贼船。
小姑娘一把握住他的手,异常诚恳地感叹,“秋茂叔叔,我就知道你是男子汉大屁股!”
好像说错了……不管了!
西西连忙描补,“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慷慨激昂,“有了你,我们的起义队伍就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如鱼得水!”
秋茂被她夸得晕乎乎的,顺嘴一问,“你们团队现在都有谁啊?”
听上去像一支很强大的队伍……都敢在监狱长的地头起义了。
西西不说话了。
秋茂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西西忽然倒打一耙,“秋茂叔叔,你还没有证明你的诚意呢!”
她挺起胸膛,说得斩钉截铁,“你以为我们团队是谁都能加入的吗?”
秋茂被唬住了。他决心证明自己的价值。
于是等其余犯人们抓耳挠腮地找硬币时,忽然听到巨大的喇叭声,“换硬币,请注意!换硬币,请注意!”
顺着看过去,是秋茂。
他站在自己牢房门口,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里银光闪闪——不正是他们遍寻不到的硬币吗?
金项链大汉先走过去,“怎么换?”
“一个消息换一枚硬币,”秋茂热情招呼,“童叟无欺!”
金项链大汉表情一僵,“没有消息怎么办?”
“可以拿自己的秘密来换,”秋茂贼眉鼠眼地扫视一圈,假意压低声音,“也可以拿对头……或者室友的秘密来换。”
犯人们眼神一凝-
恶龙监狱占地很大,犯人们又都分布在不同的片区。
哪怕西西努力了一个晚上并大半天,哪怕许多犯人都痛快地直接白给,她也只拿到了三十几枚硬币。
周一一早就要上课,周日下午就得走了。
小姑娘愁眉苦脸地看着书包里的硬币,“爸爸,我下周末还能回来吗?”
裴沅也掏出一枚硬币,放进她的书包里,“不然呢?飞机才学了半天就不想学了?”
西西忙摇摇头,高高兴兴地举着书包,“那我先把这些钱去给老师!”
裴沅点头,看着女鹅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视野中,收回手摸了摸岁岁。
原皓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一团空气,他移开视线,随口问道:“队长,你硬币哪来的?”
“跟秋茂换的。”
队长竟然会去找秋茂换硬币!
原皓来了兴趣,“用谁的秘密?”
裴沅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原皓莫名其妙地四下看看,确定没人,猛然想清什么,声音都快变调了:“我啊?”
裴沅收回视线。
原皓站不住了,“队长说了什么,不会是我脚臭的事吧?还是我打呼噜的事?完了完了我的形象。”
他嘟囔,“还好西西不知道。”
“都不是,”裴沅淡然地道:“是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的事。”
原皓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帅哥的形象没有崩塌……等等,他第一次上战场?!
想到当时是在农村里埋伏,他一不小心掉进了粪坑,刚爬出来敌军就到了。
于是他一边哭一边顶着满身粪便就冲进了敌军队伍里扫射,子弹也沾上了粪水,吓得敌军四处窜逃大骂“哪来的疯子”的光荣历史。
原皓结结巴巴,“我……那……我当时还小……”
“嗯,”裴沅宽和地看着手下,“所以我没说你后面跪地上大骂贼老天,结果吃了一嘴从天而降的鸟屎的那段。”
原皓:“……”
他抹了把脸,躲角落种蘑菇去了。
事实上裴沅找秋茂要硬币自然不需要给消息,当然他知道秋茂的规矩,还是用消息进行了交换。
“教官的脚很臭!”西西惊呼。
“看不出来呀。”
这回轮到秋茂“嘘”了,他鬼鬼祟祟点头,添油加醋,“而且听说在战场上能当生化武器呢!”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秘技,原皓才能第一场战役就一个人打跑了一个连吧?”秋茂满脸钦佩。
这下就连西西都肃然起敬了,她感慨,“果然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没有无用的技能。”
秋茂深以为然。
他还有一肚子秘密要跟西西分享,然而西西赶着去找老师,只能约定下周末再碰头开小会。
西西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走进实验室时,边璞还在焦头烂额地做实验。
他思来想去,还是卖专利来钱快一点,这样一来他的实验进度就不得不加快,边璞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
……他已经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提取“八爪鱼”的基因改造一下自己了。
西西看了会,忽然道:“老师,你可以找人来帮忙呀。”
她扒着实验台,“同学们肯定很愿意来帮忙的。”
社恐边璞想也不想就打算拒绝,话到嘴边又是一顿。
是哦,那些学生至少已经全都识字了,有几个生物还学得不错,短时间内又没有出狱的机会,给他打打下手刚好……就当给他们上实验课了。
边璞思量完,总算抽出空看了眼西西,“准备走了?”
西西点点头。
边璞心里暗暗憋着火,“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西西歪着头。
她总觉得老师此刻的语气有点像语文书里那种深闺怨词。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抿住唇,酒窝浅浅,语气轻快,“下周末就回来了哦。”
边璞眼睛一亮,又佯装不在意,“哦。”
西西又补充,“接下来每个周末都要回来哦!”
边璞有点高兴,又不想让西西看出来,便僵硬地回道:“嗯。”
西西:“老师,你耳朵红啦!”
边璞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直到看到小姑娘眼底泛起的绚烂笑意,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又想发疯了。
但他还要维持自己聪明、稳重、高傲的资深教师形象。
边璞捏着鼻子按捺住发疯的冲动,眉心一跳一跳,“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专门在走之前气他一顿吗?……现在他又要想她整整一星期了,这样想想更气了。
西西将书包转到前面,然后吃力地提起,“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