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寒潭。
墨海卦象中的陨落之相,绝非寻常。
这老东西……
他默默思索着,墨海此等凶兆,根源不外乎两者。
要么,墨海包藏祸心,欲对想对他们不利,却反遭其噬,自食恶果!
要么,便是那通往暮云山的路途之上,潜藏着足以致命的滔天凶险!
想到此处,他感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要分辨是墨海存心不良,还是前路坎坷,在他看来,并非无迹可循。
杨林目中精芒一闪,瞬间有了决断,当即转向司徒清,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司徒道友,劳烦再为我和风仙子占卜一卦,看看我二人,近日可有血光之灾临头?”
司徒清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连连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规劝:
“杨队长啊杨队长!在下苦口婆心说过多少次了?占卜之术,窥探天机,耗神费心,更是易生依赖惰性,并非良策!可你非但不听,反而愈演愈烈,这卜算之频,简直比我吃饭喝水还要勤快几分!”
杨林神色不变,只是沉稳地摆了摆手,条理清晰地解释道:
“司徒道友此言差矣,杨某并非依赖,而是借其明辨是非,做一番‘排除法’!”
“若卦象显示,我与风仙子皆有大凶之兆,那便是铁证——前路凶险万分,我等需加倍警惕,步步为营!”
“反之,倘若我二人皆无碍,唯独墨海显出血光,那便是这老匹夫起了歹心,意图不轨!我等需要未雨绸缪,在他图穷匕见、暴起发难之际,以雷霆手段将其反杀,永绝后患!”
司徒清闻言,先是怔愣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明白过来,随即眉头却锁得更紧,目光凝重地直视杨林:
“杨队长此法……倒也称得上巧妙,然则,占卜一道,自有其不可逾越的铁律——卜者难自卜!”
“皆因人心难测己,对自己总有偏颇执念,此等主观之念一旦掺入,卦象必受影响,轻则模糊,重则谬以千里!”
“更何况,你与我夫人,皆是我熟稔亲近之人,我对你们的性情、过往早已根植于心,形成了难以磨灭的‘定见’。”
“以此心境再为你们起卦,无异于雾里看花,水中捞月,所得结果必然失真!甚至可能……因这失准的卦象,导致你做出致命误判!”
“如此,你……还要坚持占卜吗?”
司徒清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杨林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几乎要仰天长叹。
未曾想,这看似玄妙的占卜之术,竟有如此繁复严苛的限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无奈,沉声道:
“占!即便结果是真,也总比全然蒙在鼓里要强,权当多一分警示!”
“好!那便……再占一次!”司徒清不再多言,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空灵。
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手腕一抖,三个斑驳老旧的龟壳,应声而起,在空中划出三道玄奥的弧线,“啪嗒”几声,散落在卦摊之上。
司徒清凝神细看,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卦象所示……你们二人,暂无血光之灾显现。”
杨林眼中锐光一闪,心中念头如电光石火。
若此卦为真,墨海其心可诛!
这个毛民族的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但……若此卦因干扰而失准呢?
那便意味着前路凶吉难料,危机四伏,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为你们占卜,卦象本就未必十足精准,杨队长,你切不可全信。”司徒清见他陷入沉思,立刻郑重其事地再次提醒,生怕他因这一卦而放松警惕。
杨林缓缓点头,面上凝重之色不减反增:
“无论准与不准,此卦已然敲响警钟!暮云山此行,绝非坦途!我会时刻谨记‘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便是此卦最大的价值!”
“那杨队长打算如何应对可能的危险?”一旁静立的风魅,突然红唇轻启,声音如珠落玉盘,带着一丝探究。
杨林目光扫过二人,沉吟片刻,眼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的光彩,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危险虽尚在迷雾之中,然而,只要我们准备周全,思虑缜密,纵有万千意外,依然可以从容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