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十余日过去。
杨林终于将得自雷鸣的天罚残链,祭炼完毕。
他寻了个僻静处试手,发现施展的威力,不如雷鸣。
略一思索,他便了然:终究是在御雷一道上,不如雷鸣这等专精雷法的修士浸淫得深。
“毕竟是玄天残片,同阶修士之中,能硬抗三道天雷而不毁的法宝或肉身,怕也屈指可数。”
杨林抚摸着链身上的古朴雷纹,心中稍定,将其珍重收起。
此后二十余日,风平浪静,一直平安无事。
这一日,寒风渐起,冬意已浓。
杨林估摸着出发在即,便前往司徒清夫妇的小院,想请司徒清为接下来的暮云山之行,再起一卦,占卜吉凶。
然而,当他第一眼看到被风魅“搀扶”着走出房门的司徒清时,饶是定力过人,也差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眼前的司徒清,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模样?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颊瘦削得几乎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原本合身的道袍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活像一根行走的竹竿!
精气神萎靡到了极点,走路都似乎有些发飘。
杨林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咋舌。
这风魅……也太狠了吧!
简直是“刮骨钢刀”!
照这个趋势下去,司徒清怕不是真要“牡丹花下死”,为这“道侣之爱”鞠躬尽瘁了?
他觉得作为队长兼朋友,有责任也有义务提醒一下风魅,细水方能长流,涸泽而渔终非长久之计。
司徒清一见到杨林,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见到救世主般的光芒,挣脱风魅的“搀扶”,踉跄着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控诉:
“杨队长!杨兄!你可算……可算想起我了!快!快救我脱离苦海啊!”
杨林强忍着几乎要扭曲的面部肌肉,努力板着脸,语重心长地“教训”道:
“司徒道友,此言差矣!你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风仙子何等倾城绝色,能与你结为道侣,朝夕相伴,恩爱缠绵,这可是多少修士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福缘!你当珍惜才是,怎可如此抱怨?”
话音未落,一道香风已飘然而至。
风魅莲步轻移,身姿摇曳,再次“温柔”地揽住司徒清的脖颈,将他半拉回自己身边,俏脸含笑,冲着杨林说道:
“还是杨队长明事理,会说话!”
她转脸对着司徒清,吐气如兰,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但眼底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夫君,你可要多跟杨队长学学,别整日里光想着占卜,冷落了人家,要多说些贴心的话儿,多哄哄我开心,知道么?”
司徒清感受着脖颈上那看似柔荑实则力逾千钧的手臂,身体僵硬,嘴角艰难地扯动了几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求生欲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夫人……我……记住了……”
风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俏脸上绽放出明媚笑容。
杨林看得眼角直跳,心中对这“驭夫有道”的风仙子更是“敬佩”了几分,连忙拱手,语气客气异常。
“风仙子,如今寒冬已至,我们前往暮云山的行程迫在眉睫,此行关乎重大,凶吉难料,还需要司徒道友神乎其技的占卜之术,提前占卜一下,有无危险,以求趋吉避凶,不知仙子……可否应允?”
风魅咯咯一笑,玉手轻挥,爽快得超乎想象:
“杨队长太客气啦!你是队长,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夫妇效劳的,尽管吩咐便是!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多见外呀!”
杨林心中了然。
看来这对道侣,是典型的“阴盛阳衰”,风魅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以后想让司徒清干活,最好先过了风魅这一关。
“多谢风仙子深明大义!就劳烦司徒道友了!”
“夫君,快帮杨队长占卜吧。”风魅笑盈盈地,语调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司徒清不敢不从,迅速摆起一个卦摊,摸出三个斑驳老旧的龟壳。
唰!唰!唰!
三块龟壳被抛向空中,翻滚、碰撞,发出沉闷的骨玉交击之声,随即“啪嗒”、“啪嗒”、“啪嗒”三声轻响,精准地落在卦摊之上。
司徒清凝神望去,目光在龟壳落定的方位快速游走。
渐渐地,那本就因虚弱而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杨林见他神色不对,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司徒清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微微摇头:
“非也……非是凶险,而是……此卦象,混沌一片,如雾锁重楼,似云遮皓月,吉凶晦明,纠缠不清,根本……无从判断!”
“什么?司徒道友,此言何意,还请明示!”杨林愕然,疑惑不解道。
司徒清指着卦布上错综复杂的龟壳落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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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我不想说,实乃此卦太过离奇诡谲!准确地说,是卦象本身呈现出的信息极度混乱复杂,彼此矛盾,交织缠绕,如同乱麻一团,我……竟一时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更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乱象!”
“两月后出发,不是你当初以血玉占卜寻得的破解之法吗?为何如今又生出此等乱象?”杨林目光锐利,紧盯着司徒清。
司徒清长袖一挥,指着卦象解释道:
“杨队长,破解之法,是立足于两月前的‘节点’所窥见的天机,推迟两月,确实化解了之前的危险。”
“然而,时移世易!这两个月间,新的变数已然滋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搅乱了原本清晰的倒影,此刻再占,呈现的便是这新旧交织、因果缠绕的乱局!扑朔迷离,吉凶难料!”
“那依道友之见,我们眼下该如何行事?”杨林压下心头焦躁,沉声问道。
不料,司徒清闻言,双目猛地一瞪,竟流露出几分少见的愠怒和失望:
“杨队长!此刻我说该如何行事,你是队长,是此行主心骨,需要你当机立断,拿出主意!”